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交易进行的很顺利,史密斯先生给保镖团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把人牢牢看住别再给他找什么麻烦,因此在搬货过程中哪怕小史密斯有好几次想要凑到波摩身边,也被身旁保镖给看住了没让他胡来。
交易进行到最后,货差不多上完,在清点数目没什么问题后这次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波摩没管那边小史密斯含羞带怯欲言又止的目光,在任务结束后就带着人直接离开。其他成员各自撤离,波摩和苏格兰坐上了来时的德国宾士。
苏格兰开着车,在车上两人都没怎么开口,一路上车厢都有些安静过头了。
这大概是诸伏景光第一次也是这么直观的感受到上野秋实在作为波摩时是怎样一个状态,冷漠、干脆、杀伐果断、甚至贪婪,电光火石间就直接从买家手里咬下五个点,甚至对方找不出一点问题和谈判的方向。
整场的节奏都好像在他一个人手里,其他人根本做不了什么,他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轻描淡写的可以说出取人一条腿这种让人恐惧的话。
甚至可以说,刚才在码头上的’波摩‘身上找不到一点上野秋实的影子,就好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一瞬间冒出来的陌生感让诸伏景光心情有点复杂,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沉默的开着车。
横滨到东京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上了高速,周围都是一些空荡荒芜的景象,天色漆黑,也没有路灯,更看不到一点人的影子,让人的心情也无端多一种沉重。
波摩坐在副驾驶上,手臂撑在车窗窗沿上阖着双眼假寐,忽然开口问道:“记下了吗?”
诸伏景光怔楞片刻,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嗯,记住了。”
“史密斯家族在拉斯维加斯势力不小,几乎占据了整个南部沿海地区,名下开了十多家赌场,现在的当家人史密斯也是个标准的赌徒,作风大胆且不折手段。小史密斯是他亲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最关键的是,史密斯家族一直在和组织联络。”
“这些东西现在可能没用,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诸伏景光知道对方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搜集这些细小的情报,眸光微微一柔,脸上也重新挂上笑。
“嗯,我记住了。”
波摩睁开眼,没看向身侧,视线转到窗外,望着沿途的风景,车窗上反映出来的双眸冷冷清清,看不出一点情绪:“我手里有一本资料,从我进入这里开始一直到现在接触到的相关人员和地点都在上面。”
诸伏景光一愣,愕然地看向身侧。
波摩没有转头,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毫无起伏。
“如果想要那个东西,你们至少要保证让我可以完全放心和信任的把事情交给你们。”
“不管是你们两个,还是站在你们身后的那个东西。”
说完,他也不等人做出反应,再次闭上眼睛:“我有
些累了,到地方了再叫我。”()
诸伏景光张张嘴,想说的话在看到波摩完全闭上眼后只能咽回去,心情变得比刚才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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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八本木的公寓,他也没有再次开口的机会,青年身上好像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墙,上面写满了拒绝交流。
这也是他在重逢后的现在第一次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感受到这份被推远的距离,一时之间甚至有些茫然和无措。
“……秋,宵夜要不要……”
他试探地叫了上野秋实的名字,但得到的回应却是洗手间彻底合上的门。
门锁紧扣的声音很清脆,同时也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诸伏景光望着洗手间的门板,眸光微微闪烁,抿着唇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
清脆的水流从水龙头的管道里流出来,哗哗的砸在洗手池里,上野秋实取下手上戴着的手套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解开袖扣折到手弯,接了一捧水用洗脸。
冰冷的水温让脑子一下清醒了不少,他抬起头,脸上湿漉漉的,瞳孔的红仿佛在往周围扩散,连眼尾也晕染上一点相同的脸色。
他望着镜子上反映出来的自己,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会感觉陌生,更别提其他人。
沾着水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上野秋实垂下眸,水珠顺着倾斜的弧度滑落,又顺着脸部轮廓慢慢向下,最后落在水池里面,砸起几圈不怎么明显的水花。
有点烦人。
也不知过了多就,上野秋实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几个字,他抿紧唇,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堆积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脑海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上次在歌舞町偶遇的画面,那样沉重的、压抑的,藏了太多看不懂的情绪的目光再次出现在眼前,太多的东西像是要把他淹没一样。
一个这样,两个还是这样,一天到晚不知道在乱想什么,上野秋实粗暴的揉了把头发,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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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庆幸这次好歹没被自己吓哭吗?
站在镜子前深深吸了口气,上野秋实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有种没由来的不爽。
所以他才讨厌人际关系,和人交往就代表会增加各式各样的麻烦,甚至还要去考虑别人的心情。
烦死了。
上野秋实心底满是郁郁,关掉水龙头离开洗手间,实在不想看到那张烦人的脸,也没打招呼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连诸伏景光过来叫他出去吃宵夜也没搭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晚上没出去。
也是从这天起,两人开始莫名的冷战了,还是上野秋实单方面的,诸伏景光每次想找他说话都被找借口避开,回到家大部分时间也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明明就住在同一间公寓,早晚还一起出门,但一天下来除了公事,诸伏景光甚至找不到能和对方说话的机会。
时间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再一次被找借口避开后,诸伏景光拧着眉站在原地开始思考,回过神细数一下,这才发现这一个星期两人之间的交流简直少的可怜
(),更别说之前还经常一起出门买菜,讨论早饭午饭的菜单,有时还会出门散步互相闲聊,最近通通都没有了。每次不是被这样那样的借口避开,就是被对方困了累了想睡觉的借口打断。
本来他还觉得是事情太忙,除了组织的事上野秋实还要准备演出和受邀的晚会采访,没时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行程表上明明今天休息,组织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波摩‘来处理,刚才他邀请对方一起出门还是被人用有事在忙的借口给拒绝了,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两分钟。
又回想这一个星期被拒绝的经历,诸伏景光后知后觉的感觉事情可能不太妙。
他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人惹生气了,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事情好像是从那天夜里回来以后开始的,诸伏景光拧着眉认真思考,但最后还是想不起来自己那天到底做了什么让人生气的事情,还一次气这么久。
费劲想了半天,诸伏景光最后放弃了,在过道犹豫片刻后抬起脚步走向上野秋实的房间。
实在想不起来就直接去问清楚吧,要是他真做错了什么早早说开也比现在这样强。
他来到上野秋实的房间外面,抬起手敲了敲门。
房间里,上野秋实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灰鹅打来的,上次让他查的东西查到了一点,但整体来说还差的远。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啊老板。”灰鹅的哀嚎声从电话里传出来,上野秋实皱着眉将听筒拉远。
“你就给我那么点信息,我现在能找到这么多真的真的已经非常努力了,我跟你说我都三天没睡觉了,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猝死的。”
这么有活力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熬夜三天的样子。上野秋实暗自翻了个白眼。
“现在给你的这份名单我都让人拍了照片,老板你等下自己看看吧,之后找到其他的我再发消息给你,再给我点时间。”
灰鹅噼里啪啦的说完,语调瞬间可怜了好几个调调,声音透着小心翼翼:“老板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催我的,现在隔两天就给我发消息,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上野秋实眸光一闪,正打算说点什么,房门响了,他下意识看向门口。
“秋,我们聊聊。”
门外传来诸伏景光的声音,一如往常温和的调子传进听筒里,对面的灰鹅精神一震,“老板,是不是有人找你,我好像听见老板娘的声音了,你们有事先忙,我先撤了,拜拜拜拜~”
没等上野秋实做出反应他就直接挂了电话,嘟嘟的挂断提示传进耳朵里,上野秋实将手机放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挂断的通话界面。
看样子钱给太多了,下次少给点。
脑子几乎要被扣钱两个字刷屏,上野秋实吸了口气,放下电话,看向房间门口,眸光闪了闪,别过脸,有些逃避的看向窗外,不打算理会。
“秋,开下门。”诸伏景光站在房间门口,曲起手指指节轻轻敲在门板上,节奏不急不缓,并不会让人感觉烦躁,同时还透着一股耐心十足的意味儿。
他今天是打算把人叫出来问清楚为止,毕竟按照里面这人的性格,有些事情你主动找他,他永远不会自己从壳子里爬出来。
以前在学校那次他就深有体会,明明最开始只要说开就好的事情,最后却闹得人仰马翻,差点收不了场。
要不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们和秋的关系可能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条平行线。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眼底划过一抹晦涩。
他锲而不舍的敲着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终于多了一点动静,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吝啬的只开了一条缝。
上野秋实站在门缝后面,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也和平时一样毫无起伏,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