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舌头探出口腔后, 上面的舌钉一受风就变得微凉了,在湿热的触感中,这一抹铁银的触感让这个举动变得格外色//情。
祝渝的手还紧紧搂着他, 他的脸和柏沉的耳朵挨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柏沉的耳侧, 耳后被舔过的那颗痣开始发热。
热源从此处源源不断地汇聚到了他平静的心房,拨动着那根紧绷的弦,随后往他腹腔,往他身//下聚拢。
说不为所动是假的。
他是停在原地, 可将要冲出心腔的心跳却出卖了他。
“师哥。”祝渝的唇贴在柏沉耳边,郁闷的声音卷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可我让你一起来参加万圣节,不是我无理取闹。”
醉了酒的人,说话语速特别慢,几乎是一字一顿, 声音也很含糊, 但祝渝在尽力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清晰一些。
“是我想让你开心点。”
“因为你总不开心。”祝渝语气认真,好似还掺杂着一抹心疼的韵味, 他说完就合眼趴在了柏沉宽厚的背上。
祝渝身上披着柏沉的外套,闻到的是温暖的槐花清香, 他并不冷, 在这样宽阔温暖的后背上, 祝渝很容易就睡了过去。
有风吹来。
祝渝的发丝撩过柏沉的耳畔。
葡萄酒的芳香掺着祝渝身上特有的山茶花香,馥郁在他鼻腔, 祝渝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
他们离公寓已经很近了,这条僻静的小路周围没有任何人, 连吓人的南瓜灯都没有,只有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风铃声,这道声音很恰当好处地钻进了柏沉的心房。
铃铃铃。
祝渝就这样睡在了他的肩上。
最后一直到柏沉把祝渝送回到了家里的床上,他也没有醒来。
柏沉弯下腰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声音很暗哑:“小鱼。”
“小鱼,要起来把妆卸了。”他说。
祝渝嘟囔了一声,不知道说了什么,柏沉俯下身侧耳去听,祝渝却不再出声。
没办法,他只能去卫生间接了一盆温热水,在洗漱台上找到了祝渝的卸妆水回到卧室。
他坐在床边只手搂着祝渝,亲自帮他卸了妆。
妆容底下是一张乖张精致的脸。
有些泛红的眼尾和脸颊,睫毛天然翘起,很浓密,轻轻颤着,薄唇微张,呼吸很均匀。
祝渝涂了一点点很浅的口红,柏沉不确定自己是否给他卸干净了,就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了一下祝渝的唇,唇角没留下口红的印记。
祝渝睡得不太舒服,微张的唇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松软的粉色头发丝也蹭过柏沉的脸和耳朵。
柏沉目光微微凝在了祝渝的唇上,呼吸一滞。
于是手忙脚乱地将祝渝扶躺回到了床上,粉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露出了祝渝光洁的额,他的脸很小,五官占据了整张脸。
柏沉俯下//身将祝渝的耳钉取了下来。
恍惚间,他听见睡在床上的祝渝小声喃喃:“师哥……”
柏沉忙附耳去听,祝渝又不说话了。
有时候柏沉觉得祝渝就像一个公主,矜贵,傲娇又天真,有很多讨人喜欢的小脾气,像个小太阳,整日围绕着他转的人数不胜数。
所以祝渝身边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宠爱他的人吧?
柏沉静静看着祝渝的睡颜想。
他前后忙活了好久,所幸祝渝醉了酒并不撒酒疯。
再回到房间,祝渝已经拉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只露了半个脑袋出来,他上前去准备帮祝渝换上睡衣。
可等他半掀开被子,又看见祝渝领口的领结被他自己扯下来扔得不知去向了,纽扣解开了三颗,皱皱巴巴的,正好将他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
而脖子上还附着着醉酒后的薄红,他似乎对自己太没有防备了。
柏沉的手停顿在了祝渝领口,最后只帮他脱下了马甲,然后认命般地将被子给祝渝重新盖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从回家路上被祝渝舔//过了那颗痣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分钟了,没有一点消停的意思。
所以如果现在真的帮祝渝换了衣服,今晚自己怕是很难收场了。
514宿舍,浴室水声哗哗,水温并不高,里面的人喘着急促又粗重的呼吸,水浇遍了柏沉的全身,仍旧抚平不了此刻燥乱跳动的心脏。
他抬起手小心试探般的去碰了碰自己耳后的那颗痣,颤抖的指尖在碰到那颗痣的一瞬,只觉那处如烙铁般,烫得他立马就把手拿了下来。
随后他又偏头看向了洗漱台上祝渝摆在那里的小摆件。
他重新开始审视。
只是这一次,审视的不再是自己的过去,而是他对祝渝的感情。
直到柏沉躺回到了床上,夜幕十分,窗户上起了薄雾,他仍旧没明白,为什么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在祝渝说完话以后,他听见了不属于那里的风铃声。
于是后来当他再次听见风铃的声音时,这晚不似心动却胜似心动的感觉就会重新涌上心头。
当然,这是后话。
——
天际破晓,晨曦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窗下那棵发财树的树叶被挤进来的晨风吹得发着轻微的声响。
床上的人面朝下躺在床上睡着,后脑勺上趴着一只肥猫。
闹钟指针滴答。
安静如斯,倒是窗外偶尔挤进来一两声鸽子的咕咕声。
下一秒,那个被肥猫压迫的粉色脑袋猛地抬了起来,肥猫一个轱辘就滚到了旁边,发出了愤怒的喵呜声。
祝渝抬手把刘波的脑袋压住了,翘着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
啪嗒。
又重新埋回了枕头里面。
只有脑袋上的那簇呆毛翘得高高的。
啊……
怎么又喝多了。
祝渝开始回忆昨晚醉酒后的点点滴滴。
从进厕所开始,脑子就变得晕乎了,出来后干了什么来着?
好像看见有人在找柏沉搭讪,然后祝渝就上前去帮忙拒绝了那位女士,说了什么来着?
刘波好不容易从祝渝手里挣脱,刚要重新趴回祝渝的脑袋上,床上似咸鱼般的人嗖的一下跪坐了起来。
刘波这次直接一个轱辘滚到了床下去。
它非常不满地炸了毛,叫出了声:“喵!”
可它仰头看过去,祝渝也炸了毛。
他抓着脑袋,满脸绝望,也叫出了声:“完-蛋-了!”
Sorry, he''s my daddy!!!
这真是他说的?!!
daddy,daddy……
都怪平日里柏沉给他的这种感觉太深刻了,祝渝可以清晰的回忆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完全没过脑子的。
柏沉那样正经内敛的人,会怎么想啊??!
祝渝捂住脸。
还好是醉了酒说的话。
只要柏沉不问,他就不说,柏沉一问,他捂嘴惊讶,三连否认,我不知道,我不记得,那不是我。
再然后呢?
祝渝继续往后回忆,好像就没什么了……
他酒劲上头,是柏沉把他背回家的。
嗯,这件事等会儿要好好谢谢他。
“妈呀……”祝渝用掌心拍了拍脑袋,喝酒误事啊。
再也不喝了。
祝渝心想。
他掀开被子下床,看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穿出去的那套衣服,难怪这一晚上睡得不舒服。
他换好了衣服才去到卫生间洗漱,祝渝看着镜子里的脸,上面的妆被卸得很干净。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帮忙卸的。
祝渝心里暖洋洋的。
他挤了点牙刷塞进嘴里,边刷边给柏沉发了问候早安的消息去。
【祝渝:早上好师哥^^】
其实已经不早了,现在快到下午一点了。
祝渝睡了十二个多小时。
【祝渝:昨晚谢谢你呀!】
【祝渝:我昨晚睡得很好,你睡得怎么样呀】
柏沉还没回消息,祝渝刷完牙给自己换了一个舌钉,他看着盒子里的各种款式的舌钉,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忘记了一点什么。
不过……
好饿啊,祝渝饿得压根不想动脑去回忆昨晚更多的细节。
不过最严重的应该就是他帮柏沉拒绝那个女士时说的话,如果有再严重一点的事,祝渝的小心脏就要承受不住了。
换好舌钉,祝渝刚把耳钉给戴上,柏沉就回了他消息:【中午好,小鱼】
【柏沉:我现在在外面,微波炉里面有早餐】
【柏沉:把碗留着我回来洗就好了】
祝渝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手机日期,星期二。
说起来,柏沉每周二好像都会外出一趟,祝渝不知道他去做什么,而且祝渝也不想过问太多柏沉的隐私。
他回了一个好字,说今天也很想师哥。
随后去到橱柜旁给刘波装了一碗猫粮。
——
柏沉家里很整齐,看起来似乎大扫除了一遍。
昨天下午祝渝因为要给自己化万圣节的妆,把柏沉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祝渝当时还和柏沉保证说自己今天一定帮他打扫房间。
结果祝渝就睡个懒觉的功夫,柏沉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了。
之前祝渝突发奇想地将自己衣橱里的玩偶全部拿了出来,而家里的沙发已经摆不下了,他就拿到了柏沉家里来。
所以现在柏沉的沙发上也摆着整整一排属于祝渝的五颜六色的玩偶,当然,被祝渝睡过的卧室里面也有好几个。
祝渝有些不好意思。
他从微波炉里面拿出了柏沉给他准备的早餐。
是一大碗肠粉,随后祝渝又很自然地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出来。
餐桌边,属于他的位置前还摆着一盒牛奶,祝渝顺手给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这一切熟练到祝渝自己都愣了一下。
好像很心安理得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也把柏沉对自己的照顾当做了理所当然。
这样……似乎并不对。
……
“亲爱的,你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心事?”Chloe姐走到祝渝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祝渝被吓了一跳。
他将掉落在桌上的抹布拿了起来,接着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短短几分钟,你已经第四次擦这个桌子了,那边那张桌子被你冷落很久了。”Chloe手比了一个数字四说。
Chloe是一位性感成熟的女士,祝渝一开始觉得她不太好说话,后来认识久了,他发现Chloe其实和知心的大姐姐没什么区别。
祝渝叹了一口气,走去了另一张桌子。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讲给我听。”Chloe走到他身边说。
他们店马上就要打烊了,天色又暗了下来,店里没有客人在了,所以他们有很多时间说话。
祝渝:“其实也还好吧,我觉得可能是我多想了。”
祝渝并不想和别人讲太多关于柏沉的事。
Chloe耸了耸肩:“好吧,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可以下班了。”
“我帮忙把桌子擦完就走。”祝渝说。
Chloe看向门外:“那我建议你快一点,门口那位先生好像在等你,他看了你很久了。”
祝渝耳朵一抖,透过透明窗看向了外面。
柏沉正坐在门外的矮椅上。
祝渝和他对视后,他就翘起唇角对祝渝微笑了一下。
哎哎哎?!!
祝渝准备冲出去,脚步一顿又回到了前台:“Chloe姐我先下班了!”
他说完就去后台换下了工作服。
然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跑出了咖啡厅。
“师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祝渝心情雀跃,表情看起来惊喜又开心,“怎么不进去呀?冷不冷啊?”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柏沉从矮椅上起身,温笑着:“我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楼下的路灯明天才会修好,所以我来接你下班。”
“我刚到这里,看你们咖啡厅已经拖了地,就没打算进去了,今天外面不冷。”他挨着回答了祝渝的问题。
祝渝大受感动,呜呜咽:“师哥,你真好呜呜。”
第三十二章
柏沉唇角扬起, 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将祝渝手里的挎包接了过去。
祝渝忙上前去和他并肩走在了一起。
祝渝垂下头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手背和手指,如霜冻般的温度冰得祝渝下意识就握住了他的手指, “你手好冰呀,外面这么冷, 你应该进来的呀,反正最后Chloe姐走的时候还会拖一遍的。”
他说完干脆用两只手将柏沉的手握住搓了两下,“给你暖暖。”
祝渝的手很温暖,碰上来的一瞬间, 柏沉莫名恍惚了一下,手指不自觉蜷紧了一些, 他把手拿了回去,神情很不自在。
说:“不太冷,我们快回去吧,天气预报今晚有雨。”
祝渝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毕竟他是真的关心柏沉, “都怪我, 我要是早点看见你就让你进来了,因为我们店里开了空调, 很暖和的。”
他像一只散发着热源的小太阳,只是和他挨在一起就让人觉得温暖。
顷刻间的功夫, 柏沉身上的寒意全被驱散了。
柏沉偏头看着祝渝说:“我知道了, 下次我一定进来等你。”
祝渝听完就垂着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像很开心,“还有下次呀?”
应该是开心的, 毕竟尾音都翘了起来。
柏沉看他:“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呀!!”祝渝立马抬起头,满眼期待认真地看着柏沉说, “现在伦敦天黑得那么的快,每次我下班都这样晚,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如果你和我一起的话,我就不害怕了。”
这本该是暧昧的话。
可祝渝说出来却没有暧昧的感觉,或许他本来就没有别的意思,多想的只有听的那个人。
柏沉眸珠轻晃了一下,轻笑问:“那以后我都来接你?”
祝渝眨眨眼,语气故作忸怩:“那多不好意思呀。”
“你这样对我好,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说完他抬起手挽住柏沉的胳膊,脸在对方臂膀上来回蹭了蹭。
“我不挑食,会暖床,一个馍馍就能养活的。”他又补充。
祝渝总开这样的玩笑,“爱上你啦。”“嫁给你好了。”“以身相许。”“非你不可。”……
听得多了,柏沉总算能免疫了,尽管心房还是会不可置否地颤动一下。
以往他都会忽视祝渝的这句话,今天却一脸平静,神情正经地点点头:“好呀。”
“哎?!”听到声音的祝渝倏地一下把脑袋抬了起来。
他看着柏沉正经的脸,摇摇头感叹:“好难得呀!师哥居然也会和我开玩笑了。”
柏沉有些忍俊不禁,他抬手把祝渝的头别开,于是那道炽热的视线也从自己脸上移开了,他温柔提醒说:“看路,小鱼。”
祝渝哼了一声,松开了挽住柏沉胳膊的那只手:“好吧。”
“对了师哥,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祝渝说。
柏沉:“不用谢。”
祝渝又补充:“昨晚不管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就当我撒酒疯吧。”
担心自己昨晚上说的那句话会让柏沉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祝渝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柏沉问他:“那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祝渝摇头,老老实实回答:“记得不多了,所以我才让你把我昨晚做的所有事都当成是我撒酒疯嘛。”
柏沉喉结滚动,眼底晃出不太高兴的暗光,他瞥下眼帘,密睫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好。”
他们已经走到了那条路灯坏掉了的路上,祝渝拿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自然没注意到身边人情绪的低落。
就这样,从这里到家的这段距离,一直是祝渝在说话。
柏沉几乎一路无言,他沉默着,想了很多。
晚上柏沉在厨房炒蛋炒饭,祝渝又在茶几前拼那一盒乐高,刘波在他腿上睡觉。
没有步骤图纸,只能靠着成品图一点一点去拼凑,一般人能拼出来才怪了。
“师哥,你说没有图纸,真的能拼出来吗?”祝渝费了半天劲,最后还是无奈把拼凑起来的底座拆散了。
柏沉把饭端出来放在了餐桌上,走到祝渝身边,和他一起坐在了茶几前。
他从祝渝手里拿过那一盒乐高零件,将里面相同的零件拿出来分类,说:“这个乐高是教授自己做的。”
“每一个零件都有它的作用,我们分好类,确定好教堂的主体模样,构建出它的底座,再确定好这些大零件应该用来拼成教堂的哪个位置,最后再把剩下的小零件拼到合适的位置去,这样的话,应该是可以拼成的……”
柏沉声音一顿,而后用压抑的声线说:“但我做不到。”
祝渝咽了咽口水,撩起眼皮看向柏沉,他看见对方眼底有不见底的深沉和哀伤。
心尖猛然一颤,一抹不知名的酸涩感从心脏蔓延了开,刺激得祝渝心脏都不舒服了。
他得做点什么!!这是那瞬间祝渝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于是他急忙抓住柏沉的手,大声安慰说:“师哥,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说不定这个乐高就不是那什么斯教堂,可能是别的建筑呢?再或者就是……这一盒乐高肯定丢了什么零件。”
“你听我的,千万千万不要给自己压力呀!”祝渝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
他见不得柏沉这样不开心。
所以此时此刻,他更想知道柏沉为什么会这样,又或者说,柏沉并不想和自己提及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柏沉垂眸看着祝渝的手,可能因为本人就比较瘦,所以手掌也不太大,但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纤细似春竹,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好,我听你的。”柏沉笑着,他反手握住祝渝的手,将他拉起身,轻声说:“那我们去吃饭吧。”
祝渝一听见吃饭就开心,又见柏沉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心情,才放心点头:“好!先吃饭!”
今晚他们的运气特别好,刚到宿舍楼下,外面就下起了特别大的雨。
这对伦敦来说倒是挺正常的。
窗外大雨漂泊,雷鸣闪电交织,迂回在公寓楼下的风像鬼魅的惨叫。
再一声雷鸣后。
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视线骤然变黑,祝渝哎呀一声,步子往前踉跄了半步,下一秒就跌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感受到了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停电了吗?”祝渝看不见,他的手摩挲着往上,从柔软的胸/脯摸到了柏沉的耳朵,随后才松开手仰头问柏沉。
温热的呼吸也喷洒在对方颈脖上。
柏沉眸色更暗了,他别开头嗯了一声,将停在自己耳侧的那只手拿了下来,整栋楼都是骂街的声音,声势堪比祝渝高中学校突然广播放假的时候。
柏沉打开手机手电筒,客厅被照亮了一个角。
他看了一眼公寓群里的聊天消息,说:“宿管说电箱出了问题,要等一会儿才通电。”
“好吧。”祝渝松开了拽着柏沉衣角的那只手。
他借着手机的光,去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也拿了过来。
“哎?没电了。”祝渝按了一下电源键,显示电量低。
“我去拿蜡烛。”柏沉将手机放在了餐桌上,又说:“你先去餐桌前,也许吃完饭电就来了。”
祝渝点点头,语气很开心:“好!幸好晚饭已经做好了!”
他又说:“今天真的是我的幸运日呀。我中午去店里工作,August和我说我涨工资了,上星期的报告今天也出来了,我又得了高分。然后我们到家才开始下雨,做完饭才停电。”
“嘿嘿,真幸运呀。”末了,他又得意笑了笑。
柏沉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盒全新未拆封的蜡烛,回到桌边才说:“那为了庆祝小鱼同学今天的幸运日,晚饭后还有一个小蛋糕。”
祝渝耳朵一抖,“你做小蛋糕啦?!”
“草莓味的。”柏沉温笑着说。
祝渝眼放光芒,璨若星子:“你什么时候做的呀?!”
柏沉:“刚刚炒蛋炒饭的时候。”
祝渝一下就从座椅上跳起来抱住了柏沉:“师哥师哥!我好开心呀!”
他整个人都挂在了柏沉身上,这一个动作太突然,因为担心祝渝掉下去,柏沉也下意识托住了祝渝的屁股。
“以后我回国了可怎么办啊……”祝渝回国还是个不定的数,可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回国,要和柏沉分开他就难受。
在只听得到祝渝说话和自己心跳声的时候,柏沉突然听见了耳边传来极轻的啜泣声。
“小鱼?”柏沉心尖一跳,唤了祝渝一声。
祝渝把脸埋在柏沉的颈脖间,泪珠滚出来:“师哥,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了,我不想要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要回国。”祝渝声音似乎染上了哭腔。
如果他没遇到柏沉,那祝霆让他回家,他一定早早就装好了行李,随时准备离开这里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太依赖柏沉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没人有权利去管束他依赖谁。
柏沉另一只空出来的手准备去摸摸祝渝的头安慰他,但最后只在半空僵了一会儿就收了回去,这样就太暧昧了。
他像是在调侃祝渝,但语气却温和得像水:“今天不是你的幸运日吗?怎么幸运日还掉眼泪呀?”
祝渝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环着柏沉脖子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理直气壮道:“师哥,你现在应该好好安慰我。”
他感受到了柏沉的手明明都要碰到自己的脑袋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缩了回去。
“如果师哥你安慰我一下的话,我未来一周都不会难过了。”祝渝声音很低,在柏沉耳边说着话,像撒娇似的。
不过没那么娇气。
下一秒,头顶传来了轻轻的压感,柏沉那只宽大温暖的手掌覆在了他的头顶,“好了,小鱼,不要难过了。”
他的头被轻轻地揉了揉,柏沉的声音继续着:“不是说好了还要一起过新年吗?你不会那么快回国的,我也是。”
或许他不应该这样说。
他应该告诉祝渝,他也舍不得祝渝,他或许对祝渝有别的意思。
但柏沉本质上就是一个含蓄的人,他内敛,知分寸进退,也知道不会让人为难,也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一个直白地表达爱的环境。
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用各种细节和偏爱去表达。
但祝渝从小就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他最不缺的就是细节和偏爱了。
祝渝听得开心了,他从柏沉身上下来,叉着腰说:“说得也是。”
“不能去想没有发生的事。”祝渝回到了座位上,主动帮忙点好了蜡烛,“师哥,我们吃饭吧!”
怀抱突然落空,柏沉恍惚了一秒,在祝渝的声音下坐到了餐桌前。
祝渝把蜡烛点好后开玩笑说:“师哥,你觉不觉得这像是烛光晚餐啊?”
柏沉撩起眼皮看向祝渝,祝渝眼尾还有未散却的薄红,但笑得又很开心,像一只欢乐小狗,眼底的泪花被火光映得亮闪闪的,像星星。
“像。”他点头应。
吃完饭后电还没通过来。
祝渝手机没有一点电了,他在沙发前把柏沉的手机玩得也要没电了。
“师哥,我想起来了,国内最近新出了一部电影。”祝渝把自己电脑拿了出来,“要不要看会儿电影解闷啊?”
他将电脑摆在了茶几正中间,又把沙发上打瞌睡睡觉的刘波抱到了膝盖上。
柏沉走去挨在了祝渝身边,“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祝渝想了想:“好像是一部和校园暗恋有关的电影?”
电影的开始是在一所破旧的高中,滤镜很压抑。
祝渝看着电影,里面的人是暗恋这个又暗恋那个,于是忍不住对身边人说:“所以说电影只能是电影,我在国际高校上的高中,比某些高中要轻松一些都累得想死,暗恋的人一个没有,想暗杀的人倒是一大把。”
柏沉被祝渝的话逗乐了。
“你是高中才学的美术吗?”柏沉问。
祝渝点头:“是啊,学画画也很辛苦的,以后谁和我说艺术生是轻松的,我就和谁急!!”
就算祝渝家里有万贯家财,但高考依旧是需要考的。
“辛苦了。”柏沉偏头看着祝渝说。
祝渝摇头:“其实我没其他和我一起学美术的辛苦。”
“毕竟我考不好还有家里给我兜底。”祝渝说着,还是想到了家里人对自己的偏爱。
“总之其实就是我不太听话吧,不然也不会把我送出来。”一说到家里的事,祝渝就想把自己出国的原因和柏沉说。
“因为小时候不懂事嘛,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但是一般就是去朋友或者亲戚家里,但那次离家出走我没有去找他们,我谁也没有说,一个人去爬珠穆朗玛峰了,其实到山脚下我就没爬了,去当地到处玩了。”
“结果手机丢了,当时我身上挺多现金的,就没急着买新手机,和家里失联了……大概有三天吧。”祝渝说,“这件事把我祖母吓得住院了。”
“我妈也生气,就把我打包送来伦敦了。”
第三十三章
柏沉不会对此事做出什么评价的。
他也并不会去站队, 因为不能让祝渝觉得离家出走是对的,但也不会去替祝渝的家人说他们也是为了祝渝好一类的话。
但其实从不愿意站队开始,他心里的天秤就已经偏向了祝渝。
“毕竟是珠穆朗玛峰嘛, 他们还以为我在那里出事了,现在想想, 其实自己还蛮让他们头疼的。”祝渝笑了一声,剜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
奶油在嘴里化开,草莓的味道很快就在口腔里面蔓延开。
很甜,也很香, 这种香甜直接钻到了祝渝心尖尖去了。
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等回了家,我还是要和祖母好好道歉的。”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 透明窗被豆大的雨珠砸得啪嗒作响。
家里唯一的光亮就是电脑里面的光源,还有就是偶尔闪电撕裂天空时从窗外乍泄进来的亮光。
两人各戴着一只蓝牙耳机,刘波很安静地睡在柏沉的腿上。
他们贴得很近,祝渝身上总是热乎乎的,紧挨着的臂膀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 这让柏沉总是不自觉就走了神。
祝渝一向不爱看这种压抑的片子, 如果不是柏沉在身边,他可能在电影刚开始就睡着了, 为了不让自己睡着,祝渝找了很多的话题和柏沉聊。
而且聊的还是自己的过去。
他希望柏沉也可以和自己说一说他的过去。
但柏沉对此仍旧只字未提。
一向有话就说的祝渝, 在这件事上也成了内敛的小狗。
不过最终, 祝渝还是扛不住困意, 吧嗒一下就倒在了柏沉的肩上。
柏沉僵直着后腰,暗暗调整了一下姿势, 让祝渝睡得更舒服一些。
他视线不再放在电影里。
而是偏过头,敛下眼帘, 眸珠一动不动地看着祝渝。
电脑的光线并不强,可能是电影的滤镜太压抑了,透出来的光是幽黄色的,光影打在祝渝的脸上,睫毛上。
他看见祝渝睫毛轻轻颤抖着,呼吸很均匀,因为是贴在自己臂膀上睡着的,所以脸上的肉都被挤了起来,这张脸,离自己仅仅这么短的距离。
但这一幕并不能永恒。
电影也将落幕。
男主角站在雾里,逐渐隐匿。
故事戛然而止,留白太多了。
柏沉把蓝牙耳机取了下来,手刚要去帮祝渝拿下耳机,祝渝的脑袋就从他肩头滑了下去。
他手快地扶住了祝渝的额头,但对方此刻也悠悠转醒来了。
“哎?电影完了吗?”祝渝抬起脑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问。
他睡得有些迷糊,讲话的嗓音含糊不清的。
柏沉点头:“刚刚结束。”
“好看吗?”祝渝刚把耳机拿下来,电脑的电量就告了急,最终没撑住关了机。
房间倏地暗了下来。
没有一丝光亮。
他们挨得那样近,祝渝说话的时候,几乎是贴在他耳边的,温热的呼吸往他脸上扑来,山茶花的清香萦绕在他周遭。
空气变得旖旎暧昧了起来。
柏沉喉结一滚。
在黑暗中,听觉最灵敏了。
“好看。”即便屋里看不见了,但柏沉的视线还是落在祝渝身上的,他的嗓音低磁又性感,撩意十足。
祝渝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太暧昧了吧!!他悄悄捂着心脏想。
一个人说话的嗓音也可以这么暧昧吗?
“师哥,我想回去睡觉了。”祝渝急忙往后躲开了一些,语气很不镇定地说。
柏沉伸手摸到了桌上的蜡烛,火机轻轻一扣,微弱的光便照亮了彼此,蜡烛被点燃。
祝渝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蜡烛,他眼底晃着火苗,睫毛颤了颤,柏沉看着他说:“我送你回去。”
他另一只手将刘波从怀里捞了起来,刘波很乖地躺在他的臂弯上。
祝渝点点头说好。
只是很平常的对话,或许因为烛火太昏暗了,也或许是周围太安静了,祝渝觉得空气都那么的黏糊暧昧,还甜滋滋的。
他慌不择路地站起身,走在了前面。
走廊吹着风,烛火晃了晃,下一秒,头顶的照明灯突然发出滋滋的声音,两秒后,整条走廊都亮了起来。
屋子里面也通了电。
柏沉见状吹灭了蜡烛。
祝渝用钥匙打开了门,摁下了玄关处的开关,然后才回头去抱走了刘波,他对柏沉说:“师哥,晚安。”
柏沉看着祝渝的眼睛,声音深沉:“晚安,小鱼。”
祝渝又拍了一下怀里刘波的屁股,使唤:“刘波,叫人。”
刘波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它很听话地发出了声音:“喵~”
——
一周后。
早七点半。
温暖的卧室里,床上的被子拱得很高,被子下面,祝渝顶着一对黑眼圈和乱糟糟的头发,床上铺着好几本书。
他正在忙电脑作业。
通宵了一个晚上。
旁边刘波睡得呼噜声震天撼地。
终于,在祝渝按下保存键的那一刻,他背上的压力得到了解放。
他撅着屁股,半张脸贴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吸走了阳气,怨气大得连鬼都不敢靠近。
他闭上眼,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本来打算就这样补一会儿觉。
但刚闭上眼,肚子就不争气地叫出了声。
不行,太饿了。
祝渝跪坐了起来,头上呆毛耷拉着,额前刚修剪过不久的碎发又有些长了,快盖住他的眼睛了。
他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匆匆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随手将头发扎了起来,最后风风火火地冲到了对面宿舍门前。
因为手里有柏沉家的钥匙。
所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敲门就闯进去,虽然这是个坏习惯,但祝渝对别人又不这样。
他拧开门把手,一把推开了门,双手插在腰间,微微岔开腿,嗓音洪亮:“师哥!早上好啊!”
“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话没问完。
他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妇人和一名中年男人。
都是祝渝不认识的面孔。
祝渝眨眨眼:……
他僵硬地倒退半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门牌号,是514宿舍啊?
里面的摆设也是柏沉家里的摆设啊?!
那这两位是谁呀?!
哎?!!
沙发上的两人也因为听到门口的声响而一齐看向了祝渝。
六目相对。
祝渝:……
厨房门被推开,穿着居家服的柏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端着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水,看见门口的祝渝,眼底闪过了一瞬的困惑。
可能是疑惑祝渝为什么今天醒这么早。
“师哥……”祝渝声音越来越小。
这俩人……该不能是吧……这长得也不像啊。
“小鱼,早上好。”柏沉将热茶放在了两位长辈的桌前,准备给祝渝介绍两人,“他们是……”
话没说完,那位妇人却笑着站起了身,她身上的气质尤为矜贵,穿着不普通,笑起来亲和又温柔,长相也很大气,一种中国古典美人的感觉,身上披着一件价值不菲的披肩。
“同学你好,我们是小沉的父母。”于淑韵靠近了祝渝。
祝渝现在的样子很糟糕。
头发乱糟糟,黑眼圈浮在眼底,毛绒绒睡衣外面披着一件针织外套。
如果不是这张脸是干净漂亮的,他现在看起来似乎和乞丐没什么区别。
祝渝将手在腿边蹭了蹭,抬起手去握住了于淑韵伸出来的手,声音不自觉就夹了起来,“阿姨你好!我叫祝渝,祝福的祝,矢志不渝的渝。”
“我是柏师哥的邻居。”祝渝介绍完自己后,就把手拿回去藏在了身后。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也看着祝渝,男人头打了发胶,抹成了背头的样子,带着无框眼镜,他和柏沉的妈妈看起来一样有涵养。
两个都是温柔的人。
但祝渝却显得有些紧张,柏沉看出了他的拘谨。
他上前走到了于淑韵身边,扶住了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对她说:“阿姨,您和叔叔先喝点茶,我和师弟有些话要说。”
祝渝耳尖地听见了柏沉对这个妇人的称呼。
他眨巴眨巴眼,由着柏沉拉着自己的手回到了家里。
柏沉关上门。
祝渝被抵在了门板上。
他仰着头看柏沉,问:“师哥,一大早就壁咚的话,是不是太超过了……”
祝渝又开这样的玩笑,柏沉干咳一声,将抵在门板上的手拿了回去,也后退半步和祝渝拉开了距离。
“阿姨他们到伦敦来出差,顺路来看看我。”柏沉解释。
祝渝刚睡醒,脑子还有一些转不过来,怎么那个妇人说他们是柏沉的父母,柏沉又叫他们叔叔阿姨呢。
他甩了甩脑袋,“哦哦。”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呀,害我就那么没有礼貌地闯进来了……”祝渝心里猜出了七七八八。
“他们也是刚到这里,而且我记得你今天上午没课,所以就没来得及和你说。”柏沉说。
祝渝笑嘻嘻:“说得也是,我好像没起这么早过。”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柏沉看着他眼底没睡醒的乌青,关心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祝渝摇头,从橱柜里拿了一盒牛奶出来,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才说:“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睡,我赶了一晚上的作业。”
他饿得肚子咕咕叫,说话有气无力。
柏沉也听见了声音。
祝渝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理直气壮地叉腰:“动脑子很耗体力的,我饿是很正常的呀。”
“难怪衣服都没换就过来找我了,是闻着味儿来吃早饭的吧?”柏沉笑容有些宠溺。
祝渝大方点头承认:“是呀。”
“但我没想到你父母居然过来了。”祝渝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没搞砸吧?”
柏沉摇头,安抚说:“没有,放心吧小鱼,他们人很好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一会儿我会和他们出去吃午饭,我给你做了早饭,在微波炉里,等我走了你就可以去我家里了。”柏沉说话的声音也不觉压低了一些。
祝渝偷偷笑:“师哥,你真好。”
“出去玩得开心,我会想你滴!”祝渝果然是一听见有饭吃就会把脑子里的事全部抛之脑后的性格。
他耳朵只听见了柏沉给自己做了早饭这件事。
柏沉打开门走出去,末了又在门边喊了祝渝一声:“小鱼。”
“怎么了?”祝渝问。
柏沉:“中午我不会回家,你的午饭……”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自己能解决的。”祝渝说,“不要忘了,在没遇见你之前,我可是独自在伦敦生活了三个月的superman。”
柏沉笑了笑,这才安心地回到了家里。
祝渝关上门,把剩下的牛奶全部喝光后去给刘波倒上了猫粮,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所以就现在看来,那对夫妇应该不是柏沉的亲生父母,柏沉或许是……领养的?
祝渝脱掉鞋子,盘腿坐在了沙发上,他从来不管家里的生意,不过他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两人,好像之前在某次晚宴上见过他们。
但祝渝记忆力一般般。
想不起更多细节,干脆不想了。
祝渝拿起手机玩了会儿开心消消乐。
这是唯一一款祝渝没有氪金的游戏,全靠技术玩到了八千多关,毕竟他连地铁跑酷都氪金了。
刚打通一关,手机就弹了一条微信消息出来,是柏沉发来的:【小鱼,我们已经到楼下了】
【柏沉:碗留着我晚上回来洗就行了】
【祝渝:晚上你爸爸妈妈不陪你回来吗?】
【柏沉:嗯,他们住酒店】
【祝渝:好滴,我去吃早饭了,吃完补个觉,困晕了T^T】
【祝渝:[小狗晕倒.jpg]】
【柏沉:好】
他刚回完消息,王默庭就把车开到了他们面前。
柏沉将手机装回口袋,替于淑韵打开了后车门,于淑韵坐进去后他又弯下腰对驾驶座的王默庭说:“叔叔,我来开车吧。”
王默庭还没说话,后座的于淑韵就插话了进来:“小沉,就让你叔叔开吧,我们好久不见了,我想多和你说会儿话。”
他们的司机车子坏在了赶来的路上,没办法,暂时只能他们自己开车了。
柏沉点头说好。
他绕到了车子另一边,打开后座车门钻进去坐到了于淑韵身边。
等柏沉系好安全带后,于淑韵才问:“小沉,刚刚那位同学就是你之前打电话提到的朋友吧?”
柏沉后背挺得很直,看起来局促又坐立不安,但他表情看起来又很温柔镇定,他回:“是。”
“那刚才和你聊天的人也是他吧?”于淑韵猜测问。
柏沉继续点头:“是他。”
于淑韵看起来很开心,她脸上的笑意有些藏不住,“我看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行,他真的很可爱呀。”
“他人很好,我刚搬来英国不久就认识他了。”聊到祝渝的时候,柏沉似乎放松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在笑着。
前排开车的王默庭突然开口说:“那我们应该叫上他一起出来吃饭啊,毕竟是你在英国的朋友。”
柏沉想到了祝渝早上见到他们时局促拘谨的模样,下意识想替祝渝拒绝他们,但他也不能擅自替对方做主。
所以柏沉说:“晚上我问问他,如果他同意的话,明天中午我们可以再一起出去吃饭。”
于淑韵点点头:“是要征得他的意见。”
“在英国这边还习惯吗?”于淑韵问。
柏沉语气轻和:“一切都好。”
于淑韵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等吃完饭,你要不要带我们去参观一下你的学校啊?”
柏沉对她温柔一笑:“好,正好今天休假,学校的人不太多。”
他问:“对了,最近您和叔叔的身体怎么样啊?叔叔的药有按时吃吗?”
“肯定按时吃了,我要是不按时吃,你阿姨说不定早就和你告状了。”王默庭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两人说。
柏沉和于淑韵都笑了起来。
柏沉还是和他们记忆里的一样,话并不多,仍旧那么懂礼貌,对他们温柔又尊重,但骨子里其实还是疏远着他们和他们这个家的。
尽管他们已经无数次告诉柏沉,让他忘记之前抛弃过他的那两个家庭,他们绝对不会抛弃他,但柏沉仍旧将自己置在这个家里的边缘。
于淑韵和王默庭结婚二十多年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是打心里喜欢柏沉的。
否则当初他们也不会为了把柏沉带回家,和整个董事会里的人吵得翻天。
于淑韵一向细心,她很快就在这场对话中发现他们在提及那个叫祝渝的人时,柏沉神情和语气都会变得比平时轻松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也许真的需要见一见祝渝,让他帮帮柏沉。
第三十四章
“所以, 嗯……”祝渝咽下了嘴里的肉,撩起眼皮看柏沉,“你爸妈的意思是, 明天中午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柏沉点头,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之前在电话里和阿姨提起过你, 现在阿姨到了伦敦,就想和你认识一下。”
祝渝一只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柏沉,问:“那你怎么和阿姨说我的呀?”
柏沉耳廓有些红, 他没敢直视祝渝的眼睛,说:“就说我到这边认识了一个朋友。”
“还有呢还有呢?”祝渝满眼期待。
柏沉有些愕然, 抬眼看向他:“没了。”
祝渝微微歪了一下脑袋:“就没了?”
祝渝都问到这里了,当然是希望柏沉说了其他的,可柏沉的确没有说,他只有摇头:“嗯。”
祝渝撅了一下嘴,轻哼一声, 有些傲娇:“也不知道多夸我两句, 我有那么多优点呢。”
“下次会的。”柏沉被祝渝的这个动作可爱到了。
祝渝又开心了,他夹了一块土豆喂到嘴里, 说:“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今天柏沉也来接祝渝下班了。
祝渝还以为他今天没有时间来接自己下班的。
所以看见柏沉在门外等自己的时候特别高兴, 他说这种意料之外的惊喜可以让他一整天都是开心的。
回来后柏沉做了爆炒鸡丁和红烧土豆茄子, 祝渝一口气吃了好几大碗来彰显自己的开心。
柏沉又说:“所以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可以拒绝的。”
祝渝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没有不想去呀,毕竟是你的爸爸妈妈, 他们想见我,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我敢保证, 每一位见过我的爸爸妈妈,都会喜欢上我的。”
“只有他们认识了我,知道了我是一个多么可靠的人,才会觉得让我做你的好朋友是多么值得的事情!”祝渝语气和神态越来越骄傲,最后忍不住起身得意地把手叉在了腰间。
柏沉也站起了身,他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说:“我想这件事应该不用他们觉得。”
“我已经知道你做我的朋友是多么值得,多么幸运的事情了。”他补充,语气真挚。
祝渝又被这种话哄得开心得没边,他忍不住恃宠而骄,绕到了柏沉身边,歪着头看柏沉,纠正:“不对,是最好的朋友。”
柏沉笑了一声,颊边的梨涡衬得他格外温柔,“对,是最好的朋友。”
他说完端着碗筷去到了厨房,祝渝急忙跟上了柏沉:“我要和你一起洗碗。”
祝渝哼着歌,主动揽下了自己擦碗的活。
看得出来,祝渝心情的确不错。
洗完碗他们又一起把刘波的指甲修剪了。
“刘波总喜欢欺负我房间的那颗发财树。”祝渝垂着睫毛,帮柏沉抓着刘波的爪子,柏沉在给刘波剪指甲。
柏沉哑笑。
祝渝又说:“明天我把树搬到你家里来,我感觉我快把它养死了。”
柏沉说好,他默许着祝渝把任何东西放置在他的家里。
毕竟真要说起来,现在他家里的随便一个角落都能找到属于祝渝的东西。
“师哥。”祝渝挠了挠刘波的下巴,撩起眼皮看着柏沉喊了他一声。
柏沉低着头在给刘波剪指甲,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刘波身上,他应声:“嗯?怎么了?”
祝渝坐在地上往柏沉身边挪,本来就挨得近的两人挨得更近了。
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今天早上那两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祝渝当然也不是那么八卦。
他只是单纯想知道一些关于柏沉的情况。
而且很奇怪的,他很想要在柏沉的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
祝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柏沉手顿了一下,而后点头承认:“对,他们是我的养父母。”
看来还真是这样,祝渝歪下头,看着柏沉:“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啊?我明天是不是得穿正装才比较正式啊?”
柏沉闻言抬起头,看着祝渝紧张的模样,安抚说:“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你不用紧张。”
“也是,毕竟师哥你都这么温柔。”祝渝打了一个哈欠,又说:“等给刘波剪完指甲我就去睡觉了,我好困。”
“今天没补觉吗?”柏沉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祝渝故意靠前去,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因为想师哥想得睡不着QAQ”
暧昧的话,近到只需要低低头就可以接吻的距离,昏黄的吊灯,温暖的房间,萦绕在鼻腔周遭的山茶花香,和喜欢的人……
当这些因素纠缠在了一起……比蛊毒还要让人招架不住,难以自持。
柏沉慌不择路地别开了头,“剪好了。”
他松开了刘波的前爪,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腿曲了起来。
祝渝:“好哦。”
他将刘波抱进了怀里,捏了捏它的爪子,“快给师哥道谢。”
刘波舔了一下嘴唇,懒懒地叫了一声:“喵。”
“那我先回去睡觉啦,不用送我,你也早点睡。”祝渝站起身,对柏沉挥了挥手后就抱着猫离开了。
——
今日伦敦,天晴,温度一如既往的低。
祝渝穿着棕色的加绒毛呢大衣,里面搭着米色的双层卫衣,裹得有些厚,没戴耳钉,额前的碎发修剪短了一些,半扎了起来。
戴着一顶白色的针织帽。
他站在楼下,双手揣在口袋里,等着柏沉将车开过来。
不远处,一辆奔驰慢慢驶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小鱼,上车吧。”驾驶座的窗慢慢放了下来,穿着正装的柏沉出现在了祝渝的视线里。
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搭着一件黑马甲,没打领带,纽扣扣得严严实实,只有这套裁剪得体的西装才够半遮掩住柏沉健硕的身材。
一旦脱下外套,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祝渝绕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稳,就忍不住问:“师哥!上午的答辩怎么样呀?”
柏沉点头:“很顺利。”
“你昨晚都不和我说,不然我一定早起陪你一起。”祝渝将外套脱了下来。
柏沉从后座拿了一袋薯片给祝渝,说:“只是一个普通的答辩而已。”
“我其实还是很想看你穿得这么帅,在讲台上用英语讲那些高级学术知识好吧?”祝渝接过薯片,撕开就开始往嘴里塞。
“天啊,我最喜欢的薯片了,师哥你好懂我。”祝渝边嚼边感叹。
柏沉:“那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和你说。”
祝渝很满意地点点头:“好吧,看在薯片的份上,原谅你啦。”
柏沉一脸温柔看着祝渝,语气有些无奈:“谢谢小鱼同学的宽宏大量,但是你忘记系安全带了。”
祝渝哎呀一声,准备去系安全带,但是两只手都沾上了薯片的佐料碎渣,所以他张开双手,很理所当然地要求柏沉说:“师哥你帮我系一下,我的手不太干净了。”
“好。”
柏沉弯下腰,靠近了祝渝。
他伸手去拉安全带,发现有些拉不动,手就顿在了祝渝腰间,又使了点劲,还是纹丝不动。
祝渝低低头,困惑:“怎么了?”
柏沉:“好像卡住了,我看看。”
他将腰压得更低,去查看安全带的情况。
这个距离看起来是有视觉错位的,他的头离祝渝的小腹很近,可惜两个人都没察觉。
直到车窗突然被敲响,一个穿着保安服装的人从驾驶座的车窗探了半个脑袋过来,“Hello,这里不允许停车……”
“oh,no!Oral sex is also prohibited here!(这里也禁止口//交)”保安在看见了车里的情形后,还不忘友善提醒两位。
祝渝那张白净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红得像要滴血了似的。
他急忙摆手解释:“NoNoNo……”
“他他!我……”他比划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安全带。
柏沉也将头抬了起来,他脸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将卡住的安全带拉了过来,扣在了祝渝的座位边,然后看向保安,冷静解释:“你误会了。”
保安往祝渝的裤子上看了一眼,祝渝急忙把膝盖上的外套往上拉了一些,羞得脑子嗡嗡作响。
“OK.”保安知道误会了两人,于是比了一个手势,说了一句Sorry就给两人让开了路。
柏沉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打着方向盘将车开离了这里。
祝渝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怕胸脯,脸上的羞红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消不下来了,他感叹:“啊哈,英国人还真是……哈哈……”
他尬笑了几声,无力吐槽。
觉得这个车内的空间都变得狭窄燥热了起来,于是抬起手在脸边扇了扇风,“对不起师哥,让你被误会了。”
他小声道歉。
心率又要干满了。
柏沉将两边的车窗往下放了一些,凉风灌进来,祝渝总算好受一些了。
他冷静说:“没关系。”
祝渝没敢去看柏沉,因为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姿势的确太让人误会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腰。
车子穿过了繁华的街道,过了好几个红绿灯,祝渝把一袋薯片都嚼完了,最后红着脸在车上睡着了。
所以他也没注意到,柏沉耳朵上的红晕一直到了酒店楼下才消却。
——
“呼——”刚出电梯,祝渝小声叫住了柏沉:“师哥。”
柏沉停下来看着祝渝,问:“怎么了?”
祝渝将挡眼的粉色碎发撩开了一些,把头上的帽子正了正,“看起来可以吧?正经吗?”
“很可以。”柏沉点头。
祝渝拍了拍心脏,拉着柏沉的衣袖往前走:“真是怪了,给我紧张成这样。”
柏沉就安慰他不用紧张,说于淑韵他们两人都是很好说话,很温柔的人。
他们到了包间面前。
门口的服务员替二人推开了大门。
祝渝跟在柏沉身后走了进去。
桌前于淑韵和王默庭已经等在这里了。
“叔叔,阿姨。”柏沉向他们问候。
祝渝也从柏沉身后探了一个脑袋出来,他礼貌地对着二人挥了挥小手,矜持地问好:“叔叔阿姨好。”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祝渝语气有些抱歉。
于淑韵站起身:“不久,我们也是刚到。”
“谢谢你愿意过来陪我们吃饭呀。”于淑韵将身边的座位拉开,让祝渝往自己身边坐。
祝渝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一边的服务员,然后才走到于淑韵身边坐下。
柏沉就坐在了祝渝身边。
祝渝坐下了才说:“不用谢!毕竟是你们请我吃饭嘛……”
他说完话,于淑韵和王默庭都笑了笑。
人到齐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上菜的期间,于淑韵很友好地扯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能明显看出来祝渝没那么局促紧张了。
饭吃到一半,王默庭就说要去楼下车里拿从中国带来的葡萄酒,柏沉自告奋勇说他去拿,王默庭说他可能找不到位置,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包间。
祝渝一脸无助地看着柏沉离开了这个房间,心里嗷叫了无数次“你不要丢下我”。
可房间的门还是关上了。
于淑韵给祝渝夹了一块排骨,问:“这些菜合你胃口吗?小渝。”
祝渝点点头,“很合胃口!”
“那就好,听小沉说你很喜欢吃中餐,我们特意选了这边出名的中餐厅。”于淑韵笑得很宠溺,她满脸温柔地看着祝渝。
祝渝有些受宠若惊,忙说:“谢谢阿姨,太为我费心了。”
“怎么会,其实应该是阿姨谢谢你呢。”于淑韵没有过孩子,但她身上却有来自母亲的关怀与温柔,让人忍不住亲近。
祝渝困惑:“您的意思是?”
于淑韵长叹了一口气:“谢谢你愿意和小沉做朋友啊。”
“不知道小沉和你说过没有,他不是我和你叔叔的亲生孩子。”于淑韵说。
祝渝点头:“说过。”
于淑韵又问:“那他有和你说过他之前的家庭吗?”
祝渝摇摇头。
于淑韵:“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说,他是十七岁那年被我们领养回家的,其实也不能说是领养[1]。”
“他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于淑韵说,“在我们之前,他有过两个领养家庭。”
“他是七岁那年失去双亲的,七岁呀,七岁可以记住的事太多了,何况双亲是死在他面前的。”于淑韵眼底含着泪花,语气沉重。
“我不知道他在那两个家庭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之他是在被弃养了两次以后才被我和你叔叔带回家的,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他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装在箱子里面,我们以为是他的习惯,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们。”
于淑韵语气一顿,嗓音也跟着沙哑了:“他是觉得自己会被再次抛弃,而将属于他的东西装在箱子里面,只是在被抛弃的时候可以更快地离开。”
这个习惯……
祝渝在认识柏沉的第一晚就知道了。
那时候祝渝还以为这就是柏沉的习惯。
而且……心理医生?
祝渝心脏猛然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了心尖,挠得祝渝很不好受。
“当然,阿姨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去可怜我们小沉呀。”于淑韵看见祝渝眼底闪烁着的泪光,忙岔开了话题。
“我希望小沉愿意将我们当做他的家人,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能感受到他对我们的疏离和礼貌,好多人都不理解,说为什么要浪费不必要的精力在不是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果他们知道小沉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祝渝点头,认可说:“是,师哥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你们和他一样温柔,你们最适合成为一家人了。”
“小沉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你是他第一个朋友,还是他愿意主动和我们提及的朋友,你不知道,我和你叔叔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有多么的高兴。”
“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呀。”于淑韵说这句话的声音特别轻,最后那个字的音调微微上扬,像在哄小孩那样,温柔又有爱。
祝渝耳朵轻轻动了动,眸珠慢慢放大了一些,不解:“什么意思?”
于淑韵笑得很宠溺:“你会明白的,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帮他多去接触接触新事物,如果他愿意从过去走出来,我想他就不会对我们这么疏远了。”
“我们永远把他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这些话,他们对柏沉说过了无数次,但效果甚微。
但这永远是他们的态度。
祝渝眼眸里盛着水雾,大概是被柏沉的过去感触到了,他眼底放着坚定的光芒,抬手给自己打气:“阿姨,我明白了,我会多开导开导师哥的。”
于淑韵一下就笑开了颜,“你太可爱了,小渝。”
祝渝嘿嘿地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父子俩勾着肩膀走了进来。
祝渝和于淑韵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将这段对话藏在了心里。
后面吃饭也很如常,中途祝渝要去卫生间,柏沉来过这里,担心祝渝找不到卫生间的位置,就和祝渝一起离开了包间。
他在门口等祝渝。
不过两分钟,祝渝一声尖叫从洗手间传出来:“师哥!!”
柏沉立马转身跑了进去,语气焦急又关心:“怎么了?”
洗漱台前的祝渝一脸绝望地转过身,“我见你爸妈忘了把舌钉摘了!”
他说着将舌头也伸了出来。
柏沉轻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问:“今天没戴耳钉就是这个原因吗?”
祝渝收回舌头,点点头。
柏沉:“没关系的呀,阿姨他们很喜欢你的,你戴着这些,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偏见的。”
“功亏于溃。”祝渝假意晕倒,半倚在了柏沉肩侧,“我yong(晕)倒了。”
第三十五章
尽管知道现在没什么挽救的必要了, 但祝渝还是把舌钉取了下来。
他高三毕业就打了舌钉,刚打那阵还有些不习惯,时间久了, 他就总忘记自己舌钉的存在。
早上刷完牙,在镜子里就只看到了自己的耳钉, 压根没记起舌钉的事。
“好了,这样看起来才比较正经嘛。”祝渝用水洗了把脸,柏沉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他。
祝渝在脸上一通乱擦,留下了打卷的碎纸巾屑。
柏沉叫住他:“小鱼。”
祝渝回头:“怎么了?”
柏沉伸出手, 把黏在他脸上的纸屑拿了下来,祝渝耳根一热, 又涨红得没边了。
“脸上有东西。”柏沉将手上的碎纸屑拿给祝渝看了一眼。
祝渝哦了一声。
柏沉自然而然地将他手上的垃圾接过去扔进了旁边垃圾桶,两人一起回到了包间。
后面他们打开了那瓶葡萄酒。
有了前车之鉴的祝渝打死都没喝一口。
但饭他却是一口没少吃。
吃完饭王默庭开车去了他们学校,昨天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学校,于淑韵他们就因为工作的事不得不离开了。
而现在正好闲下来,祝渝也在这里, 于淑韵就说他们一起把没逛完的学校接着逛逛。
因为他们是晚上的飞机回国, 时间上还算充裕。
祝渝像个活泼的小导游,路过一个建筑物就会停下来给他们介绍一番, 他精力旺盛充沛,说的话又有趣, 一家人的目光都被祝渝吸引得死死的。
时间便也这么过去了。
中途祝渝和柏沉去贩卖机那边买水。
于淑韵他们就在操场的长椅坐着休息等他们。
祝渝拿到水后仰头喝了好几口, 冒烟的嗓子恰如久旱逢甘霖, 总算得到了滋润。
“渴死我了。”祝渝长舒一口气说。
柏沉递给祝渝一张纸擦嘴。
“慢点喝。”柏沉说。
祝渝胡乱擦了一把嘴:“师哥,我觉得我找到我未来的工作了。”
柏沉:“嗯?什么?”
祝渝:“干导游啊, 身上再挂个牌子,写上‘可代画美术生期末大作业’, 这叫技多不压身。”
柏沉被逗乐了,“导游会不会很累?”
“说得也是,各有各的辛苦吧。其实我就想永远待在家里,以后我处对象,他必须得忍受我会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习惯。”祝渝拿着水,和柏沉并着肩往操场走去。
“虽然我的自然醒可能是下午三点吧。”祝渝小声补充了一句。
柏沉思考了一下,说:“就这个要求吗?”
祝渝立马摇头否认:“当然不是啊,这只是其中一个。”
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一。
“那还有什么呢?”柏沉追问。
祝渝没听出来柏沉语气里的迫切,想了想后摊开手说:“多着呢,反正一时半会儿想不完。”
他最不愿意动脑子了,所以每想到一条就会往自己社交账号上面发。
等以后真有人追他,他就得对照着一条一条地比对,有一个不能做到的就pass掉。
当然……也得分人吧。他突然看了柏沉一眼。
他们从这里的小路绕去了操场边,在刚到于淑韵他们距离不远的一个灌木丛时,他们听见了于淑韵在打电话。
两人很默契地停下了脚步,没有上前去打扰他们。
“我说过很多遍了,合同上的数字不可能会再有任何变动了。”
“董事会有什么不满意让他来和我说。”
“过给小沉的股份早就谈好了,为什么现在来和我说不能接受?”
“他怎么就不是我儿子了?他们说这话之前有过脑子吗?算了,这些事等我回国再谈。”
于淑韵挂断了电话。
王默庭走去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轻声安抚:“不要太生气了,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等我们回国再去处理就行了。”
于淑韵点点头,把脸轻轻贴在王默庭手边蹭了蹭。
祝渝抬手捂住了嘴,看向柏沉,眨眨眼。
哦莫,好像误入听不懂的频道了。
柏沉脸色没什么变化,不过几秒钟,祝渝拉了拉他的衣袖,柏沉低头看向他,祝渝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边,小声说:“师哥,我会保密的。”
毕竟他们也不是故意偷听的。
柏沉唇角一勾,反手握住祝渝的手,“好。”
他们在后面停留了大概半分钟才走出去。
……
晚六点半。
伦敦机场。
柏沉和祝渝一起送走了于淑韵他们,然后他们就一起站在看台上面,看着飞机起飞,再到最后完全看不见。
从下午听到那些话开始,柏沉的心情好像一直不怎么好,也不能说是心情不好吧,祝渝捉摸着柏沉应该是有了什么心事。
他乖乖站在柏沉身边,等周围的人都快散完了,他才去问柏沉:“师哥,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呀?”
“当然!我绝对绝对没有催促你的意思,只是风越来越大,我们会吹感冒的。”他说完又忙接了一句。
柏沉回过神,他对祝渝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们回去吧。”
“好呀好呀。”祝渝悄悄鼓了鼓掌,迈着小碎步跟上了柏沉。
坐上车后祝渝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师哥师哥,我刚刚给我们定了一个温泉酒店。”
“就定在下周五,等你下周四的答辩结束,我们就去泡温泉放松一下吧!”祝渝十指交叉,蜷握起来,眨着星星眼看着柏沉说。
柏沉在开车,但还是抽空看了祝渝一眼,然后他别回头问:“怎么想着去泡温泉了?”
祝渝怼手指,低着头,呆毛翘着:“因为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们去轻松一下嘛!而且……而且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柏沉唇角扬起,微一颔首:“好。”
“那太好啦,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浴袍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祝渝高兴得每个音调都上扬了。
“听说雅南比顿酒店的温泉是伦敦最好的温泉了,没想到在回国之前还能去体验一次,想想就好幸福呀。”
柏沉眉心跳了一下,问:“你要回国了吗?”
祝渝摇头:“不是呀,还早着呢。”
反正自从那次祝霆劝他回家,被自己拒绝后,家里再也没人提让他回家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今年的圣诞节我们一定会一起过的。”祝渝语气信誓旦旦。
柏沉:“那新年呢?”
“新年?新年肯定也可以呀。”祝渝拍了拍胸脯,“我可是要吃你做的年夜饭呢!”
柏沉微微笑着,没有接话。
不久,车子开回到了停车场,祝渝突然慌里慌张地解开了安全带,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柏沉手快地拉住了他,“车还没停稳,什么事这么着急?”
祝渝呜呜咽:“刘波!我可怜的波波已经快十三个小时没吃饭了!”
车子刚停稳,祝渝就拿起外套跳下了车。
柏沉锁好车跟了上去。
祝渝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家门口,拿钥匙一阵噼里啪啦地打开了门,“刘波,刘波!”
祝渝打开灯开始找猫。
猫叫声从卧室传出来。
祝渝看着虚掩着的卧室房门,嘴里念叨的主语倏地一下变成了另外的名字:“我的发财树啊!!”
他一把推开卧室门。
房间已经不能用惨烈这个词语来形容了。
满地的黄泥。
满床的黄色猫爪印,发财树树根被刨得外露了出来,罪魁祸首一身黄泥,还待在盆栽盆里忙碌着。
祝渝捂住了心脏,膝盖打软:“我的……发-财-树——”
柏沉扶了他一下,“小鱼,你还好吧?”
“不太好。”祝渝松开他的手,去把盆栽里的刘波抱起来丢在了一边。
“我的发财树啊。”祝渝叫苦不迭,他跪在盆栽旁边,颤抖着手去碰发财树摇摇欲坠的树叶。
不敢碰。
怕它掉。
可明明没碰到。
它还是掉了。
“我发不了大财了……”祝渝只差抱着发财树嗷嗷哭了。
昨晚刚说要把发财树搬到柏沉家里,但是今天有时间耽搁了,晚上回来,好好的发财树就含恨西去了。
柏沉上去蹲在了祝渝身边,查看了一下发财树的情况,“没事的,还没有死,好好照顾一下能活的。”
祝渝泪汪汪地看着柏沉:“真的吗?”
柏沉点头以示安慰:“嗯,我先把它抱回去,你去把刘波的晚饭装好,一会儿我过来帮你把房间收拾一下。”
祝渝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
床上脏乱得他根本没什么欲望去收拾。
“算啦算啦,等刘波吃完饭,我们把它洗干净,今天晚上就和你一起睡吧,好不好?”祝渝懒癌又犯了。
柏沉跟着站起了身:“今天不收拾,明天也要收拾的,而且我记得你明天上午好像满课。”
祝渝两只手挤着脸:“反正我不要,我就想赶紧给刘波洗完澡睡觉。”
他看向柏沉,开始耍无赖:“我不管,我不要,我刚刚才吃完饭,我晕碳了。”
他本应该躺在床上去撒泼的,只是床上实在是没有能容得下祝渝的干净位置,所以祝渝干脆跑出房间,将鞋子蹬掉跳到了沙发上,像一条咸鱼似的硬邦邦地躺在了沙发上。
他双脚扑腾着,“我不要打扫卫生,我现在晕碳,我只想睡觉。”
柏沉跟了出来,面对祝渝的无赖撒泼他只觉得可爱。
应该没人会拒绝小狗的撒娇吧,所以柏沉点头:“好吧,那我们早点给刘波洗完澡睡觉吧。”
他眸色渐浓,眼底的深邃晕开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温楚,嘴角也噙起了几分浅笑。
下一秒,沙发上的粉色脑袋窜了出来,祝渝两眼放光,手捧着脸地看向柏沉:“真的吗?!”
柏沉轻一颔首,“真的。”
“我的天啊,万岁!”祝渝双手握拳举了起来。
他们先给刘波洗了澡,最后给刘波吹毛和装猫粮都是柏沉做的。
祝渝去洗澡了。
等柏沉忙完这些再洗完澡回房间,祝渝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房间开着暖气,祝渝的脸被暖得红彤彤的,他睡姿很安分,蜷成一团,规规矩矩地睡在靠墙的一边,被子盖住了他的半张脸,长睫像一面羽扇。
柏沉将围在自己脚边打转的刘波抱了起来,走去床边轻轻将它放在了祝渝身边,刘波踩着奶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躺了下去。
最后柏沉将床头的台灯光线调到了最低,房间立刻暗了下来,他退出房间,小心关上了门。
现在已经很晚了。
柏沉把一条围裙系在身上,拿起钥匙去到了祝渝的家里。
他将被刘波踩得面目全非的床单和被罩换下来放进了洗衣机,拿起扫帚和抹布,开始清扫起了祝渝的卧室。
——
第二日,祝渝是被柏沉叫醒的。
手臂被轻轻碰了碰,柏沉温柔低磁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小鱼,起床了。”
祝渝翻过身,嘟囔:“刘波,不要吵我……”
柏沉在他耳边说:“你快迟到了。”
祝渝耳朵一抖,他下意识就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环的时间。
“师哥,还没有到八点半。”祝渝难过地嗷叫着,“还差三分钟。”
“我要生气了。”他难过地抓过了柏沉的手臂,柏沉支撑不稳,跌摔到了床上。
祝渝趁机钻进了他的怀里,整张脸都埋在柏沉的胸膛前。
柔软得像云朵,他嘴角咧起来,又开心了。
祝渝把手搭在了柏沉腰上,在他怀里翘着唇角嘀咕:“睡到八点半,八点半我闹钟响了就好。”
他说完话还很自然地在某人怀里蹭了蹭,粉色炸乱的头发丝扫过了柏沉的颈脖。
人就是惰性生物。
高中六点半能起床,大学早八骂骂咧咧起不来,现在出国读书早上九点整上课,祝渝还是骂骂咧咧起不来。
柏沉垂睫看着怀里的人,他能闻到的只有祝渝浓郁的发香。
这个姿势是很暧昧的。
祝渝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在了他的怀里,导致他胸膛间全是祝渝呼出来的湿热鼻息。
离八点半还差三分钟。
柏沉小心翼翼将手搭在了祝渝的腰上,这三分钟对他来说是漫长的,因为这个近得不正常的距离很折磨人。
不对,应该是短暂的。
因为他还没来的急仔细看看怀里的人,床头手机的闹钟声就响了起来。
祝渝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准备去关掉闹钟,手在柏沉的胸膛和脸上摩挲了一阵,摸到柏沉嘴唇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他猛地睁开眼。
从柏沉怀里弹开,坐起了身,把睡得挡眼的头发拨开。
“我我我,我还以为是做梦!”祝渝忙双手合十,跪在床上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柏沉从床上起身,“好了,起来洗漱吃饭吧。”
他给了祝渝一个台阶,很自然地就将这件事掀了过去。
祝渝猛猛点头,跳下床穿上拖鞋去到了卫生间。
他今天早上就没有回自己家里。
昨晚把牙刷什么的都拿来了柏沉家里,而且刘波也在柏沉家里。
妈呀!!
这和同居有什么区别?!祝渝牙刷吧嗒一下掉落在了洗漱池里面。
——
晚上还是柏沉来接的他下班。
祝渝本来是要去厨房帮忙的,可临近期末,他也挺忙的,把画稿赶了一半才想起来论文没写,就屁颠屁颠回到家里去取电脑。
刚推开宿舍门,祝渝就愣在了原地。
不是?这还是他房间吗?!
田螺姑……田螺少年来过了?
打从祝渝住进来后,他的房间就没有如此整洁干净过,整洁干净到一个什么程度呢,就是祝渝觉得自己不沐浴焚香就不配躺在这张床上的程度。
他把电脑抱进怀里,一路蹦跶到了柏沉家里,闻着味儿地跑去了厨房。
他语气兴奋雀跃:“师哥师哥,我这次真的要爱上你了。”
柏沉身躯猛然一震。
“那还是我的卧室吗?!我要永远追随你了。”祝渝在柏沉身后绕来绕去,声音一会儿从左边传到右边,又从右边传到左边。
像被一只撒欢的萨摩耶黏上了。
“你说你的房间啊。”柏沉继续切着菜,“昨天晚上睡不着,就去帮你打扫了一下。”
祝渝对他崇拜得要命:“你太伟大了。”
“我要怎么报答你呢?”祝渝从他左臂边探出了一个脑袋。
柏沉微笑着,做事思考了一下,说:“那就陪我过圣诞节吧。”
“这肯定没问题呀!”祝渝比了一个“OK”的手势出来。
“那就没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柏沉说。
祝渝:“好哦!”
——
时间一晃就到了他们约定的周五,伦敦有了下雪的预兆。
祝渝定这个酒店是下了血本的。
为了温泉,这点牺牲不算什么的!
他给自己换好了泡澡的衣服,咕咚一下就跳进了温泉池里面。
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面,不过几秒钟,水面开始咕咕地冒出了泡泡。
柏沉进来没看见祝渝。
水面很平静,冒着白色的热雾,只有中间一块地方冒着泡。
几秒钟后,一个脑袋慢慢露了出来。
祝渝整个人被泡得白里透红,眼底撑着明晃晃的水光。
“师哥!快下来呀,好温暖啊。”祝渝站起身,腰部以上露了出来,身上浮着水珠,腰线很流畅,并没有什么赘肉。
很瘦小的一个身板。
柏沉移开了眼,进到温泉后,默默将自己挪到了温泉的角落。
祝渝扑腾到柏沉身边,“怎么样怎么样?!”
柏沉嗯了一声。
祝渝贴过来,两人的臂膀挨在了一起,没有衣服遮挡,两个人身材的对比就更明显了。
“之前你说,泡温泉是有话和我说。”柏沉悄悄往旁边移了一点距离。
祝渝垫脚尖去将岸边的水果拼盘扒拉了过来,往嘴里塞了一个水果块才说:“先泡泡嘛,我想说的可多了。”
他双臂叠趴在岸边,露出了纤瘦的后背。
柏沉目光一凝,顿在了祝渝的后肩上,因为比较瘦,肩胛骨就意外地凸显,像蝴蝶的翅膀,随着祝渝的动作而动作着。
莫名地勾人。
“师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好很好了。”祝渝又喝了一口果汁。
柏沉:“嗯。”
祝渝:“可是我觉得我还是不太了解你,不过你也好像不太了解我。”
他笑了笑,转过身和柏沉面对面,弯着眉眼看着他。
柏沉语气一低:“我没什么值得聊的过去。”
“可是……”祝渝突然有些脸红,不是被热水蒸的,而是一种生理反应。
他补充:“可是如果两个人相处,是不是应该毫无保留呀,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对你喜欢的人,也会选择什么都不说吗?”
柏沉不知道说什么。
祝渝继续补充:“当然,我就是问问嘛。”
“我家是浙江的,我有一个哥哥,他很混蛋,但是又很聪明很聪明,爸爸妈妈的公司都是他帮忙打理的,我祖母还在世,她很宠爱我……”祝渝试探着看向柏沉,说:“他们绝对不会干涉我喜欢谁的。”
“还有就是,我幼儿园在浙江小小幼儿园,小学在浙江XX小学,初中在浙江XX,高中……”祝渝低着脑袋,掰着手指细数着自己的过去。
他把自己所有的过去都告诉给了柏沉。
最后他又看向柏沉:“那师哥你呢?你的过去呢?”
柏沉目光一凝,温柔从眼底消散:“小鱼,你很想知道吗?”
祝渝点头:“我想知道!其实那天阿姨和我说了一点点你的过去,我们又相处了这么久,所以我猜测,你在你专业上停滞没办法进步,可能是受到了过去的影响,我希望你和我说,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你了。”
“当然,也不止是想帮助你,我想的其实……”他语气突然有些扭捏了起来,看着柏沉的眼神都变了,心思都要藏不住了,“其实如果我们都了解了彼此的过去,我们或许可以换一个关系相处……”
话音未落,柏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小鱼,我不想说。”
祝渝猛地抬头,他眼底晃着水光,愣愣地看着柏沉,柏沉继续补充:“如果你回国了,我也回国了,那我们就不会再联系了,不会联系的话,我想我们就不需要知道太多彼此的过去。”
“为什么?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永远做好朋友吗?”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自然没遇到过这种让他难受的局面,“原来在你心里,其实我们回国后就再也不会联系了吗?”
他问话的嗓音哑得没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柏沉早就听出了祝渝今晚要说什么。
他想要捅破阻隔在两人间的那层无形的窗户纸。
可捅破之后呢?他的过去岂止是不值得说出来,甚至不值得回忆。
祝渝就像一个明媚的小太阳,只是靠近还好,如果要握在手心,就会被灼烫,可那应该怪太阳吗?
就算祝渝能接受他这样一个人,那深爱着祝渝的父母呢?
他开始反思,他怎么会配得上祝渝,或者说祝渝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祝渝在这边没有认识更多的人,长久地和自己相处着,当然会有喜欢的错觉。
柏沉移开眼,避开了祝渝泪眼朦胧的眼睛,说:“如果是朋友的话,你了解的关于我的这些,已经足够了。”
“可为什么要是朋友?”祝渝反问。
柏沉就不说话了。
祝渝直白道:“我喜欢你呀,我觉得你也应该是喜欢我的,所以我才决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的。”
柏沉眼睫遮住的眸珠猛然一颤,他是喜欢祝渝,所以他听见祝渝也喜欢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是开心的,但紧接着就陷入了一种痛苦之中。
其实他应该伸手抱住祝渝,去安慰,去道歉,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做,至少不应该是他去配太阳。
于是柏沉低喃了一句:“我配不上。”
但这句话太小声了,小到现在情绪激动的祝渝根本就听不见。
柏沉的无动于衷让祝渝彻底炸毛,他气得拿起手边拼盘里的水果准备扔到温泉里去撒气,但他舍不得,水果太贵了。
祝渝爬上了岸,将岸边的浴袍拿起来披在了身上,豆大的眼泪唰的一下滚了出来:“我讨厌你!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以后你不是我的师哥了!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那样好?让我误会,让我那么喜欢你!”
“我那么想要帮助你,你却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而且我喜欢你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在意你的任何过去!”
他撂下生气的话,光着脚跑出了这里。
留下了独自在温泉池里的柏沉,他凝着祝渝逐渐消失的背影,喉咙一哽,一抹酸涩感从心尖蔓延了开。
温泉水是热的,可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坠入冰窟了没什么感觉。
岸边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几条消息弹出了界面。
【阿姨:我和你叔叔商量了很久,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应该是喜欢小渝的,如果我们没看错,我想你应该去争取一下】
【阿姨:那天吃饭的时候,小渝悄悄和我们说过了,他是喜欢你的】
【阿姨:不要觉得自己是麻烦的存在呀】
柏沉看了一眼消息,并没有回复。
他给祝渝发消息,说自己送他回家,才发现他已经被祝渝拉黑了。
看着红色的感叹号,柏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猛地一紧,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了手机界面。
——
祝渝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面,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滚。
打湿了半边枕头。
他的第一次告白,就这样以失败结尾了。
他觉得柏沉对自己那样好,应该也会是喜欢自己的,毕竟韩金珠说如果不是喜欢,仅仅凭着温柔,一个人是不可能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的。
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接下班……各种各样的小细节。
对啊,所以为什么不会是喜欢呢?
哇——
祝渝哭得更大声了。
早知道就不捅破这层关系了,至少……至少不会闹得这么难堪。
床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祝渝本来想挂断,可又担心是柏沉打过来的,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祝霆打过来的。
他挂了电话。
但第二个又打了过来。
祝渝只好接了电话。
第三十六章【加更】
房间空荡荡的。
伦敦这个季节多雨, 刚到家窗外就下起了大雨,楼下的大树被风雨吹得东倒西歪,雨水滂沱, 楼下的水快没过脚踝了。
柏沉回来看见祝渝家里泄出的光亮,下意识就想敲去问一下祝渝现在的状况。
但下一秒, 房间的灯被关掉了。
柏沉只好开门回到自己家里。
打开灯才发现屋子里空荡得像被洗劫一空了似的。
沙发上属于祝渝的玩偶,置物架上祝渝送的瓷杯,还有墙上的画。
他往卫生间看了一眼,祝渝所有的洗漱用具也拿走了, 卧室里面属于祝渝的东西也被全部带走了。
原来不是被洗劫一空了,而是祝渝从他的生活中抽离了。
没有一点属于祝渝的生活痕迹, 茶几上还摆着一把钥匙,是他家的钥匙。
柏沉喉咙又是一哽,心脏莫名酸胀得厉害,像是蚁虫噬肉,心脏被啃噬得无一完好, 破破烂烂。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沙发边。
双腿伸直, 脚尖碰到了一个盒子。
他弯下腰去看,发现是那盒乐高。
他把乐高放在茶几上, 又开始环顾打量这个家,他本该习惯这些空荡和孤独的, 如果他没有被太阳温暖过。
他弓着腰, 将脸埋在了手掌心, 轻微的啜泣声从指缝溢出来。
本该高大的人,却因为孤独而显得萧条落寞。
可他本来就应该是孤独的人。
他将盒子打开, 试着拼凑了起来。
可他根本就做不到,他拼不好这个乐高, 也没办法把过去忘记,这些影响着他,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
“说不定这个乐高就不是那什么斯教堂,可能是别的建筑呢?”祝渝的话突然回荡在脑海里。
柏沉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拿到了沙发上,将乐高零件一一摆在了茶几上。
按照他之前和祝渝说的,分好类,确定好每一个零件的作用,他试着忘记自己脑海里的那张成品图,开始拼凑了起来。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窗户被雨水打得啪嗒作响。
屋子里安静得要命。
墙上的挂钟指针拨动了一圈又一圈。
那些乐高被拼凑起来,渐渐成了形。
像是破碎的瓷器,被一点点拼凑了起来,有个小太阳挤进来过,是他修复了这个瓷器,连带着碎痕都被抚平。
天际破晓,大雨还在继续着。
没有一点减小的趋势。
最后一块零件被拼在了上面。
柏沉凝着桌上的阿贝塔教堂,再次抬手捂住了脸。
原来是这个建筑物不是威斯敏斯特教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教授说拼好这个乐高的第一步是忘记了,只有忘记成品图,才不会按部就班,才不会束缚自己,才不会将外形向着威斯敏斯特教堂靠近,原来祝渝说的是对的。
原来他真的能拼好这个乐高。
不是过去影响了他,是他没有放过过去。
他用一晚上拼好了这个乐高,用一晚上证明他离开了祝渝就是不行,就连拼好乐高都是在祝渝的提示下做到的。
这一晚,他拼凑好的不只是这个乐高,还有他对祝渝的感情,他就是非祝渝不可。
可是他伤了祝渝的心。
——
以前祝渝最喜欢雨天了,因为雨天睡觉很舒服。
可他今天恨死雨天了,因为出行不方便。
之前一直在柏沉家里吃饭,所以现在家里除了浓缩咖啡液和干巴面包,什么都没有了。
好饿。
他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抱着刘波说:“刘波,我要难过死了。”
刚说完话,他又用被子挡住脸,一阵呜呜咽咽痛哭。
下这么大的雨,是因为老天都看不过去,开始可怜他吗?祝渝觉得这些雨水就像自己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他又暗暗在心里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原谅柏沉了,他现在只想回家,把这个让他悲伤难过的地方和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祝渝在难过中又睡了过去,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醒来发现自己泪流满面的,刘波大概也感觉到了他的悲伤,罕见地没有压在他脑袋上睡觉。
当然祝渝也不是自然醒的,他是闻到了门外传来很香的味道。
他捧着脸,只用了0.0001秒就猜出了味道的源头。
气死了气死了!!
伤了一个花季少年的心以后,还有闲工夫给自己做大餐,祝渝气得爬起拿毛巾把门缝堵得严严实实。
他睡了将近一天,现在窗外又变得昏暗了,大雨滂沱着,一点不见要变小。
“刘波,我终究是错付了。”祝渝一想到自己告白失败的事情就难过得眼泪直往外冒,刘波身上全是他揩的眼泪,满地被泪水浸湿的纸巾,如果不是眼睛大,估计要肿得看不见了。
他仰躺在了床上,静静地盯着天花板。
他就是典型的藏不住事性格,在发现自己喜欢柏沉以后,真是一刻都藏不住,韩金珠只点醒了一句,剩的都是祝渝自己悟出来的,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
他想要迫切知道柏沉是不是也会喜欢着自己。
为什么呢?柏沉为什么要拒绝他呢?或者说,柏沉对他的那些好真的不是喜欢吗?
因为自小在宠爱中长大,如果不是前两天韩金珠和他提及,他可能还分辨不出柏沉对他的好是出自什么缘由。
除去家人这个身份,只是朋友的话,那他们之间就暧昧得不像话了。
“咚咚咚。”
祝渝恍惚好像听见了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他当是自己的错觉。
但紧接着房间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
“谁呀!”祝渝难受得没边,顶着一头鸡窝头就走到了客厅。
如果是柏沉的话,他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关掉房门。
算了,柏沉也不可能来找他,都不喜欢自己,来找自己干嘛?
一想到柏沉不喜欢自己,祝渝又开始难过了,他扯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唰的一下打开了门。
门打开后,对面传来的饭菜香就更浓郁了。
他和门外眼底含着浅浅乌青的柏沉对视上了。
祝渝啪的一下就准备将门带上。
柏沉急忙抓住了门把手,挤进了半个身子:“小鱼,我是来道歉的。”
祝渝忙转过身,双手捂着脸,用后背抵着门往外推:“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现在是强闯民宅,我要告你!”
柏沉嗓音沙哑,听起来有些像感冒:“小鱼,请给我一分钟好吗?”
“我们才没有什么好说的!”祝渝一点也听不去。
柏沉:“我做了晚饭,有你爱吃的番茄牛腩,玉米排骨,粉蒸肉……”
祝渝抵门的力度稍微小了一些,但他还是说:“所以你觉得拿捏我的胃就是拿捏我了吗?”
柏沉摇头:“不是的,小鱼,我没有想要拿捏你,你不理我才是拿捏了我。”
祝渝声音也哑了,他生气说:“你都拒绝了我,还要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拒绝,我……”柏沉手劲真的很大,他一只手就将门给抵住了,祝渝全部的力气都关不上门。
他低着头看着祝渝的头发,“小鱼,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我真的很想你。”
没办法,柏沉这话一说,祝渝再坚定的心都动摇了。
祝渝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恋爱脑。
在几个小时前韩金珠才发消息劝过他了,说如果柏沉来找他,千万不要轻易理对方。
结果柏沉只是说了这些,他就有些心软了。
“那……我就只给你一个晚饭的时间,如果你不能说服我,我们就真的不再是朋友了!”祝渝转过了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微微红肿的眼圈对柏沉说。
柏沉忙点头:“好。”
“我已经做好饭了,你直接过来就行了。”柏沉试探着将手的力度松了一些,发现祝渝没有了继续关门的想法,才慢慢后退开,给祝渝让开了路。
祝渝捂着脸冲到了柏沉家里。
他现在状态这么不好,可千万不要被别人看见了。
餐桌上果然是满满一大桌丰盛的菜,祝渝视线一下就被它们吸引走了。
柏沉上前给祝渝拉开了座椅,祝渝很心安理得地坐了上去,柏沉又将筷子和米饭摆到了祝渝面前。
但祝渝并不想动筷子。
他也是有尊严的。
他真的不是为了吃的才过来的。
他双手抱着胸,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柏沉,故意绷着一张脸说:“你解释吧。”
祝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的解释不够说服祝渝,那祝渝不仅不会吃这些饭,甚至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说话的可能了。
柏沉长睫垂下,掩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思绪:“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就从我的过去说起吧。”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恩爱,我也很幸福,可我七岁那年,我们一家三口遭遇了一场车祸,我本该和他们一起死去的,可母亲拿性命保护了我。”
“从那时候开始,我注定要开始颠沛流离了。我的叔母和叔叔将我带回了家,他们很疼爱我,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我很努力地学习,在他们家里,也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或许是因为我的考试名次一直在前面,也或许是我分走了一部分他父母的爱,他并不喜欢我,每一天放学他会带着他的朋友将我堵在巷子里,逼我离开那个家,他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他们都叫我灾星……?没人要的野孩子?或者是小偷,偷走了他的爸爸妈妈。”
柏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说到最后自己都不太确信,那些骂人的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曾经他并不想回忆的过去,如今也能够毫无压力地说出来了。
祝渝眼底含着水雾,目不转睛地看着柏沉。
柏沉长睫一敛,又继续说:“总之这场语言的暴力伴随了我整个小学,一直到我初一那年,叔母家的那个孩子借口抑郁症逼叔母他们送走了我。”
“我去到了孤儿院。”柏沉说,“在那里没两个月,我的姨父一家找到了我,他们说他们会给我一个家,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把我当成亲生的孩子去宠爱,我以为我将不再被抛弃,但姨母怀孕了,他们生下了一对很可爱的龙凤胎,弟弟妹妹的出生分走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连带着家里所有的经济,姨父他们没有能力再抚养我,于是十六岁那年,他们借口搬家,将我丢在了那个地方,我被再次送回了那个孤儿院,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丢下我是因为我收拾行李太慢了呢。”说到这里,柏沉苦笑了一声。
“总之后来在孤儿院,我是唯一一个被送回来两次的孩子,很理所当然的,我成了他们的欺负对象,这场暴力又持续到了我被现在的养父母带回家。”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相信任何领养我的人了,养父母刚把我带回家的时候,因为生意的事情,阿姨他们搬家特别频繁,每一次搬家对我来说都是酷刑,我总觉得自己会被再一次抛弃,在这种心理压迫之下,我患上了焦虑症和抑郁症,但那是在我来英国留学后才被发现的。”
“我知道叔叔阿姨他们很爱我,我也不会再被抛弃了,我没有不信他们,我只是没有放过自己,没有放过过去。”
柏沉的过去简短说下来是这样,但其实更多的细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些折磨他的过去。
迄今都折磨着他。
祝渝缝缝补补,笨拙地修补拼凑好了他。
他不去告白,不接受告白,只是因为他觉得配不上。
“因为这些过去,我一度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你去喜欢。”
作为一个从小在爱的包围里长大的人,如果因为喜欢上了他,而需要花费大把大把的精力去修补恋人并不健全的心理,对祝渝来说是不公平的。
他话音刚落,怀里突然扑进了一个人。
祝渝埋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哭声震天撼地。
“对不起,师哥,对不起……”祝渝哭着道歉。
“我不知道你过去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要你把伤疤撕给我看的。”祝渝难过得要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打湿了柏沉的衣裳。
祝渝:“是我太任性了,我一直逼着你。”
“我……太坏了……”祝渝哭声更大了。
在祝渝说完这些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只有心疼和自责。
柏沉宽大的手掌在祝渝后背轻轻顺了顺,安抚:“没关系的,小鱼。”
“我现在愿意和你说,是因为我已经能够放下过去了。”柏沉说,“大家都在向前看,只有我自己把我困在了过去。”
祝渝没有理会柏沉的安慰,只哭得快没了气。
他可怜的师哥啊,上天为什么这样捉弄温柔善良的人?
总之祝渝被哄好就是二十分钟后了。
桌上的菜都快凉了。
柏沉去把菜重新热了一遍,坐到了祝渝的对座去。
祝渝不再掉眼泪,就是眼睛红得更厉害了,还在抽噎阶段。
“小鱼,先吃饭吧。”柏沉给祝渝夹了一块红烧肉。
他桌下的另一只手颤抖着,在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紧张着,祝渝并不察觉。
祝渝用筷子把肉夹了起来,可柏沉和他说了这么多,还没有告诉自己,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所以他看了红烧肉一眼,又看向柏沉,抿抿唇,傲娇道:“我不吃不喜欢我的人给我做的菜。”
他本来也是开玩笑的,说完就低头把红烧肉往嘴里塞。
对面柏沉轻一笑,突然说:“祝渝同学。”
祝渝叼着红烧肉,抬头:“嗯?”
奇奇怪怪,怎么叫得这么生疏又郑重。
“我有厨师证,可以变着花样给你做菜。”他将手机拿出来,将自己的厨师证翻给了祝渝看。
“我叔叔……也就是我现在的养父,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我已经在学着帮忙管理家里的生意了,所以结婚后你完全不用出去工作。我有自己的房子,婚后你可以睡到下午三点。我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只有心理上有一点问题,但已经在积极配合治疗了,这是我的体检报告。你不想逢年过节去应付家里长辈也可以……”
柏沉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他的手机相册,随后跳转到了微信,于淑韵发来的一条微信语音消息:“他不用应付我们,要实在介意我们,我们逢年过节就出去流浪。”
祝渝手停顿在了空中。
柏沉站起了身,认真又真诚地对着祝渝弯下腰,“所以小鱼,你可以原谅昨天我的举动,和我交往吗?”
祝渝嘴里叼着的红烧肉吧嗒一下掉了下来,在桌上打了几个滚。
柏沉今天上午在自己两百万粉丝列表里面,找到了祝渝的账号,在他的动态里面看到了这些他的‘择偶标准’。
所以这场告白根本就不是临时兴起。
他将藏在桌下的一束花拿了起来,递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很有算计心,故意挑在祝渝吃饭的时候表白。
一来,祝渝如果答应了他,那祝渝可以多吃点饭,对祝渝身体好。
二来,祝渝如果拒绝了他,但舍不得拒绝美食,那自己就可以趁着祝渝吃饭的时候继续向祝渝表白。
三来,祝渝如果拒绝他并且不再吃饭,就说明祝渝一定特别生气,那他就要换一个方式去追求祝渝了。
总之他真的非祝渝不可。
祝渝看着不断发抖的花,抬起手把花接了过去,却没有急着答应对方,他微仰着下巴,“你昨天把我的心伤得那么狠,我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你。”
“但是呢,谁叫我本来也喜欢你嘛。”祝渝还是心软了,“所以你现在就是我的试用男朋友,什么时候把我哄开心了,就可以转正了。”
他语气傲娇,从小太阳黏人的萨摩耶变成了一只傲娇猫猫。
第三十七章
把话说开后祝渝就不伤心了。
他端着碗, 用筷子戳着里面的饭,嘀咕着:“总之这件事就过去了,我不会再生气了, 然后……我也有一点错,但是不知者无罪, 所以你以后不许再说伤我心的话了。”
心情变好后,头顶的那簇呆毛都跟着摆了起来。
“好。”柏沉说,“小鱼,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祝渝抿抿嘴, “算了不说了,我饿了, 先吃饭吧。”
“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不想看见柏沉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柏沉说好,主动夹菜到了祝渝的碗里,祝渝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红烧茄子,脸腮都鼓了起来。
“小鱼,那你可以把你送我的杯子和那幅画再给我一次吗?家里没了你的东西, 我不太习惯。”柏沉等祝渝吃完了一大碗饭后才继续说。
祝渝咽下了嘴里的肉, 摇头:“不要,就放在我家里, 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再给你。”
“好,那就听你的。”柏沉垂下了长睫, 他也是一夜没睡, 精神状态没那么好, 说话的嗓音有一种生了病后的干哑,他低着头, 看上去好像有些可怜。
祝渝准备去夹菜的手一顿,他看着柏沉身边低落的气氛, 又忍不住心软:“算了,等吃完饭,你和我一起回去拿吧。”
柏沉抬起了头,他唇角翘着,眉眸染着浅笑,“好。”
祝渝耳朵一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柏沉却将他的碗拿过去,用汤勺给他盛汤,说:“明天我们吃火锅,好不好?”
祝渝:“好好好!”
什么事都被抛之脑后了。
吃完饭柏沉送他回家,开门进去,从客厅开始就乱得没边,祝渝把放在柏沉家里的东西拿回去后就全部扔在了客厅,卧室地上全是祝渝擦眼泪的纸巾。
祝渝哼了一声:“还不是你让我那么伤心,我哭了好久,你看我眼睛都是肿的!”
他面向柏沉,抬起手,两根食指分别抵在眼下,一脸的愤懑。
柏沉低着头,他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轻蹭了蹭祝渝的眼尾,“抱歉,都是我的错。”
“再也不会了。”他语气保证。
祝渝:“那肯定啊,再让我哭的话,我就永远不会理你了。”
他说完还很配合地将脑袋在柏沉的手上蹭了蹭。
松软柔顺的发丝穿过指缝,抓挠得有些人心痒痒。
“对了,你还要留下来,和我一起把我的房间打扫了,不然我今晚怎么睡觉?”祝渝回头将门外的扫帚拿过来塞在了柏沉手里。
柏沉垂睫,看着祝渝,小心又轻声地提建议说:“那今晚可以去我家里睡,明天早上你睡觉的时候,我过来帮你打扫了。”
祝渝立马跳开,伸出手抵在柏沉胸膛前:“我们才刚和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柏沉说。
祝渝:“难道你应该有别的意思吗?反正我要自己睡。”
柏沉无奈一笑,他拿着扫帚往床边走去,“好,我现在就打扫干净。”
祝渝:“这才对嘛。”
他上前去把自己扔在地上的玩偶拿了起来,有柏沉的帮助,房间和客厅很快就打扫干净了。
祝渝在沙发上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了自己送柏沉的那幅画和杯子。
“诺,你都拿回去吧。”祝渝将它们塞进了柏沉怀里。
他叉着腰回头看了看被打扫得很干净的客厅和卧室,“还不错!距离成为我正式男朋友的进度提升了百分之一。”
“那我现在是多少?小鱼。”柏沉上前半步,挨近了祝渝问。
他们在玄关的鞋柜边,空间本来就不大,头顶的灯也没有那么明亮,昏黄的光罩在他们头顶,空气是暧昧的。
呼吸纠缠在了一起。
祝渝后退半步,腰抵在了鞋柜的边沿,退无可退了。
柏沉依旧往前,他微微弯腰,低着头看祝渝。
关系的转变意味着他们这么近不一定再是说话,也可能会接吻,接了吻之后呢?!这也太快了吧!!
祝渝眸珠一缩,抬起手抵在柏沉的胸口。
他炸毛了,拔高了音量:“之前是负百分之一百!现在是负百分之九十九!”
“你不要离我那么近!”说着话的功夫,他的手还不忘捏两下,“快点回你的家去!”
练得是挺不错的。
柏沉垂眸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膛前的两只手,低笑了一声:“好吧。”
他应声了,却没有往后退开,甚至将头压得更低了,祝渝一张脸倏地一下变得通红。
“小鱼,在回家前,我们可以有一个晚安吻吗?”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自己的耳朵也很红,只是祝渝应该要更严重一些,他整个人好像都要熟透了。
祝渝心脏砰砰跳,他就知道是这样!接吻了之后肯定就会做其他的!!!可是,可是他连东西都没买好!
祝渝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使劲将柏沉往门边推:“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现在就回去,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不要来叫我起床!”祝渝打开了门,把自己的男朋友推出了房间。
柏沉笑着退了出去。
“那么小鱼,说晚安可以吗?”他又问。
祝渝脸红得要命:“晚安晚安!”
说完就将门啪的一下就关上了。
他后背抵在门上,两只手捂住心脏,好一阵才缓过来。
谈上了,这下真的谈上了!!
缓过来后的祝渝一路蹦跶回了卧室,扑通一下跳到了床上开始打滚。
他把刘波抱起来亲了好几口,然后拿起手机给韩金珠发了消息过去:
【金珠金珠!我们和好了】
【韩金珠:呵呵,我就知道】
【祝渝:没办法呀,他哭得可伤心了,非要跟我和好,你也知道我心软呀,肯定就原谅他了】
【韩金珠:^^】
【祝渝:好吧,其实是我哭得可伤心了】
【韩金珠:不过你开心就好啦,那你们接吻了吗?】
话题转变得太快了,祝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当然没有!】
【韩金珠:好吧,看来还没做】
【祝渝:这也太快了吧,而且他让我那么伤心,所以他目前还只是我的试用期男朋友】
【韩金珠:可你不是要回国了吗?回国前不做,以后可就是异国恋了】
对哦。
今天太开心了,祝渝一下就忘了自己要回国的事情了。
昨晚祝霆打电话来就是和他说回国的事情,因为担心祝渝还是不想回国,祝霆就把祝渝被送出国的真正原因告诉给了祝渝。
原来他被送出国留学也不全是因为离家出走的事。
几个月前,家里在生意上和一个姓黄的老板结了仇怨,刚巧是祝渝离家出走前,黄老板说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祝渝失联那段时间他们一直以为祝渝是被黄老板的人抓走了。
后来祝渝回到家,虞怜欢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说要绑架祝渝,警察的人虽然一直看着黄老板那批人,但祝渝根本不是能被关在家里的性格。
说不定哪天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然后被黄老板的人钻空子抓走了,他们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给祝渝,让他害怕担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祝渝送出了国,让国外的人在暗地里看着祝渝。
而现在黄老板生意被查逃出了国,再也不会有回国的可能了,直到前两天他们才查到黄老板逃到伦敦来了,那在伦敦的祝渝可能就会有危险。
所以祝渝现在不得不回国了。
祝渝昨晚没给出明确的回国时间。
但是不出意外圣诞节前就要回家了。
祝渝不想让祖母他们太担心自己,加上昨晚和柏沉闹了那么大的矛盾,他就答应了会在圣诞前回国。
祝渝也没想到柏沉会这么快来找自己和好嘛,他以为自己和柏沉真的完了。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和柏沉说这件事。
【祝渝:别想得那么多嘛,万一我,我是说万一我和他的关系变成了柏拉图式恋爱呢?】
【韩金珠:那之前看见他胸肌就流鼻血的人是……?】
【祝渝:那我也只是流鼻血,还没其他生理反应呢】
【韩金珠:如果在你们刚认识那么久你就对他有了其他生理反应,那你就真完蛋了】
【祝渝:你没事舔舔自己嘴唇,可能会被毒死】
【祝渝:你的嘴和管制刀具没什么区别】
【韩金珠:sorry啊,我也是正常关心你】
【祝渝:其实今晚他在我家,他有问我要不要接吻的】
【韩金珠:你拒绝了?】
【祝渝:嗯……】
【韩金珠:后悔了?】
【祝渝:怎么可能!】
他回完消息,韩金珠就说他要去赶论文了,让祝渝以后打上本垒了再和他说他们的感情进度。
祝渝没回消息。
刚刚柏沉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祝渝就把柏沉的微信从黑名单里面放了出来,他备注的是柏沉的名字。
几分钟前柏沉给他发消息说去洗澡了,祝渝没回他。
他现在就盯着自己和柏沉的聊天界面,心里盘算着应该找一个什么时间告诉柏沉自己要回国的消息,仔细算算,离圣诞节就只有半个多月了。
哎,头疼。
祝渝默默将给柏沉的备注从[柏沉]改成了[试用男朋友(-99%)]
想了想,又把备注改了一下[试用男朋友(-90%)]
韩金珠问他拒绝了接吻是不是后悔了。
他回的是没有。
但……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拒绝啊!!!
其实亲亲没什么不好吧,而且只是亲亲,怎么会发生那些事嘛!
死嘴,我的骨气都没你硬。
祝渝把枕头压在脸上,双脚扑腾了半天。
不过祝渝本来就是直白的人,柏沉洗完澡出来给他发了消息,祝渝就说自己拒绝晚安吻没有别的意思。
如果要亲亲的话,明天可以有早安吻。
【柏沉:那刚刚你其实是不想拒绝我的吗?】
【祝渝:●∧●】
他回了一个颜文字,也不明说。
不过半分钟,柏沉突然发消息过来:【小鱼,开开门】
祝渝倏地一下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了卧室,准备去开门的时候又刹住脚跑去了卫生间。
他往嘴里喷了点漱口喷雾,漱了漱嘴,将手掌抵在唇边哈了一口气,又将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拨弄了一下。
然后飞也似的跑去了门边。
整理了一下神色后故作镇定地打开了门,“咳咳,你来做……”什么?
话没说完,门外的柏沉就跨步进来将他抵在了鞋柜边上,还顺便将门给勾上了。
下一秒,祝渝的唇被封住了。
一个温湿的唇吻住了他。
柏沉刚洗完澡,身上还浮着热乎乎的水雾,沐浴露的清香将两个人都裹住了。
祝渝闭上眼勾住了柏沉的脖子。
他很自觉地张开了唇,舌头很快就被对方卷住了。
舌钉在被轻磨着。
鼻息间全是柏沉局促的呼吸。
双唇被吻得有些发麻了。
口腔里的所有空气都被汲取了,靠着柏沉渡过来的少得可怜的氧气艰难喘息着。
“唔……”唇齿间泄出了声音。
祝渝被托住屁股抱了起来,双脚离了地,很自觉地缠住了对方的腰。
上颚被轻轻刮过,刺激得祝渝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要……喘不过气了……
第三十八章
祝渝整个人都是挂在柏沉身上的, 他们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比起祝渝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柏沉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十分有力。
舌根被卷了起来, 连带着舌钉一起,氧气全被汲取走了, 柏沉吻得太凶了。
每一次对方舌头刮过祝渝的舌钉的时候,他尾椎骨就不受控地颤栗一下,小腹也莫名地发紧,唇齿间开始泄出不受控的声音。
所以没过多久, 祝渝就被亲得浑身发软了。
连缠住对方腰的力度都没有了。
他腿往下滑,柏沉就将他抱到了鞋柜上坐着, 仰起头去亲他。
祝渝喘不过气,浑身发软,他的手撑在鞋柜边沿,唇往一边躲,双唇刚刚分离开, 柏沉又急迫地追着吻上来, 根本就逃不掉。
祝渝忙抬手捧住了他的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尾和脸颊红得十分不正常,他眼睫上挂着细碎的水珠, 发着抖, 气律不稳地开口说:“师哥, 够…够了。”
他低下头看着柏沉说。
鞋柜比较高,祝渝坐上去后要比柏沉高一点点。
柏沉是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去仰看祝渝的。
他抬着头和眸珠, 微润的发丝穿插在祝渝的指缝,自来温和如静水般的眸珠如今也染上了几分情//欲, 灼热得祝渝要招架不住了。
祝渝被亲得险些神志不清,眸珠浮着水雾,薄唇有些肿,水光潋滟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大脑短暂短路了几秒,被亲得头发都炸毛了。
“嗯。”柏沉闭上眼应声,一只手抓住了祝渝的手,他的脸轻轻地在对方手掌心蹭了蹭。
祝渝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摸一只宠物。
他喉结滚了滚,捧着柏沉的脸,低下头去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
“不亲了。”祝渝说。
柏沉说好,他抬手将祝渝额前的碎发拨开。
“要一起睡觉吗?”他问。
祝渝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看吧!!接吻后就要发生那些事情了!这也太快了吧!而且,而且他们连东西都没买好!!
他猛猛摇头,头摆得像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太快了吧?!”
柏沉有些困惑,“为什么太快了呢?我们之前也一起睡过的。”
“呃……”祝渝脑子飞快地转了两秒,终于明白好像一直都是自己想多了。
祝渝脸颊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晕倏地一下又爬了上来。
“我是说现在睡觉太早了。”祝渝别开头,看着远边的沙发解释说。
柏沉看着祝渝红得滴血的耳朵,微一弯唇,又靠近了祝渝一些:“那现在去我家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祝渝的颈脖间,祝渝后背一颤,急忙将手抵在对方胸口,“你离我远点。”
柏沉笑了一声,听话地后退了半步。
祝渝两手叉在腰间,“你现在还是我的试用期男朋友,嗯,做什么都要问过我了才可以。”
柏沉点头:“好。”
祝渝想了想,又说:“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你要是不喜欢……”
顿了顿,祝渝傲气十足,小狗尾巴翘了起来,语气很骄矜:“你要是不喜欢也得喜欢!”
柏沉:“我喜欢。”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言语和神态间都掺着浅浅的宠溺和温柔。
看着祝渝的眸子也越发的柔和。
祝渝又被哄高兴了。
他对柏沉张开双臂,说:“那你抱我去睡觉吧。”
“在我家睡。”他补充。
柏沉说好,他上前去将祝渝捞进了怀里,祝渝很自觉地将双腿缠在了对方的腰上,手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祝渝的房间比较“挤”,因为堆了太多东西了。
柏沉把他轻轻放在了床边坐下。
“我回去把家里的灯关了。”柏沉说。
祝渝蹬掉鞋子,往床里面滚了过去,“去吧去吧,回来给刘波的碗里加点水。”
他像一只打滚的萨摩耶,一下就从床边滚到了床铺最里边,睡衣上滑,露出了纤细劲瘦的腰。
柏沉弯下腰将他的睡衣往下拉扯盖住了肚脐,回:“收到。”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祝渝听到了客厅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后才忍不住在床上打滚起来。
他激动地弹坐起身。
捂住脸无声嗷叫,亲上了,真的亲上了!!
他急忙把手机拿过来,给韩金珠发了消息过去:【就在刚刚!我和他亲上了!!】
韩金珠将他之前发的“这也太快了吧,而且他让我那么伤心,所以他目前还只是我的试用期男朋友”这句话引用起来,回了一个句号。
然后后面紧跟了一句:【TD】
祝渝一点也不生气,他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悄悄将手掌抵在嘴边哈了一口气。
客厅又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刘波的碗被灌水的声音。
祝渝紧张得身子都快僵硬了,忙把被子掀起来钻了进去。
然后拿起手机,无所事事地刷起了短视频。
没多久,客厅的灯被关上了。
柏沉走了进来。
“久等了,小鱼。”柏沉说。
他回去换上了睡衣,健硕的胸肌将他宽松的黑色睡衣都撑了起来,他关掉了房间的灯,房间就只靠着床头柜上的台灯照着明。
但当他靠近床边,祝渝觉得自己身边的光一下就没了,柏沉的影子罩住了他。
祝渝将身边的被子掀开,热情地邀请柏沉:“快来睡觉呀师哥!”
柏沉躺上去,祝渝很忙碌地将被子往柏沉身上盖,然后掖好角,压实,最后自己也钻进被窝,慢慢蛄蛹到了柏沉身边。
“师哥,明天不要太早叫我起床了。”祝渝翻身面对着柏沉说,“好不容易是周末呢。”
柏沉平躺着,身子有些僵。
“好。”他回话的声音也僵僵的。
祝渝不高兴了,他去抓住了柏沉的手,“你看着我呀。”
“我们现在已经是恋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正经呀!”
于是柏沉就转过了身。
祝渝笑着钻进了对方的怀里,还很霸道地将对方的手拿过来垫在了脑袋下,又把另一只手拿到了自己的腰上,“你抱着我睡吧,我很安静的,不会吵到你的。”
柏沉当然知道祝渝睡觉很安静。
祝渝将头抵在他的胸口,轻轻蹭了一下,感受着对方此刻放松下来的胸肌,松松软软的。
柏沉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师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祝渝并不想将自己要回国的事情瞒得太久。
他把头抬起来,看着柏沉的下巴说。
柏沉低下头,嗓音低磁暧昧:“什么事呀?”
他一说话,祝渝就不想和他说不开心的事情,而且他们才刚和好,现在说这种话也太破坏感情了,所以他看着柏沉的眼睛说:“师哥,亲我一下。”
于是柏沉就低下头,吻在了祝渝的额头。
祝渝不满意,说:“再亲一下。”
于是吻就落在了祝渝的唇上。
祝渝开心了,他抱紧了柏沉的腰,“还要。”
柏沉又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
“再再再亲一下。”祝渝说。
柏沉又亲了一下。
祝渝心满意足了,“那就睡觉吧。”
他把人勾出了情//欲,又不给予更多的回应。
“晚安师哥。”祝渝闭上了眼,在柏沉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酝酿睡意。
柏沉也拥紧了祝渝,下巴抵在祝渝的头顶,温和缱绻的嗓音传出:“晚安,小鱼。”
屋外吹着夜风,树叶沙沙作响,刘波从门缝挤了进来,睡在了祝渝的脑袋旁边。
祝渝的被窝有着和他一样的山茶花香,所以大概是受到这些香味的影响,柏沉晚上做梦还梦到了祝渝。
倒也没梦到别的,就是单纯的梦见了他,否则第二日醒来该又是那天的尴尬局面了。
——
翌日清晨。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
柏沉早上七点左右醒过一次,他本该就起床的,但祝渝把他抱得太紧了,他担心自己的动作吵醒了祝渝,所以干脆抱着祝渝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多。
醒来还是祝渝松开了搭在他腰上的手,嘟囔着想要起床喝水。
柏沉坐起身摸了摸他的头,“我去给你倒。”
祝渝闭着眼,笑得幸福又开心:“好。”
柏沉起床去厨房给祝渝接了一杯温水,顺手放了一盒牛奶在微波炉里面。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祝渝又要睡过去了,他上前去把祝渝捞了起来,“喝点水再睡吗?”
祝渝别开脸,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声音含糊不清:“不喝了。”
“好,那早饭想吃什么?”祝渝不想喝的话,柏沉也不强求,他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把祝渝盖得更严实了。
睡在被子上的刘波就被吵醒了,它很不满地跳到了柏沉身边,呲牙叫了一声。
柏沉忙给它道歉:“抱歉刘波,我没看到你,你的早饭已经装好了。”
刘波像是听懂了,后腿一蹬就跳下了床,扭着屁股离开了卧室。
祝渝闭眼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离开了柏沉的怀抱,睁眼看着他说:“就喝点粥吧,那我们的火锅什么时候吃呢?”
他还记得昨晚柏沉答应自己的火锅。
“小鱼想什么时候吃?”
祝渝:“晚上吧!晚上吃才有感觉。”
“好。”柏沉点头,“那你现在要起床吗?”
“不要。”祝渝躺回了床上,将被子裹紧,“我还要睡觉。”
“好,那我现在去超市把火锅要用到的食材买回来。”柏沉站起了身。
祝渝倏地一下来了精神,他跪坐起身:“我也要去!”
“我现在就起床!”祝渝掀开被子,柏沉就弯下腰将他的拖鞋摆正,祝渝非常心安理得地把脚塞了进去。
他把柏沉拉着去到了卫生间,给他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你也快洗漱吧!我们吃完早饭就去逛超市。”
他们挤在狭窄的卫生间里,一起刷着牙,在洗漱台前的镜子里,祝渝看到站在自己侧后方的柏沉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他咬着牙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
柏沉吐掉嘴里的泡沫,“怎么了?”
祝渝也跟着涮了涮嘴,咕噜咕噜,吐出来,“我有一天也会长那么高吗?”
柏沉弯下腰,将下巴垫在了祝渝的肩上:“这样你就比我高了。”
祝渝耳根一热,也不说一句话,只默默加快了刷牙的速度。
吃完早饭他们就一起去到了超市。
祝渝拿手机搜索着火锅必吃食材,在前面选,柏沉就跟在后面挑选出祝渝选得并不合格的蔬菜。
从生活区路过的时候,祝渝突然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了安全套的那一栏。
他东望望西看看,见柏沉在鲜肉区那边排队等工作人员称重量。
于是悄咪咪地凑上前去看了看这些安全套的尺寸和牌子。
中号……
祝渝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看到的大小,手移开换了一个尺寸,大号。
旁边还有超大号,祝渝没给眼神。
他有些愤愤不平,因为他估摸着自己只能用中号。
他拿了一盒走。
走了两步又回来拿了一盒。
这个牌子的安全套一盒有三个,两盒就是六个,差不多了,可能还用不完。
祝渝很显然低估了自己男朋友的实力,当然,这是后话了。
他又平移到了旁边,去拿了一瓶润//滑/油藏在袖子里,随后像做贼似的溜到了柏沉身边,趁着柏沉和工作人员说话的时候,把这两个东西藏在了最下面。
然后就装作无所事事地去挽住了柏沉的胳膊。
柏沉推着购物车往前走,问他:“刚刚去看什么了?没看到喜欢的吗?”
“没看什么呀,就逛逛,我突然想吃零食了,我们去零食区看看吧。”祝渝很生硬地别开了话题,脸色和神态都很不自在。
结账的时候祝渝突然说自己想吃玉米脆,柏沉就让他在这里等他,他去给祝渝拿。
祝渝乖乖点头,就等着柏沉说这话了:“好滴!”
等柏沉刚转身离开,祝渝就飞快地将购物车里的安全套和润//滑/油拿出来去找收银员,要求她先将这两个东西结账了。
收银员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但也没有多问,手脚麻利地帮祝渝结了账。
等柏沉回来,祝渝早就把这两个东西藏在了口袋里。
“小鱼,等久了吗?”柏沉上前来问。
祝渝拉起他的手:“没有没有!我们快去结账吧!”
等结完账,柏沉去把购物车推到角落里的功夫,那个收银员突然对祝渝说:“我觉得大号可能不适合你的男朋友。”
祝渝:!!!
他的脸嗖地一下就红得了没边。
柏沉走过来看见祝渝红脸的模样,忍不住关心:“小鱼,怎么了?”
“没没没!没事,这个超市好热啊,我们快走吧。”祝渝生怕收银员多嘴一句,牵住柏沉的手就离开了超市。
第三十九章
柏沉的确没看出祝渝到底做了什么, 但他看得出来祝渝应该有事瞒着自己。
因为祝渝一心虚就不好好走路。
祝渝拉着他离开了超市,太心虚导致祝渝双腿打软,差点跌摔在地, 好在柏沉眼疾手快,一只手就把他拦腰捞了起来。
祝渝心有余悸地抱住了柏沉的手臂, 柏沉提醒:“要看路,小鱼。”
他没有责怪祝渝的意思,语气也和往常一样温柔宠溺。
“知道了。”祝渝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句,但还是没有好好走路。
柏沉无奈, 就伸出手去牵住了祝渝,将他拉到身边, 两人慢慢往公寓的方向走了去。
祝渝唇角一下就翘了起来,他捏了捏柏沉的手指,说:“师哥,我们下周末要不要去卡其雅小镇划船看天鹅呀?!”
祝渝不说周中的时间,因为临近期末, 他和柏沉都有些忙不开。
他最迟就是下个周末过后就得回家了。
所以他打算下周末和柏沉说自己要回国的事情。
而且下周末祝霆也会到英国出差, 那是他回国最好的时间了。
“好。”柏沉本身就不是对这些感兴趣的人,但如果有祝渝一起, 就算是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在外面闲逛都有意思。
祝渝又问他:“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呀?或者想做的事情?我会陪着你的。”
柏沉:“如果你陪着我的话,做什么都可以的。”
祝渝眉心一跳, 好奇盯着柏沉的脸打量, “咦——师哥, 你说情话都不脸红的啊?”
柏沉看着他,不解问:“这是情话吗?”
祝渝瞧着他真诚求问的表情, 看来柏沉真的不觉得这是情话。
“好吧。”他无奈耸了一下肩。
然后就和柏沉一起走进了电梯。
“那师哥以为的情话是什么?”祝渝又问。
柏沉认真思考了一下,问:“你想知道?”
祝渝一脸的激动好奇:“嗯嗯嗯!”
五楼到了, 柏沉拉起祝渝的手走出去,他唇角翘起,轻笑着,对于祝渝的好奇并不予以回应。
祝渝:“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呢?”
他挣开柏沉的手,走到他跟前张开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柏沉笑得很宠溺,祝渝挡在他面前,他就微微弯下腰,左手提着他们在超市买回家的东西,另一只手就托住祝渝的屁股将祝渝抱了起来。
祝渝吓得尖叫了一声,急忙搂住了柏沉的脖子,双腿也很自然地缠上了对方的腰。
祝渝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性,虽然比不上柏沉,但也不见得太过纤瘦,却被柏沉这样用一只手托抱了起来,多少是有些伤祝渝自尊的。
他立马就不闹腾了,抱着对方的脖子,将脸埋在柏沉的颈脖间,一句话都不说了。
“乖点,等回家再和你说。”柏沉噙着笑意的目光从祝渝的耳廓流连过,唇角的笑意慢慢蔓延开,他俯在祝渝耳边低声说。
祝渝的脸倏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一直到柏沉打开门回到家里,祝渝的脸还是不正常的红。
柏沉将他轻轻放了下来,祝渝还有些腿软站不住,柏沉扶稳了他,说:“到家了,小鱼,你还要知道吗?”
祝渝眸光闪烁,小脸通红,心脏砰砰乱跳,他好像预感到柏沉会说什么,但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胆怯了,他还是把手叉在腰间,高抬下巴:“当然要!”
柏沉就俯下身,侧首在他耳畔轻轻启唇:“我喜欢你。”
撩人又温热的风拂过祝渝的耳畔,祝渝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眼皮猛地掀起,眸珠一缩,直打颤,头顶的呆毛嗖的一下立了起来,脸红得彻底没办法看了。
脑子半天转不过来。
柏沉摸了摸他的头,顺了一下他的呆毛,随后将脚边的食材提起来,“我去做午饭,你可以先吃点零食,但不要吃太多了。”
他留下祝渝一个人在原地捧着小鹿乱撞的心脏。
“!!!”祝渝抬手捂住脸,踱着小碎步到了沙发边,Duang地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他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种话!!
现在好了,祝渝彻底安静下来了。
——
午饭后祝渝说自己晕碳要去午睡才能好起来。
柏沉没有午睡的习惯。
但祝渝邀请他一起午睡,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惬意,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严实,金色的暖光照进来,刚刚罩在了两人的身上。
祝渝睡在柏沉的怀里,还是那个相拥的姿势,不过他们中间还挤着一只刘波。
祝渝睡得迷迷糊糊,习惯性把脸往柏沉的胸口蹭,结果蹭了一脸的毛,他甚至没睁开眼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于是祝渝勉强分了点精力出来,将刘波从他们中间提溜出来扔在了一边,然后往柏沉怀里挤了挤,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对方胸口。
这点插曲根本影响不了祝渝。
他甚至没到十秒就又睡着了。
柏沉闭着眼,也很自然地将祝渝搂紧了一些,下巴抵在了的对方的头顶。
祝渝是被火锅底料的香味唤醒的。
他闻着味道往床边滚。
“Duang!”直到摔在了地上。
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祝渝自己都还处于迷迷糊糊没反应过来的状态,柏沉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
祝渝揉了揉后脑勺,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大概因为家里开着暖气,柏沉没有穿得很厚,身上是薄款的睡衣,领口扣得严严实实,围裙是祝渝吵着要买的荷花边款式那条,浅蓝色,袖口挽到了胳膊的位置,露出了青筋分明的小臂。
祝渝当自己还在做梦。
枕着被子就继续躺了下去。
柏沉笑得有些无奈,他走上前蹲在了祝渝身边,“起床了。”
祝渝睁开眼,对柏沉伸出了左手。
柏沉明了,将祝渝拉起了坐在了床边,祝渝身上有一种刚睡醒的迷糊感,他仰起头看着身边的柏沉。
命令似的开口:“亲我一下。”
柏沉一只手扣住了祝渝的后脑勺,俯下身在祝渝唇边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祝渝抿起唇轻轻笑,“还要。”
柏沉很听话地又亲了一下,祝渝觉得再亲下去就要坏事了。
所以这一下亲了他就不让柏沉再亲了。
柏沉回厨房继续做饭了,祝渝就在卫生间洗漱,刷完牙他又把手捂在唇边哈了一口气,眨眨眼,又喷了点漱口喷雾漱了一下。
之后才跑去厨房,吵着要帮忙一起做饭。
他们附近的华人超市并不卖火锅底料,加上两人都不是吃辣的体质,所以汤底是柏沉自己熬制的排骨清汤底料。
将鸡肉,牛排骨和牛骨洗干净,放入清水中煮至水沸腾,然后捞出来清洗干净。
最后放入锅中,焯水,将浮沫捞去,小火熬出鸡肉,牛排骨和牛骨的鲜味,随后加入新鲜菌菇,各种底料,煮至沸腾,汤底就熬好了。
祝渝拿起新鲜蔬菜说他来洗菜。
柏沉给他舀了一碗骨汤,“尝尝有没有味道。”
他很自然地将祝渝手里的菜接了过去。
知道的,祝渝是不可能拒绝到嘴的美食的,他端过碗,拿勺子舀了一勺汤,吹凉后倒进了嘴里,“好喝!!!超级好喝!!”
早期柏沉的作品集里面就有做过排骨清汤火锅底料,那时候祝渝就开始馋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被自己喝上了。
“那就好。”柏沉微笑着,拿筷子夹了一块鸡肉给祝渝。
等祝渝喝完汤,柏沉已经把所有的菜都洗干净了。
他们把电磁炉放在了餐桌上,将这些洗干净的菜一一摆在了锅的四周。
祝渝端着碗坐到了柏沉身边。
窗外吹着呼呼的大风,窗户只有一小道缝隙,凉风刚挤进来就被屋里的温暖驱散了。
祝渝捧着脸看着锅里还在煮的菜,对柏沉说:“之前我去重庆吃过火锅。”
“是和朋友一起,第一天点了特别辣,第二天点了中辣,后来再吃就点鸳鸯锅了。”祝渝笑着说。
柏沉也勾唇跟着笑。
祝渝目光落在锅里,“可以吃了吗?”
“可以了。”柏沉夹了两块烫熟的牛肉卷在祝渝的碗里。
祝渝碗里的底料是他自己调的。
香菜,葱花,蒜蓉,小米辣,生抽,陈醋和香油搅拌均匀的成果。
他说这是万能底料。
柏沉夹到他碗里还提醒:“小心烫。”
祝渝一边比着“OK”的手势一边往嘴里塞。
刚入口的时候是香油的香味,紧接着香菜和葱花的味道卷到了口腔里,最后就是锅里排骨清汤的味道,特别的鲜。
“在国外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火锅,死而无憾了。”祝渝抬手将挡眼的碎发往旁边拨开。
柏沉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祝渝平常洗漱用的发夹,帮祝渝把头发别了起来。
“喜欢吃的话,圣诞节或者新年再做一次?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吃,我都可以做的。”柏沉又给祝渝夹了一块鸡肉。
祝渝往嘴里塞肉的手一顿,眨了眨眼。
柏沉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怎么了?”
祝渝摇头:“没事,有点烫。”
他把头埋得特别低。
祝渝还有一个习惯,心虚会瞎走路,撒谎会低着头。
柏沉看着他,没多问话,拿了一个空盘放在祝渝手边,然后将锅里烫熟的菜都夹在了里面。
他说:“慢点吃。”
祝渝猛猛点头,好!!
……
晚饭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柏沉洗碗的时候,祝渝就在电脑里面翻电影。
毕竟明天上午没课,祝渝是可以赖床的,今晚稍微晚睡一丢丢也没什么的。
他在各种分类里面看了半天,最后找了一部美国同志电影,开看前祝渝悄悄上网搜了一下影评,没有很过分的露骨片段,最多就接吻和一些擦边镜头。
那问题不大。
祝渝悄悄把自己买回来的东西藏在了沙发靠枕下面。
等柏沉洗完碗,他就拉着柏沉过来一起看电影。
柏沉拿毛毯将祝渝搭在他膝盖上的腿盖住了。
家里的灯都关了。
电脑调的护眼光,有些昏暗。
祝渝拉着柏沉的手,和对方十指相扣,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电影上面,为此他连晚饭都没有吃得特别撑。
“师哥,你之前有什么喜欢的人吗?就是在我之前。”祝渝不想看这俩英国男人前期堕落的地方,开始和柏沉聊起了别的。
柏沉微微垂手,看着祝渝头顶的璇,轻声回话:“没有。”
“我只喜欢过你。”柏沉实话实说。
祝渝耳朵又红了,他抬头去看柏沉,对方脸不红心不跳,果然,柏沉还是觉得这不是情话。
祝渝嘟囔:“说情话都不知道脸红。”
柏沉:“我觉得这不是情话。”
祝渝:“我知道我知道!”
柏沉的情话大概就是中午说的那些“我喜欢你”“我爱你”类低的话。
他要是再说一遍,祝渝就要晕过去了。
所以祝渝很识趣地选择不多嘴了,他半倚在柏沉的怀里,脑袋有意无意地蹭着对方的胸口。
电影到了中间部分,到底是英国电影,就算没有太露骨的地方,亲得还是蛮“惹眼”的。
祝渝心脏怦怦跳,他仰头:“师哥,可以亲我一下吗?”
柏沉不会拒绝的,他俯下身去轻轻亲了祝渝一下就准备退开。
祝渝手快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本该是蜻蜓点水般的吻。
“唔……”祝渝舌头又被卷了起来,舌钉被对方故意磨过,祝渝尾椎骨又是一阵发软,腰肢泄了力气,整个人靠柏沉捞着才没有滑下去。
空气太暧昧了。
昏黄的光是有某种暗示的。
祝渝清晰感受到自己起了感觉。
他往后退开了一些,在柏沉颈间喘粗气,他仰起头看柏沉,说:“师哥,我……不舒服。”
柏沉眉睫低下,看着祝渝水光潋滟的唇和眸子,又要俯身下去接吻。
祝渝往后退开:“不要这个。”
他直白道。
柏沉凝眸,把手钻到了盖在两人腿上的棉毯下面。
祝渝喘了一声。
伏在柏沉肩头,似在啜泣,又有些不受控。
柏沉另一只手揽着祝渝的肩,去吻他。
祝渝没力气躲开。
最后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过,他气喘吁吁地倒在了柏沉怀里。
柏沉把手拿出来,扯了一张纸巾准备帮祝渝擦擦,祝渝拉住了他,“不继续了吗?”
柏沉耳根红得很不正常,他眼底压着一种蓄势待发的火,不过忍住了。
“没有买东西,今天就这样了。”柏沉的嗓音哑得厉害。
祝渝忙说:“我买了。”
他把藏在靠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
柏沉看了一眼,手又重新握了回去,祝渝呜咽一声,伏在了柏沉胸口,柏沉在他耳边说:“今天就这样,最后一次了。”
“尺寸小了。”他说。
祝渝:!
第四十章
祝渝觉得自己怪怪的, 好像是在哭,但他刚出点声音就被柏沉吻住了唇,等他喘不过气了, 柏沉才放开他去轻轻咬了咬他耳朵,哄他:“不哭。”
大概是因为经常做饭, 柏沉的手上有轻微的薄茧,指腹摩挲着,祝渝抖得快要扶不稳柏沉的肩了。
漂亮的眸珠微微上翻,恍惚间, 只觉眼前浮过一道白光,一阵哆哆嗦嗦后, 他就把头埋在了柏沉胸膛里,呆毛耷拉着,动也不动。
软得像一滩水。
祝渝感受到了柏沉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柏沉抽了两张湿纸,拿到毛毯下面。
祝渝又一哆嗦,皱起眉, 语气不高兴:“凉!”
柏沉笑了笑, 将湿纸攥在手心,又看向了被他扔在桌上的安全套和润//滑/油, 问:“什么时候买的?”
祝渝在他胸口摇头,整张脸像在云层里打滚似的, “不告诉你。”
他不说柏沉也猜得到。
所以今天在超市的时候, 祝渝的遮遮掩掩就有迹可循了。
攥在手心的纸巾变温后, 柏沉才继续给他擦了擦,祝渝尾椎骨莫名发麻。
完事他将纸巾扔在了手边的垃圾桶里, 祝渝看得脸红,默默将垃圾桶移远了一些。
“我裤子都脏了。”然后他就拧起眉埋怨。
柏沉准备起身:“我去拿我的给你穿。”
前两天祝渝和他闹矛盾, 把在他家的东西都拿了回去,其中也包括他留在这里的衣服。
祝渝拉住了他,“不要走,我还没缓过来。”
毛毯下滑,祝渝似乎看见了什么。
于是他干脆抱住了柏沉的腰,把脸重新埋回了对方的胸膛,问:“哥哥,要我帮你吗?”
他抬起了脑袋,眼睛像小狗眼睛一样,充满了光芒和期待。
柏沉喉结一滚,移开了目光,哑声说:“不用了,等下我去洗澡。”
祝渝也不强求,他肩膀抖了抖,轻笑出了声,干脆把手往上移,重新勾住了柏沉的脖子,他问:“还要亲吗?哥哥。”
话音刚落,火急火燎的吻又追了上来,祝渝自觉张开了唇,脸涨红得更厉害了。
柏沉捞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抱着他,要把祝渝揉碎在怀里了。
“喘……”祝渝费劲将手挤到了两人胸膛中间,去推搡柏沉,“喘不过气了……”
柏沉放开了他,看着祝渝失神的脸和额角的汗,忙扯了新的纸巾给祝渝擦了擦汗珠,“抱歉。”
“我抱你去睡觉。”他将祝渝拦腰抱起,毛毯还盖在祝渝的身上。
祝渝高兴得直在柏沉胸膛蹭,“师哥,师哥!”
“嗯。”柏沉温笑着将他放在了床上。
祝渝哼哼笑了几声,柏沉将自己另外一套睡衣裤给了祝渝,又拿了一条新的内裤给他。
“我帮你换吗?”柏沉问。
祝渝涨红着脸,摇头:“不用不用,你快去解决你…嗯……吧,我自己换就好了。”
他把柏沉递过来的衣服抱在了怀里。
眼睛没敢往柏沉裤子那里看。
柏沉说好。
他离开了房间。
很快卫生间就响起了水声。
一墙之隔,祝渝听得心脏砰砰乱跳,他爬起来给自己换裤子,发现柏沉的内裤和睡裤对他来说都有些大了,干脆挂了个空裆,将睡裤的裤绳拉紧了一些,然后把比较长的裤脚挽了起来。
等忙完这这些,祝渝兴奋地捂住脸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消停后他拿手机给韩金珠发了短信消息过去。
两人聊了一会儿。
祝渝承认自己很没什么出息,而且柏沉那么好,他稍微恋爱脑一点也不奇怪吧!
和韩金珠告别后,祝渝又在床上打起了滚。
柏沉打开门就看见祝渝在床上打滚。
“要睡觉了,小鱼。”柏沉声音可算好一些了,没有刚刚那么磁哑了。
祝渝往里面滚了一些,给柏沉让开了位置:“好!”
柏沉上前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了祝渝身上,祝渝也很配合地抬起双臂,让被子掖在了他的身下。
只是柏沉一躺上来,他就滚到了对方怀里。
“哥哥,你怎么那么久呀!”祝渝还是很兴奋,尾音微微上扬。
柏沉解释:“刚刚接了一个电话。”
“说什么的呀?”祝渝好奇支起了脑袋。
柏沉就将手臂横过去,让祝渝脑袋枕在上面,随后才说:“是教授要出差,让我和他一起去学习。”
“出差学习!”祝渝嗖地一下就坐起了身,“要出多久?!不会到周末都不回来吧?”
他语气急得要命。
柏沉看着他,露出了安抚又温柔的笑,他伸手将可爱的年下爱人抱进了怀里,轻轻顺了顺祝渝的头发,说:“就去一天,第二天早上就会回来的。”
祝渝躺在柏沉的怀里,下巴垫在对方胸口,说:“好吧,什么时候去呀?”
柏沉:“明天早上。”
祝渝:!!
“这么快!”祝渝嗖的一下又把脑袋支了起来。
柏沉看着祝渝乱糟糟的头发,忍不住笑,“我会很快就赶回来的。”
祝渝又把脸贴了回去,嘟囔:“我会舍不得你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睫垂下,情绪一下就低落了,柏沉当他是舍不得自己,于是揉了揉祝渝的脑袋,安抚:“晚上我们可以打电话,我也会把你的饭准备好的。”
只是分别这么一天,祝渝倒是也能接受。
他难过的是自己将要回国的事情。
只是想想就觉得难受,所以他要怎么和柏沉说呀。
“好吧。”担心柏沉看出点什么,祝渝应了一声,将被子拉过头顶,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面。
他的脸感受着柏沉平稳有力的心跳。
师哥一定会难过的。
祝渝很理解这种,小时候听说胖胖要在一个月后转学,那一个月祝渝都是不开心的,因为他的不开心,不明所以但也很难过的胖胖还和他吵了一架,直到胖胖要离开的前一天,两人才把话说开和好。
所以如果他那么早就和柏沉说了这件事,那未来的两周,柏沉也会和自己一样,总会想起这件事,然后就不开心,但祝渝也是不开心的,万一变得和那时候的胖胖一样,他们也闹了矛盾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祝渝不希望柏沉不开心。
他喜欢柏沉,所以他希望柏沉一直开心。
反正祝霆要来英国,他一定会解决那什么讨厌的黄老板的吧?至少他回国这件事一定会有最优解吧?
哎呀。
祝渝想得心烦又难过了。
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和柏沉分开他就难过,就想哭,所以才觉得这件事瞒得越久越好,他觉得“提前伤心”这件事,只有自己承受就好了。
他在柏沉怀里突然没头没尾地嘟囔了一句:“师哥。”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我喜欢你。”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柏沉心跳的一滞,随后柏沉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柏沉将被子拉下来,露出了祝渝那张被捂得泛红的脸,他看着祝渝微微湿润的眼睛,认真回应:“我也是。”
他说着就抬起手蹭去了祝渝眼尾的泪水,他当这是祝渝在被子里闷出来的生理泪水。
祝渝高兴地亲了亲柏沉的喉结,随后老老实实趴在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
他说:“晚安师哥,我会想你的。”
柏沉:“晚安。”
——
一夜无梦。
不过大概因为祝渝心里一直想着柏沉要出去学习的事情,所以睡得并没有很熟,早上六点半的时候,柏沉起床,祝渝也跟着醒了。
“我吵醒你了吗?”看见祝渝醒了过来,柏沉有些抱歉地看着他问。
祝渝摇头,他看着换好了正装的柏沉,趴在床边喊对方:“师哥,要早安吻。”
柏沉就停下了正在打领带的手,蹲在床边给了祝渝一个早安吻。
他想加深这个吻,祝渝往后退,拒绝了:“我还没刷牙呢。”
柏沉笑笑:“没关系。”
“有关系。”祝渝支起上半身,伸出手去帮柏沉打领带,“路上注意安全,我会想你的。”
“好。”柏沉又亲了亲祝渝的眼睛。
祝渝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他清晰地听到了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厨房也传来了轻微的动静,直到最后客厅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祝渝盯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他摸出手机给祝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哥,我想了想,我还是不想这么早就回国】
他猜祝霆看到这个消息应该会骂他,所以祝渝发完消息就把手机静音继续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就到十点多了,还是饿醒的。
祝渝莫名觉得脑子昏沉得厉害,下一秒,他把手拿出被子,将压在自己脑袋上的刘波提溜下来扔到了一边。
说起来也很奇怪,为什么和柏沉一起睡觉的时候,刘波就不会往他脑袋上趴呢?
祝渝拖着饿得无力的双腿,去卫生间洗漱了后才走去厨房,他一眼就看到了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小鱼,早餐在微波炉里面,午餐在冰箱里,要放微波炉热一热才能吃,冰箱还有水果捞,晚餐我订了华莎街中餐饭馆的位置,你可以晚点去吃,回来记得打车,不要一个人走路回家】
这些都能够在微信里面说的,但柏沉还是认真写了便签,祝渝看着遒美健秀的字体,美滋滋地将便签装在了口袋里。
去微波炉前把早饭拿了出来。
他坐在餐桌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在几分钟前有两个男人给他发了消息,祝霆和他的柏师哥。
柏沉的消息大概就是给祝渝汇报行程和分享一些别样的美景,还有就是提醒祝渝出去的话,要记得加衣服。
期末周有些课已经结课了,祝渝今天是没课的。
加上要回国了,咖啡馆那边祝渝也不用去了。
算下来,如果祝渝今天不出去玩的话,就会在家里待一天。
再看祝霆的话,嗯,第一句果然是阴阳他的:【你没事吧?】
【祝霆:我已经和你说了,伦敦现在对你来说是危险的,而且你之前不是答应要回国了吗?】
祝渝垂下睫毛,打字:【这不是出现变数了吗?反正我现在不想回去了嘛,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你可是我哥啊!】
【祝霆:我是造了孽才当的你哥】
【祝渝:那你说怎么办嘛?反正我不回去了,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他刚发完消息过去,祝霆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祝霆冷冽的声音传出来:“把你不回国的理由告诉给我,合理的话我……”
话没说完,祝渝就抢着回答:“我谈恋爱了。”
祝霆手里的手机吧嗒一下掉落在了地上,祝渝听到那边传来祝霆严肃的命令声:“狗,把手机吐出来。”
祝渝嘿嘿地笑,捏着嗓子去唤龙傲天:“傲天,傲天,是不是想我了呀!”
龙傲天把含在手里的手机吐在地上,冲手机叫了两声:“汪汪!”
祝霆把龙傲天的头推开,捡起了手机,“你再说一遍刚刚的话。”
祝渝大方承认:“我谈恋爱了。”
他语气还有些骄傲。
祝霆咬碎了牙,逐字逐句追问:“就是你那个师哥?”
祝渝声音突然变大:“你还说你没调查他!”
祝霆难得心虚一回:“我并不想调查他,但是你一个月至少有二十天都和他腻在一起。”
“那可不好意思,未来的每一天我都要和他腻在一起了。”祝渝把手机放在一边,开始给自己剥起了鸡蛋。
祝霆:“……”
他单手揉了揉眉心。
糟心。
如果他以后的孩子和祝渝一个样子,他宁愿永远不结婚。
祝渝:“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以后要是生了一个我这样的孩子,你该有多糟心?放心啦,我们祝家只会存在我一个逆子的。”
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蛮清晰的。
祝霆的头更疼了。
“大哥,你说句话啊。”祝渝笑着对手机说。
很显然,祝霆并不想说话。
过了几秒,祝霆:“你等我到了伦敦再说。”
祝渝警觉:“干什么?来逮捕我回去?”
“你希望我处理黄裕的事情,又不让我来伦敦,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祝霆反问。
祝渝耳朵一抖,“你决定让我留下来了?!”
“当然不。”祝霆说。
祝渝立马接话:“那你还是别来了。”
祝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回国待几天,祖母应该和你通过电话了吧?她很想你。”
那倒是,两天前祖母就和他通过电话了,祖母说想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了,祝渝一听见祖母哭就心软了,说自己过些天会回国的,让祖母不要难过。
“好吧,那要待多久?”祝渝问。
祝霆:“过了新年吧。”
“那么久?”
祝霆:“如果你下周三回国,到新年也不过才半个月左右。”
“半个月也很久了。”祝渝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粥,小声嘟囔,“和师哥分开这么久,我会难过得饭都吃不下的。”
祝霆:……
心梗。
“或者你有能力说服家里人,让你可以不过完新年就回来。”
祝渝眼睛一亮:“谢谢仙人指路。”
祝霆觉得自己一口气堵在喉咙管,半天都不上不下。
好一会儿后他才说:“我周一到伦敦。”
“好滴好滴,我会来接你的!”祝渝语气雀跃,刚说完话祝霆就挂断了电话。
祝渝并不生气。
分别数月缩短成了分别半个月不到。
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告诉给柏沉了吧?
祝渝莫名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告诉柏沉自己要回国的消息,事实证明,撒泼打滚耍无赖是有用的。
压在祝渝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被搬开了,祝渝靠在椅子靠背上,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看来等柏沉学习回来就可以和他说这件事了。
因为他本来就不想瞒着柏沉的。
是他自己想得太多了。
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他们的感情,担心柏沉会伤心很久,担心柏沉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
他才不要和柏沉吵架,也不要柏沉伤心难过。
——
祝渝白天没有出去过,因为昨天在超市买了很多零食,柏沉也做了很大一碗水果捞,祝渝一边吃零食一边和柏沉聊天,看着电影就把时间打发了。
晚上祝渝在饭店吃饭的时候给柏沉发了消息。
等他吃完饭出来,门口有一个计程车在等他。
是柏沉替他叫的。
祝渝心里非常感动。
对柏沉的思念就更加浓郁了。
所以晚上洗完澡躺回床上,祝渝给柏沉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柏沉应该也是刚洗漱完,头发发尖还在滴水。
祝渝:“师哥,想不想我呀?”
柏沉坐回到床上,拿正手机:“嗯,想。”
祝渝抿着唇偷笑:“想我的话,明天要快点回家。”
“我会的。”柏沉说,“晚上睡觉记得把窗户关严实,还有被子也盖好。”
祝渝喜欢听柏沉的这些“唠叨”,他把手机拿在耳边,扬着的唇角一直没放下来过。
“知道啦!”祝渝说。
柏沉:“今天在家做了什么?”
“看了几部电影,嗯,还有吃了零食。”祝渝说。
柏沉:“好。”
“师哥,你现在困不困啊?”祝渝的手东摸摸西摸摸,突然摸到了枕头下面自己今天随手买的一本故事书。
柏沉:“还好。”
祝渝翻身躺在了床上,他手肘支着自己上半身,将故事书翻开了一页,说:“我给你讲故事吧!”
“你要好好睡觉,明天才不会累。”祝渝说。
柏沉并不拒绝,他躺回了床上,将灯关掉,连带着床头的台灯也熄了,“好,辛苦小鱼哄我睡觉了。”
祝渝:“不辛苦不辛苦!”
“做好准备了吗?”他又问。
柏沉说嗯。
祝渝将手机横靠在另一个枕头上,让镜头对着自己的侧脸,他翻到了一个故事。
故事书是全英文版的,他就用英语讲:“Once upon a time, in the depths of the sea(很久以前,在海的深处……)”
祝渝的英语口语很好,听不出有什么口音,比起说中文的时候,他说英文莫名有一种魅惑力,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柏沉看着镜头里的祝渝,细细描摹着他的脸部轮廓,眉眼越发温和宠溺。
十多分钟后。
祝渝趴在枕头上睡了过去,故事书倒在了一遍,他薄唇微张,碎发盖住了他的大半眉眼,在台灯的暖光之下,祝渝漂亮得像是一副画。
柏沉无奈笑笑,也将手机靠在了枕头边上,垂眸看着祝渝的睡颜,好久好久才睡过去。
祝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
醒来莫名觉得腰搁得慌,他伸手去摸,摸出了那本被自己睡得皱皱巴巴的故事书,去拿手机看时间,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讲故事的人被自己讲的故事哄睡了。
祝渝在床上打了一个滚,伸手去拿床头的闹钟,十点半!!
昨晚柏沉说他这个点回来!!
祝渝刚清醒过来,就听到了客厅那边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高兴得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就跑出来卧室。
柏沉刚把门打开,一个轻盈的身影就冲自己跑了过来,柏沉张开手,祝渝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
他托住祝渝的屁股,祝渝也将腿缠在了他腰上。
“师哥!你可算回来了!!我想你想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柏沉微微一笑,走上前将门关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然后抱着祝渝往卧室走,问:“真的吗?”
祝渝重重点头,柏沉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有外面的严寒,不过很快就祝渝身上的温暖驱散了。
“当然啊!”祝渝说。
柏沉笑问:“水果捞吃完了吗?”
祝渝:“嗯!吃光了,就是橘子好像有点酸。”
柏沉又问:“蛋糕呢?”
“这个也吃完了,唯一缺点就是做得少了。”祝渝认真思考了一下说。
柏沉被逗笑了。
“刚刚还说想我想得什么都吃不下。”他故意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