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非池走下山时,看着飞雪中纵马而来的石凤岐,面带笑意。
坐骑未停,石凤岐已提前下马,来到鱼非池跟前。
他觉得他的非池有一点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只感觉,她随时会消失。
一种莫名的恐慌禁锢着石凤岐,他觉得眼前鱼非池好像只是一个幻像,一碰就要碎。
鱼非池抬头看着他,这样熟悉的眉眼,才是她最最眷恋不舍的,要怎么样,才舍得放下这一双多情又威严的丹凤眼。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她问道。
石凤岐拉着她靠进胸口,轻闭着双眼,眉头有苦楚聚拢成峰,道道如刀刻,他说:“我很好,受了些伤,但是养养就好,就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也不要到处跑,以后我不见了,你就
“对了,我已经知道黑衣人是谁了,我刻意把他留着等你,我以前随司业下山游方的时候,不是很理解学院司业和老胖子上央他们为什么要留着石牧寒,让人恶心,现
“跟我回去吗,非池?”
他将鱼非池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勒到鱼非池身上的肋骨都痛,好像只要松开一点点,她就会从怀中消失不见,随时不见,所以半点也不敢松懈,恨不得死死地将她固
鱼非池揽着他瘦长的腰,脸颊贴着他胸口,点点头:“当然了,带我走吧。”
马蹄缓缓踩过积雪,踏地泥泞,石凤岐强健有力的臂膀将鱼非池圈
不要太着急,还有些时间,来得及,来得及留一些时间容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珍惜这不多的时光。
沿途有很多好风光,一直以来,他们赶路太匆忙,错过了这些好风景,冰川万里,白雪世界,洁净得好似一尘不染的茫茫大地,孕育着新的力量,一些种子正
鱼非池看着这片充满了光亮的世界,她想,她终于撕破了黎明前那已深到极致处的黑暗,也不对,不是她一人撕裂的,是很多人一起,前赴后继,悍不畏死,撕开黑暗,迎接黎明。
他们看了一场日出,日头从远方的山群里跳出来,红色旭阳烈如火,金色光芒照映大地,鱼非池张开双臂拥抱着这片金阳,深深地呼吸着微带冷冽的空气。
石凤岐坐
“看什么?”鱼非池回头笑道。
“看你到底是游世人,还是非池。”石凤岐笑说。
“都是,但是
“过来,非池。”石凤岐向她招手。
鱼非池坐
“什么都不想说,你还
“好日子,二月二,龙抬头。”
“到时候,看着我出征吧,我答应过你,会把这天下夺过来,也会带给这天下希望和新生,我对你的诺言,从来都是作数的。”
“好,我会
“
鱼非池笑得眉眼都弯,手臂挂
一月初九,二人回到大营。
众人几乎,热泪盈眶。
好酒好肉好歌一整夜,所有的人都
鱼非池被灌到七荤八素,红着脸颊扑倒
朝妍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扯了一下商葚的衣袖:“师姐,我怎么觉得师妹好像变了?”
“是变了。”商葚也说。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变了,石师兄虽然笑着,但是一点也看不出是真心高兴,他们这是怎么了?”朝妍奇怪道。
叶
“这倒也是,唉,对了,那黑衣人还
“不急,他们两也从来不是什么大肚能容,不计前嫌的主儿,早晚得拾这两瘪孙!”叶
石凤岐一边走一边听着身后这些人的絮絮叨叨,笑着晃了一下怀中的鱼非池:“你说,他们要是知道黑衣人就是迟归,会怎么想?”
鱼非池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了钻,含糊不清道:“也许会觉得人不可貌相吧,你是怎么知道那是迟归的?”
石凤岐走回房中,关上房门,两人躺
“而且不瞒你说,很久以前我就怀疑过他,但是他手段的确太高明了,我一直没有实据。我从石室里逃出来,赶到军营之前还去了一个地方,就是迟归与南九下葬之处,他的墓,果然是空的,以他的医术,想要假死脱身,并不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鱼非池半睁着醉眼,笑了下:“我一直不明白,当初我月牙湾里明明没有给南九机会,但为什么南九有时间换我的命,当时
“那你不妨猜一猜,另一个黑衣人是谁?”石凤岐笑问。
“许清浅。”鱼非池说。
许清浅,当初
当初许家被石凤岐和鱼非池联手推翻,许清浅饮毒酒而亡。
不过,既然迟归都能死而复活,许清浅再活过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鱼非池手指头划着石凤岐的胸口,一圈一圈儿地打着转,慢声道:“很多事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从头到尾,我们都错看了迟归。”
“比如呢?”石凤岐问。
“你真要听吗?”鱼非池昂首看着他,眼含笑意。
“夜这么长。”
“这样好的夜晚,你要说这样让人扫兴的事吗?”
石凤岐笑着揉了揉她红唇,翻身将她覆
“比如聊一聊人生啦,风月啦,诗词歌赋啦,再探讨一下人类的哲学啦,身体的奥秘啦,哈哈哈……”鱼非池自己都编不下去,笑得乐不可支。
石凤岐看着一到这种时候就没个正形的鱼非池,也颇是无奈,手指轻滑,抚到她温凉光滑的后背,深深地看着她:“非池,我很想你。”
“我
“但我还是很想你。”
鱼非池抬头吻住石凤岐薄唇,手臂探入他衣襟里,摸到得到他身上一道道伤口结成的疤痕,这些伤口太深太深,大概是真的去不掉了,摸
老人说,薄唇者多为薄情之辈,鱼非池觉得,老人有时候也会说错,应该说,凡是人,都有薄情一面,有些似海深情,只给一些特别的人。
如果对每一个人都多情,那这样的深情岂不是廉价?
鱼非池是个小心眼的人,她不要石凤岐对每个人都好,对她好就行了,疼她一个就够了,一点也不想他雨露均沾,他要是敢开后宫,自己就亲手宰了他。
石凤岐咬着鱼非池双唇,却怎么也不愿闭上眼,他用最温柔的神色,最深情的表情,最痴缠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一池浓情老酒,能让人沉醉其中,不复清醒。
他没有问鱼非池,
便做梦里人,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