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龙体
一个八百八十八, 一个六百六十六,加
他叫曹寅李煦做他的眼, 以江南安稳为责,遇上特殊可便宜行事, 多年下来, 二人办事兢兢业业, 从没有出过大差错。
除此之外, 修建行宫、打探消息处处需要用到银两, 单凭俸禄远远不够, 用些手段敛财, 也是他默许的。
正因如此, 整顿吏治之时,都察院有请求清查的折子,全被他按了下去。只因曹寅李煦于他有用,做的一切利于朝廷, 利于帝王, 南方安定何等要紧,又有反贼渗透,不似天子脚下,全处
他们有用, 且有大用。
也是元宝梦见神女以来,江南之况大有好转,南巡纵观两家作为, 他这才带上审视的目光,让老八时不时汇报一次。
刚准备敲打一二,万万没想到能闹出这般丑闻,竟还敲了登闻鼓,将巨贪之名摆
登闻鼓不是那么好敲的,那可真是豁出了命。
如此一来,群情焉不激愤若有证据轻轻放过,江南焉不生乱
贪不是大错,贪得多,贪得愚蠢才是
真是出息了。
皇上瞥他一眼,平静地拾起飘落
李德全心惊胆战地应是,脚步一转,犹豫着低声道“老太君”
皇上神色愈
天凉了,该扩充国库了。
短短一个时辰,织造府风云骤变。曹寅李煦先后求见都被拦下,老太君拄着拐杖颤巍巍前来,同样没见到圣颜。
雪上加霜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想去府衙了解原委,却怎么也寻不到人,想要走皇长孙的路子,
还有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织造府的账簿没了
李大人作为曹大人的难兄难弟,又是气恼曹寅吃独食,又是怨他牵累自己,通风报信招来无妄之灾,嘴上急的起了燎泡。
什么八百八十八,六百六十六万两太过荒唐,都是造谣,都是无稽之谈
他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道“是赵家刘家的人。他们安插的探子,拼全力探出别院机密,记恨上了妹夫你,为此不择手段,更不会讲道义,雇佣刺客偷几本账又算什么”
杀人放火都行,他们有的是财力
曹寅半闭着眼,听着只觉讽刺,连告知李煦实话的心思都没了。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千算万算没料到被联手的豪强捅了一刀,记载一切隐秘的账簿不翼而飞,别院那头的心腹,他亦联系不上。
最重要的是皇上不见他。
曹寅的面色是恍惚的,阴霾的,如同做梦一般。
不过短短几天,神物兴旺曹家的日子近
如今之况,容不得人不焦心,便是运筹帷幄,素来冷静之人也会失了分寸。曹寅没有回应李煦,缓缓开睁眼,招来最为信任的的大管家,从牙根挤出几个字“务必寻得账簿,不论用何手段,惩治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儒雅面容蕴
登闻鼓引得官场震动,这厢,曹李两家带头,和扎根江南的豪强暗地里掐起来了。
掐得愈演愈烈,手段频出,慢慢到了不可拾的地步。你告我一下,我告你一下,不出几日,几家干的腌臜事全被抖落了出来,剥削百姓,打杀仆从乃是常事,不比贪污的罪名小,堪称骇人听闻,罄竹难书
至于无人敢提的官商勾结,最后一层遮羞布,由四爷亲手扯下,送至皇上面前。
四爷一掀袍角,跪
“”皇上一听这两个吉利数字就头疼。
好悬压下脾气,心平气和地问,“哪来的”
四爷面不改色“说来说去,不过狗咬狗罢了。赵氏豪强深恨曹家,自觉难逃一劫,便把东西交给儿子,以求揭
皇上接过账簿,也不翻,而是搁
随即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上交怕是你谋的吧。”
四爷心下一震,便听皇上问他“花了大力气,折腾一大圈,就是为了处置曹寅李煦”
四爷俊脸微变,心下暗叹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汗阿玛。
再怎么说,二人也是朝廷命官,若汗阿玛计较起来,此番算计,他如何也讨不了好。只权衡短短一瞬,胤禛当即准备叩头请罪,头贴地的一瞬间,皇上忽而道“朕猜的。”
四爷“”
门外偷听的弘晏“”
“进来,探头探脑也不嫌累。”皇上睨了一眼外边,“怎么,把着时机救你四叔呢”
弘晏灰溜溜地进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怎么会。”
皇上哼笑一声,叫人端来凳子,让弘晏坐
说着,眼神瞟向乖乖巧巧小学生坐姿的弘晏,霎那间全明白了。
深知元宝撒娇甩锅的德行,皇上转回视线,眼神深邃,盯着四爷一人“胤禛,朕问你,曹家李家为何非处置不可,而不是交还银两,饶他们这一次。”
这是质问,也是考验,话音一出,御书房寂静无声。
四爷脑中闪过肃清天下贪官的大志向,抿紧唇瓣,犹豫着该不该说。思忖间,对上知己水汪汪的眼睛,手指一紧又是一松,低声吐出五个字“保成纺纱机。”
皇上“”
“你说什么。”皇上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纺纱机
四爷声音稍高,清晰无比,一字一句地道“保成纺纱机。此机关乎天下百姓,足能提高八倍的纺纱效率而曹寅竟想独吞,身为千古罪人,如何能不处置。”
皇上略微有些恍惚,李德全也有些恍惚。
弘晏心知时机已至,见缝插针地道“孙儿已叫吕匠人候
说到此处抽噎一声,眼底闪烁着泪花花,“一个吕匠人尚且不够,还请汗玛法助力孙儿,助力保成纺织机量产。”
皇上“”
弘晏见祖父迟迟不开口,半晌恍悟,凑过去说悄悄话“汗玛法如果心动,取您的名字,也是可以的。只是孙儿从未听过您的乳名,要不现取一个”
叫玄烨纺织机,总不好吧。
皇上“不必了。”
正
如今寒冬已过,天气转暖,仍旧稍显寒意,何柱儿担忧地问“爷,可是着凉了”
太子摆摆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沉思一瞬没个头绪,便道“不碍事。”
“胤禩可时刻盯着那边”
“盯着。”小黑拱手回答。
用通俗些的话来讲,如今乱象都按他们模拟的剧本走,从未偏离路线半分。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八弟心甘情愿给自己打工的滋味,“甚好,你们去吧。”
状告织造府的大案闹得风雨欲来,人心惶惶,衙门却迟迟不加以审理。
豪强你方唱罢我登场,混水摸鱼的不知道有多少,行宫还是没个动静,皇上平静的反应更让人摸不透。直至随行御史的一封弹劾折子,彻底掀起平静表面下的万丈波涛
奏折细数江宁、苏州织造共同犯下的三大罪。贪污受贿不过其中之一,还附带曹家账簿作为证据,一个个数字触目惊心,皇上勃然大怒,命令衙门重新开审,让曹寅李煦二人脱去官帽,对簿公堂,以伸张百姓之冤,换治下一个清平
这般雷霆手段,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老太君闻言,当场昏厥过去,醒来死死抓住李氏的手,双眼涣散地道“扶我,求求皇上”
“母亲,”李氏神色绝望,哭得喘不过气,“院子被、被围了,儿媳出也出不去,如何求见皇上”
老太君惊惧地看她,被围
不怎会如此,怎就如此
似权高位重的江宁布政使,以及诸多与曹家往来密切,受贿赂之小吏,金额之巨难以衡量,皇上一个也没有放过。
新晋钦差八贝勒笑若春风,与七贝勒一道,施施然请贪官前去衙门,至于心怀异心,兴风作浪的作恶豪强,便没了那么好的待遇。
因为他们撞上了另一位钦差四贝勒,一个身份不明,衣着尊贵的小小少年,还有齐齐整整,满脸肃杀之气的江南大营驻兵。
弘晏牵着四爷,心中闪过狗大户三个字。
手遥遥指向朱门,下令道“抄”
与此同时,御书房。
“保成。”皇上负手而立,“朕另有差事交由你。”
太子心下一动,郑重道“儿臣遵命。”
审理、抄家还不够,汗阿玛难不成要三管齐下
皇上背对着他,沉声命令“保成纺纱机与飞梭,便交由你来负责。不管用什么做法,务必由江南推行天下,朕要让所有人听到它的名号,你可能做到”
太子“”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太子缓缓拱手,慢慢开口“儿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