其实顾白在遇到顾睿林的时候还没有产生怀疑,但顾睿林把他拦住问他全家福的事他才觉得不对劲。
顾睿林怎么也不像个想着他们拍全家福的人,即使里面有他的计划,也不至于把他拦在洗手间门外,为了问他和楚泽深有没有空的拍全家福。
太热情了,热情得让人觉得这个行为有些刻意。
事发突然,顾睿林找不出其他话题只能在脑海里找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顾睿林拦着他的目的无非就是不让他这么快上洗手间,那么为什么呢?
直到他又在洗手间门口碰到行事慌张的江意,按照平时他不会注意到别人的穿衣打扮。
只是江意的行为举止有些紧张,又遮掩似的整理自己的衣领,让他不得不注意到对方颈脖上的痕迹。
江意还站在转角处看着他们两个。
而楚泽深也迟迟不说话。
顾白双手揽住了楚泽深的脖子,微微侧头在楚泽深的颈侧停留,慢慢靠近。
远看着两人在洗手间门口紧紧地抱着,颇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
顾白不经意地抬眸,转角处已经没人了。
他卸了力气完全靠在楚泽深身上,演个戏可真的累。
顾白靠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泽深怎么不说话了。
他刚想撑着对方的手臂起身,放在他腰上的手用力一按,把他按回胸膛上。
顾白索性就这样靠在楚泽深身上说话。
“楚泽深,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楚泽深“嗯”了一声:“听到了。”
顾白刚想说话听到楚泽深用低沉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他脖子上的是吻痕?”
顾白也是没有想到楚泽深问的是这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这个天气总不能是蚊子咬的吧,而且这么刁钻的位置,靠近喉结这不是调情的位置么。
顾白叹了一口气:“我在洗手间外撞见了顾睿林,他并不想我这么快进洗手间,而我又在洗手间门口撞到江意,他出来的时候脚步匆匆整理衣领,我扫了一眼就看到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那是吻痕,可能是来自于男人的认知。”
楚泽深低头靠在了顾白的肩头上,下班蹭了蹭:“你是怀疑顾睿林和江意两人的关系?”
顾白对身后人的动作毫无察觉,认真想了想说道:“之前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可能是商业合作吧,但今天我起了怀疑他们两个没有这么简单,我没有人可找,只能找你。”
楚泽深笑了一下,认同顾白的话:“我是你的人。”
淡淡的酒气传进顾白的鼻腔里,相对于顾睿林身上浓郁的酒气熏人,楚泽深身上冷冽的木质香加上淡淡的酒味,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觉得有点好闻,甚至闻着还有多点上瘾。
“楚泽深,你醉了吗?”
楚泽深说:“没有。”
顾白“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洗手间远离宴会厅,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
就这样,楚泽深和顾白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两人没有再回宴会厅,直接走去门口。
顾白的手被楚泽深牵着,任由他带着离开。
“我们这就走了吗?”顾白往后看了一眼,宴会似乎还没有结束。
楚泽深带着顾白走,根本就没有再看宴会一眼。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终于要结束了,如果不是宴会上还有他喜欢喝的酒,他早就想走。
顾白上车后才后知后觉想来什么事,他到洗手间是去找谢闻的,现在过去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谢闻还没有找到。
“谢闻他和说上洗手间,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我才去找他,现在他……”
楚泽深把手机递给顾白看:“阿盛已经在一楼酒水区找到他了。”
顾白:……白白浪费他的担心。
顾白靠在后座上,喃喃道:“他和我说胃病刚好,洗手间迟迟未回我以为他胃病犯了,打电话他不接,害的我跑了三个洗手间,太累了。”
说到这里,顾白想起到他还没来得及喝完的那一杯酒,心里一痛,心更加累了。
楚泽深给陆盛凡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来了。
“阿闻在吗?”
陆盛凡瞥了一眼窝在车后排一动不动装死的谢闻。
“在。”
楚泽深淡淡道:“外放,给他。”
陆盛凡把手机递给谢闻。
正在装死的谢闻不愿意搭理陆盛凡,依旧在装死,仿佛不搭理,他偷偷喝酒这件事就会得到解决。
“谢闻。”
谢闻听到楚泽深的声音下意识地起身,声音从陆盛凡的手机上传出来。
他看了一眼陆盛凡,随后才接过手机,试探性地“哎”了一声。
楚泽深说:“顾白找了你很久。”
谢闻想起来他和顾白说了一句上洗手间就没有再回去,为了不被人打扰,他的手机也调到了飞行模式。
顾白担心他是人之常情,谁让他去了洗手间半个小时都没有回来。
只是顾白还亲自去找他了,而且找了很久很久。
楚泽深打来这个电话一定是来找他算账,一想到这里谢闻习惯性地看向陆盛凡寻求帮助。
陆盛凡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谢闻。
谢闻干干地回了一句:“是吗?顾白在吗,我想和他说句话。”
顾白有气无力地说:“开着外放,你说。”
谢闻二话不说就直接滑轨认错:“是我的错,到一楼喝酒没有叫上你,下一次肯定带上你。”
喝酒直接拿捏住顾白的命脉。
其实他也没有走得多累,只是一件是一件叠在一起让他有些累而已。
“以后喝酒别一个人偷偷喝,不带上他们俩,也要带上我。”
谢闻第一时间应下:“没问题,以后我俩偷偷去喝。”
楚泽深和陆盛凡:……
这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这通电话是开着外放。
楚泽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想给顾白找个说法,没想成两人竟然达成了共识,下一次喝酒不带他和陆盛凡。
楚泽深看着顾白闭目养神的模样无奈地叹气。
“阿盛,阿闻就交给你了。”
谢闻听到这话连忙把电话挂断,缩在后排又继续装死大法。
陆盛凡从副驾驶下车,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开车。”
和司机说完话后,陆盛凡将后排的遮挡板放了下来。
顾白和楚泽深回到家后,摩卡竟然没有出来迎接。
顾白看了眼时间,摩卡可能已经睡觉了。
两人走进客厅,从里面听到一片的欢声笑语,不止摩卡还没有睡,连楚老都还没有睡。
这是趁他们不在家没人管,这一老一狗直接上天了。
摩卡率先发现顾白和楚泽深回来,今天也没有闯祸,但就是一看到他们就条件反射连忙躲在了楚老的身后。
一副心虚的模样。
楚老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回来了?”
楚泽深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说道:“老爷今天中午睡了有点久,说晚上还不是很困。”
这都快晚上十二点了,谁家老人家这么晚都还没有睡。
顾白说:“爷爷,你今天中午两点才睡,睡到我们准备出发,也就是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不是一下子睡了五个小时。”
楚老嘴硬:“三个小时也很多,我现在就是不困。”
很显然是贪玩的借口,看样子今晚和摩卡玩了个够。
其实很多时候楚老像是个老小孩,很贪玩也很贪杯,他们在家还算好,他们不在管家和他就是一伙的。
现在好了,连摩卡都变成和爷爷一伙的。
最后在楚泽深的连骗带哄下,终于把楚老带回房间里睡觉。
摩卡跟在两人身后想着进房间,谁知道竟然有人这么大胆拦住了它。
顾白想着赶紧洗澡上床躺着,拿了换洗的睡衣就走进浴室,没有看到后面的场景。
摩卡疑惑地抬头看向楚泽深,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不让它进房间。
“你是不是偷偷吃了零食?”
话音刚落摩卡的飞机耳就出现了,眼神瞟了楚泽深一眼。
看这个样子很显然是偷吃了。
楚泽深垂眸看着它:“花盘后面有个袋子你没有清理干净,明天顾白坐在木榻上很容易看到。”
摩卡就是偷吃了没有放进的垃圾桶,因为这更容易被人发现它偷吃。
摩卡听着楚泽深的话歪了一下头。
楚泽深继续说:“现在可以把袋子扔进垃圾桶,明天会有人清理垃圾桶。”
摩卡听楚泽深的话,跑到客厅把花盘后面的零食袋放进垃圾桶,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走到房间。
楚泽深放它进后说道:“今晚不要上床,不然把你偷吃零食的事告诉你主人。”
摩卡:……到底谁是狗?
顾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摩卡乖乖地躺在小窝上,蔫蔫的,看着不太精神的样子。
顾白走过去摸了它一下:“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楚泽深从衣柜里拿睡衣,闻言看了摩卡一眼:“可能是困了,让它睡吧。”
顾白点了点摩卡的头:“还想学人类熬夜是吧,快睡吧。”
摩卡幽怨地看着进浴室的楚泽深。
楚泽深洗澡出来,关上门口的灯,在摩卡热烈的目光下,楚泽深走向床边。
直到楚泽深上床后,摩卡转了个头没有再去看床上的两人。
床上的顾白已经闭上了眼睛,他习惯两人睡在同一个被窝。
只是不明白明明睡觉前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睡醒后他们交缠在一起。
不知道是他的睡相不好还是楚泽深的问题。
顾白把被子拉了上来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在洗手间外面你和江意在聊什么?”
楚泽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顾白皱了下眉问:“不方便说吗?”
“不是。”楚泽深说,“我有点忘记了,要想一想。”
顾白转头看看向楚泽深,不太相信地问:“还不到两个小时你就忘了?”
楚泽深直白地说:“当时我的心思不在那上面。”
顾白问:“那你的心思在什么上面?”
楚泽深也转了个头,看向顾白。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他说道:“在你的身上。”
顾白怔愣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把眼神移开,平躺着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
半晌后,楚泽深似乎是想起来那件不重要的谈话。
“他说他喝醉了,能不能搭我们两个的便车。”
顾白稳住了心跳,问:“你怎么回答他。”
楚泽深不自觉地往顾白身边靠了靠:“我拒绝了,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也没有再理他。”
顾白进洗手间也只是花了几秒去洗个手,两人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聊更多的事。
顾白“嗯”了一声,知道想知道的事后睡意慢慢就来了。
楚泽深问:“刚刚在车里为什么不问?”
顾白的心漏了一跳,仿佛是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就是觉得不好赶着去问,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是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感觉在里面。
“我忘了。”
顾白也给出了和楚泽深一模一样的话术,这好像已经变成了万能理由。
他听到楚泽深轻笑了一声,笑声近在咫尺。
顾白刚想睁开眼睛,一旁的人就抱住了他。
终于弄清楚了,原来不是他的问题,是楚泽深的问题。
腰上传来热意,这下他更不用睁开眼睛了。
楚泽深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睡吧。”
顾白索性转了个身,更靠近楚泽深,免费的暖炉不用白不用。
宴会当天晚上,合照和记者拍的照片已经在网上流传出来,热度越来越高,大家对这场盛大的联姻格外关注。
无论是楚家还是顾家,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还没有露过面的顾家三少爷顾白。
顾白的气质样貌无可挑剔,和楚泽深站在一起,气场也没有被压下来,甚至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站在一起异常的和谐。
热度最高的还有两人手上的婚戒,网友们都是拿着放大镜来吃瓜,比较了众多的大牌都没有发现这个哪个大牌出品。
有个懂行的业内人士发了一条微博,里里外外分析了两人的婚戒,从钻石,设计说到设计师,一页的长篇大论网友没什么耐心看,只看到了重点,那一对婚戒价值上百万。
网上热热闹闹,老宅一片静好。
说着在老宅住一个星期,宴会结束后一天已经够一个星期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泽深也没有提过要走。
顾白也没有去管,继续心安理得地住下去。
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家。
他们不走楚老比谁都高兴,不过他的高兴不是因为两人不走,而是因为摩卡不走。
经过一个星期的相处,楚老和摩卡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这种友谊连顾白这个主人都无法参与,摩卡和楚泽深的飞盘友谊,顾白好歹也能参与进去,帮着扔几下。
但摩卡和楚老之间的友谊,顾白很难参与进去,摩卡会逗老人家开心,楚老也会弄一些特有的训练指令让摩卡完成。
一老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顾白觉得在老宅多住几天也挺好的。
这天楚泽深给楚老买的茶饼终于到了,楚老迫不及待地让人拿过来给他看看。
楚老连老花镜都戴上了,只为认真瞧瞧这块茶饼。
阵仗还挺大的,楚老还戴上了手套。
顾白不懂茶,但他能看懂楚老的表情,茶饼刚从陶罐里拿出来还没有开封,楚老就笑了起来。
楚泽深哄人果然是有一套,看来今晚楚泽深有门口进了。
摩卡极其好奇,但有非常地小心翼翼,慢慢站在楚老身边去看桌子上那是什么,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转头就去玩它的玩具。
顾白问:“爷爷,这茶饼好吗?”
楚老嘴硬道:“还行,勉强能摆进我的玻璃柜。”
能摆进玻璃柜那不是还行了,是非常可以,说明这一块茶饼值得去珍藏。
楚老问:“小白,你想喝茶吗?”
新的茶饼回来,旧茶饼可以开始喝了。
顾白非常自觉地将玻璃柜上那块01拿出来。
楚老抬眸看了一眼,两人非常默契相视一笑。
只是他们的茶还没有喝成,老宅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二爷,楚老正在休息,你们不能随便闯进去,打扰他休息。”
“这里算我半个家,哪有回家说是闯?”楚培文不乐意听到这话,“我还不能回家看看是吧。”
两人还没有进来,顾白已经在里屋听到声音了,他看向楚老,老人的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
楚培文带着妻儿从t市飞了回来,又非常有目的性地来到了老宅。
一行人热热闹闹地进门,顾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手上拿着茶饼走到了楚老身旁。
楚培文的眼神毫不掩饰,像是看物品一样上下扫视顾白,嘴上问:“你就是顾家那位不受重用的三少爷顾白?”
楚老呵斥他:“闭嘴,哪里轮得着你说话。”
楚培文还是敬畏楚老的,被训斥后冷笑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
二夫人在家没有话语权,朝楚老问好:“叔父,打扰你了。”
楚宁惟和楚涵今在楚培文身后喊道:“叔公。”
楚老看了两位小的一眼:“这里不止我一个人。”
楚宁惟看向顾白,想到了他和堂哥的关系,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白哥。”
楚涵今跟着很小声地喊了一声,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出来。
顾白也不是很想应下这声白哥。
楚老转头对顾白说:“小白啊,看来喝茶得改天了,你帮我把茶饼放进玻璃柜里,然后带着摩卡进房间休息吧。”
顾白怎么能让楚老一个人面对这么些人,现在楚泽深不在家,他怎么也算是半个楚家人,他要留下陪楚老,即使他不参与,也不能让这些人欺负一个老人家。
“不用改天,爷爷,今天也挺好的。”顾白拿着茶品自觉地坐在了茶几上,朝楚老笑了笑,“今天来客人了,不正是喝茶的日子吗?”
楚老叹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楚培文:“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热茶吧。”
楚培文听到这话给楚涵今使了个眼色。
楚涵今走向楚老,想顺势地坐到木榻上。
“叔公,涵今想你了,我们一家人在t市,再也不像和以前一样随时能见面。”
楚老忽然拿起拐杖撑到了楚涵今的腰后,阻止她继续往下坐下来。
“和你父亲一样,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楚老说。
楚涵今听到这句话委屈地看向父亲。
楚培文说道:“涵今今天有点不舒服,椅子坐着太冷了,叔公你就让她坐那里吧,这孩子还可以陪你说说话。”
楚老的拐杖并没有放下来,对管家说:“给小姐拿块毯子。”
管家行动很快,从房间里拿出一块全新毯子出来。
楚涵今见楚老态度这么坚决,也没有再坚持,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毯子灰溜溜地坐到父亲身边。
摩卡见到家里忽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还坐在了离它小窝很近的地方,它不喜欢这么多人。
摩卡连小窝都不回了,直接跳上了木榻。
楚培文一家皱着眉看到摩卡跳上木榻后熟练地趴了下去,而楚老还拿过一旁的小毯子给摩卡盖上去。
不让楚涵今坐到木塌上,让一只狗趴上去,还亲自给一只狗盖毯子。
楚老这一番动作打的是谁脸可想而知,楚培文话里话外没把自己当外人,只是论家人,他们还没有摩卡一只狗懂得讨人欢心。
这一次楚老并没有生气地询问他们为什么会从t市回来。
反常的行为让楚培文有些心慌,自己主动地说:“昨天我们看到顾楚两家正式官宣了关系,泽深的大好日子我这个二叔怎么能不在呢,就算赶不上宴会的日子,也想亲自来他一个祝福。”
楚老敲了一下拐杖,冷冽的眼神看着他:“你对泽深说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他的二叔,有你这么做二叔的吗?”
楚培文心里一惊,慌忙解释:“我那是被气的满嘴胡言,如果不是泽深气我,不敬重我把这个二叔,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死的是他的父母,也是我的兄弟,难不成我真的没良心吗?”
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楚泽深的不是,这是往楚泽深身上丢锅。
顾白给楚老倒了一杯茶,笑着看向楚培文,无辜道:“二叔,今天好像不是很齐人,你家怎么少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