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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1章 这么有默契?

    周纾和愣了一瞬。

    黎聿声作势就要在车里狭小的空间施展一系列动作。

    周纾和扶了扶额头, 另一只手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我不图这些虚礼。”

    黎聿声眨眨眼睛看她,车内昏暗的光线她那双眼睛漆黑见底,像一片看不到边界的宇宙, 这下她又看不懂了。

    等着周纾和再次开口。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黎聿声一怔, 当下点?头:“好,我明?白了。”

    周纾和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了然于心的表情,不免怀疑眯起眼睛:“这么有默契?”

    她刚刚要说什么来着,昨天晚上花生?不错,要不改天做个花生?派吧。

    黎聿声像小猫一样?蹭过?来,满脸写着“当然,我们?最有默契。”, 戴一条红围巾毛茸茸的,蹭的脖子跟脸有些痒, 环住她的脖子, 在脸上留下一个吻。

    周纾和愣了半天, 才吐出一句话:“嗯, 这个回礼倒是不虚。”

    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吻, 黎聿声在副驾驶上打开红包, 朝里看看,又捏捏厚度。

    抬头:“这个不算, 你说的才算, 不会让你吃亏的。”

    墓园门口的大灯亮了, 找进车里来, 周纾和脸上带几分疑虑, 总觉得黎聿声的话怪怪的,哪里不对, 做个花生?派吃什么亏,最多就是她多吃两块。

    把?车里的灯也打开,周纾和不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结,只见黎聿声脸颊微红,是不是她把?车里空调开的太高。

    调低温度,又提醒她:“围巾摘了吧,一会该热了。”

    黎聿声点?头,摘下红围巾,放在手里抚摸。

    车驶离墓园一带,黎聿声的声音飘进周纾和的耳朵,轻轻的,像春天的风。

    “这条围巾,其实?也是你织的吧。”

    周纾和扣住方向盘的指尖顿了顿,余光看她,抿了抿唇。

    “我都知道的,每年圣诞节礼物里面都有,绮和还说过?,为什么每年礼物我都比她多。”

    黎聿声抚摸着红围巾,记忆也跟着一条条红毛线被拉回以前,那些年,在祖母家?过?圣诞节的日子。

    壁炉旁边,圣诞树下的礼物盒,她期待的总是打开礼物盒那条未知颜色的围巾,每年换着颜色来,有时候是米白,有时候是草绿,有时候是带着彩球白毛线团织成,像是撒满了椰丝的奶油蛋糕,上面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黎聿声一直觉得那个香味是她的幻想,但每次只要有周纾和出现?她就能闻到那股香味,她说不出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清甜的,带有花香的,含着丝丝缕缕清凉的味道。包括和她接触过?的东西上,也带着那股香味。

    黎聿声每年圣诞,打开装有围巾的礼盒,一条围巾躺在礼盒里,一条围巾能戴一年,第二年会有新的送过?来,上一年的围巾她会取下收好,整齐的摆在她衣柜的里面。

    只是祖母从来不肯说礼物是谁送来,只把?她和周绮和的分开两堆,她们?圣诞节来了,就叫她们?去树下取。

    “左边是绮和,右边是阿声的,不要拿错了。”

    周绮和会回头笑:“怎么会拿错,上面有名字,有落款,谁寄来的,一清二楚。”

    其实?每年只有装围巾的礼盒没有名字,没有几件人的信息,祖母的那句提醒不过?是在为一件礼物提醒。

    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盒,周绮和总是比黎聿声要快,拆完了,要过?来拆她的。

    黎聿声阻止:“自己的礼物要自己拆。”

    “你拆的太慢了。”

    黎聿声找到成堆礼物里没有名字的那个,剩下的就任由周绮和过?瘾。

    拆开,周绮和会凑上来看看:“围巾,又是围巾,你每年都有,衣柜里都放满了吧。”

    黎聿声会将围巾翻过?来调过?去的看,试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证明?自己的猜测,每年如此。

    今年终于回来了,终于开口问了,人总是得到准确答案才会彻底放心,如果?得到是与?之违背的答案,也许会推翻自己此前所有才想,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得到的那些信息不过?是眼前飘过?的游丝,抓不住。

    “你以前还给我织过?毛衣,和这几年织的围巾针法?一样?。”

    “你好像只会这一种?针法?。”又补充一句。

    周纾和没有否认,只是笑笑:“织的不好。”

    多年未解的题得到了准确答案。

    如果?说人生?是一张空白等待涂鸦的纸,那属于她的这张白纸上已?经有人为她涂鸦了百鸟山川,森林百物,以后不会孤单。

    黎聿声说:“好,不过?我想以后我不再需要围巾陪伴,我想以后每个圣诞,每个春节都和你一起过?。”

    有醇香的五香苹果?酒,有刚刚出炉的姜饼人,有荠菜,茴香馅的水饺,也有放不完的烟花,还有我和你。

    周纾和点?头,她也说:“好,把?七年我们?落下的所有节日,纪念日都补回来,以后每个节日都陪你一起,再也不落下。”

    ****

    晚上要搬去周纾和那里,先去商业区的公寓收拾东西,一些日用品得整理好带过?去,省的再买。

    和周纾和一起上楼,初一的公寓依旧冷清,十一层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声。

    因此周纾和的声音很清晰:“不用装太多,我那都有,明?天让人过?来收拾好带过?去就行。”

    黎聿声点?点?头:“洗漱用的日用品,再就是几件衣服。”

    打开密码锁,黎聿声直奔洗手间。

    周纾和也跟着她前后脚进去:“要带什么呢?”

    指指大理石台面上的瓶瓶罐罐:“大概这些,我先去取行李箱。”

    黎聿声公寓有三个行李箱,大小尺寸都不一样?,三个刚好可以套在一起,放在换衣间,不占地方。

    二十寸行李箱是最小号,从试衣间拉出来,周纾和也跟着进来。

    问她:“哪些衣服要带,我帮你拿。”

    “最右边的衣架,带几套睡衣,哦……还有内衣,内裤。”

    “在哪?”

    “最里面,有个收纳盒……找到了吗?”

    周纾和翻找了半天,探头出来,摇摇头:“没有。”

    “算了,我来吧。”

    黎聿声从行李箱跨过?来,周纾和顺手扶住她。

    “在这啦。”黎聿声走进去,拉开最里面的抽屉,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是在给人家?展示自己的隐私。

    赶紧拉回去。

    周纾和眯起眼睛,心里想的是,又不是没看过?,更直观的都看过?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正想着已?经被黎聿声推出来:“姐姐,你先出去,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自己来。”

    “说好帮你来收拾……”被推着往外走,一句话没说完,黎聿声接上。

    “不用,我自己来啦。”

    “好吧,需要帮忙的话叫我。”

    周纾和去客厅,黎聿声靠在更衣室墙上舒一口气。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为什么刚刚要叫人出去,昨天不都什么都做了,就在这,就在这间卧室。

    拿个内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黎聿声想了又想,觉得把?人推出去有点?后悔。

    一刻钟后,更衣室的东西基本拿完,又反悔洗手间。

    有人敲门,黎聿声正要出去,周纾和已?经从沙发旁走过?来:“你装东西,我来吧。”

    打开门,外面站着的人是周绮和。

    “绮和?”

    “堂姐,你也在啊?”

    “找阿声有事?”

    周绮和吞吞吐吐:“……也没什么事。”

    “那就是有事咯。”周纾和摇摇头笑:“我去客厅,你和她聊什么在这聊,我听不到。”

    黎聿声从洗手间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

    “什么事?”

    黎聿声觉得周绮和今天有点?奇怪,昨天就有这种?局势,大过?年的,年夜饭没吃完,说约了朋友,姨夫都差点?发火。

    要不是看顾韵林父母也在,说不定没什么好脸色。

    黎聿声放下手里一堆瓶瓶罐罐:“绮和,你有情况。”

    “我,我有什么情况。”

    黎聿声嘴抿成一条线:“绝对有情况,快从实?招来。”

    “阿声,你……”

    “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周绮和表情来回变了几次,终于泄气:“算了,我给你说吧,我过?年前把?Alisa给撞了。”

    “啊?”

    黎聿声惊讶,刚张嘴,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伸出头,看看客厅沙发上周纾和,好像并没有因为她这一声又什么反应。

    小声在周绮和耳边问:“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开车的时候吧正好是商业区下班高峰期,车堵得不行,我开的很慢的,就是脚崴了,虽然不算什么伤筋动骨大伤,但大过?年的把?人给撞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你看她今年家?都没回,我总不能除夕夜把?人一个人留在家?里过?年吧。”

    黎聿声听愣住了:“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昨天晚上去Alisa姐家?里了?”

    “对啊,我本来要叫外卖送家?里来,不过?除夕,又那么晚了,没人送,后来我说要不叫家?里人送过?来,她不肯,叫我不要祸害她家?里,欸,阿声,你知道吗,Alisa真的是个……”周绮和想了半天没想出个确切形容词。

    最后只说:“她家?里真的除了日常所需的必备日用品,什么都没有,我怀疑她买了这房子,住进去以后没再添过?任何东西。”

    黎聿声干笑两声,确实?符合Alisa的性格,住在这种?环境倒也不奇怪。

    而黎聿声在乎的却?是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们?昨天只吃了饺子?”

    “什么?她根本连饺子也不肯吃,我说家?里包的,大过?年你不吃饭,她说她从来不在家?里吃东西,让我把?那些破烂拿走。”

    “噗——”

    “你还笑,我说这怎么是破烂,我们?晚上就吃的这个,周总也吃这个,就这俩破烂,你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吧,也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她,反正后来吃了,吃完就翻脸不认人,说要是初八上班了,脚还好不了,就让我赔她工资。”

    黎聿声一本正经:“那你确实?该赔。”

    “……”周绮和无?奈过?后,问:“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想找你出出主意,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炖点?大骨汤?”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致和姐,或者昨天顾姐姐也在,你怎么不问问她,崴了脚应该多吃什么恢复的快。”

    周绮和吐槽:“我才不问她俩,一个刨根问底,估计能把?我十八代祖宗都问出来,另一个只会挖苦我,你居然觉得她们?靠得住,啧啧。”

    “那倒也是,但是我也没什么好意见,主要你再去Alisa姐那,她能不能让你进门还两说。”

    周绮和苦笑:“一针见血,你说的对,况且还有……”

    说到这突然停住。

    “还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周绮和摆手。

    “你们?聊完了吗?绮和,我要把?阿声要回来了。”

    周绮和扶着洗手间的门,叹气:“果?然,你现?在不一样?了阿声,我以后找你得预约时间,不然有人不高兴。”

    黎聿声笑笑:“也没那么夸张,不过?今天这件事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黎聿声把?洗手间的东西装进防水的化妆包,往客厅走:“姐姐等急了?”

    “是有一点?。”

    周绮和再次叹气:“好吧,看来我还是得自己想办法?,堂姐阿声还给你了。”

    周绮和离开,周纾和看看黎聿声:“她想什么办法??”

    “一点?小事,问题不大。”

    “好吧,我不问。”周纾和耸耸肩:“你东西收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

    刚好这时候周纾和微信发来工作消息,黎聿声瞥了一眼,是Alisa。

    黎聿声惊讶,刚刚周绮和说她脚崴了,过?年没回家?,没回家?也不休假吗?大年初一还要工作。

    看到黎聿声的表情,周纾和笑笑:“其实?是年前整理的宾客名单,初八大概有个公司的剪彩要去参加。”

    黎聿声忍不住问:“你们?以前过?年也这么忙,她今年都没回家?,是不是八天过?年结束就要立马上岗。”

    “噢,她每年都不回。”周纾和解释。

    “为什么?”

    “和家?里有点?矛盾,有时间跟你细说吧。”

    黎聿声手里抱着化妆包,另一只手一个没开封的盒子。

    “这个是什么?”

    黎聿声见周纾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盒子上:“这个啊,大元送的,情侣电动……牙刷。”

    “……就是上次你那个同学吧。”

    “你记得她。”

    “你毕业我给你们?拍过?合照。”

    黎聿声兴奋的点?头:“对,是她,宁文依,还有文文,那张照片我现?在还存着。”

    黎聿声将抽屉里的相册拿出来,翻到存毕业照的一页:“姐姐,你看,就是这张,她,这就是大元。”

    “我还有印象,她这些年也没怎么变化。”

    黎聿声点?头:“没变。”

    “改天替我谢谢她。”

    黎聿声抬头:“已?经谢过?了,我送了只绒线熊给她。”

    “你是不是现?在还喜欢小熊玩偶。”

    黎聿声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幼稚,摇摇头:“不,不喜欢了,我现?在不玩那些。”

    她没再说什么,黎聿声脸上的表情却?全?落在周纾和眼睛里。

    开车回去,上次来这的记忆已?经很遥远。

    周纾和让她还住原来的卧室。

    “姐姐呢,这次总不用再去客房。”

    周纾和点?头:“我去取新床单。”

    黎聿声在二楼卧室等着,坐在床沿,打量卧室里的每个角落,物品摆放倒是没变化,变化的可能是心,也是两人的关系。

    床单拿过?来,是她上次和周绮和去买的那条粉红色底,天蓝小狗和降落伞图案的床单。

    黎聿声脸一下红了:“怎么是这个?”

    “这是你买的啊,你不是喜欢吗?”

    黎聿声咬牙:“是……是还不错。”

    “那今天晚上就用这个。”

    第072章 今天吃素

    翌日, 清晨。

    周纾和起来时天已经完全亮,光线透过纱帘照进来,隔一层雾, 噙着半边被角, 身子倒是不冷,房间里空调开到适宜温度。

    床另一侧已经空了,伸手去摸没有温度,看样子黎聿声起来很?久,昨晚又折腾到半夜三点才睡,周纾和觉得有点?乏。

    昨晚比前一天还猛烈,大概是她这房子隔音,再加上已经有了前一次的经验。

    所以, 更大胆。

    依旧没有开灯,没开灯是她命令, 不许。

    至于为什么不许, 周纾和自己也说不清楚, 好在黎聿声足够乖, 没有在这事上强求。

    如果某天她真要求开灯, 那她可能会?找块布把她眼睛蒙起来, 这事上她大概有些执着在,总要留点?遗憾, 带点?空白, 就像调香师在制作香水时会?添加一些不那么容易辨别的香料在尾调里让人?去猜, 留香也会?更持久。

    披着衣服下楼, 走路腿都是软的, 像是踩在云上,每一步都不真实。

    一楼二楼楼梯间墙面做了向内凹陷的设计, 昨天和黎聿声搬家,把那盆年前花市上买的白色大蕙兰花也带来了,此?刻开得正旺,花瓣饱满,叶片鲜绿。

    周纾和自己亲手养的花不多,大蕙兰花也是头一次养在家里,为此?昨天晚上和黎聿声躺在床上上网查了些资料。

    比如蕙兰花的花期是十?月到次年四月,现在正好是花期,花期要放在明亮有阳光的地方,温度最好保持在十?度到二十?五度之间,光照充足,修剪多余叶片,保持花的透光性。

    所以本来摆放在客厅玄关处的大蕙兰花,被移到了一二楼楼梯间,楼梯间凹槽处正对着窗子,阳光照进来,洒在花瓣上,光泽很?美。

    黎聿声小时候和她看过不少百花图鉴,有配图,有文字,黎聿声看不懂的,念给她听,那些看过的图鉴里应该也有大蕙兰花的身影。

    也许黎聿声还问过,姐姐,这是不是大蕙兰花。

    她也许也解释给她听,嗯,是大蕙兰,花期在冬季,喜欢阳光,要放在有阳光的地方养着。

    只是时间过去太久,她也太长?时间没关注过这些,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忘记了一簇一簇的鲜花,也忘记抬头看看太阳。

    现在她正在把曾经失去那些光一点?一点?找回来,大蕙兰花正吸收着太阳的光芒,好像才一会?儿,花朵开的更大了些。

    楼下餐桌上杂米粥香气?扑鼻,冒着热气?,想必是黎聿声早上起来煮的,有她在,生活好像才叫生活,繁忙工作,糟糕情绪的缝隙里填满了烟火气?,把空缺补全了。

    一早上没看到黎聿声,周纾和以为她在厨房,进去找一圈,也没见到人?,正纳闷人?是不是出?去了,听到隔壁洗衣房有水声。

    顺着声音过去,黎聿声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洗什么。

    周纾和疑惑,问她:“阿声,你在做什么?”

    黎聿声闻声,回头,没说话,不过身体?遮挡的盆里东西看清了,是那条粉红色底,天蓝小狗和降落伞床单。

    水一泡,颜色更深,上面的小狗仿佛要跳出?来。

    周纾和目光一瞬间顿了一下:“那个?,用洗衣机洗就行。”

    黎聿声似乎也迟疑片刻:“用洗衣机洗不太好吧?”

    周纾和被她问住。

    “反正快洗完了,一会?甩干烘干机哄一哄就好。”

    不再纠结,匆忙点?了下头。

    过一会?儿,又问:“需不需要帮忙?”

    黎聿声还没回答,周纾和已经趿着拖鞋过去。

    床单在两?人?手里拧成麻花,接着放进洗衣机甩干。

    “吃过饭再晾吧。”

    “嗯。”

    一拍即合。

    ****

    早饭时间,胃被杂米粥填满,周纾和提起今天要去寺庙祈福。

    其实以前过年都会?有这项流程,小时候周纾和会?牵着她的手,在寺庙门口给她买一只转运风车,风车在冬天的风里转的很?快,把一年的霉运都扫走。

    寺庙门口每年小孩也多,那时候和她一起拿着风车疯跑的小孩现在也已经长?大。

    周纾和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看她玩够了,然后再进去求一只平安符,在许愿树上挂上许了美好祝愿的红绳,寺庙的捐赠簿上也会?留下她们的名字。

    最后两?人?在饭堂吃一顿素斋饭,再跟着太阳一起下山。

    那一天是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所以黎聿声小时候特别喜欢初二。

    每年大年初二,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只属于她一个?人?,没人?打扰,没外界干扰。

    只有寺庙里的钟声,烟雾缭绕的香火气?,在线香燃烧的白色雾气?里看清一个?人?的脸,是黎聿声过年最爱干的一件事。

    她把这当做一种自娱自乐的游戏,对此?乐此?不疲。

    “吃过饭一起去吧,七年没去过了。”周纾和这么说道。

    黎聿声点?头,总觉得她声音有种未知的魔力,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会?答应,下意识的点?头,然后说,好。就像现在她也被这种未知的魔力牵引着走,会?下意识说:“好的。”

    饭后,周纾和提出?主动洗碗,黎聿声没有拒绝,她好像也爱上了这件事情,或者,洗碗这事成了一种自觉,觉得做饭的人?饭后需要闲着了。

    两?只碗,不需要开洗碗机,碗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听着水声打在洗碗池壁上的声音。

    黎聿声伸手感受水温:“凉不凉?”

    周纾和笑笑,那笑很?温和,侧过头,两?人?就正好脸对脸了,在她唇上落一下,轻声说:“不凉。”

    蜻蜓点?水般的吻,像挑逗,挑起了她一夜才压下去的欲望,这会?儿又仿佛在云端了,黎聿声舔舔唇,觉得意犹未尽,还想继续索取。

    岂料周纾和似乎跟失忆了一样,貌似不想对刚刚的吻负责,撩完就想跑,让她觉得自己唇上的那一瞬柔软的触碰是错觉。

    意识还在游走。

    周纾和两?只碗已经洗净,她放好碗,摸摸她的脸:“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黎聿声看着已经离开厨房那个?背影,不甘心的撇撇嘴。

    ****

    换好衣服出?门上车,黎聿声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吻,周纾和还点?火似的凑过来问她。

    “怎么了阿声?闷闷不乐。”

    水雾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还有几分?无?辜,黎聿声不知道是该说她演技好,还是反应迟钝。

    盯着她的眼睛想反扑回去,周纾和竟然巧妙的躲开了。

    “姐姐……”

    小白兔撒娇,着急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

    不过,周纾和打算再吊吊她的胃口,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和住持约好时间,去晚了不好,中午山上有素斋饭……”

    补充一句:“今天吃素。”

    黎聿声:“……”

    车开到寺庙附近,初二人?多,寺庙附近车几乎停满,找个?车位停进去,两?人?下车往寺庙走。

    黎聿声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这算什么嘛,非要吊起她的欲望,又急刹车。

    望着她,心底嘀咕,她到底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还是……

    “在想什么?”

    周纾和突然转头,打乱她的思绪,还没等开口。

    “欸,给你买个?风车吧,你小时候最喜欢了。”

    “……哦。”黎聿声应一声,低着头略微叹口气?。

    “给。”周纾和笑眯眯的把风车在她眼前晃:“呼呼呼……”

    还像以前一样逗她。

    金色板面上五六只彩色的小风车被风吹的直转,被逗乐了,忍不住笑起来,风车正反面都贴了镭射纸,风一吹,颜色在眼前变换着闪。

    “开心了?”周纾和试探性的问。

    黎聿声拿过风车,笑:“我都多大了。”

    “你一直喜欢,你看那边,也有很?多中年夫妻买风车呢,可见这和年龄无?关。”

    黎聿声顺着望过去,果然看到一对中年夫妻正跟小贩买转运风车,扫了码,付过钱。

    小贩裂开嘴笑:“欸,您的风车,拿好。”

    “每年都买的,今年的样子好像更好看。”

    “不在乎样子,只要是风车,能带走一年的霉运。”

    小贩看着两?人?笑道:“祝二位生活美满,长?长?久久。”

    “你说我们中年的时候,会?不会?还像那对中年夫妻一样,来寺庙求神拜佛,再买一只转运风车,多美。”周纾和突然感慨。

    黎聿声有点?惊讶看看她,她的目光还落在那对离开的中年夫妻身上,两?人?手挽着手,五十?多岁了,还像刚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甜蜜。

    是挺美的。

    黎聿声想。

    幻想一下,二十?年后,她应该已经四十?三岁了,周纾和五十?一岁,还能像现在这样缠着她,再买一只风车,在街上手牵着手,聊一聊晚上煲什么汤,烧几道菜,再进寺庙许个?愿,那时候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周纾和偏巧这时候也正看着她,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面映着风车斑斓色彩,转呀转呀,和漆黑混为一片,黎聿声望着她,慢慢贴近,再近……

    就要到达终点?目标,周纾和突然离开了,带走一阵混着香味的风。

    紧跟着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觉得我们先进去,吃一碗素斋饭比较实在。”

    手背在身后,迈开步子已经像寺庙里面走去。

    “姐姐……”

    黎聿声泄气?,追上。

    她是真不打算让她亲了?

    周纾和真的已经一脚踏进寺庙,看来今天白天是不可能。

    黎聿声看着蓝天裹着白云,对着天空轻呼一口气?。

    “阿声,愣着干嘛,快进来。”

    周纾和已经在里面叫她了,黎聿声不情不愿进去,有点?失落,进了寺庙这种神圣的地方,到天黑前才出?来,要在这吃两?顿素斋饭,不得素死?

    第073章 心诚则灵【二合一补昨天】

    寺庙里人很多, 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黎聿声觉得七年变化最小的就是这里了,茗城什么地方都变, 唯独这里不变。

    院子里的几棵老树, 因为?已经很老,年?纪大的就算再过十年肉眼也看不出变化,冬天叶片落光,那棵挂满红绳的许愿树上落了不少积雪,虽然及时清理,也赶不上今年?的雪一场接着一场,只?是不至于让雪压断了树枝,愿望落了空。

    茗城的人都知道, 这家寺庙许愿最灵,尤其这棵前院老树, 把红绳挂在高处, 许的愿望大都能实现, 这是茗城人自己的迷信。

    这会儿就有几个人在树下挂红绳, 用一根杆子将红绳挂上去, 或是踩着长梯, 将红绳在树枝上绑得更?牢。

    先跟着周纾和进去,见了住持, 跪在蒲垫上, 看着金身的佛像, 黎聿声只?是上了三?炷香, 该有的礼数流程, 一样?不少的跟着做了。

    只?是她没有许愿,许什么愿望呢, 如今她的愿望都实现了。

    偷偷瞄一眼身边的周纾和,脸上露出笑?容,愿望本身不就在这吗,还有什么奢求呢?

    黎聿声将脸移回正前方,双手合十,又分开按着蒲垫前方的地面,头低下去。

    三?个头磕完,周纾和在边上捐赠簿上写下两人的名字。

    黎聿声问:“也有我的?”

    黎聿声朝着捐赠簿望过?去,上面写着“黎聿声周纾和妻妻共同捐赠”,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笑?:“人家会以为?我们写错字了,你看上面,都是夫妻。”

    捐赠簿这页已经几乎写满,若是两人共同捐赠,则会在名字后面加上“夫妻”二字,再往前翻,也是如此。

    周纾和放下笔,摸摸她的头发,手轻轻柔柔的,落在发上,黎聿声又忍不住朝她身边靠了靠。

    住持像是早已知晓此事?,看破不说破,跟二人行了个礼:“感谢施主的捐赠。”

    黎聿声小声问:“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你看他一点也不吃惊。”

    周纾和拍拍她,只?说:“佛祖什么都清楚。”

    黎聿声又朝住持看了一眼,他脸上仍未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在她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再次微笑?行礼,表示感谢。

    边上又来了一对母女?,女?孩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指着捐赠簿上的上一行,奶声奶气的说道:“妈妈,你看他们是不是写错字了,夫妻写成了妻妻。”

    女?人微笑?的看着女?儿?:“那我们帮他们改过?来好不好。”

    “好。”

    女?孩拿着笔,将前面一个“妻”字划掉,改成了“夫”。

    扬起头,一脸天真稚气:“老师说要助人为?乐,我这算不算做好事?了?”

    “日行一善,你做的很棒。”

    黎聿声目光瞥过?去,刚好看到这一幕,松开周纾和的手,走到母女?身边。

    女?孩刚好将笔放下,黎聿声看到捐赠簿上的“妻妻”被改掉,又将它重新改回来,这下一来二去改了两回,又改回最初的模样?。

    她轻声对女?孩说:“没有写错。”

    女?孩的妈妈已经反应过?来,看到身边的女?人,再看一眼不远处的女?人,刚刚她应该是从那个人那里过?来的吧,心领神会,低头给女?儿?说:“咱们好心办坏事?咯。”

    “啊?”女?孩长大了嘴巴,小脸上写满了疑惑,这显然不在七八岁女?孩的理解范围之内,在她的认知里,家里有爸爸妈妈,有她,组成的家庭模式便是夫妻和他们的孩子。

    她自然以为?“妻妻”这种形式像是作业本里老师会圈出来的错别字,帮忙改正错别字是在做好事?。

    女?孩说:“可是爸爸妈妈不就是父亲吗?爷爷奶奶也是,妻代表女?,夫是男,还有女?人和女?人结婚?”

    女?孩妈妈耐心解释:“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感情这种东西说不好,它有时候是不分性别的。”

    “不分性别?”

    女?孩更?疑惑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女?孩母亲温柔的说:“没关系,等你长大一点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爸爸妈妈不一样?的情侣关系。”

    “不好意思,我们……”女?人道歉。

    黎聿声倒也没生气,摆摆手说:“没关系,我已经改过?来了。”

    女?人再一次道了歉,和女?儿?走出去。

    黎聿声回到周纾和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周纾和拍拍她,笑?:“其实这样?也好,之后应该不会有人觉得是写错字。”

    这样?想确实不错,两次更?改,又更?回原来的字,应该不会再有人觉得是错别字,也许会在那一行多停留一阵,看半天,得出结论,原来没有写错。

    ****

    山上空气很好,寺庙里的香也没那么呛人,只?不过?有时候会把人隐藏在雾里,雾里人的神情看不清,只?能看到大概轮廓,有点朦胧。

    黎聿声只?好再挨近些。

    周纾和这时候会问她:“怎么了?”

    “想看得再清楚些。”

    “来之前没看够?”

    “没有,想要每时每刻都看清的你样?子。”

    “那还有一辈子呢,很长的。”

    很长。

    对啊,还有很长,但总是等不及。

    黎聿声说:“不想错过?一分一秒嘛。”

    两人来到前院那棵许愿树下面,许愿树估计至少上百年?,两个人拉起手,也圈不住树身。

    给两人递上两根红绳,说是红绳,其实是红布撕成的红布条,布条尾端挂一块木牌,木牌背后是空白?,可以在上面写下愿望。

    黎聿声去桌子上拿笔,递给周纾和一支。

    “要许什么愿望?”周纾和问。

    “愿望怎么能说。”黎聿声将木牌拿远些。

    周纾和耸耸肩:“好吧,不问。”

    两人在木牌上分别写下什么,对方不清楚。

    黎聿声忍不住看周纾和,她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写的很认真,一笔一划,记忆里这种时候很早了,还是周纾和教她写字,握着她手在纸上写下那些简单的汉字。

    红色方格里的字被一笔一划写好。

    黎聿声想那个时候应该是她最认真的时候,小时候注意力比现在专注,只?是也会感受到她的手心包裹住手的感觉,很温暖,很柔软,像是棉花糖,带着香味。

    她那个时候也会回头看她,不像长大以后的小心翼翼,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应该还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姐姐很好,很漂亮。

    周纾和的发尾从她的肩膀,脸颊两侧垂下来,脖子痒痒的,她忍不住笑?。

    每次当她回头看,或是笑?出来时,周纾和就会提醒她。

    “好好写,看,这一笔写歪了。”

    重新低下头,果然如她所说,现在黎聿声已经记不清那时候写歪的字是哪些,但事?情总还有印象。

    现在她字写得不错,时常有人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大概是当年?周纾和让她练字的功劳。

    黎聿声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愿望可写了,就像刚刚许愿的时候她也没有许,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她不贪心。

    于是只?在木牌上画了一个心,没有写字,这个时候周纾和也已经写完。

    问她:“好了吗?”

    “你写好了?”

    周纾和点头。

    “我也好了。”

    将挂着木牌的红绳交给寺庙的服务人员,他会将两人的红绳挂的很高很高。

    黎聿声希望两块木牌可以挂的近一点,所以一直仰头在望。

    如她所愿,挂在同一根树干上。

    红绳挂着木牌在阳光里晃,晶莹剔透的白?雪晃得刺眼。

    一只?手附上来,挡住了眼前的光。

    “别对着太阳看,眼睛会晃得疼。”

    是周纾和的手,有些冰凉,在眼眶附近时不时落下,蹭到皮肤。

    黎聿声仰着的头低下来:“不看。”

    离开许愿树,新一批人又涌过?去。

    许愿树是寺庙最热闹的地方,来山上寺庙的,都爱挂根红绳在树上,或求姻缘,或保平安,什么愿望都有。

    都说这棵树灵,至于到底灵不灵,没人说的清。

    不过?黎聿声自己?是觉得灵的,就像她以前许的愿望,也已经实现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每年?初二来寺庙,她的愿望就变成了:希望我的阿纾能永远爱我。

    这是她在爱丁堡七年?许下:希望我的阿纾能来看我。之前,一直雷打不动的愿望。

    每年?过?年?,她都盼着初二这天,初二一到,会催促着周纾和赶紧吃饭,吃完饭要早去,早一点,就可以将有红绳的木牌选个好位置挂上,她那个时候比现在纠结位置。

    要给人家说:“再往高挂一点。”

    踩在梯子上的工作人员往下看,问她:“够高吗?”

    她摇头:“还不够,再高点。”

    “这样?呢?”踩在梯子上,木杆又往上移了几寸。

    “再高点。”

    “还要再高?”

    那时候的她以为?,只?要写了愿望的红绳被挂的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就越大,所以执着的想要把它挂在最高处。

    高处的红绳总是稀少的,一般都挂在中下方,她要求自己?上去挂,爬上梯子,用竹竿将红绳挂在最上面。

    果然,这棵树是灵的,帮她实现了愿望,黎聿声一直觉得东方的神明比西方要灵些,因为?之前一直在天主教堂里许的愿望西方神明没有帮她实现,而她从爱丁堡回来,七年?前挂在这棵许愿树上的愿望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帮她实现了。

    周纾和又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黎聿声问:“真的想知道?”

    期待的点点头。

    黎聿声也不再隐瞒,索性告诉她:“其实我没有许愿。”

    “没有?”对于这个答案,周纾和有点震惊:“你以前每年?都迫不及待,初二早上比谁都急,你很信这棵树,现在不信了?”

    黎聿声摇头:“其实不是不信。”

    穿过?烟雾,树枝上飞走两只?鸟,翅膀拍打着声音很脆。

    寺庙里又进来些人,带小孩来的也多,许愿或是来还愿的,过?年?倒是穿的喜气,映着寺庙围墙一片红。

    红漆的柱子刚刷过?新漆,底座带着金边也重新刷过?,外面的红墙就没有,这会儿?正“簌簌”的往下落墙皮。

    二人走进长廊底下,黎聿声才又说:“只?是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我不贪心,没有那么多愿望,实现了就不再许。”

    周纾和沉思一阵:“你就是这点好,想的简单,人也不会有太多烦恼,你看来这的人,大家求的都很大的,也许求功名利禄,也许求富贵荣华。”

    “不会啊,也许我求的才更?难实现,我等了好多年?。”

    “所以你以前都许什么愿啊。”周纾和今天似乎变成好奇小猫,已经问了她三?四次。

    黎聿声撇撇嘴:“不可以说,再说都实现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以后我要是再有什么新的愿望,再来许愿,不知道佛祖会不会帮我实现。”

    “你不是一直很信它,很灵,心诚则灵。”

    “那我是很诚心的。”黎聿声表情认真。

    黎聿声接着又问她:“姐姐许了什么愿望。”

    周纾和唇角勾起,背着手走了,留下一句:“愿望是不可以说的哦。”

    黎聿声:“……”

    “你都问我的了!”

    周纾和只?是往后院走,刻意避开话?题:“去吃斋饭。”

    ****

    中午吃斋饭,在后院的饭堂。

    很多来的人中午都不下山,中午这餐免费,香火钱投多少不要紧,佛祖不会在意这些。

    周纾和提前有预约,所以她们还有位置,靠着窗户。

    本身饭堂就建在半山,比前院高出几米,看着大约二层楼高,一层层台阶上去,饭堂很大,因为?免费,所以没有可选的余地。

    端着餐盘坐下,窗边视野开阔,能看到前院上香不断进来叩拜的人群。

    “啊,阿纾,阿声,你们也来还愿?”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很熟悉。

    不过?因为?声音嘈杂,确实辨不清方向,黎聿声四处望过?去,来来往往穿梭的人群里没看到什么熟面孔。

    突然有人拍她肩膀:“别找了,在这呢,你们旁边正好有空位,不介意我们就坐了,欸,往那边挪挪。”

    回头一看,来人是顾韵林和周致和,怪不得刚刚觉得声音耳熟,可不就是顾韵林的声音,这会儿?正端着餐盘,往她旁边挤。

    黎聿声咬牙,皱起眉头,在嘈杂的人声里说了句:“……介意。”

    没想到这么小的声音也被顾韵林听到,放下餐盘,叉着腰:“我可都听到了噢,小孩子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我哪有说你坏话?。”黎聿声仰起头反驳。

    “那你还不快往那边坐坐。”

    黎聿声:“……”

    周致和依旧是她那身万年?不变的装扮,半高领打底,外面套一件大衣,头发用皮筋束起来,面无?表情的说:“堂姐,周围没位置了,我们吃完很快就走,不打扰你们。”

    周纾和看看黎聿声,黎聿声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顾韵林总欺负她,说话?也不好听。

    这会儿?她已经跨过?凳子坐下来,占据了原本属于她的大半位置。

    黎聿声不情愿的往边上挪了几寸,顾韵林还霸道的往她这边挤。

    黎聿声没好气的吐槽:“你一个人要占三?分之二的位置。”

    “怎么了?”顾韵林瞪她。

    “你怎么这么胖。”

    顾韵林:“……”

    反应过?来的顾韵林反驳:“我怎么胖了,你看看你家小孩,都会顶嘴了,你也不教一教。”

    周纾和挑了挑眉:“阿声还不够乖?是你欺负她,不许欺负我们阿声。”

    “真是会护短,不可以这样?,以后她会恃宠而骄。”

    “没事?。”周纾和嘴抿成一条线笑?笑?。

    “啧啧,说两句你还来劲了是吧,臭情侣。”

    周致和在桌子底下踢她。

    “你踢我干嘛。”顾韵林大叫,难以置信的看着桌对面的女?人,还是一脸冰冷,整张脸波澜不惊,就像春日没有解冻的湖水,好像刚刚那一脚不是她踢的似的。

    周致和:“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不吃就走。”

    “我怎么不吃。”顾韵林扒拉两口,又瞪边上黎聿声,那眼神分明是说:都怨你。

    黎聿声竟然下意识把她解读出来的话?接着怼回去:“怎么就怨我,是你自己?。”

    “???”桌对面两人脸上多了几个问号。

    顾韵林正正色,完全?不想承认刚刚的情绪,哭丧着脸,给周致和说:“你看阿声,她欺负我。”

    周致和:“……”

    周纾和:“……”

    黎聿声愣了一下,还有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脑海里立刻排列出一系列她的“恶行”。

    “你除夕抢我花生,摘了雪人的鼻子,还有我那件红毛衣,被你揪的穿不成了。”

    顾韵林也一下愣住,这什么人?这点小事?记这么久:“这么小气,什么时候的事?情,不记得了。”

    “就两天前,赔我。”

    “?”

    “是得赔。”周纾和一本正经幽幽吐出几个字。

    顾韵林沉下眼皮:“你看看小孩都跟你学成什么样?了,果然无?奸不商,你现在连朋友的钱都骗,不给。”

    黎聿声:“这怎么能叫骗,赔我花生,胡萝卜,还有毛衣。”

    “嗯。”周纾和也看她,顺便说一句:“阿声,算算多少钱。”

    “胡萝卜五毛,花生就算三?毛吧,毛衣嘛打个折,反正是旧的,就算你二百五,算下来,一共二百五十块八毛。”

    顾韵林:“……”

    沉默过?后的顾家大小姐反应过?来:“你们还来真的,我要给你们钱我就真成二百五了。”

    “我毛衣确实值那个价,我买的时候要三?百多。”

    “我吃饱了。”顾韵林扒拉两口,想跑,看看周致和碗里的:“你吃好了吗?要不我们走。”

    “汤还没喝啊。”周致和慢悠悠的开口:“你刚刚不是急着要坐下,吃两口就不吃了?浪费粮食可不好。”

    顾韵林没办法,只?好坐着继续吃。

    黎聿声这时候扬眉吐气了,戳戳她:“韵林姐,你往那边坐点,我可以考虑不让你赔钱。”

    二百五十块八和往旁边挪,顾韵林选择后者,只?要不是傻子都会选择后面那项。

    吃完,周致和说:“好了,今天寺庙是请你吃的最后一次饭,账本上都记着呢,你中学时候的饭卡,我还清了。”

    “这次不算。”

    “为?什么。”

    “免费的,我当时中学是花了钱的,你不可以占我便宜。”

    “……”“那就晚上最后一次。”

    顾韵林摇头:“留着留着以后。”

    吃完饭,和周纾和二人告别,周纾和跟黎聿声会在寺庙待到下午结束,周致和说自己?还有事?就不陪她们了。

    ****

    下午五点,天已经有要黑的趋势,周致和才从一栋老旧的楼里出来,房子至少三?十多年?头,墙皮脱落,头顶电线纵横,和另一栋楼紧挨着,两栋楼之间?只?有狭窄的缝隙,住在楼里的人终日见不到一丁点阳光。

    立在门口的台阶上叹口气,白?色雾气往上方飘,在黑峻峻的楼层间?异常清晰,她那身洁白?的大衣也是不属于这的物品,跟这的一切格格不入。

    “嗨,这边。”

    突然有人叫她。

    周致和回头,不出意外是顾韵林,立在两栋楼之间?,向她招手。

    周致和走过?去,这会儿?懒得跟她吵架:“不是说最后一餐留着吗?中午说过?的话?,现在就等不及了?”

    “没有,我说算话?,这么快断了联系,我也很不甘心呢!”顾韵林裹紧大衣,跟在她身边一起从狭窄的楼间?走出去,边走,边回头向上面不知哪面窗户看看:“你每年?过?年?都来这,经常周末也来……”

    狭长的走道还没结束,周致和停住脚步,眼神复杂:“你跟踪我。”

    不是问句。

    顾韵林抬起双手,摇头:“没有,其实是有一回我医院的同事?看到,无?意间?跟我说,你知道她们都挺八卦,也知道我和你关系好。这地方挺偏的,你回家和学校都不走这条路,我纯粹是因为?好奇。”

    “好奇到观察了我几年??还说没跟踪。”

    “我发誓只?来过?两次,好奇心人都会有,更?何况是你。”顾韵林看着她的眼睛里光浮浮沉沉:“其实第?一次来也是巧合,两年?前过?年?,我本来是打算去你那送新年?礼物,跟着车就一路到这了,想起来以前同事?说过?,就在外面等了半小时,你还带了水果去,后来就是今年?年?中的某次周末……你为?什么总来这啊?你亲戚家?不对,周家的亲戚应该不会住在这种地方。”

    “我的事?情你少管。”周致和没好气的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点波动。

    “我是尊重你的隐私,所以没有刻意跟踪你,两年?两次都是无?意。”

    “那最好。”

    转身往外面走去,终于出了狭窄的走道,车就停在走道口。

    上车,顾韵林也想上来。

    “你没有开车来?”

    “车让司机开回去了,他家里临时有事?,坐你的车回去,这地方这么偏,你不会忍心大晚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吧?”顾韵林手把住车门。

    “不能白?坐。”

    “我会付车钱。”赶紧先说出这句话?,顾韵林害怕她又拿最后一餐来抵消。

    坐上车,身子暖了,天色也已经暗下来,附近居民楼的灯亮了几盏。

    周致和手机振动两下,是周纾和发来的消息。

    【我和阿声烤了小蛋糕,晚上要过?来吃吗?和韵林一起。】

    周致和想想,晚上无?事?,倒是可以去,转头问顾韵林:“堂姐说烤了蛋糕,叫我们过?去吃,你要去吗?”

    顾韵林警惕的眯起眼睛:“这是不是也算做一顿。”

    “当然,我们周家的。”

    “那我不吃,再说,周纾和烤的蛋糕那能吃吗?”

    “……不吃算了,我自己?去。”

    “欸,别,我去,谁说不去,我去了不吃不就好了。”

    第074章 做不好要打手心

    天已经彻底黑了?, 高层看的见不远处的灯亮起来,房间并没有打开所有灯,厨房是亮的?, 光线到客厅渐变着暗下来。

    蛋糕烤好一波, 第二波还在继续,周纾和打算再做些曲奇,本来想要单独做,但是发现在头道工序上就手忙脚乱。

    面糊打的?到处都是,明明在Peter那学的?时候,没有这么糟糕。

    今天算是实践,最?主要的?是周纾和打算在初五黎聿声的生日上做给她吃,上次她生日的?蛋糕没吃上, 这回总得补偿回来。

    可是实践的?结果?似乎不如人意,也不怪Peter说, 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不必强人所难, 算是委婉表达。

    Peter回国, 在茗城待了?一段日子, 她除了?甜品展当天, 还找过他两次,无一例外, 都是学习做甜品, Peter说他不收徒弟, 倒是为她破了?次例外。

    但看她做甜品的?过程, 简直是一种折磨, 讲了?多?遍的?东西,没办法?掌握, 最?终只得痛心?疾首的?扶扶额头,说:“Olivia,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沉着脸说:“我付了?钱的?。”

    Peter瞳孔地?震:“你觉得我缺这点钱?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你不是一个好老师。”

    Peter摇摇头,非要和她争辩:“好的?老师碰上愚笨的?学生一样没辙,你们不是有个什?么词叫扶不起的?阿斗,你不能说是他的?老师不行,好的?,Olivia我可以退钱给你,双倍退给你。”

    “……”

    “别这么看着我,我觉得你就这点不好,非跟自己过不去,你这些精力还是留在生意场上,跟那些咬不透的?老油条斗智斗勇吧,可能这功夫你又斗垮一家公司,真的?不必——”

    “Peter,你当真不帮我?同学一场啊。”周纾和叹气。

    “我这还叫不帮?要不是看在是同学,我Peter的?徒弟会是……”

    周纾和抬手制止他:“好的?,你不用说了?,三次,就三次,我付的?学费应该够你教三次的?吧?”

    Peter无奈:“行,就三次吧,我是上辈子欠你。”

    三次结束,周纾和以为她已经学到了?不少,至少简单的?制作过程还是可以掌握,不考虑口味的?好坏,勉强能吃的?程度倒也可以。

    明明最?后一次Peter的?神情和前两次不同,不再是凝重的?神色,她一直以为是她终于有所提升。

    但是现在看来,当时Peter的?表情可以解释为如释重负。

    难怪那天Peter一直盯着墙上的?表看个不停,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回想他那天的?眼神,周纾和的?脸色也渐渐沉下来。

    Peter终于看到墙上的?指针指到九点的?位置,长舒一口气,唇角都不自觉的?向上扬,在开口说话前的?停顿,现在可以理解为是他在酝酿,怎么把眼前做的?乱七八糟四不像的?东西描述的?听起来好看一点,他双手拍在一起,提一口气。

    “啊,Olivia,经过三次的?学习你的?技术虽然没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是已经非常不错,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的?人,Olivia我觉得你不要再跟我学了?,这个水平,去开家甜品店都绰绰有余。”

    “真的??”

    “当然,祝你日后生活质量飞速提升,小阿声一定会喜欢的?。”Peter满眼笑意,最?后看了?一眼表:“好的?,Olivia,时间不早,我得走了?。”

    “谢谢你Peter。”

    “噢,不用客气,都是老同学,再说你给的?学费很丰厚。”说完,Peter急不可耐的?走了?,大衣的?袖子还有一只没套好。

    周纾和就觉得当时Peter怎么跑的?那么快,他向来是个儒雅随和,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阴翳浮上眼底,生意做这么久,居然被骗了?,到底当时是怎么想的?,才会信了?他这些鬼话。

    下意识扔了?手里的?搅拌器,愤愤道:“奸商!”

    黎聿声吓了?一跳:“怎么了?,姐姐?”

    周纾和回过神,黎聿声正满脸疑惑望着她。

    周纾和叹口气解释:“没事,就是想到一笔生意做赔了?。”

    “你也有生意赔的?时候?”黎聿声来了?兴趣。

    “生意场上,输赢都是常事,我也不是总能运筹帷幄,算准每个人的?想法?。”

    黎聿声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愉快,试探性的?问:“这笔生意,赔的?很多?吗?”

    周纾和摇头。

    看见她摇头,松了?口气。

    接着周纾和就说:“做生意不在于赔钱的?多?少,而在于值不值得,虽然赔的?不多?,不过我觉得很不值,所以想起来还会心?痛。”眼睛闭了?闭,嘴抿成一条线。

    黎聿声抱住她,拍拍她后背:“没事的?,姐姐,一笔生意而已,已经过去了?,你不也常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咱们以后不上当就好了?。”

    周纾和围裙上都还沾着面粉,黎聿声却已经把围裙脱掉了?,她叫黎聿声不要进来,先?去外面休息,刚刚那大半个小时黎聿声坐在餐厅磕花生。

    这会儿两人抱在一块,围裙上的?面粉也沾她身上,手下没注意,在黎聿声抱住她时,没忍住掌心?贴在她后背,这会儿黎聿声身上这件红毛衣大概彻底不能要了?。

    厨房狼藉一片,被她折腾的?不成样子,面粉撒的?到处都是,因为搅拌器里的?面糊太多?,甩的?墙上粘黏了?不少。

    蛋糕还是她和黎聿声一起做的?,曲奇饼干非要自己逞强,大半个小时以后,依旧停留在第一道工序上面。

    注意到自己沾满面糊的?手贴在她后背时,已经晚了?,赶紧松开:“阿声啊,你的?衣服,大概得去换一件……”

    黎聿声拽过毛衣后背那块,又看看前胸,确实得换。一会儿顾韵林和周致和也要来,要是让顾韵林看到她现在这样,她那张嘴不知?道又能说出什?么话来。

    黎聿声点头:“我先?去换件衣服,姐姐,一会儿我换好了?下来陪你一起做吧。”

    周纾和也不再逞强,终于点了?下头。

    ****

    微信上顾韵林发消息来:【我们可快到了?啊,你蛋糕做好了?没有?】

    【周纾和:还有多?久?】

    【顾韵林:说实话,我真不相信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周纾和:……】

    【顾韵林:你发一串省略号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

    看看厨房杂乱无章的?场面,嘴角抽了?两下,确实没说错,不过不还有黎聿声?

    所以自动忽略顾韵林最?后一句话,又问一遍。

    【周纾和:你们多?久到?】

    【顾韵林:这么着急,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那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到底是你自我感觉良好,还是真的?那么好吃。】

    黎聿声换好衣服下来,是一身棕色的?小熊睡衣,衣领上带两只耳朵,裤子上毛茸茸的?尾巴,走起路来一晃一晃。

    周纾和没忍住笑出来:“阿声,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么可爱的?衣服。”

    黎聿声拉拉自己的?衣角:“快递今天到的?,其实你也有。”

    “我也有?”

    “情侣装啊,不过是只白熊。”

    周纾和想这么一身熊皮穿自己身上,实在有些牙疼,她怎么过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熊啊。

    黎聿声这只棕熊已经蹭过来了?:“其实我觉得白熊比较好看,不过我想你应该喜欢白色的?。”

    “……嗯。”

    “所以就留给你吧。”

    棕熊去带围裙,周纾和说:“我帮你系。”

    穿了?这套睡衣,腰围都粗了?不少,细带刚好系到尾巴上面,周纾和没忍住,指尖碰了?碰毛茸茸的?棕色尾巴,那团棕色球弹了?两下,来了?兴趣,索性更大胆的?捏了?捏,很柔软。

    黎聿声侧过头问:“姐姐,还没系好吗?”

    “快了?。”依依不舍松开,又捏了?捏熊的?耳朵。

    黎聿声看到了?,笑:“我就说你也会喜欢的?吧。”

    周纾和很不想承认,别过脸,没应她。

    好在黎聿声不再纠结这个,往厨房走,回头说:“我们看看这个面糊要怎么挽救一下。”

    周纾和跟上去,靠在大理石台面边上,微微蹙眉:“你确定这些还能挽救。”

    “也不是不行。”

    周纾和眼睛亮了?亮:“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我记得这话,你的?同学Peter说过。”黎聿声正在努力拯救那些面糊,边在里面加东西,边说。

    “哦,现在不要提他。”

    黎聿声挑眉:“你和他闹矛盾了??你们老同学好些年没见面,看你们上次聊的?还不错,我还以为你们上学时候关?系还不错。”

    周纾和说:“上学时候关?系是不错,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现在……”

    “这段时间闹掰的??”

    “差不多?吧。”

    面糊装进裱花袋,选一个大小适中的?裱花口。

    厨房虽还是一片狼藉,但至少这些面糊挽救回来,烤盘垫上油纸,第二批小蛋糕也已经烤好,等曲奇挤在垫着油纸的?烤盘上,就可以放进去烤。

    “我来吧。”周纾和说:“曲奇形状还是可以自己操作。”

    “不需要我帮忙?”

    周纾和想想:“也可以。”

    于是黎聿声握着她的?手,在油纸上挤出曲奇的?形状。

    “大功告成。”

    周纾和说:“还是你这个老师好,细心?又有耐心?。”

    “你还有其他老师吗?”

    “是啊,不过没你教的?好,我现在已经从他那退学了?。”

    黎聿声说:“其实不用去别处浪费钱,我都可以教你,当然最?好是我直接做给你吃。”

    “不能总让你忙,我可以学。”

    “那我也很严格的?,做不好要打手心?。”

    电话响了?,黎聿声出去接电话:“绮和打来的?,我去接一下。”

    周纾和怔怔的?,还在想刚刚那句话,以她的?水平,挨打的?次数肯定不少,手心?应该会很痛吧。

    小蛋糕端出来,需要奶油装饰,第一批装饰也没做,周纾和打算在黎聿声回来自己动手,淡奶油拆开倒进搅拌的?碗中,打开搅拌器。

    不知?道怎么回事,奶油没打成型,油水分离了?。

    本来以为很简单,现在怎么办?果?然不应该自己亲自动手。

    黎聿声在客厅阳台,对着落地?窗接电话,完全不知?道厨房发生的?事情。

    “你说你在Alisa家,你现在不怕她了??”黎聿声惊讶于周绮和这短短两天的?变化。

    周绮和:“跟怕不怕没关?系,虽然我觉得她也不那么好相处,脾气嘛,还有点古怪,不过总得负责,大过年留她一个人在家,还受伤,估计取外卖都不好取,而且她这个女人拒绝外卖,我只好来家里当她的?免费厨子。”

    “说明你很有责任心?。”黎聿声由衷表示。

    “不,我觉得我不该有这种责任心?,事实证明,有些人就应该让她饿着,她对我做的?吃的?挑三拣四,不是嫌太淡就是嫌太辣,我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做饭水平,绝对是鸡蛋里挑骨头,爱吃不吃。堂姐会挑剔你做的?吃的?吗?”

    黎聿声摇头笑笑:“当然不会,她觉得我做的?什?么都好吃。”

    “你真是太幸运了?,我现在正在收拾Alisa口里所谓的?一堆破烂,你知?道她虽然这么说,但是都吃光了?,下次再挑剔我做的?饭,就给她放整袋辣椒粉。”

    黎聿声说:“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你们之间有点什?么不寻常,绮和,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Alisa姐的?事,以前你对这种事情都是能避则避,这次怎么上赶着往上凑,人家赶你都不走。”

    周绮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没……没有,没有的?事。”

    “什?么就没有,我可什?么都没说。”

    “什?么?!我不就不小心?亲了?她一下,这算什?么嘛,是她家地?板滑,所以我就说我不该大年三十给她去送饺子,发那个善心?,何必何必,唉。”

    黎聿声瞳孔瞪大:“等等,等等,你说你和Alisa姐……”

    “不是我本意,真的?,我躲她都来不及呢,而且就一下,真的?,谁知?道她哭了?。”周绮和也很无助:“我也是初吻,还要安慰她,我还想哭呢。”

    “哈哈哈。”

    “你别笑,阿声,到底还是不是朋友。”周绮和欲哭无泪。

    收起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做完这几?顿饭走人,我在她家给她当几?天老妈子够补偿的?了?吧?她比大小姐还难伺候,医药费我也出了?,饭也做了?,你知?道她脚根本没什?么事,估计明天就能走路,到初八保证她健步如飞。”周绮和手脚并用,虽在电话里,还是忍不住做些肢体动作,来表达此?刻心?情。

    “所以,我这几?天估计都没法?和你们一起愉快的?过年了?,想不到回国第一个年居然是这么过的?,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叫我回来和她走访亲友,我都是抽空,根本没时间,冒着被我爸骂死的?风险,一日三餐啊,我的?命好苦。”

    “我是很同情你,但是爱莫能助,这会儿正在和姐姐一块做蛋糕。”

    “你看看你的?生活多?么幸福美满,再看看我有什?么,一厨房的?碗碟和天生的?老妈子命,啧啧。她家居然连洗碗机都没有,不,别说洗碗机,连洗洁精都没有,还是我昨天下楼去买,我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行了?,不跟你说,你好好去享受你的?幸福时光吧,我们过年后见,走亲访友见到我爸,记得替我多?说两句好话。”

    挂断电话,黎聿声从客厅黑暗走进光里:“姐姐,你怎么样了??”

    厨房的?灯很亮,是那种昏黄的?混着白的?颜色,大理石台面上闪着光泽,被面粉遮挡住的?部分光泽便?消失了?。

    前脚踏进厨房,周纾和还背对着餐厅这边,搅拌什?么,听到她声音,尴尬的?回头笑笑,把打坏了?的?奶油往后藏。

    黎聿声扶额:“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周纾和身后那一大碗油水分离的?糊状物?,实在惨不忍睹。

    周纾和目光躲闪一下:“这个应该不算你教的?。”

    电话像是救命稻草,这时候响了?,趁着空挡,周纾和从厨房溜出去:“那个,我电话响了?。”

    黎聿声看她跑这么快,一怔,仔细品味了?一番这句话的?意思,半天终于明白躲闪的?目光的?含义,咬了?咬牙,她也没想打,不过就是随口说说,要是真打,这叫什?么,以下犯上啊。

    周纾和肯,她还不敢呢。

    ****

    上二楼接电话,是卓总打来的?。

    “是不是教会孤儿院的?活动安排好时间了??”周纾和开门?见山,也收起了?刚刚和黎聿声在一起的?几?分娇嗔和笑意。

    卓总在电话那头说:“就在初六,各大媒体都按照您的?要求联系过,当天都会到场。”

    意成每年都有公益项目,树立企业形象,提升企业自身的?价值和社会声望,公益是最?好的?选择,意成每年所参与和组织的?公益项目不在少数,这次公益主要是为教会孤儿院重病孩子筹备医疗善款,也是年前就着手的?项目。

    Alisa和她前段时间一直忙于万世收购的?事,孤儿院方面的?沟通基本交给卓总全权负责,这个项目比较重视,主要也是有和其他企业合作。

    不仅是简单的?公益,稳固企业形象这么简单,市场一直在美国的?瀚隆集团这次和意成合作,周康伯和她都有意向,希望能通过这次公益长期和瀚隆集团合作,毕竟西方市场的?开拓,光靠他们内部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其他名流的?到场,副总说他和您会处理。”

    “这些事不用管,副总和我已经去拜访过,几?个这段时间回国的?,这两天正好趁着过年去走访,大人物?和媒体到位就行。”

    与此?同时,楼下有人按门?铃。

    黎聿声从屏幕看到是顾韵林和周致和到了?。

    门?刚打开,顾韵林就忍不住:“我以为棕熊进树洞了?,你这身什?么打扮?你们在玩游戏吗?”

    黎聿声结巴两下:“玩……玩什?么游戏?”

    “角色扮演?你们现在都玩这么花了??你是熊,她是什?么?狼,还是狮子?”顾韵林左脚脱右脚,右脚脱左脚,两下把鞋踢掉,弯下腰找拖鞋,还一边建议:“你们这对比度不够,要我说你下次应该扮成兔子。”

    “……”黎聿声牙缝蹦出几?个字:“我说了?我们不是在玩游戏。”

    顾韵林找到拖鞋,拽了?拽她的?皮:“那这身熊皮哪来的??你打算脱离文明社会,去山里当野人?哦,不,野熊。”

    “……”

    周纾和正好这时候趿着拖鞋下楼:“你们来了??我就说怎么那么吵,你来了?怎么有安静的?时候。”

    “我说阿纾,你背着我们在家里偷偷做什?么?”

    黎聿声跑到周纾和身边,回嘴:“都说了?什?么都没有,这是睡衣。”

    “我和你姐说话,你不要插嘴。”

    “姐姐,你看她。”黎聿声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换这身睡衣,家里的?睡衣很多?啊,随便?穿一件嘛,明知?道顾韵林要来,她那张嘴吐不出什?么好话,气得跳脚,身后尾巴也跟着晃起来。

    “你这身衣服还真是有趣。”

    顾韵林想去揪她的?尾巴,黎聿声想要躲开,没躲掉,但顾韵林也没得逞,周纾和的?手护住了?她的?尾巴:“不要乱动。”

    顾韵林:“你都可以。”

    周纾和:“我当然可以。”

    “……”

    周致和摇摇头,脱下大衣往餐厅走。

    幽幽开口:“不是说有蛋糕吗?”

    黎聿声眼睛亮起来:“是有,已经做好了?,在厨房我端出来。”她看一眼顾韵林:“今天蛋糕根本没你的?份。”

    顾韵林一愣,两手环胸:“我本来也没打算吃,周纾和做的?能吃吗?”

    周纾和:“……”

    黎聿声不打算理她了?,去厨房里端蛋糕,刚刚周纾和上楼打电话,她已经将小蛋糕装饰好,重新?打了?奶油,油水分离是因为周纾和打发时间太长,下次提醒她注意时间。

    重新?打发好的?奶油用裱花挤在蛋糕体上,超市里买的?小彩球做装饰,或是两块焦糖饼干,巧克力饼干,总之每个蛋糕她都装饰成不同样子,吃不完放冰箱,明天打包送给朋友。

    黎聿声将蛋糕端出来时,发现曲奇也烤好了?,烤箱时间正好到,“叮”一声,黎聿声把蛋糕端出来放餐桌上。

    周致和看了?看,发表看法?:“是不错,外观也好看,真是堂姐和你一起做的??那她手艺是好了?不少。”

    顾韵林在一边吐槽:“那也得尝尝才知?道。”

    周致和抬头看她一眼:“你真不打算吃。”

    顾韵林别过脸:“我不吃。”

    黎聿声从厨房把曲奇从烤箱里拿出来,放在隔热垫上,一个一个拾进一只周圈雕有暗纹的?白瓷盘,曲奇形状大小不一,卖相看起来差一点,不过温度火候应该控制的?不错,颜色刚刚好,吃起来应该也是好吃的?。

    黎聿声拾了?一半在瓷盘里,另一半装进磨砂玻璃罐,晾凉放进冰箱储存。半透明的?罐子,隐约看得清里面的?物?品,装进去曲奇就分辨不出形状的?好坏。

    出去,顾韵林依旧不肯吃,几?次递过去,她都拒绝。

    黎聿声忍不住问:“韵林姐为什?么不吃?”

    周致和耸耸肩:“你问她自己,不知?道在抽什?么风。”

    顾韵林撇撇嘴,打算离远一点抵御诱惑。

    “是好吃的?,要不你尝尝?”揪了?一小块,打算喂给她:“给。”

    是很香,而且周致和第一次主动喂她,纠结。

    伸嘴过去,想了?想又缩回来:“你在诱惑我,不行,周纾和做的?肯定不好吃,我还是等下次再吃。”

    第075章 我不掉毛,抱我

    坐周致和的车回去, 顾韵林觉得很郁闷。

    第一次,那可是第一次主动给她东西?,还打算喂她吃, 为什么自己?刚才没有吃。

    错过了唯一一次她示好的机会?, 再等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对着车窗外昏暗路灯轻叹一口气,气息喷洒在?玻璃车窗上,留下一小团白雾,食指轻轻划两?道,水珠顺着歪歪扭扭滑落。

    “你今天晚上看起来?很安静。”过了一个红绿灯,周致和突然说。

    “嗯?”亮起来?的眼睛,里面?光又沉下去?:“没什么,就是有点后悔。”

    路段车辆变少, 不似刚刚川流不息几次堵车的繁华区,车身周围只?偶尔两?三辆车行驶而过, 或是和她们的车并排。

    这段是单行道, 中间隔着一米多宽的绿化带, 绿化带另一边才是相反方向?的车辆。

    绿化带和路另一边种着梧桐树, 整整齐齐, 冬天叶片落了, 绿化带里也尽是积雪,积雪覆盖, 只?剩下一片白。

    周致和问?:“后悔什么, 刚刚没吃蛋糕?我叫你吃的。”

    “所以有点后悔, 那是第一次。”顾韵林望着她。

    “什么第一次?”

    顾韵林:“第一次你主动。所以我想问?你, 你是真心, 还是急于摆脱我。”

    “很重要吗?”周致和问?,顿了顿:“最终结果导向?还是只?有一个, 你没有吃。”

    “哦,其实说起来?,今天的蛋糕味道不错,你没吃很可惜。”周致和又补充一句。

    “如果我吃了,就和你彻底划清界限,这叫什么,最后的晚餐。”顾韵林撇撇嘴。

    “你看你心里已经给出答案了,干嘛还要问?我。”转动方向?盘,路段转了个弯。

    顾韵林说:“也许我还抱有侥幸,希望我想的不是标准答案。”

    “但?是我和……”

    “不要用顾霍森来?堵我的话,你和他有婚约没错,但?现?在?谁都没把这当回事?,文明社会?,我父母在?这些事?情上不介意,也没有给你枷锁和约束,他们甚至多年来?从不提起,大概在?他们记忆里这件事?已经成为过去?式。”

    “不在?于是不是已经成为过去?式,我明白伯父伯母不介意我是否另嫁他人,但?是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当然,还有一点。”车开到顾家附近,周致和停下来?,手握着方向?盘,这带是别?墅区,人不算多,车内的光线更加暗些。

    “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周致和目光平静,注视她,接着方向?盘上的手移动,突然转身抱住顾韵林。

    顾韵林身子僵住:“你这是……”

    话音未落,更震惊的是片刻柔软落在?她的脸颊,顾韵林简直不敢相信。

    周致和亲了她。

    “你……”

    惊喜,激动,疑惑,不解,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来?,顾韵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

    就在?感觉落在?云端上时,对面?的手突然松开了,那个停留时间不算久的拥抱,就在?一瞬间离她远去?。

    那双漆黑的眼睛,又变得和平时一样平静,像一汪湖水,盛夏午后的湖水,没有一丝风,掀不起一丁点波澜。

    就好像刚刚那个吻,那个短暂的拥抱都不存在?,都是不属于眼前的人做出来?的举动。

    顾韵林这时候听?见周致和开口:“我就是想告诉你,女人和女人之?间没感觉,不是谁都是黎聿声和周纾和,我就是抱了,亲了,也都一样,更早之?前,外国人见面?喜欢拥抱,互亲脸颊,这只?是简单的见面?礼仪。”

    所以,只?是要向?她证明这件事?吗?

    有点受伤。

    周致和拉起她的手:“不信你摸我的心口,你是心内科的,你看看我的心脏跳动是不是没有任何变……”

    “算了。”说到一半,周致和突然把她手甩开:“别?摸了,你下车吧。”

    “???”“为什么?我要摸。”

    “下车。”

    砰——

    车门关上,顾韵林在?冬夜的寒风里打了个冷颤,抱紧了悲催的自己?。

    车内周致和摸着自己?的心口,该死的,还真跳的有点快。

    还好眼疾手快,没让她摸,这种事?情就不该证明,证明什么,证明了就喜欢女人?莫名其妙。

    “周致和,我大衣——”顾韵林在?外面?叫,踢了两?下车门:“你想冻死我。”

    外面?吵得她心烦,车门打开大衣甩给她:“拜拜。”

    砰——

    又是一声,车门再次关上。

    顾韵林:“……”

    看着车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

    这两?天周纾和又忙起来?了,过年假期对于她来?说不算数,初六教会?孤儿院的活动需要提前去?现?场看一看,这次公益主要落在?孤儿院那批重病孩子身上。

    意成从上一年接触这块项目,就有意向?将茗城这块难题解决。

    善款筹备,总得靠号召力,再加上主市场一直在?美国的瀚隆集团前两?个月也加入这个项目,周纾和在?董事?会?上提过这件事?。

    意成之?所以这么在?意这次活动,也是想在?项目上跟瀚隆搭上线。

    不过在?此之?前,周纾和打算先?陪黎聿声过好二十三岁生日。

    黎聿声的生日一直是按阴历过的,正月初五。

    正好赶上过年热闹的气氛,周纾和的生日离过年近,图方便省事?,也沾点过年喜气,所以以前的每个生日都和黎聿声一起过。

    去?酒店包个包间,请同学来?,一般不在?家里,家里爷爷不喜欢,他是个古板的人,自己?的生日宴也不在?家里办,讨厌那些热闹气息涌到家里来?。

    生日当天,周致和顾韵林都来?,叔叔婶婶也来?,周纾和会?努力多请些人,尽量让生日会?不那么冷清。

    黎聿声没什么亲人了,一个人待在?周家,周纾和不想让她过生日也伤心,尽心尽力把生日宴办的热闹。

    不过今年,黎聿声说想跟她两?个人过。

    周纾和问?她:“会?不会?太冷清。”

    黎聿声摇头:“其实我不是怕冷清,热热闹闹人多的时候,我在?周家这么多年也见过了,不过热闹人多,未必见得人情味重。”

    就像三叔公八十大寿,十几桌子人,楼上楼下,亲戚全来?了,不过大都带着目的来?的,谈生意,或是牵线搭桥。又或者初一每年去?墓园扫墓,人也特别?多,家里从上到下,分支旁支多远房的亲戚都要过来?一趟,仿佛就是走了个流程,按部就班把这些流程进行完,走完,到了下午再吃一顿饭,大家该聊生意接着聊生意,每个人都带着目的。

    周绮和回茗城,在?自己?家过年,参加三叔公八十大寿,也不理解,其实这种不过是场面?活,累人累己?。

    小时候虚荣心强,每个那个年纪的孩子都带点虚荣心,尤其是越过的不如意,越想展示什么,生日宴把同学都请来?了,大酒店,什么都齐全,人来?的也多。

    仿佛在?给同学展示,看,我的人缘很好的,或是,看,有这么多人来?为我庆祝生日,可见我很受重视。

    但?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虚荣心慢慢降下去?了,也就持续了那么短暂的几年。

    生日最难得的还是有人记得,简简单单说一句生日快乐,不需要太多形式,不用来?太多人。

    正好,今年就在?家里过吧,黎聿声做两?碗长寿面?,晚上从厨房端出来?,周纾和特意煮了黎聿声最爱的桂花汤团,这次煮的火候刚好,两?碗面?,两?碗汤团端上桌子。

    前两?天的小蛋糕还有剩余,生日不用很复杂。

    不过周纾和还是说要再做一道甜品,就算两?个人过,生日也应该有点仪式感。

    于是两?人又做了巴斯克。

    开一瓶红酒,为她二十三岁庆祝。

    周纾和说:“阿声,恭喜你,二十三岁了。”

    “姐姐,也恭喜你,其实我早该在?二月十三号祝你生日快乐,迟到了这么久。”

    “怪我,其实我一直想说句抱歉,生日那天我知道你精心准备了蛋糕礼物?,我没回来?,那天你一定很伤心。”

    黎聿声摇头:“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各种原因我也明白,我明白你的心意,不用再多说什么,我都明白,只?是我想,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好好过,在?二月十三号当天,这些年你总是因为我将就将生日移至过年,每个人生日一年都只?有一次,已经错过那么多年,下一年不要再错过了。”

    周纾和点头,在?灯光里温和的笑了一下。

    “不会?再错过,以后每年每一个生日,都由你来?安排好不好?”

    “好,不过今年的生日礼物?,我有准备好,蛋糕没有了,我新准备了其他的,你都专门去?学习怎么做蛋糕,虽然合作完成,但?这个算你准备的。”

    “是什么?”周纾和眼睛亮了亮。

    黎聿声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袋子:“打开看看。”

    包装很精细,周纾和没想到除了长寿面?以外还能收到其他礼物?。

    迫不及待拆开:“是香囊欸。”

    红色底的香囊,下面?坠着流苏,凑近鼻尖闻了闻:“很香。”

    “是平安符。”

    “平安符?”

    “我自己?做的,本来?以为初二在?寺庙可以求到,想了想,还是自己?亲手做比较好。”黎聿声解释。

    “你亲手做的,应该会?更灵。”

    吃过饭,周纾和从二楼取下来?一只?箱子,抱到客厅。

    箱子看着还挺大,黎聿声把客厅的灯打开。

    问?她:“这是什么?”

    “我也有另外的礼物?送给你。”

    “我也有礼物?。”

    “不是说要有点仪式感,这种日子才记得清晰一点。”

    也是,黎聿声七年在?爱丁堡,生日没怎么过,和过年搅在?一块,早就忘了生日吃过什么,做过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模糊一团。

    可能吃了祖母做的姜饼人,也可能吃了戚风蛋糕,但?是印象不深了,她也总说,不过生日,都二十多岁,又紧挨着除夕,好好过年就当庆生。

    界限模糊不清,总会?遗忘很多事?情。

    周纾和说:“因为不想忘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所以准备了其他礼物?,再者我蛋糕做的不好吃,不想你回来?第一个生日,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不算不好的印象,黎聿声想,和她在?一起留下的记忆都是甜的。

    “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思,怕你吃了我做的蛋糕,以后生日都要逃避。”周纾和把盒子放在?桌上。

    黎聿声笑:“其实没有那么差,更何况你还有我这个老师,我总不会?让事?情朝着没发控制的方向?发展,一会?儿去?尝尝巴斯克蛋糕,加了开心果的,应该很好吃。”

    “好,等拆完礼物?,我们去?尝尝。”

    黎聿声趴在?盒子上,变成好奇宝宝,左看右看,耳朵贴上去?听?听?:“啊!里面?好像有声音,所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周纾和笑笑:“打开看看。”

    盒子终于拆开,里面?毛茸茸一团,在?灯影下动了动,黎聿声抱它出来?。

    “是只?小猫咪欸!”

    周纾和说:“你小时候一直想养一只?,只?是那个时候爷爷不准家里养小动物?,现?在?算是圆你小时候的梦,喜欢吗?”

    “喜欢。”黎聿声抱着小猫爱不释手:“姐姐,我们要给它起个名字。”

    “你来?取吧。”

    猫咪雪白一团,圆滚滚的,黎聿声刚好想到刚才吃的汤团:“要不就叫汤团吧。”

    “汤团?”

    “嗯。”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兴奋:“你看它雪白一团,小小的,多像我们刚刚吃的汤团,大名嘛,就叫……”

    “还有大名?”周纾和看着黎聿声。

    “当然有,我们家的新成员,大名我也想好了,就叫周团团。”

    黎聿声表情认真,仿佛起名这事?是件十分重要的大事?情。

    周纾和看她的样子好笑,眨眨眼睛问?她:“和我姓啊!”

    “是应该和你姓嘛。”黎聿声思索片刻,对着周团团说:“你说呢,是不是?周团团。”

    ****

    晚上黎聿声在?床上抱着周团团爱不释手,反复抚摸。

    周纾和看着一只?棕熊和一团雪白的球在?床上滚来?滚去?。

    忍不住揪揪她尾巴:“看来?你很喜欢汤团。”

    “嗯。它超可爱。”黎聿声正玩得开心,感受到尾巴被人揪住,转过头笑,戳戳白猫的肚皮,通身雪白的猫咪发出两?声叫。

    黎聿声从床上猛的坐起来?,跪坐在?床上:“以前没有养,果然是人生失败啊,你看它多有趣。”

    周纾和坐在?床头翻一本财经杂志,显得有些无聊。

    黎聿声后知后觉:“姐姐,你是不是吃醋了?”

    “有一点。”

    “你居然会?和一只?猫吃醋,而且这只?猫还是你送给我的,会?不会?有点后悔。”黎聿声凑上来?,看她低垂下来?的头。

    “噢,你这么一说……”

    黎聿声惊讶,抱紧猫猫:“真的后悔了?”

    “骗你的,没有!”周纾和笑。

    和周团团晚了一晚上,黎聿声沉浸在?这种简单的喜悦里。

    周纾和中途有点工作要处理,不过只?是一会?儿,回来?,感觉还是被冷落了,看着猫咪在?床上滚来?滚去?,占据了她的位置。

    在?门口停留片刻,没进卧室,悄悄去?了隔壁房间。

    黎聿声没发现?周纾和又回来?过,还是在?床上和周团团玩,好不容易养猫咪,黎聿声喜欢的不行。

    中途电话响了,周绮和来?电。

    黎聿声把手机放到一边,猫咪翻滚着肚皮,边和周绮和说话,指尖边在?猫咪肚子上来?回拨弄。

    “生日快乐啊!阿声。”电话那头周绮和声音传过来?。

    这几年在?爱丁堡,生日的时候还有周绮和,不过她不怎么重视,周绮和每年也只?是一句生日快乐,然后说:“回家,祖母做了长寿面?。”

    黎聿声长寿面?做的这么好吃,还是传承了祖母的手艺,她做出来?的面?条,看着普通,但?味道就是不一样,汤很鲜,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

    国外中超的调料,祖母家里都齐全,所以她也缠着祖母要学习做长寿面?。

    祖母是万能的,中西?方餐点都能做得得心应手,黎聿声一直想不明白,祖母明明常年在?国外,很少回国,做出来?的吃的竟然能尝到家的味道,属于茗城的味道。

    祖母也只?是慈祥的笑着,说:“不是我做的饭有什么特别?,是我们阿声想家了。”

    黎聿声确实总是想家,在?爱丁堡的七年,常常想,想的不是一个地方,不是那里的风土,不是环境,只?是想一个人。

    那个人在?茗城,她想的就是茗城,如果那个人来?英国,来?爱丁堡,她就不想了。

    可是她不来?,所以黎聿声就一刻也不能停止对茗城的思念。

    所以吃什么都有家的味道,只?要沾了点国内的味,味觉便产生一种心理暗示。

    最终她也不明白她从祖母那学来?的长寿面?的做法,味道是来?自西?方还是东方。

    “谢谢,生日很开心。”黎聿声思绪回来?,回她一句。

    周绮和声音高涨:“你今年应该是最快乐的一年生日吧,谁都没请,二人世?界怎么样?你和堂姐有没有擦出一点新的火花,求分享啊。”

    “这也要分享?你自己?去?实践一下不就知道了。”黎聿声吐槽。

    “啧啧,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现?在?真是不害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这样的阿声。”周绮和难以置信的口气连着吐出几句话。

    黎聿声趴在?床上,双脚晃来?晃去?,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周团团在?她手底下来?回变换形状,可能挠痒它了,周团团翻了个身,“喵喵”叫了两?声,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让她拨弄。

    周团团不怕生似的,来?的第一天晚上就跟她熟络起来?,也不躲,也不跑,小小一只?,看起来?脸上还带笑,虽然黎聿声听?过,猫咪是不会?笑的,但?是她看到周团团的脸,总觉得她在?朝她笑。

    周绮和发现?了端倪,问?她:“我怎么听?到你这边有猫叫,阿声,你养猫了?”

    “嗯,生日礼物?。”

    周绮和惊讶:“堂姐送的?”

    “对。”

    以前在?英国,祖母对猫毛过敏,所以家里不会?出现?猫猫狗狗这些动物?,周绮和也一直想养一只?猫咪,不过考虑到老人身体问?题,她也只?是去?外面?的撸猫馆过过瘾,回来?得换身衣服,把猫毛处理干净。

    有一回同学养了猫,带到学校里来?,她玩了一天,人家不愿意了,才松手。

    “怎么样,什么品种?”周绮和问?。

    “我也不清楚品种,不过是只?白猫,很可爱。”

    “唉,你就好了,再看看我,我爸这两?天总催我和他去?见那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亲戚,还有他生意上的伙伴,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妈也明里暗里跟我暗示了,过完年去?见几个朋友,还不就是搞得相亲那套,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情?她就跟我发火,让我跟我爸说去?。”

    “她们逼得很紧?”

    “对啊,我爸这几次叫我出去?,都是这个什么总,那个什么总,年纪和我爸一般大,还带了自己?儿子来?,年纪就和我不差上下,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这种事?情,你顺其自然好了,什么门当户对了,什么我以前同学,生意上的伙伴,人家的儿子也都是年轻有为,你爸我能坑你不成,这类话。”

    周绮和叹口气接着说:“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新年这么多人了,合着就是为这事?来?的,你看我们上上下下家里多少亲戚,来?多少朋友,我还在?Alisa这待了不少时间呢,家里那些聚会?都没有去?全,也免不了被这些事?烦死。”

    黎聿声说:“没办法,过年就属这些事?情最磨人,不过我也没什么经验给你,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对了,Alisa姐怎么样,她的脚还没好?”

    周绮和说到这挑了挑眼皮:“好了,怎么没好?我给她炖了几天大骨汤,就她崴那一下,要是还不好,对不起我熬的那些汤了。”

    “那你现?在?还去?她那吗?”黎聿声问?。

    “还去?,算是躲避我爸吧,Alisa这人吧,说我烦,其实还惦记着我做的饭呢,她给我爸打电话,说这两?天我在?她那学习,工作上的一些事?情给我指导,我爸一听?,觉得这是好事?,烦我的时候也就少了。”

    “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Alisa也不好伺候,而且她真的打算在?她家里给我谈工作。”

    黎聿声说:“你趁机多学点。”

    “不用这么给自己?找不痛快吧,今天可才初五,我假期还没结束。”

    又聊两?句,两?人挂断电话,周纾和还没回来?。

    黎聿声今天倒是不急,有了周团团,周纾和工作的时候她也不无聊,举着猫咪在?床上躺下来?。

    周纾和正好这时候回来?,回来?时已经换了身衣服,刚刚她忙完工作看到黎聿声在?和周团团玩,现?在?还在?玩。

    黎聿声没朝她看,只?是余光感受到人回来?了,手上沾了些猫毛,顺口说:“周团团是不错,就是有点掉毛。”

    “我不掉毛。”周纾和指了指自己?。

    黎聿声闻声回头,只?见周纾和穿着她在?网上买的那身情侣睡衣,和她身上这套棕熊配对的白熊套装,站在?床边,右手食指正指着自己?。

    她什么时候换上的?

    黎聿声本来?以为周纾和这辈子不会?穿,她前两?天邀请她穿,她眼神十分嫌弃,没想到才区区两?天时间而已。

    黎聿声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熊”,别?说这身穿在?她身上,还真是另有一番风味。

    周纾和头发有点乱,大概因为白熊套装是套头穿的,头发乱了,搭在?额前几捋,黎聿声看她的样子忍住没笑。

    眼睛在?白猫和白熊身上来?回游走。

    她居然还在?纠结,周纾和眯起眼睛,揪了揪身上那身白色熊皮,十分肯定的说:“我确实不掉毛。”

    又指一下自己?:“抱我。”

    第076章 你比周团团好玩

    黎聿声两手捏了捏周团团, 有?点不舍。

    周纾和沉着脸说:“喜新厌旧。”

    转身就要去换衣服,黎聿声急了,一把拽住她。

    “尾巴。”周纾和回头, 指了指身后。

    黎聿声的手正?紧攥着白?熊的尾巴, 毛茸茸的好像比周团团还软一点。

    从床那头爬过来,又拽一把。

    周纾和脚下不稳,跌坐在她怀里。

    黎聿声从身后环住她脖子,揉一揉熊皮:“姐姐……”

    “还知道叫我姐姐。”

    黎聿声解释:“不是喜新厌旧,这叫爱屋及乌,周团团也姓周啊。”

    “油嘴滑舌。”话?虽这么说?,双腿还是跟着上?床,躺进黎聿声怀里。

    黎聿声低头看着她:“你比周团团好玩。”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对味。

    不过周纾和还是笑了, 胳膊向上?抬,摸摸她的脸。

    周团团钻过来, 窝在两人中间。

    周纾和侧过头, 抱起它, 半举在空中:“是挺软的。”

    “猫咪是液体。”补充一句:“不过你比较软一点。”

    “今天嘴很甜。”

    黎聿声咬了咬下唇, 似乎有?话?要说?。

    周纾和问:“想说?什么。”

    “今天是我生日。”

    周纾和大概明?白?她的意思:“还想要生日礼物?”

    “嗯。”

    “有?点贪心哦。”

    “一年就一次。”黎聿声撒娇, 晃晃她。

    周纾和妥协:“好吧, 你说?。”

    “今天可?不可?以不关灯。”

    “不可?以。”这么无理的要求。

    “姐姐……”

    周纾和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头柜, 找到一块丝巾。

    黎聿声认得?是她平时穿西装系脖子上?的饰品, 简约的几何图案, 周围一圈花纹有?几分抽象。

    “这个做什么用?”

    周纾和沉下眼尾笑得?像只狐狸, 摸摸她的脸, 单手搭着丝巾,呈到她眼前扬了扬下巴:“阿声啊, 你是真这么单纯还是装的,当然是蒙着眼睛了。”

    “哦。”黎聿声后知后觉,抬起头一本正?经发问:“那这和关灯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一点区别?。”

    “是有?区别?,区别?在于你,但对我来说?没有?,一样黑灯瞎火。”

    “那还是关灯吧。”周纾和伸手去够床头的开关。

    “不,我选择前者。”

    ****

    早上?起来周团团窝在床头,睡得?正?香,突然楼下放鞭炮声吓得?它一个激灵跳起来,往床下跑去了。

    初六大早上?放鞭炮,这是什么习俗?

    黎聿声揉了揉眼睛,周纾和也被鞭炮声吵醒,没了睡意。

    起来找皮筋扎头发:“早上?教?会?孤儿院的募捐活动,得?早去。”

    “还有?三个小时,不再睡会?。”

    “我得?提前到,你也跟我一块去。”周纾和从床上?下来,脱下那身熊皮,换上?衣服。

    洗漱出来,看黎聿声正?在床边选衣服,几套摆在床上?挑。

    周纾和边戴耳环边问:“以前也这么纠结吗?”

    “不一样,想跟你配个情侣装。”黎聿声摇头:“不过,我真没什么衣服能搭。”

    周纾和戴好一只,右手停在耳垂,左手指了指:“这套就挺不错的。”

    深色小香风,黎聿声拿起来看看:“你确定?”

    周纾和今天穿了什么,依旧黑色西装,里面白?色绸缎衬衫,坠感很好,修长脖颈上?是昨晚那条蒙眼睛的驼色几何纹丝巾,头微微向左偏,戴上?另一只耳环:“我觉得?挺不错,我那有?丝巾,你可?以搭配一下。”

    “丝巾算了,这套不合适,上?次你送我的耳环倒是可?以。”

    周纾和说?:“先去洗漱,耳环放哪了,我去给你取。”

    “唔……应该在包里。”黎聿声回忆:“除了去扫墓那天,就再没带过。”

    “我去找。”

    黎聿声洗漱出来,周纾和正?拿着耳环,食指,拇指捏着。

    “给你带上??”

    “嗯。”

    周纾和指尖触碰耳垂,踩一双七八厘米高跟鞋,身子微微弯着,温热气息喷洒在耳畔,酥酥麻麻。

    戴好,周纾和往后退两步:“是挺配的。”

    黎聿声眉眼弯弯:“真的?”

    “去照照镜子。”

    “换好衣服再去。”

    阳光正?好从玻璃照进来,高层视野开阔,周纾和房间靠床一整面墙都是玻璃,外带一个不算小的阳台,光照在黎聿声脸上?,耳垂。耳环在光中闪着。

    ****

    怀山福利院的募捐活动在本院举办,周纾和要早去一个多小时,媒体记者十点左右到。

    一下车,黎聿声就看到门?口两个黑衣修女,教?会?孤儿院是和当地教?会?合办的,除了社会?上?的力量,教?会?出了不少力,近两年收容了不少遗传病的孩子,她们这次公益为的就是这批孩子的医疗费用。

    修女后面出来一个女人,女人脖子上?戴着尊大佛,那是她的标志,不用看清脸,也知道女人是竹韵山庄的老板白?若与。

    不知道为什么,黎聿声还是和她有?些看不对眼,白?若与对她的眼神似乎也不友善,明?里暗里,黎聿声总觉得?她在暗暗打量她,目光有?几分寒,说?不上?来。

    只是见到周纾和,她的目光又变得?热情似火起来,踩着一双恨天高,用皮筋挽她的头发:“姐,你怎么才来啊,你看我手,做百花香袋做的手都黄了,八百份!八百份啊!”

    她夸张的比划着右手两根手指。

    “你们做了多少了?”周纾和问。

    白?若与难以言说?的表情,“啧啧”两声:“姐,你不是这么绝情?一来就问我们做了多少份?我可?大早上?六点钟来,山庄十几个姐妹几个钟头也就一少半。”

    “没说?你们做的慢。”

    “监督工作?”白?若与顿了顿:“那你也不给我姐妹发工资啊!”

    周纾和已经进去,黎聿声跟着,看到教?会?孤儿院的楼里,孩子们也在跟着做,两个年轻修女在教?孩子花袋里面要放什么花,做好的百花香袋在桌上?的竹篮里堆成小山。

    里面所装的材料大都认得?,白?芷,龙船花,丁香,玉兰。还有?香茅,苍术也是常见的香料,香茅能祛风除湿,驱赶蚊虫,苍术能驱散恶气,进化空气。

    每一种香料都分成小堆,竹韵山庄的女孩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每做一个香袋,就从桌上?分成堆的香料里抓一小撮,放进布袋中,二十几种香料放完了,再用丝带将?口扎紧。

    黎聿声小声问:“姐姐,这些花袋是做什么用?”

    “拿去义卖筹款啦!”白?若与抢先一步说?,把黎聿声挤到一边去,拿起几个孩子做的香袋,咂咂嘴:“我说?姐,这香袋做成这个样子,真的有?人愿意买?我看会?有?人介意做的不好看。”

    周纾和摇摇头:“因为是义卖筹款,应该不会?有?人介意做的好不好看,适当就好了,孩子们做的,也是一片心意……阿声,过来。”

    黎聿声约过白?若与,到周纾和身边,过来时白?若与的眼神并不友善。

    “你早上?先跟着孩子们做百花香袋,等十点钟我叫你。”

    黎聿声看着白?若与跟周纾和走了,周纾和接了个电话?,跟对面聊生意上?的事?,白?若与悄悄跟上?去。

    “先放白?芷进去。”修女在她边上?温和的讲解,像对那些孩子一样耐心。

    黎聿声却?有?点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的往周纾和那边瞥,却?听?不清那边的声音。

    年轻修女又在叫她了:“黎小姐,该放苍术了。”

    与此同时,一楼大厅南角。

    周纾和挂断电话?,眼睛里光晦暗不明?。

    白?若与一紧张,咽了咽口水,问:“瀚隆的严总说?什么了?”

    周纾和盯着她,半天才开口:“他说?今天不来,叫你代替他,代替瀚隆对付外面的记者。”

    “我?”白?若与看周纾和眸子透着几分冷:“姐,我真不知道,严总放你鸽子,他,他也没跟我说?啊,我发誓。”

    “先不用急着起誓。”周纾和按下她的手:“我问你,严总最近联系过你吗?”

    “没有?,真没有?,他这些年一直在美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虽然是竹韵山庄幕后老板,但这些年我哪件事?不是向着姐你的,欸,阿雯,阿雯……咦,养你们一堆没用的,给我姐倒杯茶啊,没眼色的东西。”

    阿雯本来伏在桌边做百花香袋,突然被自家老板叫名字,一个激灵站起来,紧赶慢赶去到茶水。

    接过茶水的白?若与白?阿雯一眼,转头看向周纾和脸上?立马变成谄媚的笑,递上?茶杯堆笑说?:“手底下的没教?好,半天了一杯茶没让你喝上?。”

    “敬茶赔罪?”

    赔罪?白?若与觉得?把自己套进去了,撇撇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阿雯再给我姐倒一杯。”

    说?完目光还在黎聿声身上?落了几秒,眼睑微微浮起,看起来不太友善。

    周纾和将?这些目光尽收眼底,转向她眼底浮上?几分晦暗不明?的笑:“不要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嗯?”

    白?若与心里咯噔一声:“我哪敢,姐。”眼尾沉下来,眼睛里所有?目光收起。

    “知道就好。”周纾和笑笑,不经意挑挑眉,从旁边花篮里拿一朵白?色山茶花,别?上?她领口:“要是让我知道你利用我,欺骗我,你知道后果的哈。”

    白?若与额头一层虚汗,笑得?很僵硬:“我明?白?,明?白?。”

    “好了,媒体应该快到了,今天你代表瀚隆,出去笑灿烂点。”

    第077章 爱谁谁要,我不要

    白若与?离开后, 黎聿声从桌边移过来,周纾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又从花篮里拿了一只山茶花, 往领口别?。

    “姐姐。”黎聿声的声音很轻。

    周纾和还是听到, 抬头,见她?过来,山茶花递给她:“帮我别上。”

    黎聿声没接。

    周纾和挑挑眉:“怎么了,吃醋了?”

    “没有。”黎聿声口是心非,抓过山茶花,用力拽了拽她?的衣领。

    周纾和默默承受这些她?小范围内的发泄,低垂着眼尾笑?笑?。

    别?好,黎聿声抚平她?衣领, 指尖有意无意划过锁骨,留下冰凉印记。

    周纾和轻轻扼住她?的手腕:“别?歪了。”

    声音像水, 扫过耳畔。

    黎聿声赌气, 拍一把她?:“要求这么多, 你让别?人伺候你吧!”

    周纾和拉她?回来, 正了正领口那只白色山茶。

    黎聿声看她?, 现在白若与?和她?穿的更像情侣装了, 心里不免有点酸。

    周纾和看出?她?的心思?,又从花篮里取了一只, 别?在她?的衣前。

    “不好看。”黎聿声嘴硬:“人人都?别?一只, 搞得跟送葬似的。”

    周纾和沉下一口气:“本来也是瀚隆集团推出?的新产品, 借着公益活动推广宣传, 不喜欢不戴也无妨。”

    周纾和打?算给她?摘下来。

    黎聿声退后一步, 人家都?戴,她?为什么不戴, 三个人一样,总好过她?们两一样,又重新给周纾和别?一次山茶花。

    “这下正了。”

    黎聿声撇撇嘴。

    “好了,跟我出?去,媒体到了,今天你就站我身边。”

    ****

    出?去两人刚站住,白若与?就想挤过来,被周纾和一个眼神看的又安分了。

    黎聿声觉得白老板对自己有敌意,就像她?对白老板也一样,这是女人的第六感,很准。

    黎聿声推断,白老板肯定?对周纾和有意思?,除了生意,应该还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怎么回事?这年头怎么女人都?喜欢女人。

    黎聿声的第六感来的很准,之前的视频是个乌龙没错,但和感情这事和乌龙无关。

    这会?儿媒体一个劲的对着她?俩拍,白若与?笑?得灿烂,牙根都?快露出?来,显得她?自己像个外人。

    说几句官方话术,媒体留下几张照片。

    刚刚做的成堆的百花香袋拿出?来摆在桌上,孩子们一片心意,既然是来参加活动,“爱心人士”也愿意为此买单。

    宽大的手,在媒体前堆满笑?意的脸,摸摸小女孩的头,违心说一句:“做的真好。”

    媒体的相机立马捕捉下这一刻,明天的新闻题目将是“xx董事长?冬日送爱心,慷慨救助孤残儿童”,来压下他前段时间闹得人尽皆知“三女侍一夫,小秘压正房”的铺天盖地?报道。

    所有人看了都?得说一句:马总真是日理万机。

    小女孩往修女后面躲,马总对着镜头又拿两只百花香袋,孤儿院孩子们做的香袋,丝带绑的不紧,白芷,玉兰,苍术,香茅落了一地?,漏馅的百花香袋有点尴尬,马总却对着镜头一个劲的说好,让记者也有些尴尬,默默收起相机,去拍别?人。

    中?午留在孤儿院吃饭,白若与?和周纾和亲自掌勺,黎聿声有点担心,白若与?她?不清楚,但就周纾和那个厨艺,做出?来的吃的,那不是享受,绝对是搞谋杀。

    但没办法,媒体要拍,两人只好给人演。

    周纾和说:“这些媒体谁叫来的?”

    “我以为是你。”白若与?避开摄像头,铁勺在锅里搅拌,胡萝卜,鸡胸肉,煮化了的土豆,两人正在熬一锅印度糊糊,小声凑过去说:“茗城商圈都?爱搞这套。”

    “……”周纾和往锅里撒盐,沉默过后,瞥一眼媒体记者:“至少这几家不是我找来的,我对自己的厨艺有自知之明,在镜头前搞这一套?隔壁马总估计很愿意。”

    果然看过去,马总正在另一锅印度糊糊前面给记者“热心”讲解。

    他找来的几个记者一个劲拍他马屁:“马总厉害,马总真棒!”

    “马总看起来颇有经验。”

    “是啊,经常在家里给太?太?做。”马总大言不惭的说。

    白若与?戳戳她?:“他和太?太?不是早就分居?小秘之外还有个刚满十八的情人。”

    “你也说了商圈都?爱搞这套,压前段时间的新闻呢!”周纾和目光沉了沉。

    白若与?来了兴趣,眼神带几分看戏意味:“就是上个月不堪入目那个三女侍一夫?现在媒体也够损。”

    “媒体造势,也能毁人。”周纾和说:“关键看你怎么用了。还有,你刚刚怎么回事?”

    “什么啊,姐。”白若与?装无辜。

    “别?装傻,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白若与?当然知道周纾和说的是刚刚在外面媒体记者面前一个劲往她?身边挤,三两下看黎聿声不顺眼,眼珠一转,惊讶道:“媒体呐,记者呐,都?拍着呢姐,你非让一个碍眼的秘书跟你旁边,我这不是代表严总嘛,既然是合作,挨近点也没什么不妥吧……笑?灿烂点啦,你说的。”

    “拿严总压我?”

    “我可不敢。”白若与?继续搅她?一锅糊糊。

    “明白就好,但你得理我远点,不然有人会?不高兴。”

    “你家宝贝?”白若与?瞳孔地?震:“姐,我对你真没有非分之想,我性?取向绝对正常,再说,你看看你我这关系,除非我斯德哥尔摩!”

    “不用急着跟我证明,你这几天把严总联系上了,务必让他跟我见一面,他是你的老东家,办不成就别?叫我姐了。”

    “姐——”

    周纾和说完转身去案板切菜,白若与?在一锅糊糊前面跺脚,几家媒体向马总讨教完夫妻恩爱的秘诀,紧跟着过来拍她?。

    黎聿声在桌子边做百花香袋做的手都?断了,看旁边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心里越来越酸,刚刚在外面,她?就像个局外人。

    好在周纾和终于?离开。

    旁边白若与?带来的阿雯饿的肚子咕咕叫,饿的两眼冒金星,从早上六点到现在,做这该死的百花香袋,指甲都?做秃了。

    香袋一甩,不干了:“去你的吧,爱谁谁。”

    黎聿声一愣,阿雯已经靠椅子上,翻白眼。

    其他跟着来的几个姐妹看阿雯不干了,她?们也嚷嚷着要吃饭。

    “什么点了?”

    “什么点,我也前胸贴后背了!”

    “就是,瞧瞧,瞧瞧我前两天做的美甲,哎呀,他妈的水钻都?掉了。”

    几个人嚷,跟着传染十几人一起嚷起来,大面积罢工,直接把白若与?引过来:“都?嚷嚷什么?一个个的,饿死鬼投胎?都?给我把桌上的香袋拾起来!”

    拿着沾满糊糊的大铁勺,挥舞起来相当豪放,黎聿声下意识往后躲,还好有这一躲,铁勺上的糊糊甩几滴越过她?沾阿雯脸上。

    阿雯欲哭无泪,抹一把脸上糊糊,瞪黎聿声,意思?是:你干嘛要躲。

    黎聿声也回看她?:你们老板骂的是你们又不是我。

    几个姐妹不情不愿,重新拾起香袋,往里面敷衍的装香料,蝴蝶结都?打?歪了,松松垮垮还不如隔壁桌孩子打?的好。

    平常混的好的两个没忍住:“不是姐妹们不用功,一早上,八百个啊!好歹先填饱肚子。”

    “现在做多少了?”

    “呵呵……”一阵尴尬的笑?:“算上孩子做的那些,撑死六百五!”

    “行了,我这不正做饭呢,剩下的下午再做吧。”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抬起头看她?那几个眼神里,透露着几分情绪,那眼神仿佛在说:就您和周总做的那锅糊糊,也能叫饭?

    最?后还是媒体走了,所有人吃外订的盒饭,盒饭没吃饱,几个人又勉为其难去盛锅里的糊糊。

    印度糊糊看着不美观,吃起来倒还行,也许是饿了,吃什么都?一样,也不在乎美不美观,至少吃进肚子。

    下午接着做完剩下一百五十个,大功告成。

    最?后一个百花香袋绑好,十几个女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跟着嚷嚷着全要回去睡觉,晚上还有工作。

    白若与?踩着恨天高走周纾和跟前,脖子前面那尊大佛晃来晃去,晃得眼睛疼:“姐,没什么事我们姐妹就先回去了,看看那几个,眼皮都?打?拉到下巴,再不回去,我就成光杆司令,明儿个估计十几个全要跟我打?辞职另谋出?路。”

    “加班不给加班费啊,小气了。”

    白若与?瞳孔瞪大:“加班费也不能是我发,我那几个子儿够给谁发的。”

    “看来你真得联系联系严总了。”

    白若与?走后,周纾和她?们也差不多要离开,跟孤儿院的修女最?后聊几句,跟孩子们说再见。

    上车,黎聿声坐上副驾驶,突然说:“我也没有加班费。”

    周纾和递给她?一个百花香袋,黎聿声看到百花香袋就想吐,做了一天,廉价材料,廉价味道,香味都?闻腻了,甩她?衣领上:“我不要,爱谁谁要。”

    “怎么了,你今天。”周纾和无奈。

    想到周纾和这几天不让她?碰,从去寺庙那天开始,接吻也是蜻蜓点水,昨天晚上也没玩好,本来以为是什么新花样,结果才不过几分钟就喊停。

    本来不该在这些事上计较,可今天见到白若与?,那个女人总对她?敌意颇深,依照黎聿声的直觉理解,得出?结论就是如此。

    气鼓鼓的说:“她?对我有敌意,为什么?”

    “改天问问。”周纾和挑眉。

    绝对是故意的,黎聿声叫:“不准去问。”

    “好大的醋味。”

    “加班费换别?的吧,比如晚上开灯?”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老奸巨猾,还知道跟我谈条件,嗯?”周纾和正正她?衣领。

    “跟你学?的。”

    第078章 阿声,轻点

    回家不过十点, 在外面吃过饭,回家周团团爬过来,小小一只, 在脚边蹭。

    黎聿声抱起来:“汤团今天一个人……一只猫在家, 有没有很寂寞。”

    “喵喵。”

    黎聿声抱着它,顶了顶她的鼻子?,说:“我也寂寞。”

    “喵喵。”

    周团团叫两?声,仿佛在回她,两个人出去还寂寞。

    周纾和在门?口玄关处脱大衣:“今天一晚上闷闷不乐,吃饭时候也不说话,我答应你?还?不成??”

    “真的?”立马放下周团团凑过来,眼睛亮闪闪。

    “喵喵。”

    周团团又叫两?声, 这两?声的意思大概在表达不满:见色忘友。

    黎聿声惋惜的看了看周团团,见色忘友就见色忘友吧, 昨天已经抱你?够久的了。

    周纾和今天倒是主动, 不像昨天晚上让她抱完, 之后又喊停, 喊累。

    黎聿声觉得她在和自己玩游戏, 这种感觉往往更诱惑, 但钓鱼不是为了放饵,把鱼钓上来才是目的, 周纾和的目的达到了, 成?功激起了她所有欲望。

    黎聿声不想陪她玩钓鱼游戏, 她要?让周纾和知道她钓上来的可能不是一条鲤鱼, 也许是条鲨鱼, 饵放多了,容易钓到大的。

    周团团也跟过来, 从门?缝钻进房间,黎聿声没有大灯,只开床头灯,昏暗灯光,暧昧氛围刚刚好。

    周团团喵喵喵钻上来,往两?人中间蹭。

    欲望正到顶峰,烟花绽放。

    黎聿声微微蹙眉:“周团团,下去!”

    周纾和向下看一眼:“别管它,继续。”

    吃了一大碗狗粮的周团团只剩下喵喵叫,当?然它也只能喵喵叫来发泄它的不满。

    悄悄爬出去,到外面找吃的。

    夜晚很静很静,能看到满天星斗映着天边一片,听怀里人均匀的呼吸声,借着月光星辰光影里,能看到她眼角的细纹。

    用手抚平,轻轻吻上去。

    黎聿声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偷偷亲她,不过这次不算,现在已经不算偷亲。

    ****

    初六之后忙起来,黎聿声跟周纾和拜访几个客户,除了拜年总归都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教会孤儿院这些天也在去,去了还?是做百花香袋,每天总得抽出些时间。

    媒体?和其他企业家倒是不来了,本来就是拍给外面人看,这种活动每年都得参加十个八个。

    十五早上,周纾和要?去见客户,让她先过来,有些客户那她没办法跟着进去,经常在外面等?,今天也一样。

    本来离教会孤儿院不远,周纾和让她先去那边。

    黎聿声开着车过来,早上阳光好,一条梧桐树的林荫大道,对面是怀山疗养院。

    路过看到疗养院的牌子?,一时间还?有些感慨,最近过年联系过宁文依,她现在精神状态好很多,跟她聊了好多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

    黎聿声跟她说过年前又见了文文,大元,小郑她们,一起去日租房做饭。

    “她们还?问起你?。”黎聿声这么说。

    电话那头宁文依笑了:“难得大家还?记得,她们怎么样,文文我是见过,大元,小郑倒是好久没见了。”

    黎聿声跟她说:“她们都挺好的,文文在商业区上班,和她离的不算远,大元还?和以前一样,性?格像个小孩,说起你?,她说有时间一定?要?见一见。”

    宁文依说:“我也挺想她们的,等?我好了,约着出来,你?们可别不来啊。”

    黎聿声:“不会,你?约我们肯定?出来,我今天就电话跟她们说。”

    “真怀念以前上学时候,上学时候多好,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上节体?育课,去买根冰棍都能开心好久,几个人大笑终于摆脱老花瓶,能出来打个球。”

    以前初中的体?育课一直被各科老师霸占,尤其是班主任,号称地中海老花瓶,因为他顶着中间一块谢了顶的头,常年不变一身青花瓷纹样的衣服,仿佛他只有一件衣服似的。

    为此班里同学研究过,说一件衣服不够严谨,因为他夏天时是短袖,冬天脱了棉衣,里面是同款布料的长袖。

    因此得出结论,他至少有两?件衣服。

    大元说:“他好像我家落地插花的青花瓷花瓶。”

    于是地中海老花瓶的名号叫出来,在整个学校叫的相当?响亮,人尽皆知。

    现在提起来感慨万千,黎聿声说:“是啊,初中多好,想想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不觉……”

    “是过得挺快,时间一不留神就过去。”

    “不过还?好,曾经的人还?有联系。”

    “就是。”宁文依叹口气:“要?真断了联系才是难过,现在这个社会最缺人情?味,还?有阿声,帮我谢谢周总。”

    黎聿声怔了怔,宁文依的事情?确实?感谢周纾和。

    宁文依说:“其实?还?好我有你?这个朋友,不然这次我的事情?也不能那么快解决,我和我爸妈已经重新上诉,相信之后不久会有好消息。”

    黎聿声说:“恭喜,你?的话我会代为传达。”

    和宁文依聊了好久,聊到学校,聊到以前的学校生?活,宁文依住校,黎聿声不住,她是走读生?,黎聿声每天晚自习结束,车就来接了。

    不过她也跟着住校生?上晚自习,晚自习上宁文依和文文就一起偷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大元总来和她们抢,说是抢来的才好吃,让两?人两?把推开。

    “我们费劲吧啦才搞来这么点吃的,全让你?给吃光了。”

    大元说:“下次捎上我呗,又不是非要?吃你?们白食,我乐意付钱的。”

    “哈哈,你?付钱?你?先把上个月的两?笔付清。”

    两?只手伸到她面前,问她要?钱。

    大元拍拍两?只手:“下次……”

    “还?下次?”两?人惊讶,找黎聿声评理:“小黎,你?给评评,她该不该还?钱。”

    “我?我作业没写完。”

    “先别写了,要?评,要?不你?给评评她这次该不该吃。”

    车驶过怀山疗养院门?口,拐了个弯进车库,终于看不见牌子?,收起思绪。

    车停好,进去,教会孤儿院的孩子?们已经起来了。

    几天相处下来,对她也已经熟络。

    一个小女?孩问:“大姐姐今天怎么没跟你?来?”

    黎聿声知道她说的是周纾和,前几次来,周纾和都和她一块来的。

    黎聿声解释:“大姐姐还?有事,中午过来。”

    中年修女?拉过小女?孩,温和的说:“先去吃早饭。”

    女?孩打发走,跟黎聿声讲:“最近孤儿院来了不少人,孩子?们都高兴。”

    两?人走到桌边,桌上还?堆着成?堆百花香袋的材料。

    “百花香袋大家都喜欢,我和院长商量过第二批做完,再做八百个。”

    黎聿声问:“材料够吗?”

    “除了白芷,龙船花还?不够,其他都还?多,应该够做八百个。”

    黎聿声手抚上香料:“剩下的白芷和龙船花还?够做多少。”

    “差不多二百个吧。”

    “我跟公司联系一下,下午应该能送来。”

    “麻烦黎小姐了。”

    修女?总是很客气。

    孩子?们吃过早饭,过来一起做香袋,这么多天也做熟悉了,熟悉的事情?做起来就快,上午十一点已经做好一百多个,白芷基本用完了。

    修女?让孩子?们休息休息,分发小零食,黎聿声也有,两?块山楂,一袋焦糖饼干。

    还?在把手上剩下的最后几个做完,白若与风风火火闯进来。

    一进来就问:“我姐呢。”

    黎聿声面对这个不速之客,心情?有点不妙,沉着声:“她今天没来。”

    “怎么会?那你?怎么在这。”白若与叉着腰,大佛就在她头上乱晃。

    “我在这代表意成?慰问孩子?。”黎聿声拨开大佛:“把你?这尊佛拿远一点,我大概无福消受他的光辉。”

    “啧啧,看起来她也不是非你?在身边。”白若与的嘴说不出好话。

    “你?来做什么?”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白若与拉开椅子?坐下来,翘着脚点烟:“我就在这等?我姐,她今天应该会来吧,要?不你?给打个电话,有急事。”

    “你?没有她电话?”黎聿声虽然不想承认,但白若与有周纾和电话是事实?,生?意做这么久,没有才是怪事。

    “她不接。”打火机火光打着,点烟一系列动作娴熟,刚点上就迫不及待送进嘴里猛吸一口,冲着黎聿声脸上吐出烟雾:“你?能联系上就快打,小秘书耽误了生?意,小心你?老板炒你?鱿鱼。”

    黎聿声皱眉,伸手扇开烟雾:“在这抽烟。”

    “咋?这不准抽烟?”

    老修女?从二楼下来:“确实?不能抽,麻烦把烟灭了,白小姐。”

    白若与挑挑眉,顺手把抽了半截的烟丢地上,脚踩灭了,留下烟灰。

    “乱丢垃圾。”黎聿声吐槽。

    白若与一脚把烟头踢进桌子?底下,假装没有任何?人看到。

    “……”

    联系上周纾和,黎聿声在电话里说:“姐姐,你?什么时候结束,这边……”

    白若与是个急性?子?,听她说话半天说不到重点,着急,夺过手机,咋咋呼呼说了一大堆:“欸,姐,你?可快来啊,我跟你?说严总……什么,你?知道,那你?不快过来……可不是赶巧了,你?再不来错过重要?事,我把人给你?约出来了,欸,还?有,你?家宝贝管我抽烟呢。”

    白若与一跺脚,脖子?上大佛跟着弹起来,又砸到胸上,黎聿声目光跟着大佛跳动,想怎么样才能拿回手机。

    “抽烟?我怎么不能抽烟了,我自己买的……”

    黎聿声见她几句还?在抱怨刚才让她灭烟的事情?,把手机拿回来:“我的手机,你?也光说废话……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

    周纾和声音温和:“半小时左右。”

    挂断电话,白若与嘲笑她,她不说话,但就在朝她笑,也不知道笑什么。

    黎聿声回到椅子?上继续做百花香袋。

    白若与终于忍不住:“这个东西,你?还?没做腻。”

    “噢,你?要?来一起做吗?”黎聿声递给她空的布袋:“丝带在边上。”

    “我才不做,勾坏我新做的美甲。”白若与直起手,在眼前晃,左看右看检查:“你?最好也别做的那么认真,不过是买去做做样子?,拍给媒体?看的,那些企业家最喜欢这么干,该捐款照样捐,不会因为你?做的仔细,丝带扎的漂亮,就怎么样,孩子?做的漏了馅的百花香袋还?能让媒体?做做文章。”

    黎聿声一直在看她,看的白若与心里发毛,愣一下:“好心提醒,也是事实?。”

    “谢谢。”

    黎聿声不知道,她总拿白若与当?假想敌,但是这个假想敌是到底是假想敌,还?是真正的敌人还?两?说。

    白若与总堵她的话,爱呛她。

    结束这个话题,接着又接上另一个,白若与再次开启她毒舌模式。

    好在没过多久,孤儿院来人了,是个男人,看着五十岁左右,一身西装,面色威严。

    一见到男人,白若与几乎瞬间收起刚刚呛她的神情?,人也站直了,迎上去:“严总,您来了。”

    原来这就是严总,瀚隆集团的董事长,竹韵山庄的幕后老板严鸿铭,美籍华裔,祖籍江城。

    黎聿声因为总听其名,未见其人,第一次见,不免多看了几眼,不过看太?久未免失礼,对面凌厉的目光投过来,似乎已经注意到她。

    黎聿声过去打招呼,毕竟最近意成?和瀚隆在谈项目。

    严鸿铭并没有在她身上过多停留,只是指着她问白若与:“周总手下的?”

    “秘书,秘书。”白若与堆笑着说,给男人点上一支烟。

    严鸿铭也在房子?里抽烟,老修女?见了,就没说什么,只是过去跟他对话。

    “最近孩子?们身体?不太?乐观,小唐的病有恶化的趋势……”

    聊的都是些沉重话题,男人只是手夹着雪茄,脸上凝重,沉默一阵,抽一口烟,摆摆手让她接着说。

    “社会上送的福利昨天到了,是上个月组织的冬日送暖活动,棉被,羽绒服,孩子?们有新衣服,倒是很开心,不过最主要?还?是那批生?病孩子?的病情?。”

    话说到这,外面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其实?黎聿声也辨不清他到底多少岁。

    孩子?瘦弱不堪,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看样子?常年生?病,因此身高应该不是正常孩子?的身高,所以黎聿声判断他至少十一二岁。

    孩子?说:“爸爸,还?没有结束吗?”

    男孩管严鸿铭叫爸爸,黎聿声有点惊讶,男人的年纪,孩子?未免太?小,估计是老来得子?,也宠溺。

    严鸿铭看向孩子?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黎聿声惊诧于他这种眼神的变化,突然的温情?流露,情?感不会是假的。

    不过也许是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去世的早。

    她能够明确感知这种感情?的时候,面对的已经是周纾和,周纾和也温柔,尤其看她,眼睛里像噙了水,尾音也变得温和。

    只是她长得太?快,青春期来了之后,那种感情?就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纯粹,多夹杂了一丝酸酸涩涩的味道。

    黎聿声说不准她究竟是什么时间对周纾和的感情?变了味道,记忆太?久远了,现在又在甜蜜期,更记不起那种酸涩的感觉,大概像吃了一颗柠檬糖。

    严鸿铭蹲下来,温声说:“小杰,爸爸很快,你?可以先和这的小朋友玩一会。”

    男孩点头,孤儿院的年轻修女?带着男孩去旁边找其他孩子?玩。

    给他两?袋山楂,一包焦糖饼干,男孩接过来,鞠躬说了声谢谢,看起来很有教养。

    饼干没吃,放进上衣口袋,山楂也分给孤儿院其他孩子?,每天早上的小零食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就是恩赐,上帝的馈赠。

    所以男孩把山楂分给那两?个孩子?时,两?个孩子?的眼神里带着期盼,带着感激,带着一种属于底层人的不健康的神色,这种神色像祈求,但又不完全是,他们已经不会伸手去要?,他们在等?。

    在他们眼里男孩真是如?上帝般的角色,山楂球在掌心里,快乐比早上多了几分,孤儿院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男孩也乐于享受这种目光,虽然瘦弱,纵然苍白,依然仰着头,这是属于他的权利,目光并未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就如?他的父亲,目光也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多停留半分。

    他只是将山楂球放进两?个孩子?的手心,理所当?然的接受孩子?对他讨好的话,因为一个意外得到的山楂球。

    这个男孩并不可爱。

    至少黎聿声这样认为,这个孩子?身上缺少了一些属于生?命的活力,和不属于他年纪的东西,不过无伤大雅,这些并不令人讨厌。

    周纾和是在一刻钟后到的。

    周纾和一来,也跟严总一起抽起了烟,这好像是生?意场上,二人展开交流的标志,仿佛只要?烟一点上,两?个人之间就建立起了某种奇妙的联系。

    黎聿声没和周纾和说上话,不过她人倒是站在身边,白若与站在严鸿铭后面,严鸿铭目光所及不到之处,白若与正打着瞌睡。

    看起来昨晚没睡好,黎聿声余光扫过,眼睛下方明显的黑眼圈。

    “周总说的合作,我还?在考虑,当?然现在这个公益项目,我倒是很乐意伸出援手,刚才和院长几人聊过了,周总在茗城的号召力不错,只要?你?一出手,募捐活动进展的很顺利。”

    “也仰仗严总。”

    严鸿铭摆手,雪茄的味道就飘到黎聿声鼻尖下面,和女?士香烟的味道混在一块。

    “茗城我不熟,这次回来主要?是办其他事,至于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小杰,算是积点德吧。”

    严鸿铭看着不远处的男孩,眼睛里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周纾和以前找人查过,严鸿铭有个十二岁的儿子?严修杰,身体?不好,据说是尿毒症,这些年依靠透析维持生?命。

    他老来得子?,四十多岁了才这么一个儿子?,因此很溺爱他。

    严鸿铭能来茗城,也是因为他儿子?的病来的,至于消息是否可靠有待考证。

    瀚隆集团能查到的资料少,周纾和掌握的信息不多,就连白若与那,对于严家,对于严鸿铭也基本未知。

    竹韵山庄前身还?是红云会所的时候,白若与就在那了,她跟红云会所也有些交集,后来红云会所被上面查封,停了一段时间,重新开业就变成?了竹韵山庄。

    竹韵山庄幕后老板就是瀚隆集团严鸿铭,不过这些年那地方像是被严鸿铭放逐,多年未曾亲自打理过问过。

    不过竹韵山庄屹立茗城商圈顶层多年不倒,想必背后还?有其他多方势力牵扯,茗城商圈就像一张地下暗网,到处开花,遍及城市每个角落。

    周纾和在里面游走多年,摸到的门?道也不过七八分,并不全面,一张完整的拼图,总缺少两?块,看不清全貌。

    “小杰,过来。”严鸿铭唤男孩来。

    打了招呼,男孩离开,不吵不闹,很是礼貌。

    周纾和跟他聊两?句严修杰的病,严鸿铭感慨:“他是我的唯一希望。”

    ****

    中午严鸿铭和严修杰离开,没有留下吃午饭,尽管院长和老修女?极力挽留,严鸿铭还?是执意离开。

    黎聿声送给严修杰一个百花香袋:“拿着这个吧,会有好运。”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用这个哄孩子?。

    但严修杰听这一套,也许知道自己的病严重,这样的话似乎真的起到安慰作用,眼睛里似乎有光亮了亮,最近还?是中规中矩说了声:“谢谢。”

    “小杰,上车了。”严鸿铭在车上喊他。

    严修杰很听话的过去,周纾和跟白若与在门?口跟车上男人摆了摆手,车门?关上,车离开,留下一片汽车尾气。

    两?人在汽车尾气中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表情?垮下来,仿佛刚刚一切都是演戏,穿上戏装,戴上脸谱,现在才是脸谱下面那张真实?的脸,观众离开,下场了,立马变回本来的模样。

    周纾和还?能耐着几分性?子?跟她温和讲话:“阿声,拿碗筷,吃饭了。”

    声音依旧很柔,看向她时,周纾和似乎一直很有耐心,就像小心翼翼浇灌一棵小树。

    白若与已经大刺啦啦坐在椅子?上,本来想指挥黎聿声干点什么活,但考虑到周纾和还?在这,收敛了点,点上一支烟,和周纾和聊起冬日送温暖的项目:“姐,我说冬衣已经送过来了,一会儿去看看?”

    “先把烟灭了。”

    “你?刚刚也抽。”白若与一愣,不服气。

    “换个牌子?,你?这烟太?次,闻的我脑袋疼。”周纾和扶扶额头,招呼黎聿声过来:“阿声,过来帮我揉揉。”

    黎聿声来沙发这边,站周纾和身后,指尖落在周纾和太?阳穴上,三两?下抚平她的烦躁,侧过脸低声问:“姐姐,有没有好一点。”

    “小家伙,好好揉,不要?偷懒,你?姐日理万机,需要?……爱抚。”

    这话从白若与嘴里说出来就不对味,什么“爱抚”,什么“日理万机”的鬼话,去你?的吧。

    黎聿声越想手下就没个轻重。

    只听到周纾和轻声叫一声。

    扶着额头:“阿声,轻点。”

    白若与坐不住了,灭了烟,又像早上一样,一脚踢桌子?底下,站起来,凳子?“哗啦”一声,就冲到周纾和身后。

    挤了挤黎聿声,说:“起开!”

    “你?看你?把我姐折磨的。”

    黎聿声被她的好身材挤到边上,蹭到沙发后面的墙面,黑衣服被蹭了一层白灰,咬牙切齿,去挤白若与:“你?起开。”

    和白若与去抢周纾和的脑袋,两?人抢来抢去,发侧的珍珠发夹被扯得松垮。

    周纾和这会头更痛了。

    “够了。”

    两?人停手。

    “你?怎么回事?”周纾和转头问白若与:“山庄这两?天这么闲?”

    白若与愣了一下:“什么?刚刚说留下来吃中午饭的。”

    “那就去盛饭,就是你?身上的烟味呛得我头疼,你?离我远一点。阿声来。”

    黎聿声朝白若与使个眼色,终于扬眉吐气了。

    白若与半天才说出一句:“姐,你?真是见色忘友。”

    第079章 小黎不给介绍介绍

    教会孤儿院一连来了十几天, 冬日的积雪化了,阳光照在残雪上暖洋洋的,空气里有淡淡的风, 院子里积雪化成?水, 前院地下湿漉漉没法呆。

    黎聿声只?是下班或是周末跟着周纾和过来,小朋友已经全记得她。

    “春天到了。”黎聿声看着前院香樟长出新芽:“不知道老宅的香樟树有没有赶上春天的脚步。”

    “回老宅看看吧。”

    站在门口台阶上,屋檐在落水。

    滴滴答答,石阶上湿了一片。

    从冬天到春天,黎聿声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

    好在现在的路平坦,温暖。

    “姐姐。”她叫:“明天周末,我同学聚会,你要?来吗?”

    “初中同学?”

    “嗯。”

    “几点。”

    “下?午五点。”

    周纾和点头:“一起去。”

    ****

    周六下?午是个晴天, 黎聿声午觉后,在卧室找搭配的衣服, 又陷入纠结。

    周纾和过来, 问她:“选好了吗?”

    “还在想。”

    “这套就挺好的。”周纾和拿起床上靠右那套:“不?是前两天新买的吗?你很喜欢的。”

    “你穿什么?”

    周纾和往后退两步, 站直:“身上这套。”

    “你从来都不?纠结穿什么。”

    周纾和挑挑眉:“你干脆直接说我只?有黑白配色的衣服, 所以穿哪套都一样。”

    “你说的对。”黎聿声眼睛亮了亮:“所以周末, 也不?考虑给自己加点色彩。”

    “你看我衣柜里, 除了黑白两色还有其他吗?”

    “也是。”黎聿声探进衣柜看一圈,扒拉两下?:“所以应该给你买点。”

    “你要?给我买衣服啊, 阿声。”

    “我的工资应该够给女朋友买衣服。”黎聿声笑:“不?够可以涨工资吗?”

    “需要?考虑考虑。”周纾和托着下?巴, 故作?思考。

    黎聿声扑过去:“居然?还要?考虑。”

    “用?我发的钱给我买衣服, 这笔买卖我得好好计算一下?。”

    黎聿声撇撇嘴:“果然?资本家都会精打细算。”

    最后黎聿声选了一件翻领勾花毛衣, 搭配一条白色绒布裙, 在镜子前了看,很满意。

    给周纾和说:“你应该穿旗袍, 其实我在茗城刚见你那天穿的那身就很好看,我知道平常工作?不?方便,不?过日常倒是可以穿。”

    周纾和点头:“等之后有机会,去定两身。”

    ****

    这次聚会依旧是日租房,日租房方便,选在郊区一栋别墅里,二?层别墅,带个小院。

    黎聿声开车进去,大元,文文她们也刚到,在门口碰上,黎聿声摇下?车窗问:“车停哪?”

    “车库在后面。”大元说。

    车停好,和周纾和进去,这次的房子比上一次宽敞一些?。

    大元说:“我今天绝对大显身手?,刚学两道菜给你们做做。”

    文文吐槽:“你那个厨艺算了吧,最多能做给自己吃。”

    大元不?服气:“我自己能吃,你不?能吃?”

    “小黎都还没说话,你做的菜我们不?吃。”小郑过来吐槽。

    几个人?热热闹闹,过年后第一次聚。

    吐槽完,聊两句过年都在哪过。

    大元说:“我哪都没去,就在茗城,除了给人?守丧,本来说和我爸去旅游,机票都订好了,结果我爸家里三表叔过世,年夜饭吃过就去殡仪馆,守了三天灵,烧纸熏的我眼睛都快瞎了。”

    “同情你。”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我爸让我必须哭灵,说是老?家习俗都这样,不?哭家里老?人?该不?高兴,哭的越大声越好,我爸那三表叔我见都没见过,哪哭的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鬼哭狼嚎,一通乱叫。”

    大元扶了扶额头,随后手?比划着说:“我来给你们现场表演一下?那场景,我跟着我三叔,二?伯,四婶子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什么哎呀,你怎么这就走?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重点是,他们是真?哭,可我真?哭不?出来,我四婶子还在一旁不?停拍我,说我别光打雷不?下?雨。”

    “哈哈哈。”

    “别笑啊,事实就是这样嘛,我跟我爸说,下?次葬礼我绝对不?参加了,这来一次真?受不?了。”

    文文说:“我小时候我奶奶去世,也是这样,长明灯点了三天,因为老?家在农村,所以灵堂就设在自家院子里,刚好去世的时候是冬天,我们几个子子孙孙跪在灵堂折纸钱,纸钱一折就是一个上午手?都冻得通红,没办法,不?能停,一停就不?够,一直有人?上门祭拜,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还没进门,就听见哭声,哭得腿软倒地,只?好让人?扶进来。”

    “就是这样,我以前还没参加过,主要?我爷爷奶奶还健在,今年第一次算是长见识,我还以为现在家里人?去世,葬礼都极简化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大元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小郑摆摆手?:“好了好了,别在这聊这些?了,好不?容易聚一次,聊点开心的。”

    “就是,小黎今天还带了人?来呢。”潇潇挑了挑眉,意思是让介绍介绍。

    小郑说:“你不?也说要?带男朋友来。”

    “他根本不?肯来,说我们女生聚会,他来没意思,就知道在家打游戏。”

    “你不?管着点。”小郑问。

    “管?”潇潇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管,他的游戏就是他的命,跟他说一句都跟我急,也不?知道当初看上他什么了。”

    “虽然?说劝和不?劝分,但你这男朋友真?不?靠谱。”

    “改天老?娘就把他踹了。”潇潇看向周纾和,神色变柔和:“小黎不?给介绍介绍。”

    “不?用?介绍了,意成?的周总嘛。”小郑抢先一步。

    “意成?的周总?”

    “不?要?说你不?知道。”

    大元后知后觉,脸上一惊,终于想起来周纾和在哪见过,上次见面就觉得眼熟,这次总算想起来,抢先一步说:“之前就觉得姐姐眼熟,初中毕业典礼来过,不?是还给咱们拍过毕业照。”

    文文思索:“毕业典礼?”

    “那张照片我现在还留着呢,我,你,宁文依,小黎,你忘了?”大元提醒她。

    确实是有这张照片,黎聿声也留着,是毕业典礼上周纾和帮她们拍的。

    大元说:“我还给小黎和这位姐姐拍过一张呢。”

    “嗷,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大姐姐啊。”

    做饭的时候几个人?围到厨房地方站不?下?,大元指挥:“潇潇你们先去外面把,我们人?手?够了。”

    黎聿声也给周纾和说:“姐姐,先去外面坐着吧,我们做。”

    “嗯嗯,周总,有我们几个呢,你是阿声带来的客人?,不?能让你动手?,而且你看你买了这么多吃的过来。”

    周纾和说:“我和她们去剥蒜。”

    大元愣一下?,点头:“也行,你们去餐桌那边剥。”

    之后周纾和潇潇她们在餐厅一连剥了半个多小时的蒜,小半盆。

    大元洗好菜,准备炒了出来拿,看到这场面十分震惊:“够了够了,小黎,你快让你姐姐别剥了,这么多我们也炒不?完啊。”

    周纾和看着黎聿声笑了一下?:“那就不?剥了。”

    潇潇也挑挑眉:“那你们不?早点说,剥的我手?都秃了。”

    众人?一看这两人?就是平常不?进厨房的主,几人?对视一下?,决定不?让两人?动手?,炒几个家常菜而已,这么多人?还怕缺人??

    “你们要?不?去看看电视,或者嗑瓜子也行,文文和我来的时候买了两斤,就在桌上那几包里。”

    桌子上堆了成?山的零食,饮料。

    周纾和扫一眼,果然?年轻人?就爱吃这些?,黎聿声平常在家里吃薯片,她尝过,味道有点奇怪,黄瓜味的。

    黎聿声零食里最爱吃薯片,在家抱着周团团坐沙发上看电视,就拆开一包,边吃边看,追完一集,一包薯片也吃完了。

    招呼她过来一起吃,她吃不?惯这些?,记得以前黎聿声也不?怎么吃零食,黎聿声说:“是因为在国?外七年,寂寞的时候就用?零食消遣了,现在想戒也戒不?掉。”

    周纾和就给黎聿声买了整整储物?柜的薯片。

    “什么味道都有。”

    黎聿声说:“其实我最喜欢黄瓜味。”

    周纾和尝尝:“真?的?黄瓜味吃起来有点奇怪,经典原味,烧烤,青柠,吃起来都还好。”

    品了一下?午薯片,像是美食家评点每一道食材一样认真?,薯片偏咸害得周纾和下?午喝了一整壶水。

    黎聿声最后说:“好吧,我还是选黄瓜味,你没觉得它里面夹杂着一丝清新吗?”

    周纾和摇头,桌上扫视一圈,拿起青柠味薯片:“你不?觉得这包更?清新?”

    “那不?一样。”黎聿声说:“黄瓜味是独一无二?的。”

    于是,周纾和把储物?柜里的薯片全换成?了黄瓜味。

    黎聿声大惊:“虽然?我喜欢黄瓜味,但是这么多会吃腻吧,估计这些?吃完我彻底戒了薯片。”

    “没事,其他的还在储藏室,你要?想吃可以自己去取。”

    这会潇潇已经开始抱怨,翻找桌上的零食说:“怎么这么多黄瓜味的薯片?”

    出门前黎聿声装的,除了去超市买各种食材,饼干曲奇,另外把家里的薯片也装了不?少。

    “周总带来的,旁边不?还有其他零食?”

    潇潇吃零食吃到饭做好前,几人?把糖醋排骨,麻婆豆腐端上来,周纾和去盛米饭,在做饭这件事情她大概只?能打打下?手?,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黎聿声过去端碗,数了数:“姐姐,够了。”

    周纾和停下?,笑笑:“刚好,手?上这碗盛完。”

    饭桌上,大元招呼大家坐下?,把几个玩手?机的也拉过来。

    “欸,都快过来吃,潇潇别光吃零食了,我们做的不?比那些?好吃。”

    潇潇舔舔手?指,最后又吃了两口薯片。

    大元说:“你刚不?是说不?吃黄瓜味。”

    “也不?是不?吃,就是感慨都是黄瓜味,吃习惯了觉得和普通味道没区别啊,其实味道不?错,要?不?你也尝尝?”潇潇把剩下?半袋薯片递过来。

    “我不?吃,饭都好了,我还是多啃两块排骨。”大元走?开,去拿筷子。

    返回来,文文正好在说:“一直让小黎介绍,也没介绍。”

    “就是就是,小黎不?给介绍介绍。”大元坐下?,几人?起哄,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上次聚会说了,下?次把对象带来,所有人?对答案都心知肚明,就想让人?亲口说出来。再者眼神骗不?了人?,黎聿声的眼睛都贴周纾和身上了。

    大元最活跃,新年礼物?还送了情侣电动牙刷,电动牙刷这会儿放在家里洗手?间,两人?已经用?上了。

    周纾和坐黎聿声旁边,温和的笑着,她说:“我是她女朋友。”

    第080章 走完一辈子

    数月后。

    茗城进?入秋季, 白天?渐渐短了,炎热还没褪去,只是满街道的梧桐叶开始变黄, 落下?, 风一吹,堆积在街道一角。

    每天?除了去公司,跟着周纾和处理公司日常事?务,再就是隔三差五要去教会?孤儿院,春天到秋天做了几个月的百花香袋。

    教会?孤儿院那条路景色最壮观,路旁整排的法国梧桐,正值金黄,遇上有风的时候, 落叶很美。

    黎聿声每次来,都?喜欢和周纾和在那条道上走一走, 慢慢的走, 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那条梧桐道好像怎么也走不完, 有时候她想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 也好。

    踩着路两旁干枯的叶片, 脆生生的,听着悦耳, 能抚平内心, 忘却一整天?的烦恼。

    黎聿声会?拉着周纾和的手问:“能不能牵着我的手走完一辈子。”

    周纾和指一指前方:“我们会?一直走到路的尽头。”

    路尽头看不清了, 前方也是未知的, 黑夜给前面的路染上神秘色彩, 脚下?的路能看清,路灯下?面投下?阴影。

    晚上白若与又来了, 这几个月见到她的频率很高,有时候是她一个人,有时候带着她一群姐姐妹妹。

    一个人来还好,一群来了大刺啦啦坐在椅子上,阿雯,阿媚,还有阿二三个人能把孤儿院房顶给吵翻。

    不是阿雯惊讶大叫:“哎呀,我的美甲!!”

    就是阿二踹一脚桌子,说:“老娘不干了!水钻都?掉完了!”把一整桌的香料一踹,全部混一起。

    阿媚就笑她们:“要我说你还得学我,自己在家?做的美甲,你那188一次不划算!”

    阿雯这回改尖叫了:“什么188!我这288!!到你嘴里怎么就便宜一半?!”

    “所以说你吃亏啊!”阿媚一边掩着嘴,一边欣赏自己的美甲,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还真?是心灵手巧。

    阿雯酸道:“你那个便宜货,能跟我288的比?”

    阿媚也不生气,轻挑眉:“别管它288,188,做几个月百花香袋几八八都?不好使。”

    黎聿声不太喜欢她们,她们一来孤儿院里风气都?变了。

    白若与有时候管管她们,磕着瓜子敷衍两句:“哎哎欸,行了,别抱怨了,手上这批做完,晚上请你们吃大排档。”

    “大排档啊!西?街还是东街的。”阿雯问。

    阿媚接上:“要我说得东街,西?街那个烤面筋做的跟裹脚布一样?,又难嚼又难吃。”

    “东街老板肯定不愿意去,老板跟烧烤店的阿旺有过节。”阿雯抓一枚白若与手里的瓜子:“阿旺一叫,狗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就那个老婆跟别人跑了的阿旺?”

    “可?不就是他,上次骂咱们不要脸的母鸡,哎哎,就过年那会?儿,门口挂盏红灯笼就说咱们这是红灯区。”

    “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你回家?跟你老子过年去了当然不知道。”阿雯又去抓白若与手里的瓜子,白若与剜了她一眼,阿雯默默把手收回来,继续说:“真?是乌鸦笑猪黑,不就是个买烧烤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就让人家?说?”

    阿雯一拍桌子:“当然没有,老板亲自去的,说去你的吧,然后阿旺开始狗叫,于是我们打起来了。”

    “哈哈哈哈。”

    阿雯又一拍桌子:“所以不能去东街!”

    黎聿声跟她们在一桌做百花香袋简直是精神折磨,耳鼓“嗡嗡”的响,桌子上的白芷,龙船花,香茅一次一次弹起来,好像在跳舞。

    周纾和跟院长谈下?一次公益的事?项,才从二楼下?来,在旁边椅子翘着腿嗑瓜子的白若与“蹭”一下?站起来,把身?上瓜子壳一抖,全抖地下?,恨天?高扫两脚,扫桌子底下?。

    “姐,你们谈完了,一会?带姐妹去吃大排档,一起?”白若与看一眼黎聿声,挑挑眉:“把阿声也叫上。”

    周纾和问:“阿声去不去。”

    黎聿声眯起眼睛,看一眼白若与:“去。”

    当然得去。

    白若与打个响指,开始叫人:“阿雯,阿雯,欸,一会?回去把上次我姐叫人送来的那个茶叶拿上,什么什么西?湖龙井,大排档茶没法喝。”

    阿雯站起来:“哪放的?”

    “酒红色铁盒那个,大厅放着呢,我姐送的一直没舍得喝两次。”

    “上次被阿三打翻那盒?”阿雯吸一口冷气。

    “什么?打翻?一盒几百上千块,东西?呢!”

    “装回去了呗,上次马总来给泡的就是那个,马总还夸我们茶好,我说那当然,意成的周总给我们老板送的,几千块呢,你可?享福了。马总一听乐了,说周总送的,那可?是好东西?,要多喝两杯,我说马总这么贵的茶您要多喝两杯得付钱,趁机坑了他两百块。”

    白若与摆摆手:“问题不大,带上吧。”

    这叫问题不大,那个马总也是个不讲究的,撒地下?的茶怎么喝,还不如大排档的劣质茶叶,至少还干净点,大冤种?花两百块喝撒地下?的茶。

    黎聿声制止:“什么东西?就带上,我们不喝。”

    “你个小东西?还挑起来了,什么什么东西?,好茶,上好茶叶,你姐从外地专门给我运回来的。”白若与居高临下?叉着腰,比黎聿声高了半个头。

    黎聿声也不示弱:“知道是你姐送的,还带上,送出去的东西?再给送来的人,你这买卖做的真?不亏。”

    “怎么了?我这叫物尽其用,你不服气。”白若与用她的好身?材搡她。

    黎聿声就去踩她的脚,踩得白若与嗷嗷叫。

    “反正就是不许带。”

    “什么不许带。”周纾和刚和小朋友把最后一批百花香袋装进?箱子里,准备搬去车上:“阿声,帮一把。”

    黎聿声去抬箱子地下?。

    白若与跳着一只被踩的脚,还能抢先?一步:“我在给你省钱。”

    “你是在下?毒。”

    “我糊涂了。”周纾和跟白若与把箱子搬上车,拍拍手看两人。

    “她要给你喝撒地上的——”白若与来捂她的嘴。

    笑道:“我和阿声闹着玩,姐,赶快去吧,饿了。”

    黎聿声气得又踩她一脚。

    疼得白若与松开她的嘴,跳起来:“你干嘛总踩我。”

    ****

    坐到大排档里,市井烟火气,人声鼎沸,烧烤的白烟飘过来,裹着孜然,辣椒粉的味道,白若与招呼着拿菜单。

    二十岁出头的寸头迎着笑:“白老板,好些时候没见着你了,人漂亮了。”

    “我以前不漂亮?”

    “哪,更漂亮了。”

    “少贫!”白若与夺过菜单,白他一眼,心里还是高兴的,脸上止不住,往周纾和前面一摆:“姐,你来点。”

    “阿声点。”周纾和推到黎聿声眼前。

    “算了,还是我来吧。”白若与一把抢回来,对着前面吆喝:“三十个肉,二十个面筋,麻辣小龙虾,烧茄子……”

    黎聿声:“……”

    一通报完菜名,朝周纾和笑两声:“不够再点。”

    “小龙虾来咯!”寸头,平头一刻钟后一人端一盘,两人“嘿嘿”一笑:“几位慢用。”

    小龙虾一上来被横扫一空,白若与带来的几个姐妹吃的满嘴油光。

    阿雯嚷:“你看你,没吃相,手套都?不带,水钻掉汤里了。”

    “你给我留几个……欸,阿旺!”

    “管他阿旺,阿财,吃你的吧,就让阿旺看看,他的破摊子,没人去!”

    白若与周纾和文明人,不跟她们抢,虎口拔牙,给周纾和留了一小盘。

    周纾和吃两个:“味道有点淡。”

    “这还淡?”白若与正剥虾头,又喝一口浓茶。

    “给阿声吃吧。”周纾和推给黎聿声。

    白若与看不惯:“你两别推来搡去,一会?儿全让那几个顺走了,抓紧吃吧,就这两盘,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吃你一顿不容易。”

    “哪的话,姐你要吃,咱们随时出来。”

    “现在不能随时出来了,还有阿声。”

    黎聿声说:“我做的更好吃。”

    白若与相当嫌弃看她一眼:“外面的更好吃。”

    “不健康,还要喝撒地下?的茶叶泡的茶。”

    “你——”

    周纾和端着茶杯正喝一口,停住了,举着杯子问白若与:“这茶水哪的?”

    白若与一愣:“什,什么?大排档的劣质茶,你家?宝贝不让你喝好茶。”

    黎聿声:“……”

    “味道是不太好,有点淡。”周纾和说。

    白若与吐槽:“泡的茶底给我们喝的,还淡啊?姐,你今天?怎么什么都?嫌淡,平常阿声做的饭得放多少调料,还嫌大排档不健康。”

    最近周纾和口味是重?了点,昨天?晚上吃饭还说以后要多放点盐,黎聿声倒是纳闷,几个月人的口味还能变了。

    不过没事?,周纾和爱吃她就做,有时候周纾和也会?来一起打下?手。

    黎聿声还想踩白若与的脚,白若与早有准备,在桌子底下?灵巧的躲开了,接着说:“姐,你最近是不是打算去新加坡,把那款什么什么香樟木回音销售到那块。”

    黎聿声是清楚的,不过这次周纾和只是去初步考察市场,她不跟着去,留在茗城跟进?公益的事?情。

    “是要去,下?周吧。”

    “带阿声一起吗?”

    “阿声留在茗城。”周纾和说。

    “小家?伙你被打入冷宫了。”白若与朝她惋惜的看一眼。

    “你怎么这么讨厌。”

    “哈哈哈,赶紧看看这两天?的机票,正好秋高气爽,赶着去新加坡旅游啊!”白若与说着就要订机票。

    “你真?这么闲?”周纾和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看你这话说的,姐,我也要给自己适当放个假嘛!”

    黎聿声越看越来气,张口当机立断:“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