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忘记了, 李氏命薄,早已病死了。”
祁衡的语调不紧不慢, 带着姜毓从未见过的耐心,“她是姜毓, 孙儿的新妇,趁着年关特意带她过来拜见。”
“姜家, 是哪个姜家”老妇人让祁衡说的愣住了, 茫然地看着祁衡, “李家姑娘怎么就没了呢”
“是你糊涂了, 李家姑娘一早没了, 衡儿总不能打光棍,自然是要另配婚事的。”
不知何时,始终
虽是须
“李家姑娘原来早没了, 我怎么给忘了呢。”
老妇人的神色还是有几分茫然与将信将疑, 可转眼又喜上眉梢,拉住了姜毓的手, “可这个孙媳妇儿也甚好, 我一看就觉着合眼缘呢。”
祁衡的外祖母竟然
姜毓的心中潮流翻滚,叫猛地拉住了手之后才幡然反应过来,福身见礼,“孙媳拜见外祖母。”
只是身子还没矮下去, 便叫那外祖母一把扯了起来,力气大得吓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外祖母眉开眼笑,丝毫觉不出不妥的地方,姜毓的手腕子让拽地生疼,脸上却一点都不敢漏,只能淡雅地笑着。
“外祖母。”
祁衡伸手覆上姜毓的手腕,轻轻一扭便将姜毓的手拽了回来,颀长的身子微微一斜便挡了姜毓半个身子。
“毓儿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我想让她先去休息休息,改日再来拜见外祖母。”
外祖母道“要是累了,就去亭子里坐坐吃些茶水点心吧,孙媳妇儿第一次上门,陪我说说话,晚上就住
祁衡笑着转圜道“外祖母要人陪着说话,便与我说吧,让她先回去。”
“我与你个大小子有什么可说的。”外祖母皱了眉头嗔道“你好不容易有了媳妇带上门来,还要掖着带走,难道是瞧不起我这个老太婆不成”
“怎么会”祁衡的笑着,却有些勉力。
到底是一直站
婆子回道“刚吃过了。”
祁衡转眼看向林翁,只见他微抬了抬手,点了一下头。
祁衡的眸底有暗光沉浮而过,有挣扎,却坚持,“毓儿累了,还是让他”
“外祖母说的对,孙媳妇第一次上门看您老人家,岂有见过就走的道理,自然是要陪您老人家好好坐坐说说话的,是王爷太娇惯妾身了。”
姜毓的嗓音温温的,语调神态,无不是大家姑娘的风范,亲切从容,有条不紊。
祁衡侧首看向姜毓,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
“好好好。”外祖母一下便乐了,拉着姜毓的手就往亭子走,“我就知道孙媳妇儿是个会疼人的好孩子。”
祁衡转眼看了眼林翁,跟着一道往亭中而去。
午后的阳光有些朦胧,今日的日头并不算好,只是风不大,也就没有那么冷了。
丫鬟婆子很快往亭中的石桌上端了热茶果点,姜毓让老太太拉着相邻坐下,祁衡和林翁也挨着坐下,小小一方四角亭内霎时便聚满了人。
“孙媳妇儿,你跟我说说,你和衡儿成亲多久了”
姜毓道“有半年了,今岁七月的时候成的亲。”
外祖母仍旧拉着姜毓的手不肯放,“都有半年啦那咱们家衡儿平日里对你好不好”
“王爷待妾身甚好。”
凭良心说,祁衡从来没苛待过她也没为难过她,可也谈不上怎样好,只能算是一般,只是这样的话姜毓从来不会
“你骗我。”
却不料,老太太拉了脸,径直就戳穿了姜毓,“这小子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向谁学
的,性子又坏又古怪,像浑身长满刺一样,肯定不是一个会疼人的,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姜毓干笑,这老太太还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只是祁衡人就坐
“外祖母说得哪里话,王爷并不曾薄待妾身。”
“哎呀。”老太太叹了一口,“这衡儿小时候是个好孩子,也聪明,三岁就开蒙,循规蹈矩,小小年纪就老成稳重,跟个小大人似的,懂事地不得了,跟他那个舅舅是一模一样。”
老成稳重循规蹈矩
姜毓不由垂了眼儿,老太太怕不是记差儿了吧看看他现
“他五岁的时候为了把人家掏下来的鸟蛋送回树上去,从树上摔下来差点摔死。人家孩子都是掏鸟蛋玩儿,就他和别人不一样,这性子,和他母亲是一模一样,我还说他是女孩儿心肠。”
姜毓觉着自己大概嫁了一个假的祁衡,要不是就是老太太编了一个假的祁衡,想想传闻,还有上回
“只是现
老太太兀自絮絮说着,“说起老大和老二,我怎么好像也很久没见着他们了,上回看到他们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祁衡还有两个舅舅对了,之前吃羊肉汤的时候是听祁衡提起过有个舅舅,她就说这林府进来怎么也没见个当家媳妇什么的,她是不是该问问她那两个舅母
姜毓一时心中思绪飞过,正是想试着问起那两位舅母,祁衡那里却插了嘴进来
“外祖母,这糕点是云姑最拿手的桂香芸豆饼吧,你怎么也不让你孙媳妇儿吃一块尝尝味道。”
“对呀。”老太太让祁衡这么一打岔,霎时就转移了思绪,将糕点碟子推到姜毓的面前,道“孙媳妇儿你尝尝,这是桂香芸豆饼,衡儿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你也尝尝,要是喜欢,一会儿让云姑给你多做点儿,带着回去吃。”
“谢谢外祖母。”
老太太热情,姜毓自然是从善如流拿了一个饼子咬了一口,让老太太期待地问她
“怎么样”
姜毓笑着点头“香甜软糯,云姑真是好手艺。”
“可真好,婉霜也喜欢吃这个饼子,”老太太甚是开心,“一会儿让云姑多做两碟,其中一碟你帮我捎给婉霜,她肯定高兴。”
婉霜
姜毓又让老太太给说得懵住了,谁是婉霜。
却听老太太止不住继续道“那个王府里也过得不宽裕,婉霜又是个简省的,可别太委屈了自己。”
过得不宽裕的王府这是
姜毓转过眼看了一眼祁衡,却见她的眸光沉沉并没有瞧她姜毓心中疑惑,可到底按了下来没有当场问出口来。
“好了好了,你操心的事情也太多了,你让你孙媳妇儿怎么回你咱们都一把年纪了,跟小辈的说话,拣些简单的说。”
老太太身边的林翁开了口,语调嗔怪又熟稔,丝毫没有对着祁衡时候的冷酷。
老太太闻言,瞪着林翁就驳“那你要我和孙媳妇儿说什么你个老东西,仗着过几本书,连说话都要你教我了”
林翁让老太太劈头盖脸的一顿,一点气焰都没有了,嗓门都轻了许多,“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看看你,又冤枉我。”
老太太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眉眼间却又有些得意,转过头来还想和姜毓说些什么,却忽然皱了皱眉,扶住了额头。
“怎么忽然这么晕呢”
“你看你,晌午肯定是没有歇觉是不是”林翁见状,气焰一下便又弹了回去,说教道“我说了多少次,你晌午要歇一觉,否则下午肯定要犯困,你就是不听我的,现
“哎哟。”老太太扶着额头闭着眼儿哼哼,好似让人捏住了短处的孩子。
“还不快让云姑带你回屋去歇觉,否则一会儿你撑不住睡这里,
林翁说着,一面抬眸朝老太太身后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婆子当即便上来扶老太太,“老夫人,咱们回屋去歇觉吧。”
“哎哟。”
老太太接着哼哼不去看林翁,让云姑扶着站起来,临转身时忽然睁开眼睛同姜毓道“孙媳妇儿,我先回去了,待一会儿睡醒了再同你叙,你可要等着我。”
“是。”姜毓乖顺点头。“孙媳遵命。”
老太太听了满意,继续扶着额头跟着云姑走了。待着目送她走远,亭中刹那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
祁衡站起身,“我带姜毓先回去了。”
林翁的手里端着茶盏,没有抬头,“去吧。”
“走。”
祁衡拉姜毓站起来,带着当即就要走。
姜毓匆忙起身又朝林翁行了一礼,“孙媳告辞。”
风很静,黯淡稀薄的阳光将整个院子照的愈
死水一般的寂静里,林翁转过头去看祁衡和姜毓的背影,青年人紧紧抓着小姑娘的手远去,紧绷着的背影,显露出了他的那几缕特别的心绪。
臭小子。
林翁哼笑了一声,搁下了杯子。
作者有话要说姜毓我家夫君可能被夺舍了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