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五个火葬场
“元幼平!元幼平!”
“——你听我说!!!”
它急切牵着她的手掌, 抚向自己那一架水汽蓊郁的黑葡萄。
比起曾经的抗拒与厌恶,在今时?今日,它主?动顶着她, 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望, “随我回去, 我是说真的,大?皇你做,我给你做大?后, 给你开疆扩界, 我给你生雌雄龙儿,你要多少我生多少, 好不好?”
纵然?有神主?跟四大?天尊在场, 但它有封神陵跟极皇小夜天,诸魔也随行在侧!
舍了半条命,也能带她逃出?生天!
它可不是天族养出?来的情种, 它从不敬高香!更不爱殉情!若是元幼平死了, 它就活着,用最硬的命活着, 它会给她报仇,用最沉的棺,钉死她的仇人, 让他们永世不得逃脱, 给它最爱的元幼平为奴为婢!
练星含迅速决断, 与?其借子逼宫, 不如趁现在杀出?去!
“你要我当个?小孬种呀?”
她指缝里也种了一株葡萄小花藤, 水汽很足,总在泛滥。
这小魔种跟她初见时?, 她斩杀了他在人世的将军舅舅,头颅高高飞起时?,他眼中的恨意如巨浪袭来,都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当裘绒,扒了她的腿做汤羹。
可你瞧瞧,今时?今日,它倒是主?动撞她手上,要给她洪水滔天了。
是……爱吗?
阴萝的思?绪有些?飘忽,这个?字对她来说,写?得轻飘飘的,总是很虚幻模糊的,涂着一层亮澄澄的彩油,摸起来又?好像是湿的,从笔管晕开,色彩斑斓地沾满她的指尖。
她庇佑的诸天众生,要定她的罪,夺她的命,而她从不眷顾的魔种,却在拼尽全力,要拉她坠向悬崖的那一只手。
它的泪眼凄美又?真实。
是吗?这是爱吗?
原来它爱我。
它竟爱我,真可怜的孩子。
你怎么能爱上一个?永远都不会给你回应的家伙呢?
她这样?想着,领悟着,心性竟是很冷酷,遵从着本能,岔开它的腿。
它刚要取出?封神陵,就被她戏弄得闷叫一声,白瘦脖颈被粉雾烘托,如同一只醉了粉酒的小春鹤,无?力软倒在花间,它猛拍她手背,分明是气极了,又?因为作弄它的是心上人,怒喝的腔调还泛着讨娇的软水。
“……你真是!别捉弄我了,元幼平,等回去,我,我随你玩。”
这样?意志溃败,它还怎么封神入棺?她怎么总是不挑场合捉弄他呢?
她对其他人又?不这样?残暴肆虐!总是,总是把?它气哭,欺负哭,总要听它绝望哀求。
它这么想着,又?悄然?漫出?一丝窃喜。
——元幼平对它是最特殊的。
这一尾小毒蝎软了腰肢,双臂也似坠在水里的花儿,无?力含着她的背,要随着水流起伏明灭。
它低低叫她,“……幼平,回去吗,我带你回去。”
离开天阙也不要紧,我们会有一个?小家的。
它本想这样?说,又?觉得这样?的话过于软弱,还有点急切胁迫她的意思?。
它还……还有点害羞,说不出?口?。
阴萝瞳孔陡然?恢复一丝明光,声调也甜脆起来。
“不嘛,你乖乖待着,我陪他们玩!哪,这封神陵,也借我一用,你的就是我的,对吧?”
“……你想?”
它后知后觉,脸色大?变。
“——不行!!!你回来!!!你会死的!!!”
它来不及抓住她,那道身影就轻盈敏捷翻了出?去。
它倒是想冲出?去,但为了给元幼平在最短的时?间内留下龙种,它提前把?自己弄成了原地侍寝的模样?,哪能这么衣衫不整、浑身带香、还湿漉漉地出?去?
外头还有元幼平的哥哥呢!
元幼平那小混蛋占有欲那么强,它要是被诸神看光了,她不又?得冲它发脾气?
就在十四宫在穿与?不穿的犹豫间,阴萝已重新落地。
“还有最后一笏。”
碧血青帝裙摆轻飘飘地落地,随后阴萝抬眼,目光倏然?射向那萦绕着冷香的至高处。
至高神台今日罕见换上了一袭黑襟长衫,挑高领,白青颈管微窄细长,又?被黑金颈带遮掩,吞没,如同裹饰在冷丝绸里的剑锋,古老,凉薄,肃穆。祂大?袖绰绰冷冷摆开,胸宫周天轮转,悬挂着一枚古沉又?阴诡的血红铜镜,那猩红结穗顺着祂的腰心飘扬。
指尖银芒闪烁,坐落着紫薇小天十二宫,众神簇拥在祂的神国之畔。
那一双凤眼半遮瞳白,情态疏离。
这一刻,郑夙离她很远。
祂是众生之主?,不是她的郑夙。
阴萝含着小舌,尾调泛起一股黏潮的浪涌,骇人声息逐渐逼近。
“神主?,请呀,该你啦。”
众神眼皮一跳。
——怎么有一种很不吉利的感觉?
前边的是情分单薄的半路亲妹妹,后边的是从小到大?近乎惯溺的假妹妹,神主?会怎么选?
偏袒?包庇?还是一如既往的法不徇情?
“且慢!”
“老夫还有一物需要呈上中廷!”
最后关头,为了钉死阴萝这一尊成长极快的神祇,维持自己的统治,昆吾天尊不再留手,他袖袍一飞,金光落地,竟然?是一卷注满了六界名姓请愿的残金字轴!
——六界愿书?!
残金字轴落地,流动着磅礴的众生愿力,朝着阴萝呼啸而去!
“怎么会被他搞到这个??麻烦了。”
场中突然?变故,凤二皱眉看向凤四,“不是让你去盯着吗?你是又?逛花楼去了吗?”
等凤六那小子回来,发现他的心肝小蜜龙被他们在中廷审判弄没了,不得原地发鸟疯,把?他们这群哥哥穿上情天禁,当血糖葫芦一样?发卖去了啊?
啊!
想想他都要疯了!
凤四,你可真该死啊。
凤四双手抱胸,觉得委屈极了,“二哥,你少来踩我,我吃不着还不能看别人吃吗?再说,自从小六开了禁,大?兄都不许我去花楼了,说什么要守夫道,呸,这分明是守寡夫道!而且我明明盯紧了这老货,他根本没有时?辰去弄这六界愿书?!”
他还举手发誓,“真的!我四凤若说谎,让我一辈子都单!”
凤五凉声,“你这是脱裤子放鸟屁,本来就要一辈子单着呢,还天真以为小六能分享给你啊。”
凤四哽咽,企图最后挣扎,“……说不定嘛,我求一求,趴一趴,再挤一挤眼泪,小六会心软呢,都是自家人,他怎么能忍心看老哥哥单啊?”
凤二冷笑,“你倒是想,那小子叼着狗盘,护食得很,得咬断你这鸟脖子下饭。”
“是参卫帝廷的遮天漏,应该也有天星小轮殿的功劳。”场中只有凤家老三只想着正?事,他决断有力,“遮瞒天机,我们都被骗了!”
而凤四赤无?病泛起一丝与?面相不符的厉笑。
“好啊,这群老货,瞧着畏畏缩缩,耍心眼都耍到我们凤凰阙头上了,改天,不,今天就得跟他们好好下饭。”
昆吾天尊不是没听到那群凤凰的嚣张谈话,但成王败寇,又?何须多言?
他沉声道,“神主?,郑阴萝虽位证帝君,但心性顽劣,着实不堪,手沾万千罪业,致使民怨沸腾,六界动荡,此为六界诸生共同请愿——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他舌绽响雷,势如破竹般定夺。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四周当即振臂呼喝,跟随天尊。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请神主?,判其有罪,诛郑阴萝,正?天道义!!!”
郑夙袖摆微动,漆黑大?袖掠过手背的日月珠,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祂注目。
“太阴帝君,你可有话要说?”
阴萝扬着颈,噘起软红唇肉,“当然?有话要说——郑夙,你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我呀?”
“法神之下,不谈私情。”郑夙淡淡道,“既然?你无?话,那我就投了。”
祂那修长白青的手指掠过笏面,顿了顿,越过无?罪。
落入天判壶。
轰然?!
众神屏息。
阴萝的脚边燃起了第?一重天罪之火。
而从遥远天际降落下来的,是一道宏大?古老的法音。
“中廷,天判,宣——”
“明圣,泽海,神国太阴,戕害五谷司女,有违天和?,六界不容,罪在其身!”
喜轿之内的练星含刚穿好了那繁丽纹绣的少皇衣袍,它还想着用什么理由把?元幼平劫走,听见这一句诸天判决,它掀开内帘,难掩怒容。
“什么六界请愿?我魔世什么时?候同意了?!”
“堂堂至高天阙还作假,要不要脸?!!!”
他们魔世可以不要脸,但天阙怎能这般行事?
大?魔祭祀低咳一声,“您,您又?忘了,是您让小皇看着办,最好能把?负心种抛尸到您的后院去。”
练星含:“……”
那个?蠢货!听不出?这是一些?打情骂俏的气话吗?!
它日日都在骂元幼平,日日都想要她肠穿肚烂地去死,它可有真正?动手过?那个?坏事的雏鸭!
“有罪,当偿。”
郑夙从神台走下来,神骨清正?又?飒寒,周身飘着山阴夜雪。
“我与?诸神大?尊已商量过,你虽为罪身,但功行勤勉,又?恩泽万海,若能弥补,也能消除罪业。”
阴萝唇珠顶起了一丝冷芒,“是么?怎么弥补呀?”
我的哥哥是郑却祸,诸天之上的仰山雪神主?,也是这个?天世里最尊贵无?双的祖地神祇,祂将我抚养长大?,教我穿衣吃饭,教我遍观万宙,我爱重祂,又?极敬祂,我幼年的心愿就是常伴高神兄长的身侧,执掌诸天,与?祂永不分离。
祂称绝诸天,法度严明,峻丽眉间勾勒一道獬豸朱纹,深受众生崇慕。
祂那一双净如明瓷的手也曾哄着我洗脸,摘花,握鞭,入眠,我也常时?时?偷偷把?握,我知道那里的每一处动人的肌理。
而此刻,覆着我双眼的掌根却如万古积雪般冰寒,“你这眼,偿了她罢。”
正?如上一轮,祂这也这般说——
“用你这眼,偿还穗穗九百年天光罢。”
“兄长再给你换一双更好的。”
我知道你的持筹握算,我知道你的迫不得已。
我也知道只有我们的退让,才能让六界都安,事情走向更圆满的境地。
可是。
可是。
凭什么你总要牺牲我?
凭什么我总要为你,为六界,为我都不认得的家伙牺牲?
郑夙,我不是你夹在书?页的蝴蝶,不是你指尖剪裁的金银唇小神像,更不是你抚慰众生不安的吉祥礼器。
郑夙,我是真的,是活的,我也会哭的。
“兄长,我疼。”
妹妹的睫毛在兄长的掌心里,似一尾脆弱的枯蝶,轻声颤着翼。
“我是你的众生之下,你的求舍成全。”
“兄长,你一次,一次都没有选择过我。”
第162章 第五个火葬场
“兄长, 你一次,一次都没有选择过我。”
郑夙的掌心微拢了下来,那两扇属于妹妹的长睫似乎要这里凋零。
身前是她?。
身后却是众生万海。
郑夙缓缓撤下了手, 问她?, “怎么没哭?”
她?哭得越厉害, 就代表越想要一件东西,可她?真伤心了,是不哭的。
郑裙裙掉第一颗乳牙的时候,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 恐吓她?会死,从金阙天到清虚天, 这条小?奶霜蛇硬是爬了八千里, 脏兮兮缠住他的双腿不放,也不哭,就是阴沉得厉害, 他每一次转头, 都能看到那?来不及收回的血盆大口?,涎水就滴在?他后?颈。
蛇涎里掺着剧毒, 硬是把?他那?一层颈皮给滴破了。
少年兄长:“……”
似乎要拿他当一盘菜的意思。
郑裙裙天不怕地?不怕,但她?极怕死,又怕疼。
诸世皆以为这龙血小?帝君堕了两万重的神狱, 肉身如太古荒兽般强悍无边, 不畏疼痛, 从死而?生, 但他知道——
郑裙裙肯定疼狠了。
她?有在?偷偷哭吗?
那?头小?凤凰陪她?渡的劫, 他有没有好好哄他的奶蛇?
还是兰麝好一些?,这狐狸是一只佛海情妖, 又是郑裙裙的情劫,色绝,年纪大,身体柔顺,又通晓世情,在?他的刻意培养下,这老狐狸知道郑裙裙的所有脾性、喜好、经历,若是他来做她?的道侣,他定很顺着郑裙裙,他不能给的,好友可以代替给她?。
郑夙心神微闪,掠过一瞬的念头,又被?她?抱住了颈。
袖袍扑起?。
他指尖溢出一道灵花,又被?她?翻过来的纱摆浇翻。
被?养大的孩子索吻是什么滋味?
这个孩子起?先向他索取的是生存的源泉,她?睁眼?就要找他,饿了还要找他,受欺负也是要找他的,养成了随时随地?看见他就要冲他怀里的本能,再?然后?,是后?天的习得,天族的教化与?礼仪,天骄的培养与?厮杀。
她?从爬到站,跑得越来越快,学得也越来越快。
她?并没有照着他的影子在?长,但她?钻进?了他的影子里。
阴萝咬住高神唇心那?一抹轻软的暗红,薄皮很透,梅子半熟的时节,春水也在?轻摇。
郑夙轻缓地?滑动了下瞳珠。
冷湛湛的神光从眼?尾落到瞳心中央。
又一次。
——我正在?跟这个养大的小?娇鬼接唇。
她?绒睫乱颤,软桃肉的小?唇在?他唇息里流连。而?我,败坏又丑陋的,分明有余力,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而?是默许地?接了这一封月函,任凭她?亲嘴弄舌,淫/乱内腔。
上一次是他没有预料,失去防备,这一次又是什么?
郑夙心神近乎割裂般分离,祂的余光同时散向四周,那?种寂静又震惊的目光,恰如暗处疯长的痼疾。
“唔。”
郑夙微皱着眉,喉心被?猝不及防地?,顶喂进?了一块硬物。
“这什么?”
这端正清颜的至高神祇僵硬片刻,流露出一种极其恐怖、毁天灭地?的目光。
“郑裙裙,你敢吐唾珠?!”
而?阴萝早在?祂发疯之前,赤足后?掠,得意地?翘起?一根手指,“你猜猜那?是什么?”
郑夙摸着喉颈,它已经落入了池海,他一时片刻竟逼不出来。
昆吾神洲的天象为之一变。
枢机台。
参象的星官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老祖!老祖!不好,是星流震散,客星守毕!”
“老祖!神洲要出事了!”
阴萝拆松了那?一根缠腰刀菱带。
青萝色尾头还绣着一只翎毛丰茂的黑艳凤凰,她?在?小?龙潭天被?关禁闭时,那?傻鸟有一天偷偷跑来,扭扭捏捏,把?她?抱了半天,她?都被?他热汗泡软了,还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呢,这货就为了给她?缠卷一根腰带!
她?将刀菱带绑到掌心,飒的一声,收紧。
阴萝鼻尖哼出一声笑。
“天判之宴?天判我罪?”
“还有六界请愿?我对六界可没索求过什么,反倒是六界诸生,受我益,承我恩,为了个破天幕,为了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家伙打抱不平,在?事情来龙去脉都没明晰之前,真是善心泛滥得令人厌恶呢,哪,告诉太奶,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
“我天阙至高!我堕劫炼神!我才修得这一副神躯圣魄!我竟要——”
她?声势逐渐拔高,阴寒更甚。
“被?你们一群走狗犬牙定罪,为平六界民怨,自绝道宫命途?!好一群不自量力的蠢货们嘻嘻。”
贯天阴霓鞭落到腰侧,如同一条粗恶的紫金大蟒,紧贴着她?的纤白腿骨游走,神性与?邪恶在?这一刻结合得淋漓尽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堕劫之际,六界诸生,可没有救我,你们?也配裁我的命?”
天道,不会给你们第二?次忏悔的时机。
她?翻出一条软弹的小?舌头,舌根涌动着猩红的暗晦。
“诸神,本君能灭你们第一次——”
“第二?次,似乎不会很难。”
“滴答!”
她?齿牙咬破舌根最?深的一块肉。
“渊地?!开禁!”
嘭。嘭。嘭。嘭。嘭。
天境之外,中廷之下,从那?镇渊都门,响起?了三十六道的破碎声响!
三十六面的镇渊小?君镜,碎了!
——出来了!
那?罪渊之下的极恶之血!
囚禁十二?万年的邪魂时隔九百年后?,又一次肆虐天渊!
诸神纵然心有所感,但还是脸色难看,“太阴帝君,你这是要做什么?不要以为神主袒护你——”
“你说什么?郑夙袒护我?……哈?郑夙,听见没有,你袒护我,你袒护我还要挖我眼?睛,填那?蠢锦鲤的白眼?眶,平息这六界民怨潮海!嘻嘻,原来这就叫袒护,真该挖一挖你们的眼?,做碗甜汤团子,名字就叫袒护!”
阴萝双手弯着掌心里的蟒鞭。
“这一条骨鞭,是我,替你们这些?无能神祇镇杀渊底后?,从我那?转世母亲身上,取出来的第一根长骨,当时她?应当是疼的吧?千辛万苦送出的孩子,被?养成了神洲的利器,她?杀亲母杀亲兄杀亲族,还认贼作父,就连她?长兄,都是一场虚幻的华梦。”
昆吾天尊当即怒喝,“郑阴萝,事到如今,你还要靠卖惨来逃脱罪责吗?”
她?竟知道了!她?竟知道了!
阴萝指了指天幕,“可是你女儿在?天上卖惨好久了欸,你不是还装老夫卖惨?我卖一卖又怎么啦呀?真过分!”
陡然,她?语气诡谲,“江天尊,我的好父亲,我元启圣族的天命,你跟你的老祖,你的后?代,十二?万年,用得舒服不舒服喔?”
“……她?净是胡言乱语!”
昆吾天尊扶额,仿佛苍老不少,他惨然一笑,“可怜我身为老父,纵然有六界请愿,竟然讨不得公道!”
阴萝反而?甜笑不已。
“嘻嘻,公道,好呀,我也喜欢公道!”
“没关系,换命而?已,大家都在?玩呢,区区十二?万年的天命颠倒,区区十二?万年的囚禁暗渊,区区十二?万年的衰老苍白,算得了什么呢?等我把?你,你那?贱货女儿,你那?无耻老祖,还有你那?活得滋滋润润享尽天族荣光的子子孙孙——”
“剥鳞!扒皮!勾筋!抽骨!挖眼?!取髓!掏珠!碎肉!烹魄!”
森寒的冷意侵入众尊骨髓。
“你就知道,何叫公道了!”
“噼啪!”
她?脚踝旋着一重罪业天火,脚踝本是暖白的釉色,被?烧出瓷器一般的暗青裂痕,双手悍然击掌,万劫雷蛇轰然降落。
从她?眉心之间,浮现一枚时隔十二?万年的,久违又凌厉的,天帝执印!
元启命盘,周天轮转!
我为元,元首无极!
我为启,启示天意!
“传我!至高域!九极天!——元启大诏!”
“四天大神洲!六圣小?都门!八万浮罗大世界!武域十六极天!四十四夜奉天殿!百部大水宗……真君坐镇域府二?百七十五重! 元尊坐镇仙朝千阙!凡尊位以上,我疆境之内,今日中廷勤王,即刻来臣!!!”
传召!勤王!
上至金阙,下覆昆仑,声涌诸天万域!
“不来,违王命,当死!”
“哧啦——”
昆吾天尊手中那?一卷六界愿书惊惧得原地?自燃。
阴萝稚甜面容同样翻涌着阴气森森,“让我好好看看,十二?万年前后?,臣在?我膝的小?玩意儿,是怎样的大长进?,大功行,大圆满,才敢写上了这罪笏,这六界请愿书,要夺他帝上的无尽寿夜!”
“威风,尽可到我面前来逞一逞!”
凤凰神阙跟北太康皆是一副坦然的姿态,率先受到冲击的是原本在?场的参卫帝廷!
斑天尊神情僵滞,许久才回神,传音问喜舍道神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才将那?白圣旗?’
喜舍道神子挽着胸前一侧的冷灰银长发,温柔又静雅。
‘可惜,发现得太迟,让那?凤凰阙争了先。’
九百岁的破劫帝君,简直亘古未有,唯有天之极脉!
而?天之极脉,只在?十二?万年前,在?当时的元启天帝妹萝身上,她?少年时期力绝诸天,距那?六界之主只差一步之遥,然而?险些?被?那?凡子夺命之后?,气运陡然衰落,尽管如此,她?仍是称天第一帝,后?脉入了她?的起?天苍墟,得成龙府真君,延续万年。
她?的恩泽十二?万年到此,仍被?享用无穷。
“启帝上!我参卫有错!”
斑天尊当机立断,伏跪在?前。
“喔?是错不是罪啊?”
“……”
斑天尊张了张嘴,却发现气机禁锁成一片!
“等来齐了,一个个跪,一个个认错也不迟。”
那?个“不迟”扬着调子,阴冷无比,让斑天尊神色挫败更重,他隐约想到,那?一次天门巨灵死,就是天帝妹萝即将回归的一个征兆——
天帝妹萝御极六界时,她?尊高称绝,狂妄自负,从不设天门!
只因进?犯者,她?直接屠杀一境,以儆效尤!
血业累累,帝威赫赫!
天帝妹萝的蟒鞭顶起?喜舍道神子的下颌,细尖刺刮过他细腻如瓷的脖颈,渗出小?片的血迹,“白圣旗,可抵消不了你参卫的罪业。”
喜舍道神子垂眸,“白都,任凭帝上发落。”
在?阴萝禁锁诸天之前,昆吾天尊明白大势已去,他不再?留恋当前局势,藏匿气机,神元逃遁。
“我的好天父,我尚未认罪伏法,挖眼?挖骨治好您的爱女,您怎么,就要走了呢?”阴萝腕骨一响,紫金蟒鞭直追而?去,她?甚至还有余力回首吩咐,“带郑青穗过来!虽然本帝不能给她?挖眼?挖骨,但我可以给她?——”
“提前看一看,她?将会步入怎样的下场!”
杀不死的病毒式女主?
那?她?就杀一千次,一万次,杀到她?惧,杀到她?怕,杀到她?见她?的第一眼?,就会原地?崩毁!
“嘻嘻。嘻嘻。”
“今天,有风有雨,有晴有雪,黄道吉日,正适合——”
阴萝双手叠起?,青萝刀菱带高举过头颅,食指交错紧扣,正是佛家的往生手势。这一日,我不救众生,我救我自己,救我于无风之地?,救我于高塔之墙,救我于命运坠下的那?一霎。
从无人可让我自坠!从无人可让我自伤!更从无人可让我自毁!
而?跌在?众神大尊脚边的,是一句覆盖诸天的森寒杀机。
“送我父兄驾崩,众神归西。”
第163章 第五个火葬场
玄穹天, 小鹤台。
郑青穗坐在一架缀满桃花的小秋千上,双眼蒙着一层柔软的绸缎,被?使女推着高高荡起?时, 她尖叫一下, 随即发出欢快清脆的笑声。
“高点!再高点儿!好凉快的风呀!”
使女被她的纯真笑声感染, 也露出笑意。
她不禁感叹,果然是善良的天女,在?天渊遭遇一场如此恶劫, 竟然没有怨恨世间?众生?因果, 也没有报复冷血小帝君,她就像是那?亘古明月, 流深静水, 宽恕了所有对她不好的人,历经?沧桑之后?,依然如赤子般真诚!
她一定要守护好天女, 不会再让旁人伤害她!
郑青穗并不知道?自己又转换了一名?死忠, 她早就吃了止疼的丹丸,伤势只是看起?来比较惨烈, 至于失明,也有使女提顾照料,不会让她感到不舒适。
父尊更?是对她言明, 等这一次天判之宴结束, 她就会获得新?生?!
郑青穗隐隐猜到了什么。
弹幕同样心里有数。
【天判之宴, 听起?来好高大上, 是审判吧?】
【哈哈, 臭脸傻眼了吧?没想到我们还能开共享天幕略略略】
【呜呜呜我女鹅真的受苦了,那?一脚我至今想起?来都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这吃人的地方真的太可怕了幸好只是体验观看】
【岳父说女鹅很快会好,是要挖了那?大魔王的眼赔给女鹅吧】
【本来就该赔嘛!本来女鹅美美跳嫁,她非得一脚,不能想了,那?画面真的好恶心!!!】
倏忽,殿外幽凉,飘过来一段血味,冲淡了郑青穗身上的甜香,她小兽般磨蹭着秋千,开始感到不安起?来。
使女似乎见到了来人,不满驱逐。
“你,你们是哪个殿的?怎么敢闯进来,这是郑天女的寝宫!”
而郑青穗的不安感,在?她被?一条铁臂抓起?的时候抵达顶峰。
“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惊恐尖叫,“你放开我!!!”
“奉,帝上之命,请您去中廷,观赏——”
铁臂武神厚声道?,“浮龙观。”
【???不是,这又哪里冒出来帝上啊?】
【尊上不是帝君的最高称呼吗?哪个老祖又出来了?】
【是不是穗穗的后?宫啊?貌美老祖宗我可以斯哈斯哈】
【别高兴太早,浮龙观啊,听着就不是什么好的】
【靠,那?魔王不就是属龙的吗,我有不详的预感!!!】
【靠我也有啊穗穗快跑——!!!】
然而郑青穗虽为天女,却只是靠丹丸堆上来的神阙一重,根本无力反抗这一等武神的暴烈蛮力。
她被?铁臂武神强行押到了中廷。
“天女,您忍忍,帝上让我们给您开内视神宫。”
内视神宫,本是神阙六重的观世之术,另一种途径的开天眼,而郑青穗资质太差,本功也掺了水,铁臂武神只得先塞了她一把珍贵丹丸,强行提升到虚假六重,再给她拓开内视神宫。
“好痛啊啊啊——!!!”
她捂着剧痛的腹部,竟是硬生?生?裂开了一只眼睛。
于是。
她跟弹幕一起?“见证”——
云海之下,血浪狂涌,那?一头三千丈的苍青色天龙,竟被?剥得只剩下一具斑驳的、血污的肉身,漫天掉落一节节断裂的蠕动的粉红肉筋。
而屠杀天龙的罪魁祸首?
她就站在?那?座可怖又阴诡的肉筋血山上,身后?悬挂着一座遮天蔽日的泽海明圣神国,如同拔天而起?的巨壑。
这至恶天的稚艳神姬腕臂单侧缠着一根色重近黑的蟒鞭,粗硕狰狞的形制跟她的娇小白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鼻尖翘润,如一点绒雪,耳颊两侧簇着薄花细纱,贴的是一对振翅欲飞的白胸金背鸟,尾翎高高翘起?,仿佛向?天索求着爱意。
——可她却将众生?拖进沦陷之地。
“我父,你弱得可怜了呀,才不到一刻,竟被?我这龙幼女剥得干干净净。这命,换得可真烂啊。”
阴萝抬手拨弄金背鸟的灿金色尾翅,旋即,眼珠旋向?眼尾,再度勾起?阴戾的深渊。
“哎呀,又有吃的送上门了。”
弹幕悚然一惊。
【草!她刚才不是对我们笑了!】
【妈呀破次元壁感觉好可怕】
【等等,这条龙好眼熟,该不是?!!!】
【啊啊啊穗穗快闭眼前方是恐怖高能!!!】
“刺啦。”
从那?硕大的龙首开始,阴萝漫不经?心走?动,那?一支阿修罗天子剑就从龙腹横锋直过,血海顷刻席卷诸天。
郑青穗跟弹幕同时被?猩红淹没。
【我草这出血量?!!!!】
【啊啊啊这是什么恐怖片】
【靠都淹成?这样了还不打马赛克吗呼叫房管!!!】
“咳咳咳,咳咳咳!!!”
在?窒息的前一刻,郑青穗是被?武神拖出来的,她痛苦呛了半天,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得快要吐出来。
【呕,呕呕,这什么啊?啊我不敢看了】
【我靠这畜生?啊是居然还真扒皮抽骨?什么仇什么恨?!】
【胆小慎入!!!胆小慎入!!!】
直播弹幕崩溃了大半。
郑青穗也崩溃了,她不想看,但内视神宫没有放过她,她眼睁睁“目睹”她的父亲,那?头苍青色天龙在?极致的痛苦中,是如何被?郑阴萝亲手切割,从筋到骨,鲜血流满中廷,还涨满到她的脚踝之上!
阴萝最后?一步,就是剖龙珠!
龙珠在?额,镇守天宫。
“呼哧……呼哧……”
昆吾天尊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祂挣扎着向?诸天众神求救,尤其是那?一道?清正端严的身影。
“神主,神主,您难道?,要,要坐视不管?!”
“你少用?郑夙来压我,他是你爹吗!”阴萝祭出封神陵,狠戾剖开龙额,“江族占我十二万年天命,让我杀母杀兄杀亲族,以为死前装沧桑卖一卖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等我将你们全尸碎进天渊,十二万年后?,再来跟我讲坐视不管!”
“啊啊啊——!!!”
凄厉的龙吟之声贯穿天地,各域前来勤王的真君元尊头皮发麻。
怎么神洲还没到,最外围都血煞冲天了啊?
而在?此?刻,阴萝颈后?一麻,那?颗天青龙珠从她掌中脱了出去,消失不见。
她手指一顿,缓缓看向?来人,蓝金双瞳,蜜褐大胸,不是她家的奶父又是谁?
“看来你今日要跟我摊牌了。”
“……”
奴皇抿着暗厚的唇,张了张嘴,又颓然低头,“天尊将我从欢兽场带出来,对我,有恩,龙珠不能碎。”
他本来最初的命运,是要被?培养成?一头没有廉耻只会炙热的欢兽,供向?妖魔两界的四方兽馆,或许终此?一生?,都只能靠取悦客人为生?。昆吾天尊将他安插在?这小天姬的身边,做他暗处的耳目,奴皇也的确如他所想,成?为小天姬最依恋的奶父。
但昆吾天尊却也没想到,耳目是真的!
男妈妈也是真的!
“嘭!嘭!嘭!”
小天帝抬起?一脚,就将这四臂大胸踹得头破血流,她震声怒骂,“我就知道?!那?个胸环就是你!还敢骗我说不会背叛!你那?奶臭一样的兽父味儿我怎么会闻不出来?”
奴皇默默,那?奶臭就算有,也是她的,但他不会说,因为小天姬的自尊心很强。
“把龙珠交出来!别以为你奶我几年,你就可以惹我生?气!”
奴皇闷声不语,他伏跪在?她的脚前,胸前块垒厚沉,坠着两座漆黑平静的小山峦,往常是她最爱的安息之地,如今也成?了她的重罚泄愤之地。
“砰!砰!”
阴萝那?小脚踢到他的厚硬腹部,根本纹丝不动,更?像是凝定在?肌肉上一块小小的奶渍,甜白又显眼。鲜血顺着奴皇的头颅滴落下来,他那?四只手臂动了一只,最左上的小心掐着她的奶皮小窝,把她的脚轻轻移开。
奶父轻声,“……要,弄脏了。”
蒋松庭看得大开眼界。
这里天阙帝姬的奶父,都会做到这个份上吗?
诸神心想,当然不!
这诸天之上,也只有郑阴萝有这么一个四臂战神奶父会无底线惯溺她!
“背叛者还敢碰我?把手剁了!”
奴皇没有迟疑,臂环澄澄一切,那?条左上臂就切口整齐脱了下来,血溅满地。但当他看见阴萝脚趾头也溅上一小块血迹,奶父的本能又发作起?来,那?左上臂趁着阴萝不注意,悄悄替她擦拭干净。
这一只戴着金环、纹着黑咒的巨掌又被?阴萝发现,恶狠狠踩在?脚底。
即便被?她这样对待,黑灵巨掌仍然厚弹温软,它用?力撑开、绷紧五指,不让那?锋利的指甲刮破她娇嫩的脚心。
而阴萝余怒未消,“把这罪奴给我关入蛇阙!没吐出龙珠之前,不得放他出来!”
“……是!”
阴萝同样没有放过郑青穗,她是本界生?灵,却绑定了外界的直播器,以女主的身份,凌驾在?她跟众生?之上。
当躺平小锦鲤很爽是吧?
阴萝腰胯顶着万国血海,倒钩着血淋淋的蟒鞭,朝女主踱步而去。
每一步都让弹幕尖叫发狂。
【靠靠靠你这魔鬼别过来啊】
【退退退退退退!!!】
【啊啊啊她要杀人啊救命有没有人救救女主啊!!!】
【妈的后?宫呢后?宫快来救驾啊啊啊一群废物男!!!】
阴萝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主。
“你是要自己归西,还是我扒皮抽魂,送你一程?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允你请求。”
“——不!不!”
郑青穗哭着流泪,不住推掌后?退,“你就不能放过我?为什么都要跟我抢?”
“少装。”
阴冷轻蔑的气息仿佛能钻进她的骨。
“父母都是天尊天后?,你却是一个普通凡女,还得靠吞食别人的运与命,才能维持你天女的体面,如此?受益,你是真蠢得一无所知?以为装无知愚笨,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我界可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转过头,对女主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蒋松庭,你过来!”
蒋松庭瞳孔微震。
这游戏恶女又想让我干脏活?!
到底你是玩家还是我是玩家?
他本能抗拒,却被?她那?双头墨龙凶狠绞住了颈部,急掠撞进她的锁骨,男人急忙转身,耳根不可抑制地红了。顷刻,从他后?股,后?腰,盘旋起?一座阴耸遮天的暗影,它粗壮的鳞身将他骤然绞紧,吞食其中。
“——呃啊。”
他痛得无法呼吸,手掌抓着大段龙身,脖颈青筋暴起?,而当那?鳞身从腿间?缓缓绞过,脸上的红晕又瞬间?融成?了水。
这邪恶龙神竟钻入他的灵识,引诱他的爱海,‘玩家哥哥,你就不想,看一看那?我化金背鸟之后?的尾翅,在?镜中会湿成?什么模样的吗?’
青年玩家呼吸顿停。
他疯了……他竟然,他竟然。
想了。
至恶天女翘起?唇珠,无所不用?极其引诱着男主蒋松庭,动摇他的心智,腐蚀他的原则。
气运之女与天命男主相爱相杀?嘻嘻,这不叫做倾世之恋,那?什么才是哪。
“既然想,那?你就——”
把这女主!你的女主!观众的女主!夺我天命的女主!
“给我,剥皮,抽骨,碎魂,我要她,从我界,从这世!”
“彻!底!灰!飞!烟!灭!”
什么天命男主?什么气运女主?什么小凡女渡情劫绝美直播?
从我当世这一刹起?,我若为天帝,当镇杀万敌!
第164章 第五个火葬场
蒋松庭感到了阴萝的深深恶意?。
她这分明就把他当做, 脚下驱使的鹰犬,用那一块甜润的嫩肉,让他?为她卖命!
他?进入这个游戏后?, 按照时间比例的流逝, 也接近九百年, 期间他?结识了无数六界美人,矜贵如王姬,魅惑如狐女, 清冷如天仙, 从未有这么?一个游戏女性角色,像她这样?, 随心所欲操控玩家的真实情欲。
他甚至怀疑阴萝也是玩家。
他?清楚知道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 那只是各项数据叠加之下,累积的虚假快感?。
但他?还是。
想起了那一头湿着?尾翅、艳光淋漓的金背鸟。就?那样?楚楚可怜伏在他?的腰前。
可耻动摇了。
本能告诉他?屠杀郑青穗极其危险,但他?——
无法反抗阴萝的命令。
“……哥哥!!!”
女主郑青穗还开着?内视神宫, 被?吓得六神无主, 只能拼命求救,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急转直下, 落到无法挽救的结局。
“郑夙哥哥救我!!!”
阴萝瞟她,“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蠢的?那老东西?盗了我族天骨,才能入天尊之境, 轮到你, 传承直接消失, 要剜我眼, 剖我骨, 才能让你续上道途,你觉得, 郑夙作为唯一能修太上法脉的高神,会是你的亲哥哥吗?”
小天帝皮笑肉不笑,“你说呢?共主?”
郑夙不是她的亲缘,从她小时候就?隐隐察知,尤其祂是从祖地走出来的高神,连昆吾天尊都无能进入其中!
天阙的子胜父,向来都是罕例,何况是郑夙这样?的一等高神?
她可不是那种认错哥认错爹认错救命恩人?梗里的小笨蛋,明?明?破绽百出,偏就?是眼瞎不知道!都不知道那么?大个脑宫长着?做什么?的!
郑夙:“……”
这小鬼又揭了他?一层皮。
“……共主?可是东陵老祖?!”
蒋松庭突然得知,这至高之神竟然还是他?的老祖,他?的靠山!
难怪他?的身架在天族养了一段时间后?,竟然日?渐清瘦白皙,而?且越来越像却祸神主的身量!
他?蓦地又想起,恶女阴萝的替身提议,脸色又变得十分奇怪。
而?众神皆是精神一振。
传闻六界曾有人?灵为王,得成?六界共主,后?来他?不知所踪,直到元启出世,又成?一个新天。
郑夙果?断否认,“不是,不认识。”
阴萝现在对郑夙这美貌的老东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骂了一句,“老东西?,不是个好东西?!”
东陵共主比她出世更早,她才一元岁,他?就?是七元岁了!
九十万年的老东西?,居然装起了一个纯情高马尾的少年哥哥来骗她纯真幼年!
郑夙:“……”
这爹,火气还挺大的啊。
阴萝骂完老东西?,又骂男主蒋松庭,“你看什么?看?我的老东西?也是你能看的?你看了还想怎样??还不快干活?!”
阴萝今天被?六界背刺,又被?最信任的奶父背叛,心里早就?窝着?一团火,男主可不撞她手上了?她舍不得辱骂郑夙,难道还骂不起一个抖m小公狗吗?
蒋松庭:“……”
他?只得走到郑青穗的面?前,尽管她满脸泪痕,很是可怜,可是他?的处境也不比她好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早送她归西?!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忍。”
蒋松庭从腰间拔出他?的鸳鸯刀,抽的是稍短一截的鸯刃,寒光映照着?他?的俊朗眉目,没有在阴萝面?前的屈辱无措,反而?扬出了一股冷血锐厉的意?志。他?不太喜欢解剖活人?,只好先勾了魂,再来做那些脏活。
“呜呜不要——!!!”
【警告!警告!您正遭受本界男主(???因您版本太低,无法检测其高级?系统)恶意?1000%致命攻击!!!生命值-30%!请立即远离!!!】
【警告!警告!您正遭受本界男主(???因您版本太低,无法检测其高级?系统)恶意?1000%致命攻击!!!生命值-60%!请立即远离!!!】
【警告!警告!您正遭受本界男主(???因您版本太低,无法检测其高级?系统)恶意?1000%致命攻击!!!生命值-90%!请立即远离!!!】
男主?那是她的男主?
那岂不是能拯救她?
郑青穗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一片鹤羽衣角,“我是……女……叽咕……女主……你是……”
由于声音太过模糊,蒋松庭并未过多在意?,他?熟练地碎魂。
于是,完美错过相认。
其实他?的感?觉很奇妙,这种滋味——
像是解剖心上人?。
在天渊,郑青穗脱了外裙,披起鲜红嫁衣那一霎间,他?好像迷恋上了这个愿意?为众生舍身的天女,但偏偏记忆太过稀薄,又让他?说服不了这种心动,毕竟他?们最初的关系,起始于一场美救英雄。
而?尴尬的是,她是偷了她家主人?的东西?来救济他?,恩人?的身份也变了味儿?。
更奇怪的是,那主人?还是恶女郑阴萝。
第二回,她化出了那郑阴萝的脸,勾得少天君对她一见钟情,他?又被?祖宗姑奶奶指使着?,当场剥了她的脸。
好惨。
他?们果?然天生相克。
蒋松庭想着?,可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你三番四次夺的是郑阴萝的命?诸天那么?多帝姬,就?这小姑奶奶最吃不得亏。
他?低着?头,用起自己的鸯短刀,冷静地剥皮抽骨,手法娴熟,如同在杀一条砧板上的火红小锦鲤。
阴萝饶有兴致看着?他?那利落的手法。
这气运之女,躺平小锦鲤,她在天命真爱男主的手里,从尖叫,到挣扎,再无声息。
【呕我不行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种男女主凌迟?!】
【穗穗不是女主啊这是假的吧!!!】
【啊啊啊臭男人?你在搞什么?你是穗穗正宫啊你想要火葬场骨灰都没有吗!!!!】
弹幕激情辱骂,停播公告却突然空降。
阴萝眼锋不经意?地扫掠过去。
【因主播女主-郑青穗(江双穗)已死亡(魂碎89%),本场#45774《小凡女渡情劫》直播在修正之前,将无限停播,感?谢您的观看!】
【本场#45774《小凡女渡情劫》直播关闭25%……关闭45%……关闭99%!】
在天穹悬挂了数百日?的神女记忆共享天幕,在这一刻,轰然碎裂成?齑粉,如流沙金河一样?,坠向诸天万界。
“哗棱——”
跟金粉一起朝蒋松庭扑来的,还有那至恶天女那铃铃响动的星宫脚镯。
‘怎么?办呢?’
他?的肩头伏落一道甜腻的鹅梨气息,他?身体?蓦然惊颤。
随即,那指尖擦过他?眼尾的一团血墨,带着?某种勃发的恶意?,将他?眼睑大块涂抹成?猩红之地,‘我可怜的玩家哥哥,竟然阴差阳错,杀死了他?的女主,这场失了雌王的游戏,你要怎么?赢回来呢?’
阴萝笑嘻嘻的,果?然她的验证是正确的,只有“天命男主”才能杀死“气运女主”,只能互杀的真爱剧本可真是感?天动地。
蒋松庭被?她那蓝调精金筘环勾刮得眼皮涩痛,不由自主地闭起了墨浓长睫。
什么??
……女主?!
他?一直都在寻找的气运之女,原来就?在他?的身边?!
男主蒋松庭霍然拔起颈骨,目光骇然射向罪魁祸首。
这恶女早就?知道气运之女是这郑青穗?!!!
蒋松庭原先也想着?他?的队友会是郑青穗,可她气运虽然不错,但屡屡都被?恶女克制,他?思索几番后?,还是将她排除在外。
——毕竟这也太弱鸡了!
‘你故意?的?!’
他?没忍住,怒意?泻了一丝。
可当这神阙金台的斑斓天光,堕在至恶天姬的身后?,半边轮廓被?曝光过剩,以至于模糊不清地,在她下颌勾勒一道水冷金边,他?唯一能看见的,便是那耳颊艳饰的一对白雪胸金背鸟,小尖尾翎似金粉飞裙一样?,翘蓬蓬地朝天扬起。
绿裙,耳羽,胸前捧雪,手带飞扬,纯真又稚恶的姿态。
倘若从游戏画面?来说,这绝对是一张极其出圈的#恶女统治#cg卡片。
这本不符合蒋松庭的审美。
他?从前更喜欢高洁纯雅,双腿紧紧合拢,始终不肯绽放的圣女。
在他?还没拿到天命男主的剧本之前,他?也稍微有一些运气光环,比如在常见的密室剧情里,他?跟一名芷若宫的圣女被?困其中,唯有交合一夜才能开启那至情宫殿。
那芷若宫的圣女戴着?一副羽雪面?纱,倾国倾城,冷若冰霜,正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类女人?,他?是个正常的男性玩家,按理说不会拒绝这种投怀送抱,偷香窃玉。
何况与圣女双修,百利而?无一害。
但当圣女受不了情药之苦,主动羞怯褪衣要与他?舒缓之时,蒋松庭分神想起来的,竟是皇人?山的那一个极响的耳刮子。
生生把他?给激灵醒了。
最后?他?错失了那座至情宫殿,还被?芷若宫圣女指着?鼻子骂他?不是男人?。
他?至今想起来都很草。
——玩家为一个虚假的游戏角色守身如玉难道不草吗?那是发到论坛都能被?嘲笑一百栋楼的程度!
‘是呀,人?家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想杀了我么?玩家哥哥?’
她尤其娇恶,踩着?玩家的底线。
震惊?恐惧?疯狂?崩溃?还是怨毒?
我该做出怎样?正确完美的表情,才能愉悦这一头白胸小金背那傲慢高翘的尾翅?
玩家竟这样?不合时宜想着?。
“锵!”
细长优美的鸳鸯刀被?蒋松庭掌心一推,直落回那一段劲挺腰骨,腥气却愈发浓烈。
阴萝筘环摩挲过玩家的口唇,似乎在考虑着?接下来的走向,她考虑得有些久,就?不自觉地把人?族青年的双唇当做什么?可爱珠串一样?盘玩起来。
她一贯是这样?的习惯,肚子里晃着?坏水的时候,身边的一切东西?都能被?她无意?识玩到绒绒烂烂,因而?郑夙给她备的盘器都很坚固。
青年玩家眼神微微游动,在她第六次按唇之际,终于忍不住那一丝瘙痒。
他?低头套咬住那一枚伽蓝色筘环,舌尖微顶进去,碰到那一小块鲜润微凉的肌肤。
竟颤得无法自控。
那种想要骑背的、亵渎恶女神祇的禁忌感?又一次烧着?肋骨,欲得他?近乎灭顶。
它简直,简直,不讲任何道理,凶猛地将他?贯穿在这个恶毒游戏角色的脚边!
要他?匍匐跪地,顶头称臣!?
阴萝发现自己被?顶,顿时娇呶呶指责,‘人?家还苦恼怎么?收场呢,你怎么?还爽起来了?女主都死啦你还舔我,你个没人?性的小畜生!’
玩家闭了闭眼。
妈的,那明?明?是你指使我杀的,我还小畜生,我还没人?性?
但她这么?骂他?,玩家竟然生不出一丝反驳。
老子真完了。
那就?完了算了。
游戏还在继续,但女主却死了,玩家会怎么?办?
‘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您可以重新换一个喜欢的,听话的女主。”
青年玩家双眸重新睁开,数据疯狂颠倒流动,只在瞬间切起一种无机质的冷灰质感?。
‘主。’
“我们可以,重新摆布这场游戏的胜利走向。’
那就?,做她走狗,做她恶鹰,做她棋盘猎杀之下的,唯一帮凶。
第165章 第五个火葬场
嗯?
主?这是什么怪称呼?是那一界投诚的?暗号吗?
男主这么?快就倒向她的阵营了?
阴萝低下头, 手指很顺利,就顶起了青年玩家的下颌,他看起?来跟往常差不多, 冷厉的?眉峰, 硬朗的?脸廓, 除了那一小节舌尖,像个小宠似的?,头部还挤在她的筘环之内。
分明做着这么?放浪的?动作, 表情却正经?严肃, 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噫。
真能装。
人?族青年的?舌根异常深色,浸润起?了一种浓艳又饱满的?帝王紫, 色感纯正, 贵重无极,但它因为隐秘的?欢愉,颤裹了一层银霜葡萄丝络, 这种富贵泼天?的?帝王紫就透出了最本相的?欲色。
在鼎沸人?潮中, 在众多模糊面目中,她降下那两片灿金耳羽, 丝丝软软地?拂过他的?耳尖。
‘贱狗,再用那种眼神品尝本帝,我挖你眼珠做我的?樱桃羹。’
……品尝?
青年玩家喉结微滚, 又缓缓俯首。
随着郑青穗的?正式死亡, 直播关闭, 神女天?幕也同样消失不见?, 天?穹又重新恢复成一片晴朗。
郑夙没有?回头。
他没有?任何亲缘, 郑青穗自然不是他的?妹妹,他也没有?抚养过她, 更谈不上什么?愧疚与失落。
他静看天?判之壶的?近半罪笏,却意识到——
灾劫并没有?过去。
“太阴,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些?”郑夙顿了顿,望向远处的?阴萝,“江族。”
她与那人?族青年,天?尊义子,最近似乎走得过火了。
她原先不是很讨厌他的?么??
此时的?前兄长郑夙并没有?很真切意识到——
《六界诸天?遍地?是我妹妹的?情狗》
阴萝听?见?郑夙叫她,随手就把男主丢在一旁。
江族借了她这一脉原本的?天?命,从十二万年至今,在天?阙以及各域里,盘根错节地?生长着,而?她一朝觉知?回归,拨正天?命,势必是要江族起?冲突的?。小天?帝语气难掩血腥,“当然是剥其骨,贬其位,做我浮龙大观,饰我金阙神天?!”
浮龙观!
需得百万龙尸才能垒砌起?来的?震世大观!
郑夙垂下眸,望向她走过来的?一尾青帝裙,那荡荡的?绿海逐渐淹没原本的?诸天?生机,“百万龙尸,只?为饰你神天??”
阴萝也仰头,尖牙微露,“不行吗?”
再度对峙,气氛僵紧。
“帝上!小心!!!”
却是那郑青穗的?一块碎魂,从血海里穿梭而?起?,郑夙率先察觉,抄起?阴萝进了他神天?。
郑夙的?神天?漂浮着一片高寒之雪,又名?仰山之雪。
原本这等高危禁域,最容不得外物进入,但郑夙并未对阴萝设防,他腋臂挟着她,轻轻滚进一簇白花雪绒里,郑夙在她身下垫着她,半编披发里的?暗饰玉骑着雪,闪烁着微冷的?芒光,寸阴尺璧的?黑颈带则是往上滑了半截,半端喉骨轮廓优美,半露不露的?欲感。
“没被碎魂追刺吧?……嗯?你看着我做什么??”
阴萝直直望进他这一双疏离若天?星的?冷凤眼,瞳白总是冷浮一层冻霜,无论看向什么?,都挟着一种轻轻的?厌色。
祂会爱上自己的?造物吗?
——如果有?这双能勘破诸世天?机的?法眼,大概是不行的?。
阴萝趴下来,环住他胸,双手插进他的?腰心,“郑夙,如果我真的?,把眼睛换给了那小蠢货,你会怎么?办?”
郑夙往日并不纠正她这过分亲密的?动作,这会儿?倒是顿了顿,把她的?手从腰心拿开,声?音清沉。
“给你再找一双好的?。”
不出意外。
这是兄长最标准、最优秀的?答案,他永远都会用最好的?,更好的?,去弥补她失去的?。
“如果你找不到呢?郑夙,你让我就这么?一直疼下去、失明下去吗?”
“不会。”
郑夙屈指,克制又自然,碰了碰她那奶猫丝绒般的?长长的?白睫毛,随后他的?指尖从她小臂落到腕心,虎口微张,含着她的?两根手指。阴萝被郑夙挟着,指尖落在他的?眼尾,薄薄的?,像是一瓣青冷的?琉璃。
“兄长的?换给你。”
你要明白,郑裙裙。
你向来都是我的?神国之顶,众生之上。
“……把你的??给我?”
这诸天?小龙君瞪圆了一双玛瑙水晶眼丸。
郑夙:“怎么??你嫌老东西的?东西?”
阴萝:“……”
这腹黑翻起?旧账的?速度明明比她还快!
阴萝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又俏又娇,才不跟老东西计较,她像是重新找回了猪圈的?小猪仔儿?,又轰轰炸炸滚进他的?怀里。
“咝——”
郑夙脖颈被她扫来的?雪水殃及,刻意避了避,但没避得开。她总有?方法把他全身都弄得一塌糊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怪癖。
就这么?喜欢看年长者被她弄得糟糕凌乱?
“不生老东西的?气了?”
见?她高兴起?来,郑夙也难得失笑,长腿微分,将?这一尊太阴小龙姬拢进山阴夜雪的?大氅里,跟揉小家猫似的?,揉揉她那后颈皮儿?,清凉小鳞柔顺闭合,并没有?刺刮到他,他喟叹一声?,“我爹真是好哄,家养的?就是不同。”
家养的?用颅顶惯了惯他掌心,很是顽劣。
郑夙拍了拍她圆滚滚的?后脑颅。
嗯?意外手感不错。
于?是他又拍了拍。
啧,好圆,好吸。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我的?圆圆龙。
阴萝:?
“你拍拍拍拍你屁球儿??!!!”
她气性急,冲上去揪他颈带,但因为起?手太高,恰好给掐到了他下颌那一块。
少女龙君的?四指微张,套戴着一副蓝调明金薄花的?连指筘环,带着她一贯的?明媚霸道,欺上年长者的?禁地?。
当这一具嵌着蓝金花的?冷器,抱箍起?他的?下半张脸,连带着那淡唇都被禁锢、掩埋其中,投落隐隐约约的?碎蓝暗调,那一种脆弱至极的?美感,像是蓝池里被吃掉半副翅膀的?蝶。阴萝的?手器不自觉合拢,使劲,压紧,将?他鼻息之下的?肌肤尽数遮掩。
更将?他那口唇,镇压在她的?冷器之下。
“……唔!”
郑夙被她捂得一呛。
他原先就吞了她从嘴里抵喂过来的?那一枚密物,呼吸不太顺畅,又被她这样用劲摁压着,气腔被切了大半。但他以为这祖宗只?是玩闹,并没有?太过在意,随手弹了下她手腕,示意她打开。
随之袭来的?是更深的?压弄。
郑夙陷入瞬间的?窒息。
“……?”
这爹干什么?啊?
郑夙察觉不对,他仰颌去看。
她背着明澄澄的?雪光,双瞳洒落鲜红,种着一种狂热切扭曲的?痴迷,从脸肉到耳骨,浮浮荡荡起?一股鲜润的?桃蜜色。
他凤瞳微眯,喝咤道。
“——郑阴萝!停下!”
高神兄长的?声?音从冷金筘环碎溢出来。
这反而?让她更加沉湎其中,冷金伽蓝筘环越陷越深,将?那雪净的?肌肤印出了一小薄片的?红花。郑夙叫不醒她,就侧了侧脸,挨到她虎口处,咬住她那一根小食指。
食指,食欲之指,痛热则生欲。
郑夙的?齿关刚一咬定,这一截小食指就在他腔内发热,他垂了垂眸,略下了力。
“……嗷呜!”
那头就发出了小兽般的?痛叫。
“郑夙你个老狗东西你敢咬爹?!!!”
老狗东西淡淡道,“小狗东西,你看看你对你最爱的?儿?子做了什么?,你要终身忏悔,永不再犯。”
阴萝:?
她低头去看,随着她的?松手,冷金筘环从郑夙的?唇侧哗棱滑了下来,而?他的?半张脸交错着深深浅浅的?红痕,仿佛叼了片匍匐软烂的?蝴蝶花,一副被刚凌/虐过的?样子,本就薄薄似水的?清冷感,这下更是春水谢了白梨花。
“……”
小狗东西顿时心虚抠了抠筘环的?小雕花。
郑夙冷嘲,“看不出来,我爹还有?这种狎昵的?兴致。”
“你同那小魔种也是这样的??老师也被你弄哭过了吧?还有?你天?子剑,他也是?”
“……”
“…………”
阴萝吃不了半点暗亏,决定扎个回旋镖。
于?是他们展开了如下互相残杀的?对话——
“郑夙,你这么?懂,那本玄素天?方,不会是你写的?吧?怎么?份子钱能那么?巧就挑中了它?”
“……那是老师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臭兄长在外面靠买本子赚钱一点都不分给家里小妹的?吧?”
“……你是谁家小妹?不是断绝关系了么??”
“郑夙,你这什么?眼神,那真是你写的??!”
对方向您丢来了一个漂亮有?力的?白眼,并且拒绝回答。
等到这一对神国兄妹重新出现在诸神面前,他们发现——
神主藏起?天?颜,破天?荒戴了一副陌生至极的?鹿头骨祭祀面具。
那副鹿形头骨的?轮廓是天?然生成的?优雅,骨面洁白且小巧,眼宫两侧薄涂两笔血红彩油,但顶端却意外凌厉,拔起?了两架狰狞、近乎阴森的?鹿角高枝,在大小分明的?体量对比下,产生一种强烈到荒谬的?失重感。
骨白色的?玉珏系着两根长长的?、宽约半指的?顺圣紫小带穗,从鹿角枝桠高高悬挂下来,垂荡到腰胸两侧,稍稍冲淡了这一件头骨祭祀礼器带来的?恐惧与诡秘。
而?在鹿头骨面具的?一侧,那龙墟小君主双手被紧扣着,腕心相抵,绑了一根清虚天?暗饰玉的?发带,唇儿?还高高翘起?,显然是极为不满。
众尊:“……”
这短短一瞬,神国里面发生了什么??
“神主!神主!”
一众参卫神女挽着臂花,飘落到双神面前,她们躲开了阴萝的?阴森目光,表情如出一辙的?悲戚,“……我等镇守天?渊二百七十八名?悲慈天?女,全部战死!!!”
郑夙眸心勾起?丝缕波澜,又恢复漆黑的?平静,祂淡声?,“郑阴萝,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啦,郑夙。”阴萝举起?自己被绑的?双手,语气无辜,“我可没有?绑着你,不准你走啊。”
至于?那一块偷袭的?碎魂?
那的?确是她安排小帮凶做的?,哪又怎样呢?她又没叫郑夙抱她,是他自己要抱她躲开的?,还进了祂的?神国!
郑夙抬手一挥,天?渊近况瞬息落入祂的?法眼。
原本镇渊大君镜便是残破的?状态,三十六面镇渊小君镜又被阴萝击碎,连带着青圣旗、白圣旗被接连拔起?,天?渊再无天?器可镇,渊魔肆意作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镇守各大都门的?灵神。
这其中,又以悲慈道天?女与罪血过节最重,牺牲得最为惨烈,二百七十八名?,无一幸免!
其次就是昆吾神洲年轻一代的?龙喉骑,换骨之后得成后裔真血的?他们,也成了重点围捕、猎杀的?对象!
镇渊都门残血遍地?,骨垒成堆!
“那么?现在——”
阴萝手掌一摇,提起?那一尊天?判壶。
“哗啦啦!!!”
罪笏宛如一支支利剑,从她身上穿刺而?过,溅起?血海,而?阴萝的?肌肤留下了斑驳如细枝的?血痕。
众神大尊皆是心宫大乱。
——要被清算了!
勤王诏令还在中途,域宗万界都在向着天?阙行进。
而?他们呢,本就在天?阙九极,也是第一个承受天?帝妹萝发难的?!
“上域天?玉渊神国玉清子,上域天?香世神国香苦衣,上域天?苍墟圣境玄华微。”
阴萝尾指勾了勾那罪笏的?名?姓,“真没想到,昆吾神洲竟有?近半的?神祇高台,对我竟是这样的?不满,也是,本帝不是那什么?善良天?女,没耐心玩什么?救赎,也没什么?跟你们人?人?平等,六界有?爱,还平起?平坐的?兴致。”
她红瞳暴烈跳动着腥光,从眼中滑到眼尾。
“诸位,本帝从前没把你们当家狗来看,是不是让你们有?了错觉——”
“以为你们的?主君,你们的?帝天?,是可以随便挖眼挖骨,祭祀众生,再被你们当一只?乖乖吉祥小母狮儿?来训的??”
她伸手一摄,在诸神大变的?脸色中,如同抓捏一把可爱的?甜糕,轻而?易举抓摄起?这些神国名?姓。
“既然如此,今日,本帝也教你们,好好匍匐,当一回,家犬!”
她掌心合拢,雷蛇张齿穿行,只?在刹那之间,这些神国名?姓被她揉弄破碎。
“在我近前,天?高万宙,也得俯首!!!”
众神惊惧求救。
“神主——!!!”
“飒飒——”
顺圣紫的?细长带穗飘过她的?眼前,横在她面前的?,是一剑直锋,她的?挚爱兄长,她的?至高信仰,第一次剑指她咽喉。
“太阴,众生潦潦,生灵涂炭。”郑夙淡冷垂睫,“你很该,适可而?止了。”
“嘻嘻,嘻嘻,我可真走运,竟能拥有?一位悲天?悯世的?长兄啊。”
阴萝尖牙咬开那一段清虚天?暗饰玉,腕臂的?蟒鞭直落腿间。
“真遗憾,既然兄长不能溺于?我床头——”
“那就尽情死在我脚边!”
第166章 第五个火葬场
“——哗棱!”
只是这一声脆烈的响声, 雪白额发?被?狂浪冲开,张玄素就知道。
她又晃点了郑夙!
并且极快来到祂的近前!
而?悬在祂的眼野里的,是一双近乎半透明的裸足, 脚趾鳞片圆润精巧, 似冰种白玉髓雕琢的冰莹剔透, 脚踝圈着一枚十二太岁宫星,太阴当首,曦晖朗曜, 辉煌灿烂, 谁能想到,它也曾踩在祂的禁胯之间, 与那头桂花蝉儿一起?折翼颤动。
此时此刻, 这?太阴神国俯下腰来,拨开了祂寥落在额前的雪冷碎发。
“尊祖,我来收账啦!”
她娇娇甜甜地唤。
张玄素无动于衷。
阴萝歪头, “还是您更喜欢我跟郑夙一样, 叫您老师?”
张玄素只睇她一眼,冷若冰霜, “你我之间,除了情债与弟子债,并无任何师徒名分。”
“说得对?!”阴萝击掌, 恍然大悟, “都说情债肉偿, 那就请尊祖来偿肉!”
这?话说得, 就像是在肉铺里随便挑两块好?肉似的。
“……”
无情神道愈发?面?无表情, 它脚踝两侧的青绿月山燃着山火与风花,“吾这?肉身, 启天承地,你若能拿,尽管来拿。”
“你要我拿,我就拿——”
她眸光陡然凶狠,单掌掐住这?无情神道的秀挺鹤颈,整张脸都埋了下去。
……?!
张玄素瞳孔微碎,衣衫都松开了些,隐见那一枚极淡的鹤青色小痣。
她抱住祂的双肩,从?祂禁闭的唇宫里,吸咬出了一枚太阴司夜珠,这?诸天就他们?两个是太阴主君,张玄素掌大太阴,阴萝执小太阴,因而?司夜阴神帝庭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坐落在天穹两侧。
“哎呀,尊祖的珠珠怎么跑到人家肚子啦。”
她猛地含住,这?样天真又坏地指着自己的肚脐眼儿,“嘻嘻,那就是我的啦,要不回去啦。”
被?吞咽,被?挟裹,被?融合,张玄素能感受到那一颗太阴司夜珠是怎样被?她含咽着,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又一次被?她,吞没,贯穿,吃掉。
太阴司夜珠骤然脱离本?体,祂境界也随之降落一重,喉间涌起?一股粘稠的甜腥。无情神道指尖微颤,敛在罗浮照月衣里,祂语气不起?波澜,“是么,喂饱小天君了吗?还要吾偿什么?”
“咿呀。”
她指腹揉着唇珠,“肚肚饱了,多谢尊祖款待。”
这?天帝妹萝说得纯真无害,却在转瞬之间,双掌翻覆神国万丈,再度高悬起?一座至阴至寒的阴神帝庭!
“嘭!嘭!嘭!”
阴神帝庭笼罩之下,天穹再无寸光。
从?至高天的上域天起?,从?这?万重的神霄绛阙里,骊渊,海楼,广寒,华盖,每一阙都有神国呻吟,凄嚎,破碎!
这?些在六界众生前?,可望而?不可即的旧日神灵,祂的神名流传在每一个街头巷尾中,而?这?些惊世传说,累世功绩,却又在眨眼之间,在天帝轻而?易举的镇压下,化为一片虚无!
不如瓦砾!
阴萝冷眼看着,神的脊梁被?打碎,被?压垮,被?崩塌,极致的痛苦才能催化新生。
该醒了,我那傲慢的诸世。
哪怕是中立的神灵,看到无尽神国堕落这?惨烈的一幕,都感到不寒而?栗。
只是一个审判而?已,天帝,天帝也没有受到惩罚,她初初回归,统治都不稳固,真的要罚到这?个万劫不复的程度吗?
她就不怕诸神再度叛她吗?
“郑夙,你听?,多好?听?的声音呀,比起?之前?,是不是悦耳多了?”
阴萝冲着那赶来的至高神台微微一笑,在黑夜里,祂的神情又一次清冷模糊,边缘泛着锐厉之色。
阴萝再度扬手。
那一卷原地自焚的六界愿书被?她召了过来,薄薄的灰烬似一只只蝴蝶飞舞,然而?它们?飞得再高再远,仍旧难以逃脱她的手心?。于是,那些烧毁的六界名姓,被?金线勾勒之后,重新清晰浮现在阴萝的眼前?。
她一页又一页,饶有兴致地翻动。
“以为自焚就能逃得过吗?”
阴萝鼻尖溢出一声哼笑,她抛起?了自己那一座元启命盘,这?也是她为帝之时,祭炼的第?一个众生命盘。当时众生声沸如潮,高贺她为帝。
而?现在?
“以为众木成林,人多便可定罪?以为罚不责众,人多便可逃脱?”
她掌宫下落,欲要拨开命针,眸光泛着薄薄如刀刃的寒光。
“不想当明理众生,那就,当无理畜生去好?啦嘻嘻!”
清沉的声嗓阻止了她。
“天帝,妹萝。”
她原本?的名姓,从?祂那张熟悉的口唇唤出来,竟然有一种割裂的陌生。
“众生愚钝,观不能解,你迁怒他们?,实属不该。”
那鹿头骨面?具覆盖着郑夙的清正神颜,从?那非人非神的鹿眼暗穴里,微微扬着一双漆黑凤眼,祂平静地告诫,“真的对?他们?下手,你的天业,再也洗不净了。”
“是么?”
阴萝嘻嘻一笑,“那就——”
她骤然翻脸。
“管它的鬼天业!!!拉我顶罪的都去死!!!”
她双指骤然插进众生命盘里,挟起?那一片薄金命针,只要她稍稍拨动,这?六界诸生都得沦亡成畜生!万物?皆是从?灵而?来,那六界化灵回归,不也是一场轮回?她成全?这?群爱请愿的小蠢货!!!
“刺啦——”
她胸肩一痛,血花飘下一朵,零落簪在她的指尖。
阴萝缓缓低下头。
簪在她左胸以上的,是她高神兄长的第?一命剑。
太阿。
顺圣紫的丝绦花穗随着这?众生之主的墨发?长长飞扬,那副洁白小巧的鹿头骨礼器面?具遮掩了祂所有的神情,微露的下颌清冷威严,眼穴那两笔血红彩油在暗夜里闪烁着清魅的光泽。
血纱飘起?的那一瞬,她看不清祂。
祂黑阔大袖切开了风,腕臂平直,半点不颤,剑尖径直凌厉穿过她的胸肩,也麻痹了她拨动命针的左臂。
众生命盘随之跌落云海。
诸神得救。
他们?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感到不安。
“郑夙,你一直,都没有相信我,是不是?”那小天君在乌夜里咬着那一块烂绒的血舌,声音轻得有些绝望,“你真以为我会对?他们?下手吗?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个被?你亲手养大的神阙孩子,是这?样的暴虐无道吗?”
祂听?见了她那发?颤的哭腔。
“郑夙!郑夙!你哪怕选我一次!哪怕信我一次!你哪怕闭眼放手一次!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你竟信他们?的求饶,却不信我的留手?!”
她哭得撕心?裂肺,近乎昏厥,竟从?云海跌落下去。
那副鹿头骨面?具重新浮现在她的模糊泪眼里,妹妹似一具不安的小兽,她瑟瑟发?抖,怯怯抓着祂的一尾冰冷黑袖,语无伦次,“郑夙,你生气了是不是?我只是吓吓他们?,我没有,我没有要他们?真的去死!郑夙,你知道的啊,我都听?你话,我乖的啊!”
“嗯,知道,你乖,是我错了。”郑夙轻叹口气,“太阿,出来。”
阴萝胸肩又是一颤。
太阿从?她的血肉里缓缓拔出来,血花零落,剑锋光寒,微微浸润着腥。
“疼——”
她啜着唇,又是呜咽哀求,依恋的模样显露无疑,“郑夙,你呼呼,你呼呼我胸,疼死了,疼死了啊。”
鹿头骨面?具静默一瞬,随后俯首,骨白色的玉珏贴入她的颈肉,冰凉侵肌,而?祂那两架狰狞的、阴诡的雪白鹿枝正好?与她的纤细龙角相互抵着,仿佛一丛红白荆棘。
“呼。”祂微微吐出一口气,应了她幼时最想要的,“兄长呼呼,裙裙不疼。”
而?视野却是陡然一暗。
她双手交错,扣住了祂那副鹿头骨面?具的鹿眼窟窿,小唇还含着甜腥泪珠,却翘着吐出——
“天。诛。”
这?双眼既然不能为注视我而?生,那它,也没存在的必要了吧嘻嘻。
天诛?
——天诛!!!
神主郑夙被?阴萝的动作分散心?神,先天察知迟了一步。
而?祂陷入黑暗之前?,看见的最后的一副场景,是那一双深陷残酷阴戾的赭红帝瞳,她的双手交错着,朝着他的鹿头骨面?具扣了下来,将所有天光遮得半点不剩。无数紫电雷蛇从?祂的眼尾余光飞快游走,陷入一段近乎寂灭纷乱的光影里。
紧接着。
“滋啦!!!”
似银瓶乍破,玻珠碎裂,尖锐的、明晰的痛楚骤然从?祂眼周拔起?,似乎要生生剥离祂的某种本?源。
祂双目一痛,似乎惊觉到了什么,猛然扬颈,“郑阴萝,你——?!!!”
她没有停下。
“天。诛。”
天诛,唯一的,可杀开天之上超道者的奥义!
阴萝早在元启帝代就掌控了这?一项至高奥义,只是由?于她目前?是半开天之阶,不得不顶格发?动,七窍流血。
从?那璎珞小唇珠里射出的两支利箭,在这?一刻,顶穿了高神兄长那从?不对?她设防的清冷神格!
充血!爆裂!飞溅!夺眼!
我挚爱的、永远都清冷如天雪的兄长,我且等你——
堕了这?高台!熄了这?明光!碾了这?傲骨!
再一寸一寸地,爬到我膝上来!!!
第167章 第五个火葬场
从那圆硕、阴诡、又漆黑的鹿眼洞穴里, 飘出来了两缕冷白?火焰,落到阴萝的掌心。
两仪掌法!
万法通天?!
这就是郑夙的诸天两仪法眼吗?
冷白光焰里晕着道彩,黑白?两仪色, 琉璃样的清透, 又有一种旷古的高寒, 阴萝见了就欢喜不已?,高高兴兴在掌心把玩着,竟像小孩儿的语气, “郑夙, 快看,是你的眼睛, 像水宫的琉璃球儿似的!”
她竟还捧着亲了亲, “我要把它们收藏起来!”
场中诸神皆生出一种心神寒颤之感。
郑夙闷哼一声,他腰身一软,半跪在地, 也许是惯性的动作, 他在膝跪之前,还不忘捎带了一把阴萝, 把她当小孩般,抱在胸腰的侧边,没让她的小臀凶狠坠地。这位诸天?大家长对于?幼崽的爱护, 几乎发自本能的。
“滴答。滴答。滴答。”
从那鹿头骨面具的下端边缘, 黏连着丝线, 淌出两道?鲜红的溪, 那一根冷丝绸黑颈带也湿在了血河里。
祂气息凌乱, 微喘。
疼痛在空寂的地方裂开跟脚。
但她。
却好似讨着乖儿的小娇狸奴,一手捧着两仪法眼, 一手捧起了这一架洁白?的头骨,“怎么流了这么多血,郑夙,你疼不疼呀,呜呜,人家也不想?挖你法眼的,可是你太讨厌啦,你还一剑刺穿了我胸,疼死了,疼死了,郑夙,你知道?我怕疼。”
“我疼,你也该疼的,这样我们才是玩得最好的,是不是?嘻嘻。”
下一刻她又扮起了阴晴莫测的孩儿脸,又哭又笑,又娇又甜,“郑夙,我收了你的眼睛,等再拜个堂,爹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啦,你看我对你好吧?”
“……哼,爹要娶儿子?”
郑夙双眼血污,鼻尖微喘。
是被气笑的。
这位家兄在外?习性颇好,一派肃正清仪,若不是被阴萝这个小活阎王儿拿捏住,从来都不会发出这种透着散漫痞气的鼻尖哼笑,既轻慢又讥嘲。
“郑阴萝,你真出息了啊,儿子我是不是,咳——”
法祖高神唇角溢血,抬起那副鹿骨高枝。
“还得感激您高抬贵手?”
阴萝昂起脸,表示认同。
而天?诛发动的那一刻,诸天?都感到了一种碾压般的窒息覆压,各府真君们更加不敢耽误,驱动着法驾,跟不要命似的,疯狂冲向?中廷。
——那个姑奶奶当真是阎王来索命的!
神洲天?门巨灵崩解之后?,他们入行更加顺畅,但心头那一股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
果然。
等他们抵达云澜天?境,眼皮狂跳。
这是?
这是怎样可怕又血腥的天?阙战场?
无尽海,一座座神国破碎,丹阙门,一尊尊神台坍塌,血天?渊,一具具尸骨破败!
高神之下,竟然薄脆如一张金纸!
更令他们恐惧的是,他们至高的法祖,六界的高鼎,竟也难逃浩荡一劫,单膝折在了一片血海之中,那副鹿形头骨越是雪白?圣洁,不染纤尘,祂身上的血腥污秽就越是诡艳靡丽。
而在他近旁,旋着一尾碧血青帝裙,她手心缠着一根青萝色刀菱带,不知是浸足了多少的神血,从青绿色渲染成?了暗绿色,她手儿高高举起,像是举起什么宝贝儿,精细地观赏着。
“哎呀,好清,好亮呀,不知道?甜不甜的?郑夙,这是甜的吗?”
郑夙并不回她,他正陷入绝地。
那是——
神主的两仪法眼?!
……被,被,被,被,取下来了?
真君们都静如鹌鹑。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要尝尝了。
阴萝百无禁忌,舌尖勾了一下这黑白?双色的琉璃球儿,丝丝凉凉的,并没有味道?,像是冬日的冰珠子,她又整颗含进?去尝试。
“……?!”
郑夙只觉得自己被湿润的软物包裹,他被夹在那活动的褶皱之中,对方恶意地来回翻动,还有一小阵羞辱的□□,让他的痛感与辱感愈发强烈。
连呼吸都是碎的,乱的。
他弓着一截直锋剑腰,身体近乎力竭,语调都是嘶哑崩溃的。
“……郑阴萝!够了!别舔了!停下!”
阴萝嘻嘻一笑,又是逗弄一阵,才吐出小冰珠儿,“只是这么会儿,就受不了了吗?郑夙,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日后?你可怎么办的呀。”
众神尊:“……”
麻了,我们是真的麻了!
你们这一对高神兄妹到底在玩什么?我们玩不起能不能先走的?!
“嗯?你们来啦?”
阴萝似乎这才发现眼前一群乌泱泱的勤王参观团,她还抱怨,“怎么来得这么迟?我都快完事儿了!十二?万年后?,你们已?经?穷得连上好的法驾都供不起了吗?怎么混得这么惨呀?我带一群破烂撑诸天?会很?丢脸的啊。”
众神尊:“……”
没错了。
这一如既往的嚣张语态。
按照流程,他们俯首,贺天?帝妹萝转世回归。
“六圣小都门,东皇圣山,西侯圣山,前来中廷勤王!”
“八万浮罗大世界,第一部日浮罗,第二?部月浮罗,第三部星浮罗,前来中廷勤王!”
“武域十六极天?,极西界,极南界,前来中廷勤王!”
阴萝就一个个拍着脑袋走过去,“好,好,好,都是我的乖乖蜜饯儿,份子钱准备了好吧?厚不厚的呀?不许给破烂啊,不然我要翻脸的。”
众尊:“……?”
哈?
我们不是来中廷勤王的吗?我们连打架的法宝,宝骑,阵图,丹药都备齐了,全?副身家就等着建功立业,结果你要的是……份子钱?
阴萝又转过去,捏了捏郑夙的头骨鹿角,惹得后?者敏感微震。
他抬手就打落她。
阴萝小动作多,被他甩开惯了,锲而不舍地缠绕上去,分明前一刻她还摘了祂的法眼,下一刻她就跟没事人似的簇着祂,“你要什么份子钱呀?宝矿?还是房产?我让他们送你!”
反正不是我出血,不要白?不要!
她可是第一回娶兄长呢,都没什么经?验的呢,得向?年长者取经?!
嗯,郑夙好像也没什么经?验,先糊弄糊弄他,再私吞一些份子钱,谁让他总是收着自己的压祟钱,她那么多年了,都没见过一个子儿!这抠门的咸鱼精儿!若不是她爱哥,她早就将他砍成?七八段泥鳅儿!
郑夙:“……”
他双目失明,本想?开内视大神宫,但不知什么缘故,它同样被禁锁起来,如今他眼前是鸦黑一片,前所未有地坠入一个万物寂灭的黑暗禁地。
身体也在微微脱水。
“郑阴萝。”郑夙压抑着喉咙的热息,冷静道?,“胡闹也要有个底线。”
他又朝她伸掌,“两仪,先归我。”
阴萝怎么肯给他呢?天?时地利,她才能让这一尊法祖高神中了她的陷阱,再来一次她可不能保证能完美取走!
“你跟我洞房,我再给你,当你嫁妆呀!”
她浑不知羞似的,当众索取这一尊元会高神的至阳高天?。
郑夙顿感头痛欲裂,从双眼蔓延开的极致疼痛,已?经?延至周身大脉,剧痛烧灼起来,他又轻轻吐出一口炙浪,试图安抚她被激起的暴虐杀性,“……郑裙裙,听兄长话?,先别玩了,嗯?”
“听话??郑夙,我这样对你,我还是你的郑裙裙吗?”
她细嚼着这个词儿,发现很?有意思,如同翻出了一件经?年旧爱的玩具,“没错,郑夙,你要听话?,郑裙裙听你的话?那么久,那么乖,现在你弄不过我,你得要听我的,你也不是说了,在家从妹,出嫁也从妹!”
郑夙冷淡,“那是老鬼披着我的皮说的。”
“反正我不管!是你的脸!那就是你说的!”
她抱着他,分明是蛮横的姿态,却软软地央,“郑夙,你喜欢什么式样的喜床呀?是沉香还是金丝?”
郑夙:“兄妹合婚,天?地大忌,你没听老师说吗?郑裙裙,学生要听老师的话?。”
阴萝:“好呀!那就用白?檀,我也喜欢白?檀,那熏喜衣的香气呢?你喜欢我的鹅梨么?龙涎唔,有点腥,也可以?的。”
郑夙:“都不喜欢,郑阴萝,你别掐臀,影响不好。”
阴萝:“嘻嘻,那就用鹅梨蔷薇水,郑夙,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
郑夙:“……”
说了别掐臀你个好色小泥鳅精儿!那两块肉硬邦邦的有什么好掐的!
还掐!
这活爹!根本无法沟通!
眼见神主被祂荒唐放肆的天?帝妹妹堵得无话?可说,前来勤王的众尊愈发不敢吭声,他们默默扒向?兜里,看看还有没有点值钱的玩意儿,可以?充当份子钱的门面!比起那些还在神国破碎的罪笏众神,他们只是赶趟远路,出个份子钱,实在是很?大恩大德了!
他们陡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平顺感。
——没错,份子钱得多给点!
小天?帝满意昂起龙额,雪白?胎毛似白?絮乱飞。
“好!郑夙同意了!那我就宣了!”
她双手噼啪击掌。
“明日我们就大婚,妹妹我请诸天?六界,请佛国观音,请尸山血海,看我兄妹如何做这一座婚堂禽兽,败坏天?地万古纲常!”
“够了。”
郑夙单掌撑起那一副鹿头骨面具,凛光雪白?,森寒透骨。
“郑阴萝,不要再混闹歪缠了!你是要让诸天?都见证,你要跟一个养大你的长兄荒/淫无耻地交欢吗?”
“所以?郑夙,你觉得恶心吗?”
她撑着腮,蹲在他的面前,鼻尖几乎抵着,天?真无邪地问着。
郑夙平静地说。
“恶心,恶心透了,哪家的兄长会狼子野心,寡廉鲜耻,跟妹妹同床共枕,共饮合卺?”
第168章 第五个火葬场
“嘻嘻!嘻嘻!无耻, 无耻禽兽,好喜欢好喜欢!啊,对了, 郑夙, 你是禽还是我是禽呀?我是龙兽兽吧?”
阴萝兴奋得脚趾头都在乱颤, 仿佛爬过了一群小玉蟹。
郑夙:“……”
这回旋镖,终于还是扎回了他这个倒霉儿子身上。
“我没同意。”
郑夙绷着一张厌世脸,有些心如死灰, 很想原地活埋自己, 或者去祖地,躺进?他的爱棺, 安详等死。
爱爹, 疯疯,救救。
法祖高神第一次向?底下?的诸神求救,他有些绝望, “阻止她!”
郑夙从?未对诸神有过任何要求和不切实际的期望, 现在唯一希望他们可?以阻止郑阴萝,他不想被这祖宗发卖到婚堂去。
勤王的诸神真君:“……”
您神道冠绝, 诸天第二都被抢婚了,我们不是白送的份子钱吗?
郑夙没听见有声音应和,就知道他们的心气?被郑裙裙压得半点不剩。
他越过他们, 掠向?凤凰阙的五头?凤凰。
因为过于?偏心祖宗的立场, 他们尚未加入战场, 神阙之?境与不死圣树应当能有一战之?力, 他精细分配这战力, 岂料那五头?凤凰埋着鸟头?,嘀嘀咕咕了一阵, 竟然?说,“……郑小裙,你要不要陪嫁的?你要我们的话?,我们就不听你哥的话?了。”
郑夙:?
他张了张嘴,又忍住了。
口业,在外他要注重口业,他身为诸天神主,众生表率,不可?肆意谩骂。
五头?凤凰交头?接耳,“神主无声骂了我们,还挺脏的,要不我们算了吧?郑小裙看着也只是想玩她哥一阵。”
等神主恢复,他们这些真陪嫁进?去的,岂不是得被正宫修理个几万年??
郑夙:“大鸟们,我听见了。”
神主的口业终于?是没守住。
疯了,都疯了。
大鸟们叨叨咕咕。
“神主果然?被郑小裙气?疯了,现在都不报菜名了。”
郑夙不再理会这群墙头?凤凰,转向?北太康剑女,“大帝姬,去请双尊!”
他暗忖,快慢双尊剑冢,应当也能拖郑阴萝一段时辰,他再将两仪法眼取回来,摆脱这失明高烧的糟糕局面。他这样落入下?风,场面失控,任由她发挥,摆弄本就摇摇欲坠的诸天万界,是很危险的。
她太乱来了,扰乱了所有的计划,给他留下?了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他又叹了口气?,谁让她是当爹的呢?
然?而——
二帝姬:“神主若是东陵共主,那他岂不是人鹿?传闻共主为沛灵人身,感?化万物,又进?入了鹿灵胎境。”
三帝姬:“二姐,你钻研这个做什么?”
二帝姬:“喔,我只是好奇,人鹿跟龙族能生出怎样的后裔。”
四帝姬:“是么?难道只有我关心他们体型相差太大会怎么,唔唔,大姐,你捂我干什么?”
……?
如此紧急时刻,为什么这群龟要讨论跨物种的□□话?题?
郑夙纵然?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身旁那一股逐渐高升的兴奋。
她压着他的耳圈,“郑夙,你偷偷告诉我,你真的是人鹿吗?有俊美少年?的半身,还有雄鹿的梅花翘臀?”她又咬着尖牙,“虽然?人家不太喜欢人马人鹿啦,但是喔,你变成什么我都接受的!”
郑夙:“……”
郑夙:“要不你还是把我埋了,明年?再给你长出个新哥,行么,爹?”
阴萝高兴地拒绝了他。
明年?得长多久呀?她明天就要!
天判之?宴在阴萝的绝对势场之?下?,成了众生的受难日,而神主郑夙也难逃一劫——
更糟糕的是,是损友容雪诗的到访。
“唷!这不是我们诸天的法祖高神么,怎么被妹妹绑在闺房红帐里,半点都走不脱呢?”
小龙潭天蒸着软熟的鹅梨甜香,郑夙脸戴鹿形颅骨,盘坐在一座金丝藤墨漆小凉榻上,原本阴萝想把他搬上她那珠光闪闪的小宝床,但后者丧着一张快碎掉的清冷神颜,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逝了,阴萝只好悻悻作罢。
郑夙撂撂眼皮,“容兰麝,你很闲?”
“闲哪,闲得很。”来人摇着一把黑纸扇,乌发披着红衣,“托你妹妹的福,我那妖世的请愿者被清了一圈儿,如今是耳根清净,身子也清净。倒是你,连双招子都丢了,日后可?就翻不出你家妹郑阴萝的手掌心了。”
“对了,你妹妹呢?她怎么不像拱猪圈一样拱着你了?”
“……”
郑夙有些麻木,“她去凿床了。”
哼哼唧唧拱了他老半天才去的。
说什么亲手做喜床才更有意义,那家伙明明是一个连自己小兜衣都穿得乱七八糟的小废物。不好,又造口业了,都怪那活爹,把他也搅得乱七八糟的。
“说真的,郑却?祸,她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要不,你就从?了咱家的妹妹吧。”
容雪诗绽开黑纸扇,半掩着笑唇,“你瞧瞧那些惹她的诸神,诸魔,诸佛,哪个不是得挨个千刀万刃的,偏就你,捅了她一剑,只是没了一双招子,她还要将你奉上她的喜床。”
“——周平宜。”郑夙淡道,“你适可?而止,她是我妹妹。”
妖主周平宜也披了好几层皮,他落地人间行走时,就是风姿雅致的国舅元束清,而当他摇曳着九根尾巴,便是艳绝诸天的赤血天狐。当然?,他跟郑却?祸相识,是以神主跟妖主的身份。
每当郑却?祸叫他原本名姓,他就知道这六界高天,正在端严秩序。
但,什么叫损友呢?
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戳他心肺管子啊。
容雪诗无辜道,“喔,是可?以亲两次嘴儿的妹妹。”
郑夙:“……你又在天族安插奸细了。”
容雪诗:“别说得这么难听,知此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可?是妖,最会耍阴谋的。”
郑夙:“那你来点阴谋,把我弄出去。”
不知道她是不是早有图谋,小龙潭天全是克他的天器圣物,没了两仪法眼,他无法辨别真假枢机,自然?也难以逃离。
他抵了抵颈段的男珠,有些涩然?推着,在损友面前,郑夙反而更加朗然?畅谈,“我怀疑那爹哄了那小魔种,给我这里,塞了哭喜天子母印,真到了明天大婚,我这破喉咙得给这爹玩死。”
哭喜天子母印,母印掌爱,子印掌欲,爱欲结合,哭喜伴生,再难分离。
这是极皇大宫用来驯养一些情魔,致使他们欢情上瘾,如此污秽不祥之?阴物,那小泥鳅精儿竟然?也敢沾手!这要不是他爱爹,他高低得捏一捏她那脑子有多水咣咣。
容雪诗眨了眨长睫,“我能做什么?给你收尸?”
“……你不挖苦我你会死吗姓周的?”
“会极了。”
这老狐狸眯着一双潋滟多情眼,“凭什么我们一起捡的妹妹,她见我的第一面,尿我身上,转头?就找你亲亲抱抱换尿布。”
郑夙:“……”
这有什么差别吗?你以为换尿布是什么至高的荣耀吗?
郑夙道,“你可?以滚了。”
损友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容雪诗则是施施然?地挑了一张春凳坐下?,“我倒是想,但你妹妹好像不太肯。”
阴萝兴冲冲跑回来,是想问郑夙喜欢什么喜床花纹的,结果看见了个在出家跟还俗来回折磨她的狗东西。
“——嘭!”
她抬脚就踹翻了那张春凳。
容雪诗轻飘飘避开,“明日不都大婚了?怎么火气?还这么大?你哥哥没给你降火?”
郑夙:“爹,做了这狗东西,他怂恿儿子逃婚。”
口业……算了,我死在郑裙裙的喜床之?前,先?弄死这老狐狸给我陪葬。
容雪诗:“……?”
郑却?祸,你个死腹黑!
阴萝甩出长鞭,笑得阴恻恻的,“好啊,我扒了你这只赤血狐狸皮,给我的高神大兄做一方?喜服披领!”
“叮当——”
容雪诗侧身躲过,他光滑柔顺的黑发披在腰后,只在锁骨单侧,细编了一条蓬松松的小骨辫儿,咬着一束软绒绒的桃花绳,旋腰回首之?际,声嗓松弛又慵懒。
“垫着我的狐狸皮洞房么?我怕你们兄妹可?吃不消呀。”
那桃花绳散出星星点点的金片,阴萝盘了这头?狐狸也快六百年?,哪里不知道他的阴损,当机立断折向?一侧的金丝藤凉榻,郑夙耳听动?静,在她双腿抛上来的那一瞬,顺手捞了捞她小腰。
阴萝攀上郑夙的颈,“这狗东西这么难搞,是不是也开天了?”
一个两个的,都给她瞒了不少!
郑夙道,“诸天之?上,在我之?下?,他是第三。”
诸天第三啧了一声,“那倒也没错,我喜欢躺下?边的,毕竟你哥瞧着斯文,实际很强硬呢,说不定他还喜欢按颈后进?的。”
郑夙:“容兰麝,这诸世你是不想混了?”
损友:“我说错了?你喜欢面对面的?”
阴萝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当即勃然?大怒,“所以你叫他来,是不是想跟这狗东西去私奔?我就知道你们天天在一起,四处鬼混打马吊,关系好得能穿一条亵裤,你也被这雌雄莫辨的狗东西迷住了是不是?郑夙我告诉你休想唔唔!”
“嘘。”
这座冷峻沉厉的诸天高塔朝她倾覆过来,骨骼明晰的食指似命剑一样,横在她的唇边。
“郑裙裙,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了,你知道我的男身,是怎样长出来的。兄长我若想按颈,你也不会想知道——”
那是什么下?场。
所以,爱爹乖点,别把我放出来。
第169章 第五个火葬场
“啪, 啪,啪。”
容雪诗敲着纸扇。
“我说,你们兄妹, 当真是旁若无狐啊。”
他那么大的一只狐狸, 杵在他们面前, 硬是当他不存在的呢。
他又冲着阴萝笑,但话却是捎给郑夙的,“郑却祸, 我为?了你, 我翻山越岭,披星戴月, 千里迢迢, 呕心沥血,只为?从你妹妹的魔掌里把你解救出来,你说句准话, 你还?要不要跟我这个狗东西私奔去?”
郑夙:“……”
你就撩这爹吧, 迟早得?把你那小辫子给烧得半根不剩。
嗖!嗖!嗖!
那头小娇龙猛地?拧头,眼里的利箭都恨不得?射穿这狗东西的头盖骨!
容雪诗很?想不通。
这小鬼是他跟郑却祸从雪地?里一起捡回来的, 当时她软软皱皱一团,还?没睁眼,就对他拳打脚踢的, 反而是郑夙这个冷面腹黑, 她依恋得?不得?了, 离了他就要哭。若是论起受欢迎的程度, 小女?君不当都爱他这种温沉雅致的?
郑却祸这张无情无欲的死咸鱼脸儿有什么好贴贴的?
阴萝掐着法祖高神?的细颈, 威胁道,“郑夙, 你今天?要是敢跟这狗东西跑了,我就把你的诸天?杀光,我不动众生?,我动一动你的家产根底,还?是行的。以后?你打马吊,休想再凑齐四脚俱全!”
郑夙:“……”
他这是误入了《霸道龙君妹妹爱上我》的话本吗?
郑夙为?了他的马吊桌妥协了,“兰麝,你先走。”
等他先搞定?这尊小姑奶奶。
容雪诗抬脚一踢,将那翻倒的春凳利落倒钩起来,反客为?主坐了下来,笑眯眯道,“我不走,我留下来喝喜酒,看你这死腹黑怎么被?你家爱爹玩坏,我放百万响鞭炮,为?六界庆贺。”
郑夙转头,淡定?断交,“打死这狗东西,明晚床头我随你处置。”
容雪诗:“……”
咸鱼,能不能要点脸,除了一言不合摇你妹,你还?会干什么?
阴萝眸心饱着一池血海,她毫不迟疑,扣鞭迎了下去。
又来?
容雪诗倚凳后?退,“郑小裙,你该不会真信你哥的话吧?他可是比狐狸还?会骗小孩呢,就骗你这种恋哥小奶龙。”
郑夙:“你一岁时,他往你兽奶里加他嚼过的狐尾草。”
阴萝:“!!!”
她就说呢,她有一阵子喝奶老拉肚子,嘴里全是一股儿骚草味儿!
容雪诗直直迎上着小天?帝的危险目光,指尖上挑,松了松襟领,也毫不客气揭短,“你哥把你的小奶瓶儿灌了药,骗得?你笑嘻嘻又屁颠颠地?喝了呢。”
阴萝:“!!!”
她的猎杀目光又随之?转移。
郑夙微摸鼻尖,这条小蛇嗜甜,生?病吃点苦头就要闹得?震天?撼地?的,他只能出一些损招儿,当然他也没放过老狐狸,“你小憩时,他给你的小屁垫塞小苍耳子。”
“郑却祸,你敢对你妹妹说,你给她扎头绳,用的是你袜子带穗么?”
“呵,说得?好像你没有用裤带把她栓马屁股上遛她。”
“你几天?没洗了,你对得?起你妹妹吗?”
“你让她头朝下,把她熏晕过去了,你忘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掐嘴灌药,手一用劲,崩了她的两枚蛇牙,事后?还?骗她是磕糖磕坏的。”
阴萝:“……”
阴萝:“…………”
我要,杀了,你们,这群,养我,老狗,东西!!!
阴萝拔起一座阴神?帝庭,太?阴入夜,阴森高耸,她小唇口吐——
“天?!诛!”
那狗东西敛起一尾红衣,黑辫掠腰而过,瞬间消失不见,“郑却祸,你妹太?硬,我啃不动,你好自为?之?!”
而另一个狗东西,早就在阴萝问罪的时候,瘫倒在金丝藤墨漆小榻上,清俊的下颌线条明晰,颈筋微露,半顶起那一副鹿头骨面具,从侧颈到耳骨,都蔓延着一种奇异的炽红,阴萝伸手一碰,全是粘稠润腻的湿汗。
郑夙体质清寒,常年无汗,这种高烧不退的情态更是罕见,阴萝凑近他,闻闻凑凑,连他腋臂也没放过。
郑夙:“……你要变成泥鳅精儿钻进去吗?”
“郑夙,你是不是也发情了?”
这家伙对这种东西总是异常的敏感。
“没有。”郑夙微喘着灵息,“两仪法眼不在,我法体残损,就会出现这种局面。除非——”
“那老狗东西说了,你最会骗我这种小奶龙。”
“……”
这祖宗长大之?后?就难搞得?很?。
郑夙决定?躺了。
阴萝又爬跨到他胸前,玩着他那顺圣紫的长长的穗花,“郑夙,那老狗跟你一起养我,我怎么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郑夙想了想,并不隐瞒她,“准确来说,他养你到六岁,我们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容雪诗是她的情劫,然而共同抚养加强的是亲缘,无疑弱化了那一份怦然心动的情愫,为?了让一切事情走向最稳固的结果,他们决定?在她的吟潮纪当日制造一份初见的天?定?情缘。
谁想到这小蛇不爬跨她命定?的情劫,反而来爬跨她一手缔造情劫的高神?大兄。
“……我真把他尿了?”
郑夙:“?”
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里?
郑夙叹了口气,“是的,你似乎很?不中意他的骚味。”
他不动声色轻轻踩了一把周平宜。
“也有可能——”这小龙君支着腮,脚跟从碧血青帝裙里翻出来,她轻轻翘着脚趾头,仿佛擎着一支小粉水荷,听?得?她娇呶呶地?说,“我极中意他呢,毕竟那也代?表着一种标记与侵占。”
“是吗?你这样想的么。”
法祖高神?情绪微敛,淡冷道,“那你还?等什么?他使的是妖世的妖梦小幽抄,我天?阙的神?梦大禁录就可以破他,你现在——”
他顿了顿,“就去把他追回来,他应当还?在某处等你。”
“追回来干什么呀?”
“换人,成婚,合契。”郑夙言简意赅,他撑起身来,盘腿静坐,佩带雅贵,又恢复了往日的端正静穆,“兄长我给你们当高堂。”
阴萝从他腿上跌下去,也不恼,又去勾他黑颈带,“喔?然后?呢?”
“然后??”
郑夙平缓地?叙述,“你不是一直想要你的压祟钱么?大兄都留着,给你当嫁妆。”
反正,那本来就是她命定?的情劫,他只是误入其中的一场禁忌荒唐。
她忽然问了一句,“那人家出嫁,都有陪嫁,郑夙,你做我的陪嫁吗?”
厌世哥哥果断拒绝,“不做,兄长没有那种兴致。”
“嘻嘻。嘻嘻。”她的笑声钻进他的耳里,郑夙偏了偏颈,却躲不开她的围攻,“郑夙,好酸呀,你闻到了吗?还?是尝到啦?”
私底的时候,这诸天?大家长散漫随性,怎么会将兄长、大兄这种清冷庄重称呼时时挂在嘴边呢?
“没有,兄长没有闻到。”
“郑夙,你是眼睛瞎了,唇鼻可没坏,可不许赖我头上。”
“……那你追不追?”
“追呀,郑夙,这可是你要我去的,你可不许哭鼻子找妹妹。”
不是断绝关?系了么?这会又认是他妹妹了?
郑夙鼻尖又是溢出一声哼笑,勾着点懒腔。
“爹放心,儿子若哭——”
“管你叫祖爷爷。”
“一言为?定?!”
阴萝踩起一卷禁录,头也不回地?出了小龙潭天?。
“咳,咳咳——”
鹿形头骨内腥气弥漫,郑夙又呛出一口禁血。
他压住口唇,勉强止住了血流,而喉咙灼烧的痛意如千万虫蚁啃噬。
郑夙抬手一镇,想要运行寰宇袖剑大诀,剜出那一枚在体内作乱的子印,但哭喜天?子母双印同时联结着母印与子印,双生?同死,他摧毁倒是轻易,但那货色刚证得?帝君神?台,又正是六界的眼中钉之?时,无暇神?功此刻若是破损,岂不是得?上门欺她?
“……我真是。”
郑夙死死掐住喉珠,周身持续脱水,呼出的气息都仿佛是被?蒸烫的沙水,“要被?这活爹活活玩死了。”
他支着双掌,双腿艰难跨过凉榻的雕花围栏。
小龙潭天?有一处长离冰天?,原先他想着留在她身边顾看,但法眼已失,他不能再观周天?气数,很?多事情他无法插手,于她也无太?大用处,索性就趁着这一次,他先入冰天?修养,至于她与周平宜的情劫——
良缘夙缔,佳偶天?成。
会很?好。
他们会很?好。
他既选了做她兄长,就会像兄长一样,顾她,护她,养她长大,送她出嫁,看她再一次高镇诸天?,再,到此终结。他不会跨进她的洞房红帐半步,那一对龙凤喜烛也不会为?他彻夜高燃。
郑夙指尖一勾,抽出了发间那一根清虚天?暗饰玉,那家伙做梦都想要抠他的私房钱,却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私房钱就在身上,她还?天?天?玩着。
——他可不爱藏床底那种一看就会发现的地?方!
郑夙摩挲禁宫纹路时,取出了一只荷叶盘蛇小玉箱,里头正装着他骗她多年的压祟钱。想了想,郑夙又将本命法剑太?阿留了下来,以防她被?诸界打得?措手不及,总得?有个垫底的。
法剑太?阿发出嗡嗡的不满声。
什么叫垫底的?老子这些年冠绝诸天?,力压诸世,伺候你们兄妹很?差吗?!
郑夙还?提笔,留了张白底小符条。
‘贺家妹成婚,兄心甚慰,愿你——’
愿你什么?
愿你水中芙蓉种,菡萏一夜开,青铜镜里与他成一枝并蒂?
愿你风与月都长久,回首之?际,诸□□拜,六界恭服?
愿你总是不费力气,得?偿所愿?
可是郑阴萝。
天?地?又唯剩兄长一人了。
“——嘭!!!”
突然的碎裂声惊醒了郑夙昏沉的神?宫,他跨越围杆之?际,膝骨撞倒了一只烟紫色美人耸肩瓶,那一满束的金佛旋覆花混着砂壤,也哗然散了出来,细粒粗糙擦过他的手骨,顷刻就见了红。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阴祸之?砂,得?毒死你!”
他的手骨被?攥了起来,细腻冰凉的涎水随之?滑开。
郑夙敛着黑阔大袖,他欲要抽回手,但没抽回来,他刻意忽略了那条不安分的、在他手背游走的小龙蛇,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怎么回来了?那狗东西呢?”
“跑啦——!!!”
阴萝满肚怨气,“那狗东西最好不要被?我逮到,不然我一根根剁掉他那卖骚的狐尾!”
郑夙短促笑了一声,“那祝你功成。”
而她越靠越近,半边身腰几乎是嵌在他的腰脊之?后?,弯着一双血天?琉璃的眸丸,“郑夙,哭喜天?是不是发作了呀?你告诉我呀,我保证不动你。”
“没有。”郑夙神?色冷淡,拨开她放在侧腰的手,“郑裙裙,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钻研这些阴秽之?物,色/欲太?重,损你功行。”
她倏忽发起突袭,手腕套戴着一支碧青铜的响尾蛇环,顺着那泼墨般的衣衫,游走到最底下。
“——唔?”
郑夙起先一怔,旋即猛掐她手环。
“干什么呢?出去!”
“郑夙,你流了很?多汗。”小蛇曲曲绕绕,不肯退走,“这些,都变成血汗了,再流下去,郑夙,你可能会干枯死的喔。”
“不劳爹费心,儿子还?撑得?住。”
郑夙从深处捏出她那一尾响蛇,刚到外面放生?,她又飞快游蹿进去,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她轻车熟路咬住那一支窄而厉的命剑,它陌生?且凌峻,既没有美人耸肩瓶的圆润绮丽,也没有旋覆花的天?真明媚。
是裹在冷丝绸里的一锋暗紫直剑,从未饮血,冷寒彻骨。
……?!!!
郑夙冷不防被?她毒咬,血管刹那崩到爆裂,口唇也被?惊得?发麻,他凌厉又短促地?吸了口寒气。
笼罩在头骨里,整张脸都是清白狰狞的。
“郑阴萝你疯了是不是!!!”
他那冷青玉种的纤细手筋罕见暴起成一种狞厉可怖的姿态,死死扣着她那蛇铃铛的手环,铜骨腕条几乎深深嵌入她的肉里,翻张起一小片冷霜龙鳞,鲜血细股渗出。她呜呜地?叫,假假地?哭,“郑夙,你捏疼人家啦,呜呜。”
她求饶着,可铃串还?在响着。
——根本就没停手!
他齿关?森寒,厉声责斥,破天?荒对她用了有史?以来最重的语气。
“郑裙裙你少?装哭你滚出来!!!”
偏偏喉间的哭喜天?子印又占了上风,郑夙不得?不分了神?,伸手掐住颈喉,用法力箍住那暴冲欲裂的灼烫,双方竟联合起来,压制得?他无法动弹。
郑夙就这样眼睁睁见证——
他的守禁地?盘,被?这一条,显露獠牙的,他从小养大的小毒蛇吞了个彻底。
以下克上,趁人之?危,纲常败坏,廉耻扫地?。
她什么坏玩意儿都学会了,就是学不会怎么敬重长兄,惩忿窒欲。
到最后?,郑夙半靠在那金丝藤漆墨榻脚旁,长腿微微曲起,腰衫被?撩开后?,全是被?小毒蛇残暴爬行过的凌乱痕迹。曾经的管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郑夙甚至冷笑着,松开了那一支始终镇压她的手。
他不再管她,训她,喝止她。
任由?那一串碧青铜的响环无所顾忌地?,寡廉鲜耻地?,在他双膝之?中,幼嫩又干燥地?响着。
那一束旋覆花纯真而明艳,小金裙也摇摇摆摆,暴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冷雨,从中蜜炙出一段甜香。
而等这一条响尾小毒蛇餍足般从祂腰衫钻出来,他长腿猛地?合拢,暴劲上冲。
阴萝几乎被?他瞬息钉住了死穴。
“爹,您,玩,爽,了?嗯?”
第170章 第五个火葬场
“咻!”
小毒蛇从高神的膝腿间凶狠弹起, 试图逃离极恶之地。
“啪!”
下一刻,小毒蛇被?夹进腿弯,逃生行动正式宣布失败。
阴萝:“……”
他最后都松手了, 任由她为所欲为, 还以为他想开了?, 能?放她一马呢!
老古板!小气鬼!
她眼珠滴溜溜转着,“郑夙,我相信了?, 那房中养身术肯定不是你写的。”
郑夙冷笑, “不,是我撰写的, 我还让老师帮我修订, 我们师徒五五分?成,日?进万金。”
阴萝:?!
我听到了?什么?我听到了?什么?!
你们两个天阙之上的至高神,为什么能?顶着一张清心寡欲仿佛绝育的脸, 去摇笔写出风靡万千男女的小艳本?!
她严肃地说?, “见?者有份。”
或许是被?阴萝以下犯上了?,这位法?祖高神还来不及平复那庞大可?怖的情绪, 尾调淬着刻薄的寒意,“还见?者有份?你有什么功劳?你这种的实战,连半分?调情技巧都没有的, 都不配写进玄素天方里。”
阴萝:!!!
出现了?!
是黑化的郑夙!
阴萝本来藏在他的腰后, 而郑夙被?她强行纾解了?一回, 哭喜天子印得到了?安抚, 喉间炙热浪潮褪去, 行动也恢复了?自如,他手腕往后一折, 就将这大逆不道的家伙抱到腰前,把着小孩儿的姿势,顶开她的双膝,掌心覆上。
郑夙等她惊叫,颤抖,心生惧意。
然而。
他等了?半天,只等来了?一张兴奋小蛇脸儿。
“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郑夙?”
“……”
那种濒死的、惊惧的、又极致淋漓的感觉从他的尾骨簌簌退了?潮,冷静与理智也再一次回归,郑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又将阴萝放了?下来,皱了?皱眉,又把她的腿儿合拢,训斥道,“坐没坐相,合腿盘着!”
他的身体像是被?她强行拔开,重新拆骨剥筋长了?一回,哪哪都不适应,哪哪都不舒服,郑夙烦躁地想抽她一顿。
于是他也没有迟疑,凭借着记忆避开饰具,起身就去找蛇鳞掸子了?。
他记得,上次他似乎放在了?小龙潭天里。
得家法?伺候一顿这祖宗。
“嗷!郑夙!不准去!”
阴萝见?他掌指暴动,哪里还不清楚他的意图,立即跳到他腰背上,嚷嚷道,“明日?就要合契了?,你抽肿我的小龙臀,我还怎么威风八面吗?”
郑夙声嗓冷沉,还掺着一点儿哑水,“那就穿厚点。”
“这么说?,你同?意跟我合契啦?”
她惯是能?抓住重点的。
郑夙冷唇微嘲,“你是我爹,手都敢伸进去了?,眼不眨,手不停,弄了?我半个时?辰,我能?怎么办?把你这泥鳅精儿一段段地剁了??再一段段把你缝起来?再一段段把你又剁了??”
“郑夙,你话变多了?。”她噘唇,“都不禁欲了?。”
“……你下来,今天别盘我。我怕我剁了?你。”
“真生气啦?”她还倒打一耙,“那你要我给六界谢罪,我都没有生气,你捅我一剑,我也只是生点小气,你只是被?人家情不自禁摸了?摸,又没少一块肉肉,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呀?”
“说?谎。”
郑夙回头,虎口摸索一阵,猛掐她脸怪叫两声,“没生气转头就摘了?我法?眼,没生气喂我吃共死子母印,没生气你破我的荤禁法?身,半个时?辰还不够你泻火?明日?合契大典,你是不是还想着法?子折磨我?”
略!
阴萝扮起半边阴戾鬼脸,朝他翻了?翻鲜润的小花舌,就是要气死你。
“你舌头不想要了??”
她眼尾无辜下坠,乖巧姿态,“人家哪有。”
这死腹黑的观机法?瞳都没有了?,怎么还洞若观火的,害得她装得好辛苦。
“郑裙裙,没有人告诉你么——”苍青色的腕骨顶起她一瓣桃汪汪的脸肉,“你撒谎的时?候,尾音总是又黏又湿,我看不见?,但我听得到。”
“好啦,好啦,给你摸摸我角,咱们就抵消啦,你就不许生气了?。”
她双手抱着他,那两架龙角就顶起他的掌心。
“摸一摸,顺到尾。摸一摸,永相随。”
郑夙:“编得真烂。”
阴萝顿时?大怒,“你个老古板你敢嘲笑我?!”
这能?怪她吗?郑夙带她去小孩桌蹭饭的时?候,说?吉祥话明明也很烂,她是跟他学的呀!好的不教?教?坏的,还有脸说?!
他有些苍白失血的掌心随之下落,握住她的枝桠根处,新长出来的,还很嫩,像芽儿,“摸龙角,在苍墟龙蛇族内,是代表求欢?你就这么。”他尾音顿了?一瞬,“想跟我彼此欢悦?”
“你就——”
郑夙摩挲着她的龙角缝隙,轻轻软软,像是一阵天风吹过了?她。
“不觉得恶心?不觉得可?耻?不觉得……讨厌?”
“郑裙裙,你真想明白了??”
我不是你命定情劫,我们没有良缘天成,从这一刻起,我无法?预知我们未来的命途。
“现在,你收手还来得及。”
郑夙又收回了?手,克制地留在了?他的禁地之内,鹿形头骨覆着面容,依然洁白无瑕,从里头传出来的,是他逐渐恢复淡漠寡欲的声音,“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郑夙——”郑裙裙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软绵地笑,“ 你快淹了?我欸。”
极软的,又极坏的,蛇钩儿。
“是么?”
法?祖高神摇下那两架也近乎失重的、阴诡的雪白鹿角,与她那两具纤细的、美丽的猩红龙角相互抵着,浓稠交缠的红与白,亡与喜,又像是某种另类的抵死交缠,“你还能?说?笑,是我——”
“淹得还不够多。”
郑夙勾了?勾这一尾小蛇钩儿,清冷的淡唇极快吐落字珠,“喜床我要那张龙潭照夜珠的,鸳鸯被?就选那套玉龙下山,还有喜酒,白虹饮涧,天青海碧,还有江回万里都不错,你帝身回归,天阙首次勤王待客,我们作为主礼,可?不能?失礼。”???
太阴小龙君都听呆了?。
这些不都是她私库吗?!
她明明藏得牢牢的,狡兔都给她刨了?三千个窟,怎么会让这腹黑知道得一清二楚?
郑夙还在持续输出,“喜轿就用玉龙游八极如何??最好用龙泉剑饰之,喜乐也不能?马虎,龙吟凤曲,百仙游唱,聘她们也无需多贵,奉上万匣的罗浮玉髓即可?,还有——”
两只嫩手从他的面具钻进来,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住口!住口!郑夙你个败家仔儿!!!那是我的一滴一块攒起来的!!!”
暗处,他咬了?她指头一口,牙痕深深。
“不是要娶兄长?传统婚俗,你出嫁妆。”
“屁个传统我出你个万道老母你个死抠门你敢抠我家产唔唔!!!”
当?日?,神阙婚典,满宫彩饰。
“醒醒。醒醒。”
冰凉的硬物抵着她的颊肉,阴萝刚从小龙台睁眼,就看见?——
“爹,醒醒。”
一根淡绿色蛇鳞掸子径直对着她。
她:“……”
她没好气拨开蛇鳞掸子。
高神兄长第一次为她换上了?红衣婚服。
率先冲进她眼眸里的,是一把窄窄长长的剑腰,饰着繁丽镂空的冷质花金,绛红大带似披着两道煌煌血河,从腰间直落到足踝。
随着他的提膝击骨,周身神骨飒悍,泛起一种摄人心魄的猩红寒光。
往日?松散的半编披发也尽数梳了?起来,荡出一把峻丽利落的高马尾,那墨色浓得都稠出一抹烟紫色,发绳用的是她幼时?最爱盘玩的小彩珠儿,原本是一串手珠,她不小心扯坏了?,还哭了?许久,郑夙就给她一枚枚串了?起来,做成了?发绳。
“活爹,还睡,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蛇鳞掸子威胁般停在连她的小股之间。
阴萝就跟冬眠遇春的小蛇似的,什么都没有穿戴,白净净,活溜溜地缠了?上去,笑得软嫩无害。
“郑夙,你来啦,我昨晚有梦到你喔。”
郑夙双肩微僵,大抵是刚从兄长的身份剥离出来,还没适应她这样无所顾忌的坦诚,他缓了?缓神,掌心才落在她那一扇净白肩骨上。
“嫁衣呢?我帮你穿?”
话都没落音,她乖乖张开双臂。
郑夙:“……”
祖宗,你知道我看不见?吗?你还要我伺候你?你这是什么滔天小恶鬼?
郑夙随手一抬,从衣架召来了?那一套煌煌赫赫、珠光流泻的神梦嫁纱。
他指根摩挲着系带,动作缓慢,挟过她的后背,从那一件金佛重花的兜衣穿起,再到内衫,外裙,饰带,腕金,蔽膝,足袜,她高架着两座殷红龙角,为了?不互相冲撞,发髻是高耸后堕的,戴着一顶漆黑夹细羽的小帝冠,玉珠管,蚌珠佛,金云母,堆饰得华灿无边。
郑夙又摘了?几朵开得最胜的旋覆花,错落簪在她的冠边,发间,耳边。
最后。
他手腕高高扬起,将那一袭丝光铺满万里的神梦嫁纱,从她的尾摆后曳过来,覆盖脚踝,玉臀,腰脊,双肩,瓷颈,越过这一顶夹着白羽的漆黑帝冠,没过她的正脸,再由鼻尖轻轻顶起一片薄纱。
神祇双手停留在她的颈前,静默得近乎无声。
“郑夙,你没哭吧?听说?传统都是兄长哭嫁的,你也哭一哭。”
郑夙:“那是兄长背轿,新娘哭嫁。”
阴萝有些好奇,“那你养我长大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跟狗东西们合契的那天?”
郑夙:“可?以把们去掉,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她跟那狗东西在诸天合契时?,是郑夙亲送的庚帖,郑夙亲写的迎亲吉书。
郑夙还亲自坐的高堂!
阴萝很怀疑昆吾天尊跟西池天后没能?到场,是这清冷腹黑弄的损招儿!
阴萝永远都记得,熙熙攘攘的潮声中,她这一尊高神兄长独坐高堂,束了?一身淡藤萝紫的水月洛神服,腕青,细腰,再配上一根禁欲的寸阴尺璧黑颈带,害得她差点大逆不道,撅了?那老狐狸跟她哥去私奔。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连夜要给狗妹夫立坟的程度。
“所以你还是要把我嫁给另一个狗东西。”
阴萝撩着绛红头纱,撇了?撇嘴,刚转过头,又被?那冷凉虎口掐了?回来,他语气平静,听不出起伏,“现在,你亲手,把你兄长变成了?那个狗东西。以后不要再想那群狗了?,狗太多,很闹,又腥,我不喜欢。”
这是郑夙第一次旌旗鲜明地表露他的占有欲望。
阴萝就爱挑衅郑夙的威严,“我就不,我左手边养一个,右手边也养一个,床底也偷偷——”
她被?拦腰抱摔到身后的那一座小龙神台上,膝骨宛如一剑直锋,朝她的双腰蓦地凌厉开了?刃。
“今后,你这双腿,唯一可?以躺下来,高高架住的东西。”
她被?一双冷青玉手捉住脚踝,似分?开双尾白鱼儿,将它们分?别供奉到双肩。
“便?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