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一名受害者耳边似乎又回荡起凶手的……

    案发地位于九龙以北,距离孚美新邨不过5公里。午夜时分,又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除去一两名夜蒲结束、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的后生仔女,只有三三两两的军装警还在路上巡逻。

    越靠近金山郊野公园,人烟愈发稀少,季思福一路贴着限速行驶,5分钟后,一个神龙摆尾,众人顺利到达金山郊野公园。

    季思福同许学礼分别从主驾驶和副驾驶下车,跟着从后排钻出来的却是大嘉、钟子晴同廖温妮。

    细嘉去了哪里?

    当然是在Dr.罗车上啦!

    临上车前,大嘉不知发什么癫,借口有专业知识要同廖温妮请教,拉着廖温妮坐进了季思福的后排。不想晕车、又借此机会想试坐豪车的子晴美滋滋要去拉Dr.罗的副驾驶位,阿Jo却以“寿星女应众星捧月坐中间,不应落单”为理由,强行将子晴推进了季思福的后排,许学礼顺势坐进副驾驶,师父见车满员,立刻发动。

    最后只有无人在意的细嘉上了Dr.罗的豪车,同阿Jo肩并肩坐一起。

    警戒线外除去一两名闻讯而至的小报记者,并无围观市民。下车后,廖温妮迅速换好装备,走向正在采集环境证据的法证职员。

    “冬天仲要返工,真是冬阴功!”大嘉没料到半夜还要加班,身上只有一件白T。

    “你同我收声啦!”许学礼一边凶人,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到大嘉头上,转身走向站岗的军装警,“师兄,什么情况?”

    军装警指着不远处拿着猎枪、穿着醒目橙色背心的一行人介绍道:“最近野猪猖獗,野猪狩猎队今晚在这一区巡逻时,发现了死者。”

    许学礼看了眼警戒线内已开始工作的法医,“子晴,你去帮手。”

    “细嘉、师父,你们去同报案人落口供。”

    “大嘉,你去附近找居民,他们有可能目击到情况。”

    “Yes,sir!”

    钟子晴熟练地走向法医科的运输车,从后备厢中拿出鞋套戴上后,举起了警戒线,下一秒,她立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夜晚的郊野公园万籁俱寂,唯有深处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呜咽声。

    “呜呜呜呜……”少女趴在泥地里,努力抬头正视不远处的小车。她的嘴巴被胶带密封,四肢均被黑色布条捆住,手腕皮肤因不停挣扎而破损。

    “老实点!”一个男人猛地将少女的头拍到地上,又坐上她的后腰,用全身重量压制她的反抗,下一刻,冰冷的刀刃贴上了少女的右脸颊,“喂,又不是很过分的要求,你为什么偏偏不答应?不如,在这里划一刀?”

    对利器的恐惧让少女暂时停止挣扎,刀刃的温度通过皮肤向四周蔓延,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屈辱的泪水喷涌而出,少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住。

    “乖,”那人突然弯下腰,用上半身覆盖住少女的脊背,又将头贴到她的耳边,热气混合着臭味不停喷到少女的脸上,“放心,美好的东西,我舍不得划花。”

    刀刃果真离开了少女的脸颊,危险暂时解除,她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那冰凉的触感便又出现在了她的脖颈处,“不如试下这里?”

    “刺啦!”剧痛袭来,一小股血缓缓流出。那人果真用小刀慢慢在少女的脖颈处划开了一道口,耐心程度仿佛不是在施暴,而是在精心雕琢他最得意的艺术品。

    “咦,好命哦,不是动脉,”那人故作惊讶,立刻将刀刃下移一寸,“这里呢?”

    “刺啦!”又是一道口子,见仍旧只流出了一小股血,那人继续用刀刃拍打少女的后脖颈,“哇,你平时常做善事啊?又不是动脉!”

    少女抖得越厉害,那人就越发得意,他伸出手指慢慢在少女的脖颈上摸索,直至触碰到一个突突跳动的东西,“脉搏!这次神仙也难救啦!”

    说完,那人痛快的地划了少女一刀,鲜血迫不及待地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大地贪婪地吮吸着血与泪混合的养分。

    少女体内的钟子晴只觉喉头腥甜,气管里被某种液体充满,变得奇痒无比。过往的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播放,子晴渐渐地失去知觉……

    “Madam钟,当心,”正在进行尸表检验的法医官偶然一回头,便看见女警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他立刻脱下手套,起身扶住子晴,又从后备厢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喝点参茶提神,新杯,我没用过。”

    “多谢。”钟子晴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灌下肚。

    经历过数次通灵感应,她本应习

    以为常,可凶手近乎变态的施虐行为,仍旧让她无比胆寒。

    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的凶手,才会对一名手无寸铁学生痛下杀手?

    “Madam钟,过来看,”罗晟见女警脸色恢复如常,便再次戴上手套,蹲下身指着受害者,“一共4处刀伤,右手前臂1处,脖颈3处。”

    钟子晴顺势看去,只见受害者如通灵感应中那样,面朝下趴在地上,上身的米黄色毛衣被鲜血染红,下身的牛仔裤上端向内卷成了麻花状,双手同双脚均被同种材质的黑布捆绑着。

    罗晟将束缚死者的黑布取下,小心翼翼地装进物证袋,递给身旁的法证部化验师李卓仁,“死者踝关节同腕关节有环状皮下出血,是约束伤。”

    瞥到女警眼神停留在死者上肢,罗晟忙解释道:“右前臂是抵抗伤。”

    “抵抗伤?”钟子晴弯下腰,看着死者右手臂上不到5cm的细小伤口发呆,看来在她产生通感之前,凶手已经着手对受害者施暴。

    “当凶手使用凶器施暴时,受害者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用手抵抗,此时造成的损伤就是抵抗伤,”法医侧着身子,耐心同女警解释,“根据死者遇害的姿势以及抵抗伤的位置,可以初步判断,凶手体型大过死者。”

    “嗯!”子晴点点头,这的确同她感应到的情况一致。

    “剩余3处刀伤集中于脖颈,2处是威逼伤,1处是致命伤。威逼伤,顾名思义,是凶手为了压制受害者反抗或者阻止受害者呼救时,使用凶器威胁受害者造成的损伤,”罗晟指着受害者后脖颈的两条短创口说,“这两条平行的切割伤就是威逼伤,它同抵抗伤一样,通常不致命。至于致命伤,不用我解释,madam钟你也懂啦”

    钟子晴回忆着通灵感应最后的画面,再看着死者脖颈上触目惊心的大创口,忍不住捂住脖子,“所以死者很有可能死于颈动脉破裂?”

    罗晟蹲得有些发麻,站起身,抖了抖腿,“没错,准确地说,是颈动脉破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这里便是杀人第一现场。”

    “死者的裤子被褪下,很有可能遭受过……”法医官看了眼子晴稚嫩的脸庞,想换一个更委婉的说辞,但想到女警过去的专业表现,清了清嗓子,“很有可能遭受过性-侵,不过具体的情况,需要等我回警署解剖后确定。”

    钟子晴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耳边似乎又回荡起凶手的狞笑,竟然奸-尸,真是变态!

    在一旁对血迹进行检验的李卓仁抬起头,“郊野公园下过雨,很多痕迹证据都找不到。

    “死者旁边有一枚血足迹,长度为40码,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回去后我会根据鞋底纹路同市面上的鞋进行比对。”“初步的血迹预实验同种属试验显示,现场的可疑斑迹是人血,不过是否均属于死者,还要做进一步分析。”

    “喂,子晴,有惊喜,”廖温妮提着现场勘察箱走过来,“距离死者50米的位置有一段刹车印。”

    刹车应?难道是她在通灵感应中看到的那辆车牌号为HC66233的小车?

    钟子晴心激动地砰砰响,继续引导道:“凶手很有可能使用了某种交通工具将死者运输到此地,再施暴。”

    “没错,”廖温妮点点头,“郊野公园荒无人烟,无疑是最适合的行凶场所。”

    将法医同法证的初步结论整合后,钟子晴迅速跑往警戒线外,将情报一一汇报给许学礼。

    “结合现场发现的刹车印、鞋印以及血迹,这里应当就是案发现场,”许学礼搓了搓脖颈,扬声问远处走来的周嘉伦,“大嘉,有收获没?”

    周嘉伦三两步跑过来,摇摇头,又点点头,“许sir,虽然没有人目击到凶案情况,但有意外收获。”

    许学礼一巴掌拍在大嘉背上,“讲!”

    “距离金山郊野公园1km外有一所中华基道学校,是一贯制寄宿学校。礼拜日是返校日,据校监反映,有名叫黎慧心的中一生一直未到学校报到。”

    “联系过她家人,黎慧心吃完晚饭便离开家,按照惯例,天黑前她应当到学校,”大嘉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根据她家人描述,黎慧心离家时的穿着同死者很像,这是学校提供的黎慧心相片。”

    钟子晴接过相片,脸色一变,“许sir,黎慧心就是死者!”

    看来今晚运气不错,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出了死者的真实身份。

    第72章 第一个嫌疑人求爱不成,痛下杀手……

    因受害者为未成年人,许sir特意同现场的小报记者交涉,一定不能泄露任何受害者隐私,尤其是涉及凶案细节的部分。现场记者纷纷表示,不会取夸张标题博眼球,只为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死者的脸因长久埋在泥地里有些模糊,但经过阿Jo仔细整理后,可以清晰看出,死者的外貌同中华基道会学校所出具的黎慧心相片99.9%吻合。黎慧心父母对她离家时穿着的叙述,也同死者的装束一致。最后由法证部进行快速DNA检测,死者的确是黎慧心。

    殓房内,阿Jo拉开雪柜,冷气慢慢散去,黎慧心的尸体逐渐清晰。难怪通灵感应中她四肢被束缚也不肯屈服,少年人都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能勇敢地面对世间所有不公。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黎耀华目光一接触到女儿的尸体,两眼一翻晕过去。

    黎父并不是第一个在殓房晕倒的受害者家属,大嘉同细嘉眼疾手快将他架起,“许sir,我们先扶黎生上去休息。”

    黎慧心的母亲谭敏之状态稍好些,她双腿发软,坐到地上,白着一张脸,右手攥着心脏,唯有眼神无比坚定,“Sir,madam,拜托你们一定要抓住杀害慧心的凶手。”

    钟子晴将谭敏之扶至一旁,却不经意瞥见她衣衫上的补丁、脚上泛白的皮鞋。黎家家贫,夫妻二人宁愿节衣缩食也要供女儿读书,最终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下场,子晴心一酸,柔声道:“放心,我们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你先同我上楼休息。”

    “不用,madam,我自己可以,不耽误你做事。”谭敏之拂开钟子晴的手,跌跌撞撞朝电梯走去。

    受害者家属退场,Dr.罗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拿出,“许sir,《尸体检验鉴定书》。”

    许学礼:“Dr.罗,关于黎慧心的死,我还有几点想同你沟通。”

    “许sir,你的问题呢,鉴定书里都有,看完再问我也不迟。”法医官如今最害怕的人便是‘许万个为什么’,他将《尸体检验鉴定书》塞给钟子晴,头也不回地进了殓房。

    阿Jo只好一脸尴尬地替上司解释,“Sorry啊许sir,Dr.罗有好多尸体要剖,暂时不得闲。”

    说完,阿Jo便将A组剩下的人推进电梯里。

    回到大屋,黎父仍旧昏迷,执勤的文职警察主动将他夫妻二人带去医务室休息。

    季思福见人齐,从神龛里抽出15支线香,分给4名爱徒,要求他们立刻拜关公。

    大嘉捏着三根线香,表面虔诚,嘴里却念念有词,“有必要日拜夜拜吗?我们是缉拿凶手的重案组,不是整日搞迷信活动的神棍,如果出事都是命中注定,好好查案才是正途。”

    “你懂什么?小心关二爷听到不保佑你。”季思福没好气地抽出大嘉手里的线香,啪地插到香炉里,又转身对上司说,“许sir,我去看看黎生醒没,好同他落口供。”

    确认季思福出了大屋后,许学礼才拉过一把椅子,放心大胆地坐下:“师父只是希望我们平平安安,他再也承受不住手足离世的惨剧了。”

    “师父后生那阵,办公室连神龛都无,他常把‘拜佛求神不如自己勤力’挂在嘴边。”

    “只不过世事无常,他带的那班警员一个接一个出事,师母也因此缠绵病榻,师父觉得是自己作孽,报应到亲近之人的身上。”

    “与其讲师父迷信,不如讲是他年纪大了,为了心安,才将诸天神佛视为精神寄托,”许学礼看了一眼季思福离去的方向,长叹一口气,“师父无数次同我讲,如若不是师母一息尚存,他早就想一死了之。”

    原来每日挂着笑脸、和蔼可亲的师父,心里却如此苦。昔人已逝,却将生者永远

    地留在了没有他的地狱中。

    “哎,讲远了,”许学礼见三名下属情绪都有些失落,忙打断道,“子晴,你先同大家念下法医科的结论。”

    钟子晴收拢思绪,将《尸体检验鉴定书》翻开,“根据法医科的解剖结果,黎慧心的会阴-部有损伤,但没有出血,所以受害人应当是死后遭受了猥亵或强-奸。”

    “奸-尸?真是变态!”大嘉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皱起眉,“不过凶手有在受害者体内留下任何能化验出身份的东西吗?”

    钟子晴摇摇头,“很可惜,死者的阴-道擦拭物上未检出精斑。”

    “没有精斑?”细嘉插嘴道,“那就有两种可能,一,凶手极为谨慎,使用了避-孕-套,二,凶手杀死受害者后,才猥亵了她。”

    大嘉瞪大双眼,“哇,第二种情况就更变态了,用惨无人道的手段将黎慧心凌虐致死,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奇怪的癖好?”

    钟子晴将几种可能的情况写在白板上,继续念道:“死者体内有少量的胃内容物,呈食糜状,死亡时间应当是进食后3小时。黎慧心吃完晚饭便离开家,死亡时间应当是8点左右。”

    “鉴证科没有在现场提取到不属于死者的指纹,黎慧心体内也没有凶手的精斑,”许学礼的视线一一掠过白板上的分析图,“我们暂时只能寄希望于法证部,希望他们能通过现场的脚印和血迹找出一点线索。”

    “许sir,黎生仍旧昏迷,不过黎太情绪很稳定,她愿意做笔录。”季思福突然出现在大屋门口,幸好他回来得晚,否则一定会察觉到几人面部表情的不自然。

    许学礼收回视线,转头吩咐道:“子晴,你同大嘉去替黎太录口供。”

    “Yes,sir!”

    这次录口供的对象是受害者家属,钟子晴拧开审讯室的暖光,又用一次性纸杯接上温水,递给谭敏之,“麻烦仔细回忆下黎慧心同你们分开前的情况。”

    谭敏之喝了一口水,缓缓开口:“慧心一向是礼拜日返校,她在家中食完晚饭,我同耀华便将她送上小巴。小巴直达中华基道会学校门口,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公里外的金山郊野公园。”

    “为了确认她平安到达,我们还特意记下了小巴的车牌。”谭敏之掏出一张纸条,上面清晰地写着【PD6033】。

    一公里的距离,短吗?短!子晴四分钟不到便能跑完。

    一公里的距离,长吗?长!长到隔开了生死。

    子晴只觉心头有些刺痛,她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记下小巴车牌后,继续问:“黎慧心平时有没得罪人,例如同学?老师?或是别的街坊?”

    “慧心从来不与人起冲突,街坊都夸她是乖女,”谭敏之擦掉眼角的泪水,带着哭腔,“我们家境不好,送慧心读到中一已经很吃力,慧心好懂事,念书努力,成绩优异,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应当没有与人结仇。”——看来黎慧心的社会关系简单。

    想到死者有一副好颜色,大嘉忍不住问:“黎太,麻烦你仔细想想,黎慧心过去有交往过男友吗?或者,有没有男仔追过她?”

    “男友就无。接到通知,我便知道慧心凶多吉少,这是之前我替她收拾书包时,翻到的一封求爱信,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帮助,”谭敏之皱眉从随身手袋里掏出一封信,“慧心还小,她心里只有念书,对感情的事一向避之不及。”

    “多谢配合。”大嘉接过求爱信,只见信封的署名是‘LovealwaysPeter’。

    见问不出其他线索,子晴便将谭敏之和清醒后的黎耀华送出了警署。

    “法证部回复,现场提取到的血迹均属于黎慧心,”许学礼拿着新鲜出炉的《物证检验鉴定书》追到警署门口,“血足迹同刹车印还在比对中。”

    大嘉将求爱信递给许学礼,“许sir,谭敏之提到,有位叫Peter的男同学曾经追求过黎慧心,不过黎慧心只钟意念书,应当没有接受Peter。”

    许学礼接过求爱信,摩挲着上面的英文名,“你怀疑Peter求爱不成,痛下杀手?”

    “没错,”大嘉点点头,“我想同子晴去中华基道会学校调查,或许黎慧心的同学和老师知道内情。”

    想到通灵感应中,凶手具有压制力的体型,子晴忍不住提出看法,“许sir,谭敏之提到,黎慧心死前搭乘过小巴,会不会凶手根本是陌生人?例如小巴司机?”

    “不排除这种可能,”许学礼看了眼身后赶来的季思福同细嘉,吩咐道:“子晴,你同大嘉去学校,调查这位英文名为‘Peter’的同学。”

    “师父,你同细嘉去运输公司,调查黎慧心搭乘的小巴司机有无问题。”

    “Yes,sir!”

    ……

    得知钟子晴同大嘉来意后,校监面有难色,“Sir,madam,我们的确应当配合你们查案,但你们贸然前来,又没有确切证据,我们无法提供学生隐私给你们,sorry啊。”

    校监的话合理但并不合情,子晴同大嘉只能两手空空朝学校外走。

    “Madam,这里!”

    钟子晴回头一看,转角处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生,正冲着他们招手,“Madam,认识下,我是黎慧心的好友缪雅文,慧心的事,我最清楚。”

    钟子晴挑眉,“你认识Peter?”

    “当然,”缪雅文点点头,“Peter就是李彼得,他追求慧心有一年了,无论慧心如何拒绝,他都阴魂不散,而且昨夜他一直没来学校。”

    “Madam,李彼得人高马大,杀慧心一定不成问题!”

    钟子晴同大嘉对视一眼,难道真是这位叫作Peter的男同学求爱不成,痛下杀手?

    第73章 少年情真美救英雄,好经典的桥段……

    英文名Peter的李彼得家住九龙窝打老道,离警署不远,小巴等待时间长,的士又太贵,子晴同大嘉索性步行前往。

    下午三点半,正逢附近学校放学,钟子晴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着制服、背书包的年轻面孔,悲从心起,明明都是一般大小,有的行走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和同学嘻哈打闹,黎慧心却被黑暗吞噬,永远地长眠地下。

    原来这样寻常又普通的学生时光,也会变成一种奢侈品。

    “子晴,我怀疑自己判断错误,你的猜测才是正确的,”大嘉敏锐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波动,“李彼得同黎慧心不过都才中三,人之初,性本善,一个学生仔真的会因爱生恨,对同学痛下杀手吗?”

    “大嘉,还记得杀害陈静娴的谭见翔同何文迪吗?一个16,一个15,同这些学生一般大小,”钟子晴联想到之前的案子,收回视线,“有时候我也很迷茫,究竟一个人的品质,是先天注定,还是后天养成?”

    如果是先天注定,她同顾念琛明明一母同胞,为何两人差别如此大?如果是后天养成,又如何解释大嘉同细嘉明明在同一个家中长大,却仍旧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大嘉看子晴情绪有些低落,打趣道:“先天后天我就不知,你整日想这些高深问题,做警察真是屈才,不如转行去当哲学家?分分钟成名啊!”

    子晴果真被逗笑,扬起手做势要打,“胡说八道。”

    “哎,晴姐,你大人有大量,放过小弟行不行?”大嘉双手捂住头求饶,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了李彼得家楼下,“涛龙花园,进去先。”

    因中华基道会学校的校监未透露李彼得家具体住址,子晴三两步跑到保安岗亭,推开窗,“你好,请问李彼得家住哪一层?”

    “李彼得?”大厦保安收起报纸,取下老花眼镜,看了眼面前的两个年轻人,皱眉道,“你们找他有事?”

    懒得废话,钟子晴选择最行之有效

    的方式,利落地摸出委任证,“西九龙重案组,有事需要同他确认。”

    “哇,李彼得好学生来得哦!”保安嗅到八卦气味,将头探出窗,“Madam,你小声告诉我,是不是李彼得犯事了?”

    说完,不等钟子晴回答,保安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我就知道,有些人表面是好学生,背地里却坏事做尽,啧啧啧。”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钟子晴真的很想介绍这位想象力丰富的保安去《爆周刊》当记者。

    “当然不是啦,”子晴不会随意透露案情给无关人士,瞥到报纸上‘《少年警讯》火热报名中……’的新闻,眼珠子一转,编出一个借口,“《少年警讯》栏目选拔观众,中华基道会学校推荐李彼得参加,公共关系科事务繁忙,正巧我们手头无案子,便被调来考察他。”

    保安立刻转变语气,上嘴唇碰下嘴唇,夸赞的话仿佛不要钱似的朝外蹦:“李彼得真是乖乖仔!念书厉害又勤奋,去年挂八号风球,学校放大假,他呀,居然都去图书馆温书,真是没的说……不过前几日他外公去世嘛,不得已请了两天假在家中守孝。”

    自动过滤掉保安比翻书还快的表情变换,子晴敏锐捕捉到有用信息,“李彼得两日都没外出?”

    保安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我亲眼所见哦!”

    大嘉瘪瘪嘴,伸出手穿过窗户,拿出桌上的报纸,“头先你还在看报纸哦!会不会记错?”

    “哎,阿sir,我是人嘛,人当然会记错!但是机器就不同!”保安侧过身,露出满墙的闭路电视屏幕,解释道,“为了业主的安全,我们每晚都会反复查看监控,李彼得这几日都没离开过家,不信我回放给你们看咯!”

    32倍速看完监控,除去到楼下迎接拜谒的客人,李彼得确实未离开过家。

    “麻烦你将这几日的监控拷贝一份给我们,唔该!”李彼得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但保险起见,还是带回警署存档比较好。

    “当然没问题!”保安一口答应,却突然冲不远处招手,“哎,Peter,过来下,madam有事要同你确认。”

    只见电梯口出来个一袭黑衣、乌云压顶的少年,子晴快步上前,“你就是李彼得?”

    “Madam,sir,咩事啊?”子晴走近才发觉李彼得面容凹陷、双眼通红,看来外公去世对他打击很大。

    既然李彼得没有作案时间,子晴转而将他当作证人询问:“你的同学黎慧心于昨夜被人发现死在金山郊野公园,想问你是否有线索?”

    “慧心出事了?”李彼得瞠目结舌,脸色由黑转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上个礼拜六还同她见过面,怎么会出事?”

    “上个礼拜六见过面?”子晴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礼拜六学校未上课,你们如何见面?”

    李彼得双眼红得更厉害了,“Sir,madam,你们不是同我讲笑吧?慧心好端端在学校读书,怎么会出事?”

    子晴感受到少年眼中的绝望,将他从地上扶起,“已经确认过身份,死者的确是黎慧心。李彼得,你们上个礼拜六为何见面?你是否暗恋黎慧心?”

    “慧心不仅成绩好,而且人靓心善。读小学时,我因为胖经常被同学欺负,是慧心替我出头,从那时起我就暗恋她,”李彼得抿了抿嘴唇,“不过慧心脑子里只有念书,没有心思谈恋爱。我们经常礼拜六相约去麦记写作业,周日我也会特意绕路去连心村,同她一起搭小巴回学校。”

    难怪李彼得会署名‘LovealwaysPeter’,美救英雄,好经典的桥段。

    “如果不是昨日我家中有事没去小巴站,慧心一定不会出事。”说到伤心处,李彼得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Peter,别太自责,一切都是凶手的错。”少年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不似作假,子晴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下李彼得,“多谢你的配合,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出真凶。”

    “嗯!”李彼得抹了一把泪,转身上楼。

    大嘉目送着少年进了电梯,忍不住感叹:“想不到黎慧心表面乖乖女,却背地里同李彼得来往。”

    “喂,你积点口德啦,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有些青春懵懂也不奇怪。”子晴啪地给了大嘉一掌,她进入西九龙重案组半年,但凡涉及感情纠葛的案件,通常都因一方出-轨、家暴而令人作呕,像黎慧心同李彼得这般真挚、诚恳的少年感情,就显得格外珍贵。

    大嘉摇了摇头,“李彼得也蛮可怜,看他那副样子,估计一时之间走不出来。”

    何止是一时,恐怕是一世,子晴想到师父偶尔露出的愧疚,喃喃道:“也许活着的人才一直待在地狱中。”

    “子晴,你分析别人的感情真是有一套,”大嘉想到整日孔雀开屏的法医,忍不住提醒,“但好像轮到自己的感情却像个瞎子。”

    “自己的感情?”子晴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大嘉知道她亲生父母同哥哥那堆破事?

    没理由啊,这些事她连师父同许sir都没讲过,大嘉没理由会知道啊!

    大嘉见子晴半点不开窍,泄了气:“哎,我随便讲讲,你随便听听,不要放在心上。”

    “真是搞不懂你。”子晴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播放哀乐的涛龙花园,沿着原路返回警署,大嘉则借口打探脚印和血迹的消息,溜去了法证部。

    “喂,有好东西便宜你,尝尝看,”钟子晴一进入大屋,细嘉便递上一个小碗,“炳记新出的木薯糖水,又甜又糯!”

    “哇,味道一流哦!”子晴忙到头晕肚饿,一勺接一勺地将木薯咽下,满足饥肠辘辘的胃。

    细嘉吃得香甜,头也不抬地说:“子晴,你记得去后勤处领止泻药。”

    “健胃消食片?”子晴放下勺子,满脸不解,“我又没生病,领健胃消食片做什么?”

    话音未落,从厕所回来的季思福闻到香味便大惊失色,“有没搞错啊!木薯你们也敢吃?”

    子晴更困惑了,“师父,木薯为什么不能吃?”

    “你们有没有常识啊?木薯有毒啊!”季思福痛心疾首。

    “啊!!!”子晴立刻趴到垃圾桶前抠吐。

    “我知道啊,”细嘉点点头,“木薯皮含有氢氰酸,食用会头晕、恶心、呕吐嘛!”

    “你知道还让我吃?”子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质问,“细嘉,看不出你心肠如此歹毒。”

    “哎,那你就错怪细嘉,”季思福看了眼仍旧埋头苦吃的细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街口有家猪脚饭你知吧?细嘉每周都要去一次。”

    钟子晴:“就是今年上过10次市政总署黑名单通报的猪脚饭?”

    季思福点点头,“没错,你懂他的人生态度了吧?”

    “我一周才去一次而已,不会出事,”细嘉将碗中的糖水一饮而尽,“为美味受苦,值得!”

    “我今日总算明白为何细嘉你肥过大嘉,以后有这种好事一定别便宜我!”子晴摇着头感叹,师父的食物只是难吃,细嘉的食物却要命。

    吃过健胃消食片,除去有些胃胀,子晴暂时无碍。

    师父同细嘉去运输公司调查的情况显示,黎慧心搭乘的小巴在中途抛锚,当时所有的乘客都下了车,黎慧心也不例外。所以黎慧心很有可能是在下车后遇到了凶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黎慧心同凶手去了金山郊野公园。

    “咦,人齐就好,”几人还原完黎慧心的行踪,许学礼便着装整齐地走进大屋,“中华基道会学校报警,有学生路上被人猥亵。”

    “不排除同杀害黎慧心的是一个人的可能!”

    第74章 第二名受害者吃比天大,或许才是细嘉……

    中华基道会学校是香江罕见的一贯制学校,学生从6岁到18岁不等。当子晴在一楼报案室见到受害者时,不由得双手攥拳、脸色铁青,竟然是一名8岁不到的

    小学生!

    卫可宜扎着两个羊角辫,背对着大门坐在板凳上,双腿因无法踩到地面而不停地晃动。子晴瞧不见卫可宜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女孩不停起伏的双肩和几乎湿透的制服。

    报案室里的警员将卫可宜团团围住,有的抽出纸巾替她擦泪,有的摇动拨浪鼓哄她开心……

    最外围倒有个穿便服的人,胸前挂着个相机,探头探脑想挤进包围圈。

    子晴快步上前,原来是数月未见的《爆周刊》主编肥波。

    “喂,有没搞错!你挖料直接上警署啊?”子晴一把将肥波拖到墙角,“业绩压力这么大?”

    “误会啊!”肥波看到钟子晴,露出讨好面容,“Madam钟,这单case我有份嘛!当然要来录口供咯!”

    “这单case你有份?”子晴看了下肥波的身材,考虑到受害者情绪,将他一把拉出报案室,推进安全通道,“肥波,你猥亵小朋友啊?你是不是人啊?”

    “Madam,冤枉啊!”肥波举起相机,满脸讨饶,“我路过金山郊野公园,听见有人喊救命,赶紧帮她报警,不信你问卫可宜啦!”

    真是要被这些记者的离谱用词吓死!子晴松开肥波,“拜托你下次讲清楚点啊!”

    肥波被误会,不生气,反而连声道歉,“Sorry啊madam,我习惯用夸张手法报新闻,讲话也难免受影响。”

    “所以你是见义勇为?”钟子晴上下打量肥波,没想到曾经为了抢新闻无所不用其极的记者,也是能变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士,“有没有看到凶手的外貌?”

    “小卫叫救命的声音好洪亮,我赶过去的时候,衰人早被吓跑了,”肥波将相机取下,递给子晴,“不过我有拍到他的背影,里面有菲林,你们洗出相片自己看啦。”

    子晴接过相机,忽然想起上个月《爆周刊》的重大预告,随口问道,“之前你们预告的杀警案幕后黑手,怎么没有下文?究竟是不是同我师父有关?”

    “当然不是啦!行内都知道季sir是好警察来的,怎么会是幕后黑手?”肥波眼神躲闪,一口否决,“madam,没想到连你也被我骗到啊!我们本来同大作家约稿写刑侦文,谁知他放鸽子,害我们开天窗,真是倒霉到家!”

    果然被师父说中,既然只是连载小说,又同十年前的杀警案毫无关系,子晴便送肥波出了警署。

    回到报案室,由于卫可宜的监护人还未赶到警署,子晴暂时不可以带她上楼做笔录。

    倒是站在卫可宜身旁脸圆乎乎的女警,一看见钟子晴,满脸惊喜,“Madam钟,记得我吗?”

    “你是?”钟子晴眯起了双眼,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一号人物。

    女警双手做出握摩托车把手的姿势,口腔发出轰隆隆启动引擎的声音:“香槟大厦!铁马战车啊!”

    “是你!”原来是查荔枝角街碎尸案时,替她通知许sir到现场的交通警,“怎么调来做文职?”

    谢凯欣双眼亮得出奇,“因为想离偶像近点啰!就同上司打报告转来西九龙。”

    “偶像?”有八卦味道,子晴来了兴趣,“哪位师兄?”

    谢凯欣故作老成地摇摇头,“不是师兄,是师姐。”

    “指纹组的madam林?”西九龙最索督察林美诗,不知是多少痴男怨女的梦中情人,“我同她有交情,不如介绍你们认识?”

    “错!”谢凯欣一口拒绝。

    “那是谁?”钟子晴好奇极了,难道西九龙还有她没听说过的风云人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谢凯欣叹了口气,“不过好可惜,进重案组我还没资格。”

    突然收获迷妹一枚,子晴脸涨得通红,“加油,我在重案组等你!”

    “可宜!你没事吧?”一个青年女子冲进了报案室。

    卫可宜转过身,扑进了女子怀里,“妈咪!”

    简单同卫可宜的监护人卫敏琦沟通后,子晴将她们带回了大屋。

    卫可宜靠在母亲怀里,情绪镇定许多。子晴看着女孩眼睑上的泪痕,从细嘉抽屉里翻出一个波板糖,剥开递给卫可宜,温言道,“可宜,有妈咪在,什么坏人都伤害不了你,慢慢把事情讲出来就好。”

    卫可宜直起上半身,回头看了眼母亲,得到眼神鼓励后,开口道:“Madam姐姐,我昨天生病没去学校,今天上学路上,有个坏叔叔骑着摩托车突然靠近我,夸我漂亮。”

    “我讲了三次不认识他,坏叔叔还是把我打横抱起,带进了金山郊野公园。”

    “我拼命挣扎,可是坏叔叔力气好大,又不听我解释。”

    “老师讲过,遇到坏人要及时呼救,我就用尽全力大喊,坏叔叔被我吓跑了!然后有个好心的胖叔叔路过,把我带来了警署。”

    看着女孩天真烂漫的样子,子晴心里一软,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可宜,你讲得很棒!也很勇敢!不过还能替madam姐姐回忆下,坏叔叔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与众不同?”卫可宜的眼珠滴溜溜地转,“有!坏叔叔身上好臭!一定很久没洗澡!”

    “狐臭?”大嘉自言自语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嫌疑人的特征。

    “Madam姐姐,我是不是不应该报警?”卫可宜突然低下头,“之前学校高年级的姐姐放学路上被人非礼,有老师讲,一定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

    “当然应该报警!”同还没有形成是非观念的学生灌输受害者有罪论,这种人简直是老师里的败类,钟子晴气得拍桌,“坏人不会因为你漂亮就非礼你,也不会因为你不漂亮就不非礼你。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报警!”

    卫敏琦也皱起眉,“可宜,究竟是哪位老师说这种混话,我要同学校投诉,他的行为操守有问题,不适合做你的老师。”

    子晴继续说道:“可宜你记住,老师只代表他在所教授的科目上暂时比你懂得多,不代表他在所有的事情上都是正确的,你要学会用辩证的思维看待每个人。”

    “子晴,可宜才8岁,能听懂‘辩证’这些名词?”在一旁记录的大嘉忍不住插嘴。

    “警察叔叔,你可不要小瞧我!”卫可宜终于露出笑容,恢复了少年天真无邪的模样。

    “喂,干嘛叫我叔叔,叫子晴姐姐,我很老吗?”大嘉放下笔,装出凶巴巴的模样,抢过卫可宜手里的波板糖,“小朋友,没良心,不准你吃我的糖!”

    真是幼稚鬼!子晴啪地夺下波板糖还给卫可宜,“我明明拿的是细嘉的波板糖,同你有什么关系?”

    大嘉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们两兄弟来得,不分彼此啊!”

    在一旁认真绘制嫌疑人肖像的细嘉如梦初醒,“怪不得我的零食都莫名其妙人间蒸发,原来是你偷吃?”

    大嘉尴尬地挠着头,“嘿嘿。”

    依据卫可宜的描述,细嘉初步绘制出了嫌疑人的画像,子晴将母女二人送出门,“卫小姐,回去之后,你好好照顾可宜,有什么新的情况,及时同警方联系。抓到嫌疑人,我们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卫敏琦牵着卫可宜走出了警署。

    ……

    子晴根据大嘉的笔记,迅速在白板上提炼出两单case的共同点:【案发现场均处于金山郊野公园】【受害者都是中华基道会学校的学生、年龄偏小、手无寸铁】【车】【猥亵】

    子晴收起记号笔,转过身对上司说:“许sir,我怀疑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人作案!”

    “黎慧心的案子发生在夜晚,卫可宜的案子却发生在白天,凶手竟然在短时间连续作案!”大嘉忍不住感叹。

    “简直是挑衅!”许学礼一拳击中墙壁,“师父,通知PTU加强这一区的巡逻。”

    “大嘉,继续去法证部打探脚印和血迹的消息。”

    “子晴,你同查s

    ir关系好,将画像送去公共关系科,通知各大小报刊登嫌疑人画像。”

    “Yes,sir!”

    钟子晴送完画像,大屋内只有细嘉低着头在桌前埋头苦吃。

    摸摸肚皮,子晴也有些饿,忙凑过去想分一杯羹,却在看清细嘉碗里的食物后,大惊失色,退后两步,“有没搞错,你又吃木薯?有毒啊!”

    细嘉一勺接一勺往嘴里送,“我有特意咨询过Dr.罗,只要控制摄入量,不会中毒。”

    钟子晴满脸问号,出手夺过糖水,“喂,就算没毒,你也不能摄入太多糖分啊!这个月你的腰又肥了两寸啊!”

    “如果这也要忌口,那也要忌口,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细嘉不以为意,抢回糖水,“为美味少活几年又有何妨?”

    子晴彻底被噎住,吃比天大,或许才是细嘉sir的做人准则!

    第75章 第二个嫌疑人金山郊野公园布下天罗地……

    忙完差不多到饭点,看着一屋子累得身心俱疲、趴桌难起的警员,季思福从笔记本上撕下巴掌大的一张纸,“喂,吃什么,我去打包?”

    想到一楼张贴的“今日上新”食谱,钟子晴感觉仿佛有香喷喷、热乎乎的美味佳肴通过咽部、食道,最后落到胃中,她抬起头,笑得见眉不见眼,“师父,D餐,唔该!”

    “识货!今日D餐是羊腩煲,黑草羊搭配冬菇、冬笋和马蹄,滋补又祛寒!”季思福转过身,用签字笔指着另外两人,“大嘉、细嘉,你们呢?”

    细嘉将碗里的糖水一饮而尽,摸着浑圆的肚皮,拒绝道:“师父,这顿我减肥。”

    “减肥?摆明羊肉膻味重,你不钟意,其他餐又冷冰冰,不合你胃口,”大嘉无情戳穿胞弟伪装,“师父,我要最便宜的A餐就好。”

    不等季思福叩门,许学礼捏着门把手,打开督察办公室门,“师父,A餐,唔该。”

    季思福唰唰写下几人的点单,“喂,A餐是蔬菜沙拉,今日搞不好要加班啊,你们顶不顶得住?”

    大嘉摊开手,“下周有新品发布会,我的存款刚好够买最新款的钱包,只能省着点吃啦。”

    “哎,年底要交下学期费用,两个细佬妹和三个仔女啊!”许学礼叹了口气,翻出空空如也的钱包,“胃不顶住,荷包就顶不住啊!”

    “受不了你们!”季思福看着点菜单摇摇头,“这顿我请!”

    “师父请那就不同,”大嘉赶在季思福迈出大屋前将他拦下,改口道,“我换D餐!”

    “师父请你就狮子大开口啊?”许学礼一把将大嘉扯到身后,话锋一转,“师父,我换C餐加D餐。”

    季思福翻了个白眼,“C加D,你以为买维生素啊?”

    许学礼换上讨好笑容,“哎,晚上加班,先留好夜宵嘛!”

    “铃铃铃!”电话声打破了大屋里嘻嘻哈哈的氛围,子晴收起笑容,捞起听筒,“喂,西九龙重案组。”

    “Madam钟?”电话那头的女声既陌生又有些熟悉,“我是卫敏琦,卫可宜的妈咪。”

    “卫小姐?什么事?”钟子晴话音刚落,众人便自觉凑到她身边。

    电话那头卫敏琦的声音有些慌乱,“我同可宜回家后,发现她上衣口袋里有张纸条,可能是作案人留下的。madam,可宜会不会有危险?我真的好担心啊!”

    “卫小姐,你别慌,我立刻去你家!”钟子晴柔声安抚住卫敏琦,一回头,方才还无精打采的许sir同周家兄弟,此时竟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等季思福大包小包提着外卖回来,大屋里已空空如也。看着白板上张贴的“师父,事态有变,卫可宜家见!”便签,季思福无奈摇了摇头,原样下到1楼,用钞能力说服饭堂职员将外卖保温。

    卫可宜家住景华苑,虽然离中华基道会学校不远,但金山郊野公园是她上学的必经之地。

    除去狭小的洗手间,整间屋不到5平,家具一目了然:一张上下床、一个简易单人衣柜和一张供卫可宜学习的折叠桌。

    房间虽拥挤,但所有物品摆放井井有条,墙壁上还贴着几张母女二人的出游照。

    钟子晴很快在心中勾勒出一幅“母女相依为命,努力将生活过得更好”的画面。

    由于卫可宜已睡下,卫敏琦将几人带到楼道,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Sir,madam,你们看。”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大字:妹妹仔,我好钟意你啊!明日同一时间,金山郊野公园,叔叔给你零花钱啦!不见不散!”

    捏着纸条,子晴仿佛能看见无耻的歹徒站在天真烂漫的女孩身后,张牙舞爪发出狞笑,这简直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

    “Sir,madam,可宜会不会有危险啊!”卫敏琦满脸担忧。

    “卫小姐,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会安排人保护可宜,她不会有事的。”许学礼难得放低身段,安慰道。

    “这段时间?”卫敏琦如惊弓之鸟,“如果你们警方抓不到人,过段时间怎么办?可宜会不会也被杀死?”

    眼前是一言一行皆被女儿安危牵动的卫敏琦,耳边似乎有可宜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子晴心中冒出个念头,她凑到上司耳边,左手掩住口鼻,“许sir,不如……”

    许学礼沉下脸,“你的办法虽然一劳永逸,可实在冒险,我不能同意。”

    “Sir,只要能抓到猥亵者,我愿意!”卫敏琦想也不想便打断。

    许学礼看了眼心急如焚的卫敏琦,微微扬起下巴,“子晴,把你的计划讲给卫小姐听。”

    “卫小姐,虽然我们已经绘制了嫌疑人的画像,但靠地毯式摸排抓人太慢,”钟子晴解释道,“为今之计,最快速的方法,便是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你的意思是,需要可宜做诱饵?”卫敏琦瞬间变了脸色,她因为担忧女儿安危而答应,又因为同一个理由而拒绝,“Madam,可宜只有8岁,如果她出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妈咪,”卫可宜突然从屋内蹬蹬蹬跑出来,抱住卫敏琦的大腿,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答应madam姐姐啦,我想快点抓到凶手!”

    卫敏琦蹲下身,看着刚睡醒的女儿,心化成了一汪水,“可宜,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不是人,是坏人,是伤害过你的坏人!”

    谁知卫可宜竟撸起袖子,弯曲雪白的手臂,努力鼓出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可宜知道,但可宜想做个勇敢的人,不仅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妈咪!”

    女儿小小年纪,却满心满眼都是母亲,卫敏琦将卫可宜拥入怀中,泪流满面,“Sir,madam,可宜愿意,我就愿意,你们千万要保护好她!”

    大嘉满嘴打包票:“卫小姐,你放心啦,可宜一定不会出事!”

    幸好公共关系科还未来得及将嫌疑人照片正式发给各大小报通缉,许学礼借来两队PTU部署在金山郊野公园外围,而他则带领A组同B组探员,穿着迷彩服,埋伏在卫可宜的必经之路上。

    幸好此地植被繁密,否则警员数量众多,轻易就会被嫌疑人发觉,打草惊蛇。

    金山郊野公园布下天罗地网,只待天亮后嫌疑人现身,即刻行动。

    ……

    一轮红日攀上山头,照醒了林间栖息的鸟雀,扑棱棱一只雌鸟振翅高飞,天亮了。

    大嘉趴在草丛里,打了个呵欠,“好困!”

    下一秒,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捂住了大嘉的脸庞,“喂,醒醒。”

    大嘉一个激灵,立刻清醒,“子晴,嫌疑人真的会出现吗?”

    “他昨日未能得逞,才塞了一张纸条给卫可宜,死马当活马医,不试试怎么知道有没有结果?”子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喂,可宜来了。”

    卫可宜像昨日一般,背着书包,站在遇袭的路上,只是她的上衣口袋中,多了一根电-警-棍。

    这

    是卫敏琦再三要求下,钟子晴塞给卫可宜的防身物,不求她面对嫌疑人时能灵活应用,只为让卫氏母女二人心安。

    “各单位注意!已经发现目标,黑色外套,本田CBX650P款摩托车,车牌号为DH33455,”耳机里传来许学礼的声音,“听我指令行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下一秒,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达声。

    钟子晴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摩托车向卫可宜驶来,同细嘉绘制的嫌疑人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女孩站在原地,左手攥着包带,右手放在上衣口袋里,脸色因害怕而有些发白。

    中年男人驶近后却并不停车,只是不停绕着卫可宜兜圈,待女孩吓到面如土色后,才嘎嘎踩下刹车。

    中年男人翻身下车,晃悠悠朝他的盘中餐走去,子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只是没有上司命令,她不敢擅自行动。

    “各组注意,action!”耳机里许sir一声令下,埋伏于各处的警员,齐齐行动收网!

    只是谁都没想到,下一秒,卫可宜从包里掏出电-警-棍,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男人的小腿。

    “啊!”中年男人连声惨叫,捂住小腿,啪地摔倒在地。

    大嘉顺势将中年男人压倒在身下,掏出手铐,将他制服。

    子晴则将卫可宜揽在怀中,检查她有无损伤。

    “你们闻到没?好像有人烤肉?”对讲机里传来细嘉的声音。

    子晴看了眼怀中的小女孩,笑道:“小卫很勇敢,用电-警-棍制服了嫌疑人。”

    “啊?”

    ……

    大嘉将莱利士推进审讯室,毫不留情地锁进约束椅,“老实点!”

    “Sir,我想同妹妹仔交朋友而已,不会这也有错吧?”莱利士进了警署并不害怕。

    “交朋友?”大嘉冷笑一声,坐到对面,“你四十几,同小学生交朋友,编瞎话也要讲基本法则吧?”

    “是!我是想干点坏事,”莱利士一脸无奈相,“阿sir,我又未能得逞,最多判罚几百个小时的社会服务令。”

    审讯室的反光镜后,钟子晴左手牵着卫可宜,问道:“你仔细看,是昨天那个坏人吗?”

    “是!”卫可宜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

    有了受害人的指证,莱利士痛快地认罪。

    看着签字画押的嫌疑人,大嘉继续问道:“之前的杀人奸尸案也是你干的吧?”

    莱利士一脸迷茫:“啊?”

    大嘉怒从心头起:“你连续两次在金山郊野公园犯案,敢做不敢当吗?”

    “阿Sir,你讲清楚嘛,”莱利士如梦初醒,“报纸上登的杀人奸尸案吗?我有看过,不过同我有咩关系啊?你们警方断案也要讲证据啊!”

    大嘉看着死不认罪的莱利士,脸色铁青,“你现在不认罪完全OK,等我们把你的鞋印和摩托车同犯罪现场的证据比对出结果,你可别后悔。”

    莱利士看着摔门而去的大嘉,吹了声口哨:“Sir,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76章 交通事故缪雅文在中华基道会学校门口……

    直到法证部的比对结果出炉,子晴才明白莱利士进了警署为何仍旧嚣张——不仅他的摩托车和黎慧心遇害现场的刹车印不吻合,他的鞋码也同样和现场的血脚印有出入。

    竟然真的是模仿作案?

    不过莱利士虽未对卫可宜构成实质性伤害,但其骚扰行为,仍旧被认定有猥亵性质,且犯罪证据充足,重案组即刻准备将案件移交法庭提讯。

    大嘉解开手铐,厉声警告道:“出去之后不准再犯案,听懂没有?”

    “Sir,讲很多次啦,我只是想同女学生亲近,用错方法而已,杀人奸尸就不同,要坐监的!”莱利士扭了下酸软的手腕,“哎,不怕告诉你,我是看了报道,才想到可以去同学生妹做朋友。你有时间教育我,不如去警告小报记者啦。”

    香江的记者几乎拿“新闻自由”四个字免罪金牌,莱利士这番话除了添堵,一无是处。

    对于这种只会欺负弱小的流氓,钟子晴可不愿意惯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禁制令,拍到桌上,“莱生,你恐怕以后都不能亲近女学生了。”

    “咩哇?”莱利士脸色大变,只见白纸红头的禁制令上赫然写着:自即日起(1992年12月16日),禁止莱利士【身份证号:Z683364(5)】进入校园一公里范围内,直至另行通告为止。

    将莱利士移送至区域法庭后,钟子晴在警署对面遇到了收工回家的谢凯欣。

    年轻的文职女警换掉制服,穿着便装站在小吃摊前,双手捧着一份臭豆腐,一口接一口地塞进嘴里,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冒热气的油锅。

    若不是她的圆脸太过引人注目,子晴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白衬衫上沾着辣酱、一副贪吃模样的年轻女子是报案室的谢凯欣。

    “Madam钟!”谢凯欣听到脚步声,抬头大声叫住准备溜进警署的钟子晴,然后扭头对摊贩说,“多打包一份,唔该。”

    “没问题。”摊贩今日运气好,刚推着小车走到警署对面,就遇到了将他生意包圆的馋嘴顾客。

    “多谢,”钟子晴接过香飘十里的臭豆腐,想到未完成的工作,“我……”

    “哎,不用解释,不打扰madam钟你做事。”不等钟子晴开口,谢凯欣便将她推进了警署。

    子晴还未走到大屋,便听见细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哇,好香!”

    “香?”大嘉皱起眉,捂住口鼻,“好臭啊!”

    “你懂什么?”细嘉循着香味跑出大屋,迎头撞上“香味”来源,他双眼放光地看着子晴手里刚刚吃完的小吃盒,“哪里买的?”

    钟子晴将空盒扔进垃圾桶,擦干净手,头也不回地说:“对面有家臭豆腐摊……”

    话音未落,细嘉转身进了安全通道,蹬蹬蹬跑下楼。

    “喂,你回来得刚刚好,”许学礼从电梯里走出来,“缪雅文在中华基道会学校门口被撞死了。”

    大嘉啪地由内朝外打开门,满脸震惊:“黎慧心的好友,告诉我们Peter是李彼得的那个缪雅文?”

    不等众人反应,大嘉继续猜道:“会不会是李彼得蓄意报复?莫非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根据涛龙花园的闭路电视同左邻右舍的证词,案发时李彼得的确在家。不过缪雅文同黎慧心关系亲密,我们不能放过一丁点可疑之处。细嘉曾经被交通部借去画像,子晴,你同他跑一趟,”许学礼眼神一一扫过下属,最后落到细嘉的空位上,“人呢?”

    钟子晴指着窗外,“对面买臭豆腐。”

    许学礼走到窗前,探身看向街对面,只见细嘉正迈着碎步向小吃摊靠近。

    摊贩用长筷将剩余未炸的豆腐赶进油锅,“Madam,最后一份了。”

    谢凯欣用竹签挑起盒里炸得金黄流油的臭豆腐,笑眯眯塞进嘴里,“打包,唔该。”

    细嘉看了眼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谢凯欣,“喂,你吃不吃得完啊?”

    “吃不完,”谢凯欣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所以打包咯。”

    “吃不完浪费多可惜,”细嘉表面善解人意,实际却包藏私心,他从怀里掏出钱,塞给正在打包的老板,“卖给我好啦。”

    谢凯欣变了脸色,一手抢过打包好

    的臭豆腐,一手掏出钱扔给细嘉,“先到先得,你明天再来吧!”

    “哇,madam谢私下很会穿哦,”大嘉趴在窗边感叹道,“黑夹克、白衬衣、里面套着一件灰色高领针织衫,她一定看了最新的《潮流》!”

    “嘘!”子晴看了眼脸色逐渐发青的上司,捂住了大嘉的嘴。

    街对面的小吃摊前,细嘉双手攥着打包袋,“多吃多占,难怪长一身肉。”

    谢凯欣用力将打包袋拽回,“我胖?你回家照镜子吧!”

    摊贩常往来于此地,忙充当和事佬,“细嘉sir,madam,不要为了一份臭豆腐失了和气啊!”

    “你同我收声啦!”细嘉同谢凯欣异口同声吼道。

    “你是警察?”细嘉挑起眉。

    谢凯欣有样学样,“所以你是重案组的周嘉谦?”

    “细嘉,回来做事!”和同僚在警署门口为一盒臭豆腐吵嘴,传出去一定丢光A组的脸,许学礼扬声道。

    上司发话,细嘉只好松开手,哼了一声:“好男不和女斗!”

    “不是不斗,是斗不过,”谢凯欣将打包袋捞到怀里,“细嘉sir,你示弱的方式真特别。”

    “你……”细嘉脸涨得通红,想到上司命令,匆匆进了警署。

    “哇,Madam谢性格真有趣。”只要没有实质性伤害,大嘉其实很乐意做壁上观看胞弟吃瘪。

    ……

    以中华基道会学校为圆心,半径1km外拉起了警戒线,细嘉带着子晴穿过围观市民、小报记者和处理事故的警员,走到交通意外调查组督察李云浩身边,“李sir,什么情况?”

    李云浩双手叉腰,指着停靠在路边的旅游巴士说:“缪雅雯骑单车转弯下坡时,突然失去平衡,连人带车驶去对向车道,跟着摔倒在地面。刚好有辆载游客上山的观光巴士路过,受视线影响,缪雅文被卷入车底,头部被车轮碾过,当场死亡。”

    “缪雅文没有佩戴头盔?”钟子晴皱起眉,按照常理,如果骑行有佩戴符合安全标准的保护头盔,并不会发生如此惨痛的交通事故。

    “没有,”李云浩揭开地上的白布,露出缪雅文惨不忍睹的遗体,“不仅没有佩戴安全头盔,并且根据学校门口的闭路电视显示,出事前,缪雅文有戴耳机、双手离开自行车柄的危险行为。”

    “我们暂时会以‘危险驾驶导致他人死亡’拘捕司机,”李云浩看了眼被两名警员夹在中间、垂头丧气坐在警车上的巴士司机,“不过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事发时司机依照交通规则行驶,没有任何超速行为,所以这次应当是交通意外,待结案后,我们很快就会释放司机。”

    没有产生通灵感应,看来缪雅文的死真的是一场意外,暂时没有新情况,A组连轴转数日不得合眼,机器也需要休息,更何况是人,许sir索性放大家回去睡觉。

    只是中华基道会学校有学生接连出事,子晴心里难受,索性将手头整理好的案件信息带回家继续核查。

    “喂,休息下啦!”林礼娥从厨房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端到客厅,招呼正窝在沙发工作的爱女停工。

    “哇,花旗参!响螺片!”钟子晴接过汤勺,逐一将碗中食材捞出,“娥姐,会不会太夸张啊?”

    “大小姐,你如今不用化妆都可以去动物园演熊猫,我保证没人认得出,”林礼娥将钟子晴捉到门口的穿衣镜前,指着她眼下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说,“睡眠不足,收工还熬夜看卷宗,花旗参响螺片炖鸡最适合你,既滋补又明目。”

    钟子晴挠挠头,“我才18,师父讲年轻人太补容易流鼻血!”

    “18?”林礼娥翻了个白眼,“你在你亲生妈咪肚子里待到快10个月才出生,要加1岁,你的生日在12月,过几日便是冬至,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冬至大如年’,所以你如今是20岁,是时候找个男仔拍拖啦。”

    “得得得,我20岁!”钟子晴连声讨饶,没想到穿越到异时空,也逃脱不了虚岁的魔咒,“不过我工作好忙,都没有时间认识男仔。”

    “警署没有合你心意的吗?”林礼娥看着爱女将汤水一饮而尽,忍不住细数起钟子晴身边的男仔,“大嘉太瘦,细嘉太肥,阿Jo又傻里傻气,Dr.罗倒是各方面都OK,不过他年纪大过你,家境同我们又悬殊……”

    “咝咝……”或许真的太累,钟子晴竟捧着汤碗,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礼娥从卧室里拿出一床薄被,轻轻搭在爱女身上,叹了口气,“不过最紧要是你钟意,就算一直不想拍拖也完全OK。”

    伴着娥姐的声音,钟子晴却再次被拉入了金山郊野公园的命案现场。

    查案方向出了问题?

    一定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第77章 沙展面试你是怕自己年纪小,不能轻易……

    “娥姐,你看见我的资料没?”钟子晴揭开薄被,见身旁没有卷宗,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许sir允许他们将工作带回家,但遗失尚未结案的资料又不同,分分钟害整组人背上处分。

    “你头先睡着,资料洒了满地,我替你整理好放在餐桌,”林礼娥放下手中的抹布,将一堆整齐叠放好的资料递给钟子晴,随口问道,“不过你们的案子同孝布有关吗?”

    钟子晴接过资料,满头问号,“孝布?咩黎架?”

    “喏,”林礼娥顺手指了下资料第一页,“事先声明,我没偷看啊,这一页刚好掉在地上,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

    钟子晴低下头,资料第一页赫然是由法证部拍摄的物证图,其中以捆绑受害者四肢的黑色布条最为清晰,“就是古装片里家里有人去世时,孝子贤孙戴的尖头帽?通常不都是白色的吗?”

    “大多数是白色没错,但如果逝者五行旺火,就需要使用黑色的孝布。你老豆走那年,你也戴过,不过那时你年纪小,不记得也正常,”林礼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你阿公生前是九龙有名的喃呒师傅,我从小耳濡目染,对守灵、戴孝这些传统殡葬风俗还算了解。”

    “香江如今日新月异,大家生活压力大,逐渐摈弃掉旧俗,改用最经济的方法举办葬礼。就像77年北角殡仪馆发生恶性抢劫事件后,全香江的殡仪馆都禁止通宵守灵。”这倒是很符合香江人务实的精神态度。

    林礼娥一开口便滔滔不绝,钟子晴忙打断道:“娥姐,孝布,重点是孝布。”

    “你别急,我马上就讲到孝布啦,”林礼娥从卧室里翻出一叠褪色的黑色棉布,“呐,这是你老豆去世那年我留下的,同你物证图上的布是不是很相似?”

    黑布是凶手用来捆绑死者工具,所以案发前应凶手当有亲友过世?钟子晴一把抱住林礼娥,吧唧亲了一口:“娥姐,你真是我的福星。”

    “喂,不要把口水沾到我脸上啊!”林礼娥假装嫌弃地擦了一把脸,“慢着先,你听我讲完。讲究习俗的家庭通常会把孝布分发给亲属,直系亲属通常会叠成帽子戴在头上,而近亲属则会系在腰间。”

    “子女要戴重孝,长度在一米左右,孙辈的孝布就不会超过半米,就像你这张物证图上布条的长度为49cm,意思是亲疏有别,其他亲属的孝布就更短。”

    “孝布由主家自行准备,通常纹路、材质都不同。”

    没想到转眼间娥姐就替子晴缩小了凶手的范围,她匆忙打电话同上司汇报,跟着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警署。

    “哎,子晴,你来得正好,”廖温妮拿着一摞资料坐在许学礼对面,“经过我们连日比对,凶案现场发现的刹车印应当属于大霸王运输车,相信能对你们缩小凶手范围有帮助,不过血鞋印很遗憾,是由报案的民间野猪狩猎队队员留下的。”

    “Winnie姐,我也有新发现,”钟子晴将物证图取出,将头先娥姐科普的殡葬知

    识原封不动讲了一遍。

    “所以只要调查各大殡仪馆近期的死者名单,然后比对孝布的纹路和材质,再拿到参加葬礼的家属名册,找出死者孙辈中恰好拥有大霸王运输车的人士?”廖温妮面有难色,“不过殡仪馆向来生意好,排查起来可不是项小工程。”

    许学礼瞥到子晴小幅度叹了口气,忙安慰道:“有一点希望也不能放弃,否则死者如何瞑目。Winnie,到时就辛苦你们帮忙比对下。”

    “没问题。”

    见廖温妮出了督察办公室,钟子晴忙站起来,“许sir,我去问公共关系科拿殡仪馆联系方式。”

    “差点忘记正事,”许学礼摸了下脖颈,“马sir叫我通知你同大嘉,明日准备面见遴选委员会。”

    ……

    周六天气晴朗,很适宜爬山郊游,可惜子晴要迎接她工作以来的最大考验——沙展面试。

    虽然她在警署上过公开课,进摄影棚录制过节目,但前者只需和平级警员分享对敌经验,后者则更简单,台下连观众都无。而此次面见遴选委员会,则需要一对三,用急智应对三名陌生上级的考验。

    当钟子晴推开考场大门,看清主席台上的考官面孔后,心下一沉。

    也不知是否上天看她一路走来太过顺风顺水,有心整她,三名面试官中竟然有向来同许sir不睦的D组督察赵sir和E组督察吴sir。坐在三人中间位的黄警司倒是鲜少同许sir吵架,因为他通常都摆出上司架子命令许学礼写书面检讨。

    钟子晴只好将五官都调至150%灵敏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见招拆招,小心应对宿敌,不,严苛考官。

    赵sir问她作为CID,是否不明白其他部门运作,子晴摇摇头,直接背出了指纹组的“翻转内侧捺印法”。

    吴sir问她是否只擅长武力制敌,不会动脑子推理,子晴便根据三位上司的衣着,随口讲出他们的上班行程。

    黄警司问她是否离开警校日久,早已将理论知识忘光,钟子晴便将《警察条例》倒背如流。

    几次刻意刁难轮番轰炸下来,三名面试官只好缴械投降。

    D组督察赵sir看着钟子晴推门而出的背影,羡慕道:“许学礼这个炮仗颈,竟然能捡到个文武双全的宝贝,真是好命!”

    黄警司叹了口气,“哎,我劝你们还是同他好好相处,听马sir意思,他明年搞不好要升总督察。”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考场里,大嘉遇到的竟然是由公共关系科警司查景和领衔的面试组,剩余两名分别是B组督察梁君彦同鉴证科督察林美诗。

    既然都是A组的常客,大嘉九分的紧张变为了十分的松懈。

    查景和收起笑容,漫不经心地问:“周嘉伦,谈谈你为什么想做沙展。”

    这也算问题?大嘉放松极了,“因为沙展人工丰厚,我要孝顺父母,还要买靓衫……”

    “你同我收声!”梁君彦见查sir脸黑成碳,忙替换了个更简单的问题,“根据资料显示,你在读晚间学位课程,是想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准吗?”

    大嘉丝毫没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对劲,“不是,是因为我钟意的女仔有高学历,我想配得上她……”

    一直到面试结束,几位上司都不明白,明明只是按照程序走个流程,周嘉伦为什么会神奇地搞砸。

    直到许sir通知钟子晴面试过关,她才如梦初醒,她竟然顺利通过了升级试的所有关卡。

    许学礼瞧出子晴笑得勉强,忙将她叫进督察办公室,拉上百褶帘,“子晴,你究竟担心什么?”

    “许sir,我真的可以吗?”子晴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可她只有18岁,进入警队还不到半年,她真的能胜任沙展这份工作吗?

    许学礼确认门外无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安慰道:“当然可以!师父人不在,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沙展其实只是警队中的低级职位,你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学会习惯。”

    “况且就算你升职,工作强度同现在也无分别,只是钱多少少,一样要在我手下做事。”

    许sir这种出来做事就当督察的天之骄子,哪里会理解一个小小警员的担忧,这是职位高低、工作难易同薪水多少的问题吗?钟子晴简单向许学礼道谢,选择去安全通道透气。

    去B组送完《尸体检验鉴定书》的法医官在楼梯间遇到了失魂落魄的钟子晴,忙出声道:“Madam钟,有事?”

    钟子晴望了眼年仅26岁便成为九龙法医科话事人的Dr.罗,叹了口气。

    同许sir一样的麟子凤雏,哪里会明白她的烦恼。

    “Madam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为一切未知的将来担心,过好当下才是正途,”联想到头先阿Jo播报的八卦消息,法医官柔声问道,“你是怕自己年纪小,不能轻易服众?”

    完全没料到会被法医官看穿心事,钟子晴犹豫着点点头,“嗯。”

    罗晟松了口气,笑道:“警队如果只讲资历,同其他政府部门有什么差别?其实你完全不必担心,据我所知,警队不乏少年得志的警官,比如近年来风头最盛的O记利警司。”

    “利警司?”钟子晴一脸茫然,这又是哪一号人物。

    “1977年,19岁的利朝嘉大学毕业,投考警队成为见习督察,靠着有勇有谋,连破大案,10年内连升四级,如今已成为统管整个O记的总警司,”罗晟耐心将故事娓娓道来,“况且你如今在读学位课程,将来不仅够资格做沙展,就算是督察,也未必没可能。”

    “你18才做沙展,很平常啦,放宽心。”见女警眼神中仍旧有几分犹豫,罗晟继续鼓励道,“利sir19岁可以做督察,你为什么不行?难道你能力差过他?”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钟子晴低头喃喃,几秒后,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果敢,话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他可以,我也一定行!”

    看着女警逐渐远去的背影,罗晟没来由地攥紧拳,“就算别人不可以,你也一定行!”

    第78章 殡仪馆为什么案发现场捆绑死者的黑布……

    钟子晴在法医官的鼓励下顺利解决掉心魔,而搞砸面试的大嘉却正在面对上司的疾风骤雨。

    许学礼捏着大嘉的衣领,抓小鸡一般将他提到办公室,啪地关上门,“大嘉sir,你好嘢!到嘴的鸭子都能飞?”

    “许sir,我这件高领毛衣是飞甩鸡毛的92年冬季新款啊!全港一共只有两件。”大嘉心疼地从上司魔爪中解救出衣领,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皮椅上。

    许学礼看着眼中只有名牌衫、丝毫不关心前途的下属,鼻腔里喷出的气都带着火焰,“我拜托你啊!升上沙展人工翻倍,你想买多少名牌不行啊?”

    大嘉自知理亏,却仍旧梗着脖子辩解:“遴选委员会题目刁钻,我过不了也正常吧!”

    “刁钻?我顶你个肺啊!”许学礼气得脸红脖子粗,将办公桌拍得啪啪作响,“如果子晴讲这话我就信,你明明走运抽到好人考官组,竟然有脸同我讲刁钻?”

    “子晴的考官是谁?”大嘉嗅到八卦气息,顿时来了兴趣。

    “能有谁?不就是D组同E组的两个废柴,外加黄警司那个叉烧啊!”在A组地盘内,许学礼放心大胆对不喜欢的同僚和上司破口大骂。

    “子晴竟然能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全身而退,”大嘉摇头感叹,“晴姐就是晴姐,修养功夫到位!”

    “别岔开话题!”许学礼伸出食指,疯狂戳大嘉太阳穴,发出致命三连问,“为什么考沙展这种送分问题你也不会答?捍卫正义、保护市民安全这种白痴也知道的答案你不会讲?只会讲人工丰厚,大嘉sir,平时我怎么没发现你脑子不好呢?”

    “我的确是为钱啊!讲大话欺骗上司,违反《警察条例》啊!”大嘉连声喊冤,“许sir,你进入警队便是督察,没体验过普通警员的生活,理解不了我好正常。”

    “呐,面试前我问过自己一个问题,能不能像你一样,把所有的狂风暴雨都挡在大屋外,从来不向下属抱怨,”见许学礼陷入沉思,大嘉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答案是no,我做不到,我只想做个完成任务就能准时上下班的小警员,不想承担太多责任。”

    “从前A组没有子晴,我

    同细嘉没得选,只能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参加升级试。升职,真的不太适合我。”

    或许是习惯了下属平日里油嘴滑舌的模样,许学礼惊觉他竟从未了解过大嘉的真实想法,只是一味地替他做世俗意义上最好的决定。

    看着大嘉眼中流露出的专注与坚定,许学礼叹了口气,算了,只愿意做只鹌鹑就做吧,没有谁规定只有升职加薪才算成功。

    见上司态度逐渐松动,大嘉恢复了往日的油腔滑调,“子晴过关就OK咯!师父可以放心退休,许sir你都可以安心稳坐钓鱼台。”

    或许是近期后勤处重新装修过警署的缘故,督察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加强了不少,一墙之隔的大屋里,季思福正乐呵呵地恭喜子晴,“真是后生可畏,18岁的沙展,至少能进警队新秀榜前10。”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细嘉将画板上夹着的素描纸捋平,“以后我同大嘉都要叫你声madam啦。”

    这声“madam”把子晴闹了个大红脸,“喂,以后不准叫我madam,否则同你翻脸啊!”

    “Yes,madam!”师父同细嘉异口同声地拒绝子晴的要求。

    钟子晴:“……”

    ……

    香江一共有7间殡仪馆,A组分为两队,子晴同大嘉负责调查位于油尖旺区的4间,许sir则带领细嘉,开着季思福的车排查九龙以外的3所,而师父则稳坐大后方,肩负起同各大殡仪馆负责人联络的工作。

    福泽殡仪馆前台负责接待的殡仪经纪,一看到子晴同大嘉打帘而入,立刻笑脸相迎,“先生,女士,家中有人过世?我们价格最公道,一次订购三场葬礼打9折哦!”

    谁会想要这种折扣啊!呸呸呸,子晴心里默念‘言者无忌’,亮出证件,“西九龙重案组,同你们老板沟通过。”

    目光一接触到两人胸口的委任证,殡仪经纪立刻收起笑容,板着脸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泛黄的账簿,“Madam,最近三个月举行葬礼的名单都在这里。”

    “喂,有没有具体的宾客信息啊?”大嘉接过账簿,随口问道。

    “阿sir,我很忙的,签到表、礼金各种信息都有,上面没有的就是没有,你们自己看啦,”殡仪经纪一挥手,满脸不耐烦朝门外走去,“不要妨碍我拉客,我们这行手停口停,以为谁都同你们一样不用做事也能领高薪啊?”

    大嘉气得面红耳赤,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什么叫不用做事?你嘴巴放干净点啊!”

    “算啦,同他斗赢对你也没好处,”眼见大嘉想要追上去同殡仪经纪理论,子晴忙出手抓住他垂在后背的帽子,强调道,“狭路相逢,命贵者让路。”

    “又是你成日挂在嘴上的幸福者退让原则嘛!”大嘉摇摇头,翻开账簿,“哎,就当我替自己积攒功德。”

    100天的葬礼名单,如果一家家排除,不知要查到几时。幸好账簿里清楚记下了各家葬礼所使用的孝布颜色,红色代表喜丧,白色较为常见,黑色较为罕见,这几乎排除掉了一半的可疑人士。

    饶是这样,子晴也看得头晕眼花。

    “喂,子晴,你来看!”大嘉捧着另一本账簿,大叫道。

    子晴伸了个懒腰,接过账簿,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莱利士?”

    “香江几百万人,会不会同名同姓啊?”大嘉单手托腮,打了个呵欠。

    子晴抿抿嘴,低头查看账簿,“莱利士是葬礼死者的孙子,大嘉,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就是线索,如果他家使用的孝布同案发现场的一致,就有极大的可能是凶手!”

    “难道他之前猥亵卫可宜,是想要通过制造轻罪,达到掩盖重罪线索、转移我们注意力的目的?真是既狡猾又愚蠢,”大嘉逐渐挺直后背,担心道,“不过以这里殡仪经纪的态度,未必会配合我们。”

    大嘉的担心不无道理,当子晴在2楼的更衣室表明来意后,殡仪经纪嗤笑道:“Madam你真是为难人,我们是殡仪馆,不是入境处,为什么会留有每个办完法事的客户联系方式?难道一家会连着死人?”

    “阿牛,你这种态度对人,难怪最近一周都无客上门,”更衣室里一个身穿红黄大袍、头戴黑帽、道士模样的人厉声怒骂殡仪经济,又转眼笑呵呵地对钟子晴说,“Madam,sir,我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你好,怎么称呼?”子晴松了口气,幸好还有热心的工作人员。

    “我是这间殡仪馆的喃呒师傅,”道士满脸堆笑,“头先听你们讲,想要丧布?找我就对啦,我家开棺材铺,什么类型的丧布都有。”

    子晴摆摆手,“师傅,我们不是要普通的丧布,是想要在殡仪馆做过法事的莱家的联系方式,拿到他们家使用的丧布。”

    “不用这么麻烦,”喃呒师傅走到墙边,啪嗒一声打开角落的铁柜,“喏,最近一年做过法事的丧布都在这里。”

    看着满柜分门别类叠好的丧布,大嘉目瞪口呆:“哇,师傅,你的爱好好特别哦,钟意死人东西?”

    喃呒师傅失笑,“阿sir,我吃死人饭的,万一死者找上门,我也有东西证明是他亲属请我做法事。”

    “莱家,第134号,”喃呒师傅戴上老花眼镜,拿出铁柜最上层的一截孝布,“就是这块。”

    “多谢。”接过孝布,子晴同大嘉马不停蹄赶去了法证部。通过比对纹路和材质,证实莱家使用的孝布同案发现场捆绑死者的黑布属于同一种。

    莱利士的猥亵儿童案尚未过堂审判,他刚办理完保释手续,还没来得及走出法院的大门,便被钟子晴提回了警署审讯室。

    “Madam,sir,我讲过很多次,我不是凶手!”莱利士双手抱胸,一脸无辜,“是!我色胆包天,我变态,可是我更胆小啊!杀人奸-尸哎!要在牢里待到死的啊!”

    大嘉将《物证检验鉴定书》扔到桌上,“那你解释下,为什么案发现场捆绑死者的黑布,同你家葬礼使用的孝布是同一种?”

    “哇,葬礼宾客上百人,偏偏怀疑我?”莱利士双眼扫过鉴定书上的丧布图,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忽然捂住前额和双眼,抗议道,“你们故意搞我吧?光这么强,想害我得白内障啊?”

    总有嫌疑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大嘉不是第一次遇到难啃的骨头,打定主意要同莱利士熬够24个钟,看谁心理防线先崩塌。

    “嘀嘀嘀!”钟子晴腰间的BB机响了,她低头一看,脸色大变。

    【运输署回复:莱利士名下无机动车。】

    没有机动车,就意味着凶案现场的刹车印同他无关。

    可恶,难道又是巧合?

    第79章 黑车交易梁sir同肥波躲在安全通道……

    季思福打电话去运输署查询,不仅莱利士名下没有机动车,连他近亲属的户头都没有大霸王存在过的痕迹。由于无法证明凶案现场的车辙印同莱利士有关,只能暂时释放他。

    送莱利士出警署后,子晴照例在一楼等电梯,却隐隐听见身侧的安全通道内传出一阵熟悉的人声:

    “呐,梁sir,你验验货啦。”

    “哇,汪总编,你的货真是没话说,便宜我啦。”

    “梁sir,识货哦!不过我要多谢你啊,这期《爆周刊》销量一定不愁啦!”

    “汪总编,不用客气,互惠互利,下次有新货到记得及时联系

    我!”

    梁sir?《爆周刊》?

    子晴好奇心起,忍不住透过安全门的缝隙偷窥:梁君彦左手捏着一个牛皮口袋,不停同面前的男子交头接耳。等等!梁sir身前肥头大耳、满脸横肉、满脸堆笑、胸前挂着相机的人,不正是《爆周刊》总编肥波?

    梁sir几时同肥波关系如此亲密?

    两人又为何放着光明正大的办公室不待,偏偏鬼鬼祟祟躲在密不透风的安全通道里?

    再联想到二人对话里的【货】、【销量】、【互惠互利】,钟子晴心凉了半截,难道……梁sir同肥波躲在安全通道里进行不道德交易?

    难怪港剧里都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得到堂堂重案组督察,竟然胆大包天到用内部消息换取违禁品?

    梁sir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他明明是个运气好、人缘好、性格好的“三好警察”啊!

    要捂住耳朵蒙住眼睛当鸵鸟?还是直接举报去毒品调查科?

    “叮!”电梯门不合时宜地打开了,子晴看着轿厢内张贴的禁毒宣传海报,心里有了决定,梁sir数次出手相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同僚滑向堕落的深渊!

    钟子晴用力推开安全门,故作吃惊地问:“咦,梁sir,肥波,你们躲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干什么,”梁君彦表情有一丝慌乱,他迅速将手背到身后,“喂,听许sir讲你面试过了?”

    肥波顺势双手作揖,“Madam钟,恭喜恭喜!”

    “梁sir,消息够灵通哦!”子晴见二人毫无惧意,叹了一口气,劝道,“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去自首吧!”

    “自首?为什么要自首?”梁君彦和肥波露出同款疑惑表情,异口同声地问。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子晴一把抓起梁君彦的右手臂,指着他手中的牛皮口袋说:“梁sir,没猜错的话,里面是肥波带来的违禁品吧?看外观,分量不轻。”

    “子晴,你误会啦!我们口中的货,其实是相片,”梁君彦扑哧笑出声,索性拆开牛皮口袋,倒出一沓相片,“我们组最近在查一单黑车交易的case,虽然找到了失车,但一直没拿到交易证据。正巧《爆周刊》也在跟进这通新闻,汪总编今日是来送他拍到的相片!”

    原来是一场乌龙,子晴松了口气,“不过你们好好的办公室不待,躲到安全通道来做什么?”

    “哎,真是瞒不过你,”梁君彦这才伸出左手,张开五指,露出燃烧的烟头和烫得皮肉绽开的手掌,“后勤处新出的通告,即日起警署禁烟,违者罚款一千元,我烟瘾犯了,就拉着汪总编来安全通道吞云吐雾咯。”

    禁烟?究竟是哪位拥有超凡入圣领导力的上司,下了一条如此高瞻远瞩的命令?子晴忍住笑,微微挑起左眉,提醒道:“梁sir,安全通道也是警署的一部分哦。”

    梁君彦立刻掐灭烟头,将相片塞给肥波后,伸出双手指天发誓,“子晴,给我次机会,保证没有下一次,不要去后勤处举报我啦!”

    肥波拿到相片,立刻见缝插针替自己表功,“Madam,我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我们周刊报道黑车交易案,算是担负起报刊的社会责任了吧?”

    “下次一定提名你拿好市民奖,”子晴笑着拍拍肥波,却在瞟到相片内容的一瞬间,全身战栗。相片中的黑车正是她在黎慧心体内看到的那辆大霸王,车头有个熟悉的凹坑,化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子晴立刻问道:“梁sir,肥波,你们有这辆大霸王的车主信息吗?”

    “这辆大霸王?这里全都是大霸王哦。”肥波将相片一一摊开,数张八寸相片上,竟然都是同种型号的大霸王,不过新旧、车牌各有不同。

    “哎,子晴,这些黑车都没有在运输署办理任何相关手续,我们暂时无法查出历任车主信息,”梁君彦插嘴道,“买家提供了交易中间商的相片,不过根据入境处的记录,他已经离境去了大陆,我们正在联系大陆警方帮忙通缉,不过应该需要一段时间。

    有车就有希望,子晴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梁sir,这些车你们都找到了吗?”

    梁君彦点点头,“都在地下停车场,用白色警戒线封起来的那一片就是。”

    那就好办了!子晴在心中想出应对说辞后,双眸愈加明亮,“梁sir,我们组在凶案现场曾经发现过一段大霸王留下的车辙印,我想同你申请,由法证部逐一对这些黑车进行鉴定。”

    “OK!”梁君彦一口应下,子晴准备好的说辞竟无用武之地。

    钟子晴吃惊地问:梁sir,你不问我理由吗?毕竟大霸王并不是稀缺车。”

    “不需要啊!”梁君彦摊开手,露出笑容,“我经常靠第六感找出真凶,你拥有这种能力也不奇怪。”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位督察,是吉星高照梁君彦,不是祸不单行许学礼,幸好许sir不在,否则一定被气到跳脚。

    梁sir这关易过,被子晴一个电话call来警署的法证部Winnie姐却不好骗,她叉腰看着停车场里数十辆大霸王,面有难色,“子晴,大霸王在香江很畅销,你这种大海捞针的查法,很难有进展。”

    “Winnie姐,凶手极为谨慎,没有在现场留下脚印、指纹以及其他皮肤组织,唯独只有一段车辙印,”子晴精心准备的说辞终于派上了用场,“事后他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容易暴露身份的车,想要销毁一辆车并不容易,通过黑市交易显然是极为明智的做法。如果能在车内化验出凶手,甚至死者的皮肤组织,就能补上证据链,指证嫌疑人。”

    “有点道理,不过从外观来看,这些黑车交易前都被特意清洗过,很可能化验不出你想要的结果。”廖温妮被说服,立刻带着一帮手足开始地毯式的检查。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子晴特意隐去她认出凶案现场那辆大霸王的事,任由法证部对数十辆黑车依次进行检查。

    毕竟就算她实话实说,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真的“看到”了凶案发生的场景。

    女娲娘娘保佑,经过十数个小时的车轮战,竟然真的在其中一辆大霸王的副驾驶位验出了黎慧心的皮肤组织。

    许学礼看着案头新鲜出炉的《物证检验鉴定书》,起身掩上督察办公室的门,对坐在办公桌旁的季思福感叹:“师父,真的好邪门,还记得死在鹰巢山上的金昌义吗?子晴当时也是莫名其妙就找出杀人真凶!”

    “许sir,不要慌,有很多事以如今的科学暂时无法解释,”季思福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一副过来人模样,“就好像B组的梁sir,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好运气,子晴也许拥有极强的第六感,她天生是做CID的料。”

    “哎,人比人,气死人,”许学礼苦笑着摇头,又迅速自夸道,“我是天才的上司,也算拥有慧眼识珠的天赋。”

    一墙之隔的大屋里,被称为“天才”的子晴正站在白板前梳理线索,大嘉则照例在桌上打坐,“可惜黑车交易的中间商没找到,否则我们就有证人指认莱利士。”

    “哎,大陆地广,如果躲进深山,可能几年也找不到人,”细嘉单手托腮,盯着白板叹了口气,“我同许sir在钻石山殡仪馆碰到黎慧心的父母,他们正同殡仪经纪下定金,两人一身素缟,看上去比认尸那日又瘦了一大圈。”

    “如果一直找不到中间商,黎慧心就一日不能下葬,我们能等,黎生同黎太怎么办?永生永世被丧女之痛折磨吗?”大嘉气得从桌上一跃而下,“不如直接移交法院,我们虽然没能在车上化验出莱利士的皮肤组织,但是有孝布为证,有合情的推理,应该也能说服陪审团吧!”

    “不行!”子晴擦掉泪,转过身,双眼通红,“只要有1%的概率不能把莱利士钉死,我们都不能移交法院。一旦莱利士脱罪,我们如何对得起黎慧心同她的父母?”

    大嘉泄了气,“那有什么办法?”

    子晴抿抿嘴:“想办法让他自己承认!”

    大嘉满脸惊恐,“子晴,诈供是犯法的!我不想你还没正式升沙展就停职啊!”

    细嘉也附和道:“许sir都不会允许你扮鬼吓人!”

    “你们放心,这次我有分寸,一定不会冲动行事!”子晴眼神坚定,“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第80章 瓮中捉鳖死差佬怎么会知道他犯案的全……

    “你又打算演戏?”许学礼用手挡住写了一半的检讨书,“子晴,不,我叫你晴姐,你别害我啦!”

    见上司如惊弓之鸟,子晴摇摇头,“不是演戏,是用犯罪过程模拟让莱利士承认罪行。”

    许学礼脸色稍霁,皱眉看向下属,“行得通吗?莱利士做事谨慎,不像阿DEE那种后生仔,随便吓吓就讲实话,他一定不会轻易上当。”

    上次子晴扮红衣女鬼吓阿DEE,将B组一帮警员关在天台吹冷风受冻,虽然老好人梁君彦发完火后没向上司告状,但整组人同一时间感染风寒,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必有蹊跷,随便打听打听,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间警署都知道是A组干的好事。

    许学礼免不了被马sir罚写检讨,如果再闹一次,搞不好要落个停职审查的下场。他几十岁的人受处分没事,这帮十几二十岁的下属,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了破案让职业生涯染上污点,实在太过可惜。

    钟子晴解释道:“许sir,表面上看莱利士做事的确滴水不漏,他选择的作案地点是人烟稀少的郊野公园,没有在现场留下指纹同脚印。至于唯一会暴露身份的车辙印,他选择通过黑市处理掉交通工具掩盖。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完美的犯罪。”

    “可他为了彻底洗脱嫌疑,不惜犯下轻罪,使我们相信漏洞百出的猥亵犯不可能是天衣无缝奸杀案的真凶。可也正是这画蛇添足的行为,让我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仔细想来,他性格中有强迫症似的完美主义倾向。如果我们能够拿出更多证据,他为了洗清嫌疑,一定会讲更多话,多说多错,只要能找到他话里的漏洞,我们就能精准击破他的布防,”余光瞥到许sir桌面上被挡了一半的检讨书,子晴伸出右手指天发誓,“我保证不扮鬼吓人!”

    大嘉同小嘉也摆出同款姿势:“许sir,我保证不把其他警员反锁在天台吹风!”“我保证不拉审讯室的电闸!”

    得到保证,许学礼眉心稍微舒展,“行吧,一定注意分寸,不能踩过界,不然这次我保不了你们。”

    “Yes,sir!”得到上司首肯,三人欢天喜地出了大屋,有个愿意遮风挡雨的上司,果然不错!

    审讯照例是大嘉唱白脸让莱利士放下戒备,子晴唱红脸诱他露出马脚,细嘉则待在装有反光镜的观察间,等待时机,上场配合。

    因猥亵侵犯罪被判8星期即时监禁的莱利士,第三次进入审讯室,熟门熟路地坐进约束椅,“Sir,你故意整我啊?我已经认罪了,麻烦你们有时间多去查案子,不要盯着我不放。”

    “整你?”大嘉咔嗒锁上莱利士的双手同双脚,“如果不是我把你接出来透气,你现在还在坐监。”

    “透气?”莱利士右嘴角向上勾起,“那我应该感谢你咯?”

    “感谢就不用,”大嘉弯下腰,指着他脖颈上清晰可见的五指印说,“听说监狱里的罪犯也有等级之分,过去我还不相信,今日看到你才知是真的。”

    莱利士被说到痛处,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我不小心撞到墙而已!”

    “撞到墙?什么时候墙壁也进化出手指啊?”大嘉偏过头,对着莱利士的右耳喷出一口热气,“听说监狱里的犯人最讨厌性犯罪者,如果大家知道你不光犯猥亵罪,还犯有**杀人罪,又会怎么对你呢?虐待?围殴?”

    “奸杀犯?证据呢?”莱利士被激怒,双眉倒竖,双手用力锤向桌面,“阿sir,你无缘无故羞辱我,信不信我出去后投诉你啊!”

    “大嘉哥,你消消气,莱生的确没有作案嫌疑啊!”钟子晴将大嘉拉至一旁,又扭头同莱利士道歉,“莱生,sorry啊,我同事今日心情不好,见谅,见谅!”

    “他心情不好就折磨我取乐?”莱利士占据道德制高点,抱怨道,“Madam,我虽然是犯人,但也有基本人权吧?”

    子晴假意安慰道:“当然!”

    下一秒,细嘉推门而入,“周嘉伦,同我出去一趟,许sir有事找你。”

    “子晴,你替我继续审讯,按上面的流程来。”大嘉递给子晴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信笺后,转身出了门。

    子晴接过“剧本”,笑眯眯对锁在拘束椅中的莱利士晃了晃,“莱生,走完流程,我就送你回赤柱。”

    见针锋相对的警员退场,审讯室内只剩下笑容甜、眉眼弯、好说话的年轻女警,莱利士紧张的肌肉松弛下来,“OK!”

    “多谢莱生配合!”子晴捏着信笺,莞尔一笑,“莱生,这份犯罪过程模拟是大嘉sir所写,我不太熟悉,为了节约时间,就不改动里面的称呼咯?如有冒犯,请多见谅。”

    莱利士微笑着点头,“Madam,你态度好,我不难为你,讲吧。”

    “哇,大嘉哥写得好像剧本,他真是想象力丰富!”子晴摇摇头,收起“假剧本”,摸出一把未开刃的刀,贴上莱利士右脸颊,“不如,在这里划一刀?”

    莱利士被冻得一激灵,“Madam,不用模拟得这么真实吧?”

    “当然要啦!”子晴故作天真道,“不做足功夫,大嘉哥会生气,莱生,你配合下啦。”

    莱利士缩缩脖子,远离刀刃,“好吧。”

    “乖,”子晴弯下腰,将头凑到莱利士耳边,喷出一股热气,“放心,美好的东西,我舍不得划花。”

    莱利士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不对,这些话好耳熟!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只觉脖颈处一凉,女警捏着刀问道:“不如试下这里?”

    “咦,好命哦,不是动脉,”子晴迅速将刀下移,继续加码道,“这里呢?”

    “哇,又不是动脉?你常做善事啊?”

    “不如试下这里?”看着莱利士因紧张而绷直的背脊,女警伸出冰冷的右手,强忍住恶心,在莱利士的脖颈上摸索,直到碰到一个不停跳动的突起物,“脉搏!这次神仙也难救啦!”

    莱利士面色发沉,女警熟悉的用词将他带回了几天前阴冷的夜晚,他被约束椅锁住的四肢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死差佬怎么会知道他犯案的全过程?难道当时有人在现场?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莱生,讲完。”子晴将刀收好放进口袋,手从中掏出时带出一张相片。

    莱利士眼神随女警而动,待看到相片上熟悉的大霸王车时,全身汗毛倒竖。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找到大霸王?明明已经处理掉了,一定要冷静!

    确认莱利士看清相片内容后,子晴慌张地捡起相片,装出冒失模样,“Sorry啊莱生,我东西掉出来了。”

    果然是巧合,莱利士松了口气,“大嘉sir想象力丰富,他适合去做捕风捉影的小报记者。不过故事始终是故事,成不了真,大嘉sir的故事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我只有一辆摩托车,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把死者从闹市区运到金山郊野公园?”

    莱利士见女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得越发得意,“难道她会乖乖坐后座?死者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孩,怎么会任由陌生人摆布?”

    “下次写犯罪过程模拟,我一定记得提醒大嘉哥不要犯低级错误,”子晴突然捂住嘴,“莱生,你好聪明哦,我刚才有哪句话提到,凶手是用车将死者从闹市区带到金山郊野公园,再痛下杀手?”

    “为什么不是杀人之后,再抛尸至金山郊野公园?”

    “莱生,你好像不是听我讲述犯罪过程模拟,而是亲身经历哦?”

    女警的三连问几乎让莱利士濒临崩溃,他用力按住不停发抖地双腿,抿抿嘴,“Madam,这些细节小报杂志都有写啊,我有看过,不然怎么会模仿作案,犯下猥亵罪?”

    “模仿作案?莱生,你的谨慎程度,真是令我咋舌。”子晴收起天真的伪装,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细嘉再次粉墨登场,他抱着一堆报纸杂志走进审讯室。

    “莱生,近日报道过‘金山郊野公园凶杀案’的报刊都在这里,”子晴咔嗒一声解开莱利士的双手,将报纸杂志放在他双腿上,“不如你亲自找给我看,究竟是哪一家报社写了,凶手是用车将死者运至金山郊野公园后,才杀人奸尸?”

    莱利士嘴唇发白,双手颤抖着翻起眼前的报纸杂志。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心中的绝望也越来越深。

    没有,一份都没有!

    “如果你不是凶手,又怎么会知道警方没有公布过的细节?”子晴指着天花板闪烁着红灯的摄像头,“莱生,我提醒你,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啊!”莱利士用力将报纸杂志挥到地上,抱头痛哭。原来这间审讯室里最恐怖的人,不是表面暴躁的大嘉sir,而是一副天真模样的madam钟!

    大嘉应声而入,拍拍女警,拿过接力棒,“讲讲吧,究竟你为何盯上了黎慧心?”

    莱利士彻底泄气,泪水从双眼涌出,苦笑道:“原来她叫黎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