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临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是瞎子,对现场布置都有眼睛看,这点心思也全在装饰上,很难看不出这场宴会别有目的。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尽管已经知道顾楚两家已经联姻这件事,听到顾海生宣告这个消息的时候,个个笑脸颜开,宴会厅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顾海生将麦克风递给楚泽深想让他说几句话,在这个场合楚泽深不可能不给他面子。
楚泽深将麦克风接了过去,台下的人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这位楚家当家人讲话。
楚泽深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沉稳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有些失真。
“我们的婚礼请帖会送到各位的手上,届时希望大家能够出席。”
比前者更加热烈的掌心再一次出现,顾楚两家的婚礼不是谁都能参加,现在楚泽深放下话,请帖会发到他们的手上,那一定会有请帖。
很多人没有资格想去沾沾喜气,现如今听到楚泽深这番话,恨不得把手掌拍烂。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楚家家主位置上的人,果然是八面玲珑。
顾白听到这个掌声看了一眼楚泽深,婚礼?他们哪来的婚礼,楚泽深为了这个面子把话都放出去,到时候该怎么收场他倒也不担心,因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有楚泽深挡在前头。
楚泽深将麦克风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径直地走下来台回到主座。
顾海生听到楚泽深这一句话是满意的,但又不是很满意,婚礼名单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现在楚泽深轻易地给发放了请帖,致他们顾家于何地。
刚想说话看到楚泽深转身就下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想说的话活生生的卡在了喉咙。
顾海生回到主座上就开始讨伐楚泽深:“泽深啊,婚礼名单怎么这么随便就给出去呢,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广泛交友,但这里的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我们两家的婚礼。”
在场有些人和顾家只是泛泛之交,至于今天为什么能出席今晚的宴会,无非就是他们需要更多人知道他们顾家和楚家已经成为一家人消息。
而婚礼现场也是一个他们广泛结交的场合,这样可以让婚礼发挥到它最大的作用。
楚泽深的心思不在这里,今天受到楚家邀约的人都是楚家来往,密切的家族,也会出现在婚礼名单上。
楚泽深说道:“父亲,今天双喜临门,有喜事当然需要大家的参与,婚礼名单这种小事不想麻烦你,我们来定就好。”
这么快就拿起老丈人的态度来训话他的孙子,楚老心里冷哼了一声。
“年纪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我们该享清福就轻松享福,为自己徒增什么烦恼,哎,不管事不生气,都能活久几年。”
到了楚老这种年纪已经看淡了生死,甚至他们几个老家伙的群里,每天早上都会调侃一下对方今天还在不在,顺便报个数,乐乐呵呵就正式开启新的一天。
可是顾海生不一样,他还没到六十的年纪,多活几年怎么能够,至少还要多活几十年,所以按照楚老的话,如果想要多活几十年的话,他就不能管事十几年。
顾海生脸上抽搐了几下,但很快就恢复下来,婚礼名单他暂时退步。
“楚老你说的是,这种事就该让年轻人全程去做,我们只需要享福就好。”
也不知道楚老这番话起了警醒作用,顾海生在宴会上再也没有提过插手婚礼的话。
只是在宴会上,顾白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怎么想这人也不会大胆到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的宴会上,可他就是这样出现了。
晚宴后半程都是大家的客套时间,但楚老不能太晚休息,所以顾家人让两家人合个照就让长辈离席。
楚老和顾海生站在台中央,两边分别站着两家人。
顾白被楚泽深牵着手站在了楚老身旁。
这么齐人的情况下,顾白有点想摩卡了,摩卡也是他的家人。
楚泽深察觉到顾白的情绪,转头低声问:“怎么了?”
顾白说:“不知道摩卡怎么样了。”
楚老听到这句话,笑了笑说:“等会我先回去看看它,你们好好地在这里。”
不知道怎么的,顾白从中听出了得意,有种仗着年纪大可以提前离席的得意。
两家人在台上站好了,摄影师从宴会厅外匆匆地赶过来。
江意拿着照相机小喘着气小跑过来,连忙说道歉:“刚刚在外面有点事耽搁了。”
宴会的负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刚站好,你赶紧上去拍照,记得拍好看点。”
江意点了点头说:“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江意上前架好支架,负责人朝台上的大人物们招了招手。
“各位,请看镜头,这边。”
顾白和楚泽深早早地就注意到江意,两人脸上不显,交握在一起的手非常默契地互相蹭了一下后背。
动作几乎是同一个时间进行,顾白感受到手背痒痒的,他的嘴角弯了弯,但并没有低头看向他们两个人的手。
闪光灯闪过几下,负责人在台上比了个ok的手势。
顾白扶着楚老下台。
楚老刚刚看到台下给他们拍照的年轻人有些眼熟,好不容易想起来了但又记不住名字。
他问:“刚刚那个拍照的年轻人是不是陈老板工作室那个帮我们拍全家福的摄影师?我看着觉得有点眼熟。”
顾白说:“是的,爷爷。”
楚老笑了一下,心里高兴自己的记忆力还不算差,可以在群里好好炫耀一番。
楚泽深在一旁说:“爷爷,你回家后不要偷偷给摩卡喂零食,睡觉前它不能吃太多东西。”
楚老一下子被楚泽深给带跑了,也没有再问那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
“什么叫偷偷?我什么时候偷偷给摩卡喂零食了,我那都是……”楚老顿了下,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光明正大给它的奖励,摩卡完成我的指令,我给它零食这不是奖励是什么。”
楚泽深叹气:“你是说你给它下的寻找丢失零食的指令吗?”
顾白低头没忍住笑了出来。
楚老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训练视频,他们也不知道训练摩卡的什么能力。
反正就是一人一狗在玩一种很新奇的训练,楚老在家将打开的零食藏起来,让摩卡去找,而摩卡也是个听话的,找到后也没有马上吃,叼到楚老面前听他的指令才吃。
一来二去,楚老被逗开心了,摩卡也被喂饱了。
两人扶着楚老到宴会厅门口,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看到楚老出来了,连忙上前。
“我先走了,你们好好招待客人,摩卡你们也不用担心,到点我就让它回房间睡觉。”
两人齐齐应下,站在门口木看着楚老上车才转身进宴会厅。
顾睿林手上拿着相机周边围着顾家人,他们在看刚刚拍出来的照片。
顾睿林把相机递给顾依,小女孩就想看自己上镜的样子,迫不及待地接了过去。
顾睿林笑着和顾白招手:“老三,你过来看看刚刚拍的照片,你还别说,这个摄影师有点东西,拍了好几张都没有一张废片。”
江意和宴会负责人站在一边,他微笑看着顾白。
顾白淡淡回:“是吗?”
顾睿林的兴致似乎很高:“那是,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婚礼不是需要摄影师吗?我看这一位就很不错。”
宴会负责人说道:“这位是一凡工作室的江摄影师,也是我们酒店负责宴会拍摄的摄影师。”
江意这个时候才说话,带着见朋友的喜悦:“顾白,楚总,好久不见。”
顾睿林疑惑地问:“哦?你们认识?”
江意说:“国庆过后的一个星期,楚总一家到工作室拍全家福,我是他们的摄影师。”
顾睿林听到后也觉得新奇:“你们还拍了全家福?看来找一天我们家也要去拍个全家福。”
顾依拿着相机走了过来:“三哥,你看看照片,拍得你和泽深哥很帅气。”
顾白并没有回应顾睿林的话,转头看向顾依手上的相机。
楚泽深看到照片上他和顾白牵着手满意地移开了眼神,他并不关心照片拍得怎么样。
顾白看了一眼就把相机还给顾依:“你也很上镜。”
看起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照片上。
顾依将相机还给江意,礼貌地道谢:“谢谢,打扰你工作了。”
江意微笑地点头:“没关系,我已经拍了很多照片可以交差了。”
谢闻明目张胆地走过来插进顾白和楚泽深两人的中间,一手揽着一个,笑着对顾睿林说:“顾二少,我有点事找他们两个,先借走一下啊。”
还不等顾睿林回应什么,谢闻就将两人带走了。
三人转身后,顾睿林不经意地江意对上了眼神。
“江摄影师,我想了解一下全家福的事宜,我们能聊一下吗。”
江意有些为难地看着宴会负责人。
这人也是听顾睿林的话,顾二少爷都开口了,他没有理由不松口。
“你和顾二少爷去谈事吧。”
两人似乎真的去谈事,也带上了顾依走到了顾海生面前。
顾睿林把拍全家福的提议告诉了顾海生。
顾白和楚泽深被谢闻带到了角落,陆盛凡正坐在沙发上失笑地看着他们。
“这两位就是被人困住逃脱不了的新人?”
楚泽深抬手将谢闻推到一边,自己站在顾白身边。
“找我们两个什么事?”
谢闻顺势坐到陆盛凡旁边:“不用谢,只是看到你们略微带着不耐烦,从水火之中解救你们。”
顾白是怎么耐烦面对顾睿林,而楚泽深不耐烦任何打扰他和顾白二人世界的人。
比如现在,楚泽深心里其实也挺不耐烦的,但比刚刚好一点。
服务员捧着酒水盘经过,顾白抬手从里面拿了一杯酒,随后也跟着他们坐了下来。
看着顾白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着并不像这场宴会的主人,更是来这里蹭酒喝来的。
“就是看你们不想应付顾睿林,就找个借口把你们两个带出来,应对客人比面对顾睿林好吧。”谢闻说起话来无任何遮挡。
顾白觉得谢闻说得很有道理,他宁愿陪着楚泽深当个微笑机器人也不想去应对顾睿林,累得很。
楚泽深坐在了顾白身旁:“一家人,习惯就好。”
顾白抿了一口酒,随口说:“习惯不了。”
陆盛凡把手搭在谢闻的后颈处,笑道:“你看,顾白和他都一家人二十几年了,你才几个月,你倒说得轻而易举。”
谢闻看到顾白喝酒,他也有点想喝,就是胃刚好没多久,陆盛凡看着他不让他碰酒。
他拿起一杯果汁当成酒,一口闷:“之前也没见你们这么烦他,这是做了什么事惹人烦?”
顾白坦白说:“争家产那点事。”
坦了但没完全坦,不过顾家这点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谢闻了然:“你也是顾家人,怎么说家产也应该有你的那份。”
和大众一样,谢闻他们也以为顾白并没有争取到顾家的家产。
顾白倒也没有反驳,这点事楚泽深知道就好。
陆盛凡问楚泽深:“你俩都戴上结婚戒指了,你不做些什么吗?”
楚泽深说:“不用你说,他是我爱人,我怎么都会站在他这一边。”
楚泽深尊重顾白,也知道顾白是一个怎样的人,既然和他坦白了底线,那就是视他为信任的人,他不会随意插手,他也相信如果顾白需要他的帮助,一定会开口。
谢闻长长地咦了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腻歪呢,顾白你也别怕,拿不到顾家的家产还有阿泽,身家性命都可以给你。”
顾白本就是不用靠任何人都能养活自己,卡上还有八千万没怎么用,后路都给自己留好了。
顾白说:“我知道我还有他,所以才不急着家产。”
谢闻打了一个冷颤,这话还挺肉麻的,他浪漫过敏听不得这样的话。
宴会还没有结束,楚泽深不能一直呆在角落不出去。
他起身站在顾白面前,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弯腰低声道:“乖乖呆着,别离开我的视线。”
顾白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让他别喝这么多酒。
楚泽深知道顾白在老宅这几天为了爷爷的健康禁酒禁得不容易,爷爷因为身体问题不能经常喝酒,而顾白一喝酒爷爷多少也要讨一杯酒,所以这几天顾白一直就没有碰过酒。
“知道了。”顾白手里握着酒杯。
楚泽深听到顾白乖乖地应下,直起身对陆盛凡说:“阿盛,你和我应付一下。”
陆盛凡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聊,回:“行。”
谢闻听到这话心里刚欣喜了一秒就听到陆盛凡说:“你别喝酒,我看得到。”
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管着,谢闻不情愿地摆手:“你赶紧走吧,遭人烦。”
楚泽深和陆盛凡两人离开了。
顾白抿了一口酒盯着对面的谢闻看,而谢闻察觉到顾白的眼神,回望过去。
“你看什么?”
顾白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谢闻想到不能喝酒烦躁地抿紧嘴,然而说着没什么的顾白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
谢闻再问:“你究竟在看什么?”
顾白当着谢闻的面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谢闻:……
今晚一滴酒没碰过的谢闻受到挑衅,正准备回击的时候听到顾白问:“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谢闻不解地问:“你看我这么久就是想问我这个问题?”
顾白点头:“这个问题挺私人的,我怕冒犯到你。”
谢闻更加不解了:“这个问题有什么好冒犯的?我只是因为胃刚好不能喝酒而已。”
顾白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说道:“是不应该喝酒。”
谢闻被顾白这种态度弄得一头雾水,他总感觉顾白不是想问这个问题。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顾白奇怪,怎么跟着阿泽呆了好几个月,身上更加神秘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说,尽是故弄玄虚那套。
谢闻没有喝酒,倒是把自己灌了一肚子的果汁,给顾白说了一声就去洗手间了。
两杯酒下肚,谢闻还没有从洗手间回来,顾白放下酒杯往后看了一眼楚泽深和陆盛凡。
这两人被层层包围着,连人都不怎么能看着,顾白只能看到楚泽深一个后脑勺。
顾白担心谢闻是不是胃病犯了,所以也来不及和楚泽深说,自己一个人到洗手间找谢闻。
这一层有三个洗手间,顾白一个一个去找,第一个和第二个没有找到谢闻。
这个时候他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谢闻去个洗手间也要选个最远的,这人就这么喜欢走吗?
顾白刚走到转角处差点撞到了脚步匆匆的顾睿林,幸好顾白身姿矫健往旁边侧身了一步。
扑面而来的酒气,看样子今晚顾睿林没少喝。
顾睿林看着酒气上头,只是眼里还剩下有一丝清明。
顾睿林定眼一看,发现是熟人:“哟老三,这么巧呢,哪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睿林喝酒给喝傻了,这条路就是去往洗手间的路,也没其他地方可去了。
顾白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纠缠,说:“二哥,人有三急。”
说完他就想着走。
顾睿林顿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顾白说的是什么,连忙伸手拦住了他。
“老三等等,想和你说一件事。”
顾白不耐地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父亲有意让我们一家人拍一组全家福,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顾睿林问。
顾白看向他顾睿林:“顾楚两家的合作过段时间就开始了吧,而且差不多是期末,四妹学习紧张,全家福的事还是年后再说吧。”
顾睿林抬手摸了一下鼻子,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他还想再说什么,走廊跑过来一个人,走到顾睿林身边说:“少爷,老爷喝得有点多需要提前离席,叫你过去。”
顾睿林皱了一下眉,抬手拍了拍顾白的肩膀:“行吧老三,不打扰你上洗手间了。”
顾白抬脚就往洗手间走去,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上来就撞见了这么多人。
顾白在洗手间门口迎面遇上了江意。
对方同样也是神色匆匆,碰到他的时候似乎还被吓了一跳。
“顾白!”江意惊讶地看着顾白,“你怎么来了?”
江意衣领有些皱,也有些乱,他边问边不自觉地抬手整理衣领。
顾白的眼神在江意的脖子扫了一眼:“我去洗手间。”
江意没有过多询问顾白,似乎他也很想赶紧离开。
“好,那我先走了。”
顾白看了一眼江意的背景才进洗手间找谢闻,不出意外没有找到谢闻。
也是,按照顾白这个行走速度,如果谢闻真的胃疼,早就疼晕在洗手间里了。
顾白也懒得管了,刚刚谢闻活蹦乱跳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胃疼的样子。
他在洗手间洗了个手才出去。
今天是真的很巧很巧,所有人都给他撞了个正着。
江意和楚泽深正在转角处。
顾白打心底里不想让楚泽深和江意接触,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不想他和顾家的事把楚泽深给拉扯上。
“楚泽深。”
顾白刚一开口,楚泽深的眼神就看过来了。
楚泽深没有再看江意,径直地走向了顾白。
如果顾白没有看错的话,楚泽深走过来的时候江意还想拉住楚泽深的手。
楚泽深刚走到顾白的身前,就被面前的人给抱住了。
顾白鲜少在外面和他做这种亲密的事,不,连在家也没有,最亲密的事就是主动牵着他的手而已。
现在楚泽深被顾白紧紧地抱住,颈边全都是对方的呼吸,身前紧紧地贴着。
顾白在依赖他。
楚泽深呼吸一滞,一时间竟然忘了回抱。
“楚泽深,我需要你的帮忙。”顾白倚在楚泽深的肩膀,看向转角处的江意。
听到顾白的声音,楚泽深才醒神过来。
他单手抱着顾白的腰,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是不是喝酒喝难受了。”
开玩笑,他怎么会喝酒喝难受。
顾白不顾去反驳了,直接说:“你有没有认识的狗仔?”
话题转得太快,楚泽深勉强跟上:“怎么了?”
“我在江意的脖子上看到了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