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第 23 章
全国基因特殊表达治安管理总局。
两天前， 局内宣布本?次全球八大区会议除两位局长外，之前只去过一次的梅筠枫本?次也会出席。
这也就代表着往年由阎王暂时接管坐镇总局，而?今年则会由其他人接手。
监察组早就为这事跑了局长办公室八百次了， 建议是让秦局之下的那位同为普通人的副局顺势顶上?。
相比其他三?大精英外勤部队伍， 玄武偏于为各种?在国内举办的大型特能活动保驾护航， 平日坐镇总部保护首都安全。
由于和各种?国内与国外来?访的特能者大人物接触得多，久而?久之玄武则也会偏于选择特能体面人长得也体面履历背景也体面的优秀特能者， 有基特局的门面之称。
他们天然走行?政路线容易一些， 往年阎王接管， 无论名声?如何他也是特能者， 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不敢不服也没道理不服。
然而?这一次阎王不在，监察组已经下手了，鬼煞又是个?万事不管的德行?， 要是真让普通人骑在他们头?上?了， 以后在局内特能者还?有活路吗？
他们明争暗斗， 连举报信都堆了程庭萧一桌子， 直到出国前一天各部门才接到最终通知，各自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不过特能者还?能把眼珠子往回安一下。
指挥台，经过变声?显得有些机械与非人感?但无比流畅的声?音传往每一个?基特局内部人员的手机。
“在全球八大区会议期间，总局由我代为管理，全局警戒水平上?调一级， 各部门具体条例稍后将发送至各位的后台，请注意接收。”
“我希望各位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不要试图违背条例，否则不论何种?部门， 指挥处将依据情节严重情况保留逮捕、惩戒乃至就地?处决的权利。”
“处长，邮件已经发送完毕。按照您的指示，边境巡查组那边回复已经加派人手，局内防御外松内紧，鬼煞梦寒梦副队已经到位，鬼煞随时待命。”
女人条分缕析地?汇报着，从她的角度向前看去，只能看到男人近乎不近人情的侧颜。
“辛苦了，”男人点点头?，“各地?巡查组的消息与警报第一时间报送给我，随时保持与局长与梅处长间的通讯。告诉巡查组，在此期间，如果遇到境外特能者试图偷渡入境，不必遵守国际公约，就地?处决。”
女人心中?一凛，指挥处向来?只参与大框架制订与指挥作战，真刀实枪与细化规则制定向来?是其他部门的事。
这还?是第一次，她从处长口中?听?到这样冷酷无情、杀意凛然的决策。
“还?有问题吗？”
“局长和梅处长他们距离总署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航程，”女人查看了下行?程定位，“目前一切情况正?常，并未在专机附近发现有埋伏武装。”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保持实时汇报。”
女人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看，有些迟疑。
男人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说。”
“周舒奇说想感?谢你救了梅处长，他说梅处长感?动得无以复加、夜不能寐，他作为经纪人想来?慰问感?谢你一下。”
男人终于将椅子转了过来?，直面他时比方才的侧脸还?要寒意彻骨，居然正?是本?该在家中?修养的沈青浩。
倘若不看他的面部神情，几乎感?觉不到他在笑：“和他说，慰问感?谢的事情，让梅筠枫亲自来?。”
当然，就算看了，也很难会觉得这是什么心情愉悦的笑。这个?神情，往往代表着当事人并不如何爽利的心情，楚韵被冰碴子冻了一下，默默地?在心中?对?周舒奇这种?帮倒忙的行?为表示默哀。
凌晨局长和梅处长他们登机都是他们在指挥台目送的，可没看见那位有半点“无以复加”“夜不能寐”，闲适轻松地?活像是飞国外旅游。
所以助攻们在添油加醋时请一定确定被忽悠的当事人不在场，否则一个?不小心，助攻秒变猪队友。
梅处长，我要是你，回来?一定让周大经纪人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啊。
总署所在地?爱尔德市机场，梅筠枫压下耳边些许的痒意，注视着这位在和平年代制造了这样一起?惨案的普通人。
梅筠枫长得相当好，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总显得多情无害，而?他硬朗的下颌线又中?和了这样的秀气，这事大家都知道。
不过没人敢当面这样调戏他。
毕竟除了网上那些口无遮拦骂他“娘”、“小白脸”的黑子，敢当面戏谑的，不是化为了万物生机所需要的化肥，就是被梅筠枫完虐数个小时后又关了半个月小黑屋，手写了十五万字的检讨。
两年前白虎队副队长，就是这样把自己安排了，据说这位哥从精神到肉//体都被梅筠枫整治得惨不忍睹支离破碎，现在见到阎王的第一反应都是背核心价值观外加神经性头痛、全身肌肉酸痛与手抖。
要不怎么说，这哥这辈子也就能做到副队了呢？但凡他不是局内的人，现在坟头?草都和那几个?越界跑到国内来?不知天高地?厚地?撒野的特能者一样得有三?丈高了。
要真让他做了队长，非得把白虎全队给带去西天。
两队展现了作为精英外勤最高的素质，就是没有喊出那句“卧槽，你闭嘴吧”。
万籁俱寂，但每个?人心中?仿佛都能听?到某些声?音，譬如说火花一路滋啦点燃引线的声?音，譬如说气球被压缩到极限即将爆炸的摩擦声?，譬如说……即将血溅当场的刀枪入体声?。
对?于特能者来?说，屏息三?分钟也不会难受，但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下一刻梅筠枫的行?为与程庭萧的指令就会决定他们是否要在此处做公然反叛监管总署、彻底打破近些年来?世界特能者与普通人和平的先行?者。
梅筠枫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颇为怀疑地?叹了口气：“布莱恩先生，虽然鄙人一向对?自己的盛世美颜颇有了解，但鉴于生物多样性与审美层级缺失，我从不强求别人一定要懂得欣赏二字，阁下实在不必这样难为自己说些违心之言。”
布莱恩相当不解，那种?不可置信的模样放在网上?必定会叫所有人心疼委屈的金发小王子：“怎么可能是违心之言呢？”
可惜，梅筠枫这人铁石心肠，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瞟向布莱恩的身后那些特能者：“那他们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看呢？”
其余人一头?雾水，程庭萧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皮猛地?一跳。
只见布莱恩相当阳光地?笑了起?来?：“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对?于贵宾，他们的确不应该怠慢疏忽。”
他打了个?响指，笑容满溢地?看着梅筠枫：“对?梅代表鞠躬道歉。”
他后面的所有特能者同时弯腰鞠躬，整齐得即使拿特能人的眼睛也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对?不起?，梅代表。”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凉意，一级特能者们心头?的不安已经几乎影响到了他们的神经。
梅筠枫冷淡地?看着布莱恩，这位金发“王子”行?了个?王子礼，“对?美人微笑是每一个?绅士应当保持的基本?礼节，请允许我们尽心招待梅代表。”
他身后的那些特能者齐齐朝向梅筠枫：“请允许我们尽心招待梅代表。”
这一回那种?凉意整整齐齐地?浸入到了每个?人的骨髓，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出来?了。
布莱恩带来?的所有特能者，无论男女，他们的表情仿佛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的语调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完全一致。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毛骨悚然。
青龙朱雀中?一些资历老的人倏地?反应过来?了什么，看向了梅筠枫。
“呀，”布莱恩恍然大悟一样，表情是属于西方人经典的夸张，“我居然忘了，说起?来?，他们还?应当向梅代表喊一声?前辈呢。”
程庭萧脸色也相当难看，警告了一句：“布莱恩先生，这是我们华区的梅处长，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希望能尽快休息。”
布莱恩的笑意在转向程庭萧时已经完全消失，半点没有刚才装痴卖傻的嘻嘻哈哈，居然有几分倨傲：“程局长，我新官上?任，不知道你们的喜好，不知道我送过去的大礼你们满不满意呢？”
饶是程庭萧在外涵养再好再稳重也几乎忍耐不住，眼底渐渐泛起?一抹银色，距离他比较近的几个?特能者几乎都感?觉到了体内一种?隐约的拉扯感?与来?自程庭萧身上?属于一级强特能者的威压。
布莱恩不仅将那十个?议员的尸体图片发给了八大区，而?且在昨天程庭萧就收到了来?自总署的包裹。
昨天基特局总局程庭萧的办公室如同哥斯拉过境，几乎所有在局内的人同时心头?一悸，属于程庭萧的特能气息席卷了全局。
布莱恩嚣张而?残忍地?将来?自华区的那名线人碎尸装进了包裹，并在包裹外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若说之前程庭萧还?有些许顾忌，那么昨日之后程庭萧再无犹疑。
而?且……
方才梅筠枫特意点出，布莱恩身后的那些特能者全部由后天改造，而?国际特能公约严禁个?人或组织进行?后天人体改造与药剂驱使进化。
布莱恩可当真是毫不遮掩，公然带着他们亮相全球八大区会议，不知道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过不论是什么，此次是必定无法善了了。布莱恩像是一个?天生恶种?，手中?拿着核武眼中?满是残忍比大人要危险百倍的孩子，如果总署权柄彻底落在他手里，世界上?几十亿普通人与特能者将永无宁日。
程庭萧眼中?怒意与冷酷更甚，已然向布莱恩席卷而?去，他身后的两名特能者同时上?前一步——
忽而?所有外溢的特能威压猛地?一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轻轻松松地?抹除了下去，梅筠枫的手稳稳地?搭在了程庭萧肩上?。
“局长，一点小事，您要活动筋骨以后再说吧，这点小场面不大值得。”
梅筠枫眉眼弯弯：“我们华国有些习俗，虽然已经很久远了，但我觉得仍然可以拿来?用用。”
“譬如说，见到前辈，要行?大礼以示尊重。”他每说一个?字，对?面的特能者就像是被什么向下压了一下，等到他的“重”字落下，对?面竟然只有布莱恩和他身旁两个?特能者还?勉强站着。
布莱恩脸上?已经泛起?窒息与高压压迫的红，这还?是旁边两个?特能者搀扶且为他抗住了大部分压力的后果。
梅筠枫满意地?点点头?，语气竟然能称得上?慈祥：“真乖，那前辈就给你们上?一课，随便对?别人亮爪子时就该想到爪子被人一刀斩断的后果。”
“特能的世界就是强者为尊，我这个?前辈虽然不才，不过当一当你们的规矩，还?是绰绰有余的，明白了吗？”
第024章 第 24 章
“为什么阻止我？”
程庭萧颇为不?解， 梅筠枫素来的行事作风相当简单粗暴，能用?特?能摁死?的绝不?开口嘴炮——当然对?着他们这些可能很多时?候看着烦但不?能摁死?的，就会开启狂暴毒舌模式。
左右布莱恩的恶意已经是毫不?掩饰的了， 华区树大招风， 乃是布莱恩最大的绊脚石， 一旦他彻底掌握总署，不?可能放过华区所有特?能者。
挟天子以?令诸侯本来就是可以?从古人那里学来的优秀品质， 更何况布莱恩还算不?上?什么天子， 趁他立足未稳， 现在控制住他是最佳的时?机。
梅筠枫躺在摇椅上?， 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手速快得飞起，点了点头：“我可以?不?阻止你，然后在他身边就会出现至少两个无?限接近特?级的特?能者， 把你暴揍一顿。”
他有点遗憾似的：“可惜了， 毕竟你是我们华区的脸面， 不?然我一定满足你。”
程庭萧一惊， 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还是没找出半点端倪。
“我居然半点都没感?觉出来。”
手机对?面不?知道发来了什么， 梅筠枫眨了一下言，按了按眉心。
对?面那位不?敢招惹，梅筠枫一抬眼，锁定了程庭萧这位现成的冤大头：“如果我没感?觉错， 对?面那些位用?了我的血，多少也得叫我声爸爸。老?程， 你这和别的儿子比也不?行啊，是不?是太给爸爸我丢脸了？”
“滚蛋。”
梅筠枫一抄手接住程庭萧冲他脑袋扔过来的一个苹果， 一抬手那苹果皮就无?比丝滑地?一圈圈褪了下来。
“这苹果还挺甜的，儿子知道孝顺了，挺好。”梅筠枫脸皮奇厚，对?程庭萧的白眼视若无?睹：“布莱恩认识我，来见我当然不?敢只带几个一级的废物。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脑子很好的货色，不?过是一个傀儡，抓了也没什么意思。”
“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
程庭萧按着太阳穴，觉得自己?需要一瓶速效救心丸。
“那当然啊，”梅筠枫毫不?掩饰嫌弃，“不?然就他这个鬼迷日眼的精神状态、砸穿人类底盘的智商，他哪有本事在总署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型的实验成果？”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总署的确挺废物的，不?过废物也是有三六九等的。”
程庭萧：“……”
他现在其实比较好奇在高中之?前梅筠枫是不?是也是这种看待全世界都是垃圾的欠扁模样?，难道不?会因为伤害到其他同学脆弱美好的心灵被学校请走?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钓鱼？”
“嗯，随便钓钓。不?过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布莱恩这种傀儡耗品，死?了一个还能换一百个，逼不?出来的。”
他太过气?定神闲，程庭萧不?知不?觉也放松了不?少，“行，看看明天会议上?他想要干些什么。不?过选票票数，仍然是个问题……不?是，你那是什么眼神？”
“作为老?父亲关爱智障儿子的慈爱，”梅筠枫摇了摇头，十分唏嘘，“以?及关于我局在这样?的局长统领下前途无?望的嗟叹。”
程庭萧：“……”要不?是打?不?过，他一定要揍死?这货。
“有我在，区区选票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程庭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梅筠枫总感?觉这人可能在心里叽里呱啦了些什么：“你干什么去？”
“去给你升级一下保险，”程庭萧看起来挺认真的，“算我个人友情赞助，不?用?谢了。”
梅筠枫总算把脑子从手机里拔出来，想了一想，没忍住送了这位的背影一声轻哼：“多余，能奈何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处长。”
楚韵进门后自动放低了声音，她们处长难得微微陷在椅子中，看着手机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沈青浩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摇了摇头，走?到一旁坐下——今日总结汇报而已，没什么大事，当然不?比处长倾城一笑重要。
男人果然是这世界上?最油嘴滑舌的生物。上?午她处长还是乌云密布呢，这会儿人家梅处长甜言蜜语两句，就乌云转晴了，这不?得让人家吃得死?死?的？
楚韵的确十分了解她家处长，他的界面上?赫然是与某人的聊天记录。
这位阎王爷大抵是发了一通神威，浑身舒爽，这就没事闲得过来找他撩骚了。
“沈老师身手敏捷，神勇无?比，小生感?怀无?比，救命之?恩，不?知何以?为报。”
沈青浩也不和他客气：“梅大处长公务繁忙，难道没在拯救世界？”
“果然沈老?师知我，刚刚拯救过。”梅筠枫的脸皮显然已经修炼到集大成者的境界：“前两天就想说了，在下深觉沈老?师高风亮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舍己?救人，为人类和平事业做出巨大贡献。”
“等等，”沈青浩及时?叫停了这种活像作报告摘抄模版越来越离谱的套话，“为人类和平事业做出巨大贡献是怎么回事？”
他预感?他这位从小就不?走?寻常路的祖宗回答没准会非常炸裂。
“我身负拯救世界的重任，沈老?师救了我，那不?就是等于间?接拯救了世界，为人类的和平事业做出巨大贡献吗？”
沈青浩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他自恋还是说他的诡辩能力一流，不?过细想竟然还真不?算离谱。
要是没有梅筠枫，早在几年前世界局势就会大变动，或许到现在，世界上?早就是另外一种社会模式了。
“梅处长如今确实今非昔比，场面话这样?信手拈来。我当时?一时?鲁莽，忘记了梅处长特?能强大，实在是班门弄斧、丢人现眼。”
梅筠枫：“……”
总觉得他话里带刺，但每次一聊到这种话题，梅筠枫天然理亏。
“真诚与心意才是必杀技，不?然等你伤好了约个饭？我做东，沈老?师不?是最喜欢蹭我饭？上?一次太仓促了，这次五星米其林，沈老?师想宰我多大的都可以?。”
这人倒是打?蛇随棍上?，沈青浩自己?都没注意眉眼柔和了不?少，“你说的，救命之?恩，只有一顿？”
梅筠枫：“……”他是没看错吧，这是他那单纯老?实的小竹马吧。段位是真的高了不?少，都知道多讹几顿了？
挺好的，免得太实在了，被人欺负。
再说，正中下怀。
“行啊，几顿都行，一辈子都行。”梅筠枫这一辈子活像一天似的，张口就来，看得沈青浩眼皮子直跳。
这么轻佻的“一辈子”，谁信谁傻，梅筠枫这几年恋爱没谈一次，花花公子的油腔滑调倒是学得半点不?差，当真是没有半点真心的红尘过客。
那边就像是看到可沈青浩突然寡淡下来的眉眼一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人都许了，还能差钱？”
沈青浩：“……”在剧本里从来都没觉得有问题，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这以?身相许走?的是强买强卖道德绑架的路线。
再这样?下去，以?梅筠枫的节操修养与口无?遮拦，沈青浩毫不?怀疑他再不?制止，这位能直接飞跃到洞房花烛。
“你经纪人业务能力还不?错。”
得，人家高岭之?花害羞了，操之?过急了。
梅筠枫“啧”了一声，随他换，左右什么话题都行：“他怎么得到沈老?师青睐了？”
“剧组今天给我打?电话慰问时?还提到你了，周哥和他们说你因为耽误剧组进度心中有愧、奋发图强，头悬梁锥刺股，对?剧本倒背如流，人物小传外加笔记整整一本，势要将你这请的一周假补回来。”
如果不?是程庭萧在屋里，梅筠枫必然要气?沉丹田地?骂出一句国粹来。
这事太震撼了，梅筠枫对?着程庭萧一顿金句输出成功送走?了这位局长，感?觉周舒奇这个坑爹货是不?打?算拿工资了。
沈青浩不?出意料地?看着梅筠枫沉默了半天匆匆打?了个结束语就没影了，丝毫没有把周舒奇给卖了的愧疚——梅筠枫早晚得知道这事，起码现在没办法立刻回去修理周舒奇，等到回来的时?候，气?也能消得差不?多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什么事？”
处长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明媚，楚韵报告起来也舒心：“局内安保一切正常，职能部门运转正常。边境147巡查组击毙了三个偷渡的外国特?能者，其中有一个是引朵的，他们要求我们给一个说法。”
“147巡查组的报告提交了吗？”
楚韵点头：“该特?能者试图对?普通人造成伤害，被巡查组围捕后仍然负隅顽抗，试图杀害巡查组成员，最后被击毙。”
“行，一起交给后勤外联部门，让他们拟一封回信，晚上?九点前交给我。”
“是。”
“嗯？”沈青浩在一张报告前停下目光，表示询问。
楚韵看了一眼，眼珠不?自觉地?向上?挑了一下：“是的，监察组说您相当严谨，外勤都调来总局守着，并不?会有任务，他们监察组也不?必日日守着总局，想要团建三天。”
翻译一下就是说指挥处处长胆小如鼠，局长他们不?在，恨不?得把所有力量用?在总局保护自己?，堪称挑衅了。
难怪楚韵差点把眼珠翻上?天。
他们想要推的那位普通人副局没上?来，倒被他这个日日神隐的指挥处处长截胡了，确实应该很不?爽。
沈青浩沉沉地?叹了口气?，果然人类最突出的特?产就是内斗，没有矛盾也要创造矛盾。
“行，我批了，不?过不?准出首都，总局一旦传召，必须立刻回来。”
“是。处长，还有一件事，复松省巡查组检测到发现56号区域特?能反应浓度在攀升，即将到达四级特?能事件范围，排除了特?能者的影响，可能是有动物或植物进化出了特?能表达性状，模拟出最后可能到达三级顶层或者进入二级特?能事件等级。”
“只是二级，并不?算高，”沈青浩批了外勤调令，“让省局的外勤盯着，如果有异变，随时?上?报。”
“难怪之?前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有些暴躁。”
楚韵：“什么？处长你在说谁？”
沈青浩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如晴光映雪：“这么琐碎的日常事务，可不?是难为了他那个潇洒不?羁的性子。”
楚韵：“……”
这个世界对?单身人士有它自己?的残忍，没事的，她习惯了。
第025章 第 25 章
“好的好的， 程局长，我?们一定会好好考虑的，希望我?们未来也能保持守望相助的友好关系。”
梅筠枫躺在床上， 属于特能者的优秀听力将隔壁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送进?了耳朵里， 这外国?佬带的翻译不?知道在哪儿拿的证书?， 夹得活像是嗓子眼里放了个变声器，扭捏得梅筠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哆嗦了一下。
“卧槽法?师你这一波大招放得帅啊， 诱敌深入， 这预判， 直接团灭他们，感情你之前是扮猪吃老虎呢。兄弟有勇有谋，哥刚才?错怪你了啊，语气不?好， 别放在心上， 要不?再开一局？”
梅筠枫神色复杂， 看着同一个id之前发的消息。
“法?师你特么能不?能别送了， 你送快递的吗？”
“找代打上到这个段位的菜逼能不?能别出?来祸害人，老子辛辛苦苦的上的段都要掉了。”
认真操作被人骂， 一朝手抖成大神。
梅筠枫感觉自己的技术被狠狠地侮辱了一把，婉拒了那位以为偶遇了大神的大兄弟。
算了，还是改天让程庭萧带着上一下分?吧。
程庭萧忽然感觉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不?过好歹当?了这么久的局长， 不?动声色地笑着回复了那位非洲区局长：“华非友谊长存。”
这位非洲区局长和他的夹子音翻译终于离开了，这已经是第五波了。
事发突然， 八大区恐怕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八大区中不?知道现在有几个已经被布莱恩所控制，或许是威逼， 或许是利诱。都是千年狐狸成精，程庭萧在其中虽然特能最强，可年纪与资历却是最小的。一晚上，除了以比影帝还精湛的口吻说出?的不?同外交辞令，程庭萧半点?收获都没有。
所有他看不?透的面具好像转着圈地嘲笑他，要不?是上一任局长退得突然，要不?是他的家世?，他没有半点?资格当?上这个局长，只?要稍稍有些变故就会让他手足无措、原形毕露。
“接客接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梅筠枫站在了门前，悠哉悠哉地溜达过来了。
程庭萧这会儿没心情和他斗嘴：“你应该都听到了？毫无进?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
“是很蠢，”梅筠枫不?假思索，半点?没有对朋友的怜香惜玉，“宝贝儿，时?代变了，不?流行以真心换真心了。八大区里华区地位超然，你当?人家心里没有半点?不?平衡？”
程庭萧：“……”在一片阿谀奉承之中，他这位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处长总能一刀戳破所有的虚伪，有一种超脱世?俗的俯瞰与戏谑。
“实力为尊，这五区中除了沙区算是一直以来与我?们比较友好且实力也出?于上游，其他四大区积弱已久，地位低下。对他们来说，总署翻天覆地又有什么关系？”
程庭萧太阳穴直跳，感觉这无比荒谬：“什么关系？原来的总署，至少他们拥有和我?们平等对话的权利，可要是让布莱恩这些疯子掌控了大局，他们是想跪着当?狗奴隶吗？”
这两年，程庭萧在外越稳重，私下就越暴躁。
梅筠枫熟练地躲开了他的唾沫星子，相当?淡定：“老程，你在局内也是平衡多方细致入微的人，怎么到外面就糊涂了？”
“我?们华区有多少一级特能者？”
程庭萧一愣。
一级特能者在华区并不?算稀缺，就说他自己，如果按照国?际标准，已经可以算是特级特能者了。
只?是在梅筠枫这种非人的顶级特能者的阴影下，一级也只?能夹着尾巴听训。就算不?提梅筠枫，鬼煞的舒锦衾、梦寒也是特级的存在，一级更是稀松平常。
“那南美区等四大区他们平均有几个一级？”
程庭萧本?来就是专职搞勾心斗角、体察人心的，梅筠枫说到这儿，足够他回味过来了。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就算八大区会议赋予他们“平等”的权利，让他们有一点?超过实力的见识，他们也只?能当?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万事不?由己。
特能者与非法?实验的疯子于他们而?言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你看啊，秦局就比你聪明。”
程庭萧：“……”这人有完没完？
“我?还以为你从来能动手就不?动脑子，向来自视甚高，平等地歧视世?界上的每一个废物。你居然还能体察到他们这种弱者的想法?，这么通透？”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动脑子？”梅筠枫莫名其妙。
两人对视，梅筠枫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庭萧的肩膀：“庸人是不能理解天才?的高端思维的，毕竟智商的差距在这里，是爸爸没带你修理一下脑子。”
这货天天致力于从各种方面打击他、气死他，程庭萧用了平生?最大的涵养，面带微笑：“滚回去。”
梅筠枫大获全胜，随便他骂：“要是再接客记得落个隔音屏障，我?要睡个午觉。”
程庭萧：“……”
他怎么这么些年都没把这货抽死呢？
第二天，爱尔德时?间早上八点?五十五，一间专供八大区会议召开的大型会议室，所有议员和除华区北美区的六大区代表已经全部?落座。
欧区的三个代表看起?来和去年也没什么两样，就好像血洗总署这种颠覆格局的惨案并不?是在欧区发生?的一样。
南美等四大区的代表头已经快低到桌子下了，大概恨不?得自己是一个不?会开口的摆件，摆明了事不?关己。
沙区代表则把目光集中在了那些议员的身上。
布莱恩几天前毫不?手软地杀了十个各大区的线人，华区只?有一个，但沙区可是足足占了四个，其中三个都是原议员。
或许是他们的目光太强烈，那些议员有所感觉，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他们。在寂静的会议室里，这样的恐怖效应让沙区那位普通人代表一瞬间吓得向后滑去，椅子在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牙酸的摩擦声——
这时?，门忽然被大喇喇地推开，梅筠枫连西装都没有穿，头型也没有精心打理，前额处的发丝顺滑地遮住了一半多的额头，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个青涩阳光的大学生?。
他像是半点?不?懂成人社会的礼节，毫不?谦让地走在秦局和程庭萧的前面，拉开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
北美区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布莱恩居然同时?出?现，不?过看起?来表情并不?是很愉快，想来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
梅筠枫挑了挑眉，看向布莱恩的两侧，这回多出?来了两个新面孔。
也不?知道该说他长记性了还是该说他怂货。
“布莱恩先生?，昨天我?似乎是教过你这些手下礼仪的，怎么今天没有一个人遵守呢？如果是我?这个老师不?称职，那我?少不?得要现场再教一次了。”
这些议员中昨天那些特能者的熟面孔不?少，布莱恩几乎要维持不?住好涵养，目光森冷地看着梅筠枫。
梅筠枫这副模样几乎嫩得出?水，像是不?谙世?事，可就是如同波纹一样毫不?突兀地荡开了布莱恩刮骨一样的目光。
“礼仪的确重要，”布莱恩的声音冷飕飕的，“私下的确是要向前辈问候，但今天是全球八大区会议，所有在场议员与八大区代表各持一张选票，权力地位平等，不?是吗？”
梅筠枫相当?好说话的模样，不?了解的人看到他恐怕真以为这是个活泼青涩的好奇宝宝：“好的好的，不?过我?这几年第一次参与这种会议，孤陋寡闻了，只?记得几年前的议员，这些新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不?知道这些议员都有什么履历、为世?界和平做过什么贡献、立过什么功绩呢？”
虽然气氛很不?合适，但程庭萧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压回了笑意。
但凡梅筠枫拍戏的时?候有他现在的演技，将来奥斯卡必有他一席之地。
布莱恩的气度显然不?大支撑得了和昨天刚见面时?一样的浮夸热情，皮笑肉不?笑：“今天的会议是有关一年中全球特能者相关事件总结、全球特能者公约的修订以及接下来全球特能者规划及八大区具体发展方向章程。议员相关并不?在本?次会议讨论范围内。”
“怎么不?在呢？”梅筠枫耐心地讲理：“会议各项决定都需要投票，在座八大区代表都有名有姓，可这些议员们却名不?见经传，也没有经过我?们这些代表票选，很难服众啊。”
他的眼神扫到布莱恩身上，似笑非笑，戏谑无比。
难以服众的可不?止这些议员啊。
总所周知，阎王的性格素来恶劣，最喜欢像一只?抓到耗子却不?吃、残忍地将它玩弄致死的猫。
布莱恩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好整以暇：“在本?次会议召开之前，如果各位有异议，是可以向总署提出?质疑的。但现在会议已经开场，诸位到场，就代表对与会人员的身份没有质疑。”
他的目光扫视过各区代表：“至少要有三方代表提出?质疑，才?能中止会议。各位，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下位四大区的代表已经快钻到桌子底下了，北美区面色阴沉，但没有提出?异议。
“三方吗？”
布莱恩心猛地跳了一下，只?见沙区三人缓缓举起?中止牌，紧接着程庭萧与秦局利落地举了牌子，最后梅筠枫随意地晃了下牌子。
“梅代表，你们这只?是两方，请不?要在这样的场合戏耍可以吗？”
梅筠枫挑了下眉，嗤笑了一声：“看来要么是布莱恩先生?新官上任、囫囵吞枣、一知半解，要么是我?倦怠太久以至于大家忘了我?的另一个身份。”
“全球特殊改造人群组织总代表，四年前本?人不?才?，名字写?入总署全球八大区会议代表人名册中，作为一方独立于华区。”
布莱恩的面色已经铁青，梅筠枫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润泽透亮：“现在够三方了吗？”
第026章 第 26 章
“处长?， 复松省紧急通报，56号区域特能反应浓度已经突破二级，正急剧攀升， 前往探查的外勤小队中三人已经失踪。
56号区域特能者最?高为二级， 目前复松省局唯一一级特能者杜易苒正赶去支援。但根据趋势拟合曲线， 该区域将在?一个小时内攀升至一级，甚至还要更高。”
楚韵连门都没敲， 快步走了进来， 沈青浩接过她手中的平板。
“接他们的现场实时勘察记录和特能反应检测仪实时数据。”
楚韵动作麻利， 几秒后， 有些晃动的现场画面和56号区域特能反应浓度实时监测图就出现在?了沈青浩面前。
手拿勘察记录仪的是当地最?强的二级特能者，但也不敢靠近中心区域，只在?外围对失踪人员进行搜索。
沈青浩眉目冷肃，比之平常单纯的高岭之花更多的是叫人退避三舍的冰冷肃穆， 就算他的粉丝在?这儿?恐怕也是不敢认的。
“昨天就已经发现的特能痕迹， 为什么到今天还没有处理， 让它有机会成?长?到这个级别， 酿成?现在?的后果？”
楚韵摇头：“目前不得而知，如?果需要的话， 我可以现在?为您连接复松省局。”
即使只是在?画面中，也能看出这片区域那种压抑着的不详感。
每一次的一级特能事?件，如?果是由动物或者植物造成?，那么将会对周围的生物造成?强烈影响。
沈青浩点了点头， 仔细地看着画面与监测图，试图从过往案例中找出类似情况或者半点可能分析出该事?件主角的蛛丝马迹。
“您是要责难复松省局吗？您现在?有对地方分局人员的临时任免权， 但相应的您将会承担这场特能事?件的全?部?责任，并且在?局长?他们回?来之后您需要补交详细报告。”
楚韵的手悬在?半空， 私心并不想沈青浩大包大揽。
她也是从地方分局升上来的，也多少对这些地方有些了解。山高皇帝远，紧急情况八百年没有一次，怠懒拖延并不算罕见。
这一次很显然是当地分局出了问?题，不管是哪一级造成?的后果，都应该他们自己接受所有惩罚。如?果这起特能事?件真的没能控制住，造成?了普通人伤亡或者社会影响，也不该牵扯到沈青浩。
“责难也不是现在?，牵扯层级太多，分不清主要责任人，当地**需要他们。这次事?件解决后，相关人员全?部?停职审查。”
楚韵这回?安心了，啪地一下接通了复松省局：“处长?，接通了。”
爱尔德市。
“现在?够三方了吗？”
梅筠枫相当的漫不经心，半点看不出是在?国?际会议之上，也并没有在?意很多人明显白了半个色号的脸色和畏惧的眼神。
布莱恩一旁的秘书手脚利落，立刻为他找出了梅筠枫提到的条例与代表人名册，布莱恩扫了一眼，确实是半个字不差。
两张风格迥异但同?样?绝色的脸对峙着。布莱恩是西?方人，五官更深邃秾艳一些；梅筠枫的脸，内娱一些人吵了好几年都没吵出来是浓颜系还是淡颜系，可现在?这样?纯素颜青春系的打?扮，他居然也给人感觉隐隐占了上风。
只可惜八大区代表中除了寥寥几人没人敢正视阎王超过一秒。
“的确算是三方……”布莱恩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不甘地看着梅筠枫，无比浓烈，看起来倒像是绵亘了多年的情绪累积。
程庭萧左右看看，忽然意识到梅筠枫这货语焉不详所说的认识大概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看这模样?，这货以前是对布莱恩沾花惹草了还是始乱终弃了？就算布莱恩的确长?得不错，可梅筠枫什么时候品味这么差了？
梅筠枫就算是和程庭萧有过上分的生死之交也猜不到这位平常还算人模狗样?精明干练的局长?心中在?对他进行什么桃色的不正经猜想，只当他是紧张当前局势，遂相当骚包地挑了下眉。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程庭萧：“……”算了，对这种骚包有点意思?，沈青浩这品味也不怎么样?。
“关于各位的质疑，我们会给出回?应，不过，我认为八大区会议是全?球特能者与普通人未来发展最?重要的会议，不应该轻易地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中断，不是吗？”
倒是有所长?进，在?他的压力下还能不结巴，从一个脑子空空的草包成?长?成?了勉强能说话的草包，可喜可贺。
布莱恩的额角悄然渗出了一滴汗珠，梅筠枫戏谑地点了点额角：“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们未经过八大区同?意成?功空降的布莱恩署长?这么快就想要废除前人规定?、自立门户了？”
他语速不快，但莫名地让人无法打?断：“全球八大区会议相关条款说明，当三方以上对会议内容、会议人员、会议对象等进行质疑时，代表相应部分出现不容忽视的问?题，应给予足够重视，立即处理，否则票选出的结果不能代表会议决定?，投票作废。”
“所以，无关紧要？布莱恩先生大概并不知道?吧，我们华区有一位名人，他的名字叫做司马昭。”
布莱恩应该不知道?司马昭是谁，除了一直稳定保温杯里喝茶的秦局和程庭萧估计也没几个知道?司马昭是谁的。
秦局微微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用手帕拭去不小心呛到口中的茶叶，程庭萧则环顾了下四周，一边稍微为这些人不懂华区底蕴导致这笑话有点冷而惋惜，一边悄悄拍了下梅筠枫：“你这样?说司马昭的历史粉可是要来追杀你的。”
说得也是，稍微有点侮辱人家司马昭了，不能因为人家是古人不能从棺材里跳出来维权就欺负人家，把他和垃圾作比较。
他们有说有笑，仿佛已经势在?必得。布莱恩仿佛看到了他多年准备好不容易抓到的权力从指间流逝，他像从前一样?被人三言两语地夺走了所有的光彩，终于忍不住要站起来——
一只手从后面牢牢地摁住了他的肩膀，布莱恩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句，只听见他身后这个据说是只有一线之隔就能突破特级的特能者说道：“应华区、沙区及全?球特殊改造人群组织总代表要求，现对各位与会议员的履历进行公示。”
会议室里的投屏亮起，上面赫然是各个议员堪称完美的履历。
梅筠枫的笑意淡了下来，目光凛冽，看向这个对他也有一定?威胁的特能者，声音不重却?格外清晰：“为什么他们的照片和真人长?相并不一致？”
对方欠了欠身，回?答流利：“对自己长?相并不满意的特能者和普通人都可以选择用特能改变容貌或者进行整容，此项并不包含在?议员评选规则中。”
程庭萧猛地握紧了拳头：“你是想告诉我，在?座二十四名议员全?部?进行了整容？”
“这是议员们的隐私，我们进行DNA比对是完全?匹配的。”
其他各区代表也反应了过来，终于意识到扫了这位血洗总署的布莱恩都做了什么。投影中那二十四份漂亮的履历对应的真正主人恐怕早就没有机会再次睁开眼睛了。
数据库里的DNA，要想篡改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这个时代，要想让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竟然也不比远古、战乱时代难上多少。
梅筠枫的指尖微微搓着什么，细看的话那属于勺子上面的细小装饰在?一瞬间连粉末都没剩下。
他微微向右侧了下头，秦局将保温杯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感谢你们对我方质疑做出回?答，华方没有意见。”
梅筠枫的手指骤然分开，轻声讽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好厉害的人物，我之前居然没有见过你，文武兼备，细腻缜密，是个人才。我觉得你站得太高了，其实应当坐下的，你看布莱恩先生已经快坐不住了。”
在?顶级特能者的压迫下，布莱恩的面部?都由于充血而有些变形了，闻言更是连眼部?都充斥着血丝，底子再如?何漂亮现在?也只能打?个对折了。
这名特能者从善如?流，放开了布莱恩，下一瞬布莱恩就站了起来，抬手就冲着他扇了过去。
那名特能者轻轻松松地握住了布莱恩的手腕放了下去，脸上没有半点怒意。
梅筠枫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那些许的精神诱导能力，眯着眼，一副看戏的模样?。
布莱恩和那名特能者对视半天，发热的头脑好像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想起来这是八大区议会，并不是他撒泼的地方，继续僵持只会更丢人，不甘不愿地坐了下来。
程庭萧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对梅筠枫使了个眼色，梅筠枫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笑意。
没准能钓上来一条意外之喜的大鱼呢？
总局。
“横向搜索，不得再继续深入。”
56号区域的监测图大片区域已经显示出有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沈青浩当机立断，阻止了那名二级特能者不甘地想要继续带队深入。
“都怪我，是我……”
沈青浩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闭嘴，等到事?件平息后，你有的是机会认罪。现在?，立刻撤出来。”
“处长?，一级特能者杜易苒已经抵达现场，等待指示。”
平板上显示出这位特能者的资料，能够掌握雷电，同?时能够操纵植物，还有一项很实用的能力：不惧毒素。
“直升机带她进入中心区域，尽量查探清楚，消灭特能源头，如?果超出能力范围，直升机立刻带她撤出，指挥处会全?程参与指引。”
杜易苒立刻领命进行准备。
作为一个指挥官，沈青浩指挥过很多次战斗，也会本能地生出一些直觉。
他眼皮跳了两下，吩咐楚韵：“叫梦寒来我办公室。”
第027章 第 27 章
布莱恩用力地抓握了两下双手，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开始了装模作样的例会套话。
比起五年前，会伪装了一些， 不过那种压不住的愚蠢、嫉妒与欲望不仅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平和通透， 反而?愈演愈烈。
对于梅筠枫来说， 他?本人已经拥有了超越绝大部分?人的容貌，身边那位发小竹马也是那种皎若云间月、冰肌玉骨的白月光存在， 实在不会因为容貌对什么人有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这?位实在是如同黏上的胶皮糖， 疯狂挑衅， 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他?也的确不会对这?位智商处于马里亚纳海沟的废物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布莱恩念着稿子，对梅筠枫隐晦的一瞥毫无所觉。
他?应该感?谢基特局，否则一只狮子或许懒得搭理老鼠，但?在被它咬下几根毛的时候顺道拍死?它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为确保特能者与普通人之间长?期的和平， 特能者有必要在族群进一步扩大规模之前改变当下松散的管理模式， 确立集中高效上下一体的管理机制。”
集中高效上下一体？都是搞了多?年文字游戏的老狐狸， 如何听不出来这?八个字拨开表象后的真实内核？
当年第一批特能者出现时， 大部分?都是惶恐无助的，当然?也的确不乏处于中二期梦想是统治全球的中二病和阴暗爬行?威胁治安的反/社会。
所幸当时多?国高层已经得知特能的出现， 加之热武器的威力并非是散沙一样的特能者所能抗衡，各国公职人员中陆续有人表达出的特能能力位于前列，所以牢牢控制住了局面。
各国相互商讨，又相互制衡， 终于在漫长?的商讨扯皮争执环节结束后定下了这?个全球基因特殊表达监管总署的大框架。
当时也的确不是没有人动心思提出这?个所谓的集中高效，不过在特能者数量稀少整体等级偏低不足以撼动热武器、数国最强特能者强悍等级相仿的情?况下， 这?种提议不过是痴心妄想。
除非——
梅筠枫状若无意?地把玩着杯子，不过倘若这?世界上有能够识破特级特能者所控制能量的仪器， 会发现他?指尖处跳跃着的能量强度能瞬间将这?间会议室夷为平地。
“首先，关于特能者本身，仍然?有很多?遗留问题，譬如说……”
有时梅筠枫对布莱恩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大无畏作死?精神?十分?佩服，刚刚还?被他?逼得险些直接挂在这?儿下不来还?要他?身后那位特能者解围，现在就又一次不知死?活地找到了他?的目光，跃跃欲试。
“特能者包括基因特殊表达而?产生不同于普通人的能力或者拥有区别于人类物种的其他?部位的人群，基本上均可?以通过能量检测仪分?辨出来，那么——”
图穷匕见，即使控制了一部分?，布莱恩眼中的跃跃欲试与残忍的兴奋仍然?溢于言表：“特殊改造人群本来也应该属于特能者不是吗？”
会议室分?成了两个半区，八大区代表这?半区简直人为营造出了一种真空感?，寂静得有些瘆人。如果不是华区三人的呼吸，简直像是荒芜的外星生命禁区。
所有人都听见了梅筠枫的笑声。
那笑声并不大，也不癫狂，但?让人无法忽视也难以描述，似是脱离尘世俯瞰着世间痴人的讥嘲，又似是身处滚滚红尘看尽荒诞虚妄的唏嘘。
几乎是所有人同时感?受到了被强行?拉扯的情?绪，直观地感?觉到了脑子中打架是什么滋味。坐在梅筠枫左边的澳洲区代表浑身哆嗦，不受控制地打翻了面前的水杯。
梅筠枫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笑，等到那个澳洲区代表反应过来脑子中被强行?提起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息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只足够令手控痴迷狂喜的堪称艺术品的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纹理分?明?、青筋清晰而?不突兀，有充足的力量感?而?不粗犷不失精致优雅。
这?只手扶起了他?面前的杯子，他?的头顶一暗，光亮的桌面几乎能倒映出那人妖异的面庞。
另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强行?制止了他?浑身的颤抖，声音戏谑，“威廉局长?，您抖什么？”
这?名澳洲区局长?是个二级特能者，被他?近距离接触，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声嘶力竭地拉响警报，可?惜毫无反抗之力，他?听见自己含混颤抖地否定着。
“梅代表，请你停止释放特能！”似乎有人制止着。
梅筠枫挑了挑眉：“威廉代表身体不适，我关心一下，使用了什么特能？检测仪没有报警，布莱恩先生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布莱恩脸色一冷：“梅代表，请回到你的座位上，继续我们刚才的议题。”
梅筠枫从善如流地坐了回去，然?而?各位代表基本上已经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恨不得立刻夹着包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本来觉得布莱恩不是个善茬，现在看来这?位不管是什么水准，他?和梅筠枫之间或许势均力敌，但?自己留下一定是先被梅筠枫灭口的那个。
“特能者数目本就稀少，分?散在各个国家，管理更加松散，而?这?个全球特殊改造人群组织写进官方组织更是让权责不明?晰，是否还?应该存在？”
没有人敢去看梅筠枫，这?个全球特殊改造人群组织的总代表。
程庭萧摇了摇头，之前所有的设想都毫无用处，事实证明?，这?个叫布莱恩就是冲着梅筠枫来的，和华区都没什么关系。
当然?，这?个思路也不能说错，只要梅筠枫不倒，华区永远都是所有虎视眈眈的人面前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这?个方向，也的确勉强算得上是梅筠枫七寸之处了，他?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刻，如果用相机记录一下，想必面色各异的诸位都很有看头，梅筠枫倒是堪称那个最心平气和的：“我倒是没意?见，不过……”
他?的目光扫视过一圈，饶有兴致地开了口：“从此各国的特殊改造人各自由该国官方特能者组织管理，和其他?特能者有同样待遇责任，从此阎王对他?们再无约束管理职责，我也可?以躺平混饭吃了。”
他?越说越觉得满意?：“我没意?见，我觉得非常好，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他?连话音还?没落，远亚区的一个代表已经连声喊“no”了，其他?几区也立马跟了上来，比之刚才事不关己恨不得本人真空的模样那叫一个天差地别判若两人。就连北美区和欧洲区代表也矜持地表示了一下反对。
布莱恩的脸色铁青，大抵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结局。
程庭萧不由得悄然?看了眼梅筠枫，他?没了那些戏谑讥讽，也说不上苦涩感?慨，目光悠远，像是纵观了时间长?河站在路的尽头回望一样了然?。
他?像是披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宁静又有着说不出的倦怠。
他?愣怔着，被人推了推胳膊，秦局推了推老花镜，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小块红纸包着的茶饼。
秦局出手，这?一小包也得十万起步了。
“会开得无聊，突然?想起来快到年末了，给小梅当个年末红包。”
梦寒站在指挥处门前，一向有“鬼煞女魔头”之称的副队稍稍顿了一下。
鬼煞向来自成一派，论起战力来，她更是堪称国内梅筠枫以下第一人，还?要压程庭萧这?个局长?一头，因而?并不care绝大多?数人。
更何况这?段时间她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精力。
不过这?位指挥处处长?不一样，连梅筠枫都没见过他?，但?梦寒却从梅筠枫嘴里听到过几次对他?的欣赏。
这?恐怕在全球都是独一无二的吧。
没有人能逃过好奇心。梦寒吸了口气，按下了门把手，然?后在下一刻……后撤了半步。
嗯，她的确没走错。
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了头，嗯，和她老大摆在家里那位爱而?不得的巨幅竹马海报一模一样。
对，他?们现在在拍同一部戏？
梦寒倏地回过神?来，眼神?犀利得像是已经把沈青浩活片了，反射性?地摆好了进攻姿态。
楚韵在一旁默默捂脸：处长?，叫你骗，人家娘家亲友团已经拿你当骗人想噶腰子的渣了。
沈青浩指挥着杜易苒躲开一处能量反应极度活跃的危险地带，继续指引她接近中心区，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你来了，坐，先等一等。”
他?这?样理所当然?，梦寒几乎不敢置信：“沈处长?，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青浩略有无奈，他?确实没有在梦寒这?里先掉马的准备，但?防患于未然?，也顾不得了，掉了……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梦寒已经要拿起手机拨号了，沈青浩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眼角：“梅处长?现在正在八大区会议上，现场屏蔽信号。”
渣得这?么坦然?？
鬼煞的人的确是强得半点?演技都没有，沈青浩已经看见了这?位姑娘左眼中瞪出的“渣”，右眼中喷出的“男”。
这?年头，渣男的头衔是真好领。
“我的确没有向梅处长?坦白身份，但?也并不打算隐瞒，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应当相信梅处长?的本事。”
“现在，我需要你的协助。”
梦寒：“……”
其实哪怕局长?在这?里，鬼煞也不一定也不需要给面子的。不过……谁让她枫哥临走时交代她协助一下这?位指挥处长?，而?这?位指挥处长?恰好还?是他?那位念念不忘的竹马呢？
她枫哥的人，倒也不是什么外人。
沈青浩聚精会神?地盯着杜易苒传回来的现场画面，这?一片树林已经疯长?得变了样子，躲过的那片区域中树木已经完全变异，捕猎着所有的动物，而?这?一片也只是暂时的安静。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算难办，赶过去的外勤中有火系特能者，对付植物专业对口，事后恢复植被也并不算难。
但?他?心中始终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预感?，真的只是简单的树木变异吗？
树木长?得太密，路不好走，杜易苒拿着的记录仪也晃动着。画面中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沈青浩瞳孔骤缩：“杜易苒，用你的雷电特能，最强力度，劈下来。”
“处长?，可?是您刚才不是一直叫我隐蔽？”
一个一级特能者全力以赴的雷电特能能至少覆盖半径三百米的距离，绝对是会激怒这?区域里的特能源的。
回答她的是斩钉截铁的“劈下来”。
她再不犹豫，最强特能发动，方圆三百米电光缭绕，周边市区县区的人都被这?巨大的雷电吓了一跳。
杜易苒浑身僵硬，在巨大的特能下，那些土地与树木纷纷褪去颜色，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色。
“立刻撤退！”
杜易苒立刻启动靴子上的弹射装置，可?那些伪装成树木如同触手一样的东西终于不再遮掩，狰狞地露出了本来面目，半径超过三米长?度超过五十米的触手迅速合拢，将她牢牢地裹在了里面。
直升机在距她五米处接了个空，躲过张牙舞爪的触手，一发特能炮下去，只轰断了一根触手，被迫立刻拔高躲过这?些贪婪的捕猎者。
“魔鬼噬人菇，”沈青浩脸色无比难看，“危险程度升为特级，我亲自去，总局由鬼煞副队梦寒接管。”
第028章 第 28 章
“这个?时候各位倒是对我支持得?很， ”布莱恩还没说话，先开口的居然是梅筠枫，“我倒是希望这个?时候各位站在?我面前将‘不需要阎王’这几个?字甩在?我脸上?。”
阎王生性残忍， 嗜血好杀， 喜怒不定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没人接他这句话，也没人真的拿他这句话当真——活着不好吗？
程庭萧忽而理解了一些上?一次他感觉到梅筠枫执着于鬼煞的身?份的缘由。
他自诩在?同龄人中狡猾得?像只千年狐狸精， 被?迫从外勤岗转专业成行政岗也算是平滑过渡， 一手制衡分?化也算是游刃有余， 可细节之处却远远不足。
他见过梅筠枫太多模样?， 也并?没拿他当做异类，但这世上?绝大多数知道梅筠枫身?份的人不是，哪怕是基特局内的特能?者。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对梅筠枫进?行妖魔化与神圣化。
因无知而憎恶，因弱小而畏惧， 因无能?而蜷缩。既坚守着非我同类其心必异， 又依仗着他的强悍。
阎王， 鬼煞， 特殊改造人，其实?梅筠枫才是一直清醒的那个?人。
“好吧， 看?来是我低估各位的魄力了，”梅筠枫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所以布莱恩先生，可以进?行下个?议题了。”
每一次， 这个?人只要出现，就会抢走所有光芒， 那样?理所应当地控场。
布莱恩喀拉一声将手中的文稿捏得?变了形，旁边的秘书十分?有条不紊地在?三秒之内给他补了新的。
“好， 下一项。随着特能?者逐年增加、比例上?升且增加速度加快，有关于特能?者的管理也应当与时俱进?。”
抛下布莱恩的私心，这一项倒算得?上?是当务之急。
华区基特局已经算得?上?是全世界制度最完善、人才最突出、技术最先进?的特能?者机构之一了。
饶是如?此?，随着特能?事?件比例的不断上?升，有时仍然显得?捉襟见肘，他们被?普通人看?见的几率也在?不断增大。
国外不乏拍下特能?事?件后曝光的，不过经过引导大多都?变成了能?够被?“合理”解释的科学现象。
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特能?者会完全暴露于普通人眼中。
届时所引发的恐慌混乱不言而喻。
华区一国即一区，少了很多国家层面的角力，但有些区……曾经造访过的梅筠枫只能?用稀烂二字评价他们的管理。
不过想也知道布莱恩所说的“与时俱进?”和他想的应该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下一刻，大屏上?突然出现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图。
“这是南美区一个?丈夫发现自己的妻子拥有将金属变形的能?力时趁她不备从背后袭击了她。第一刀是菜刀，砍在?脖子上?；第二刀是水果刀，插在?心脏上?；第三刀是他担心人没死透，补在?心脏上?的。后面的十多刀都?是人死后他泄愤补上?的。”
“后来，该案由南美区监察组提交由监察法庭审理，以该男子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结束，原因是他妻子是特能?者，他属于惊惧之下的本能?反击。”
程庭萧余光扫了一圈，在?座的八大区代表中有十名是普通人，十四名是特能?者，没有一个?脸色是好看?的，包括他们自己。
只不过华区三人脸色的不怎么好看?不是因为内讧。
还等吗？
听他说完。
什么时候拉开战斗由战斗主力说了算，程庭萧将眼神收了回去?，沉沉叹了口气。作为没少被?监察组修理的当年外勤第一队长，倒也不是不五味杂陈。
“这是北美区管理局外勤的一名队长，特能?等级一级，任务过程中由于等待监察组审查错过了最好的抓捕时机，导致五人死亡，最后这名队长被?判处死刑。”
周围所有最细微的情绪都?在?梅筠枫的感知中分?毫毕现，在?场八大区特能?者的情绪波动均有一定的起?伏加剧，而普通人警惕的情绪占比上?升。
梅筠枫静静地看?着布莱恩，那目光似乎洞悉了他的所有肺肠，将他全身?曝光在?探照灯下，布莱恩这回却没退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愉悦而兴奋的笑来。
“这是华区外勤鬼煞副队舒锦衾。”
梅筠枫的笑意渐渐隐没，他不笑时面部的轮廓如?刀刻一般锋锐，像是什么随时能?出鞘饮血的血煞之刃。
“由于监察组故意为难，瞒报战况，导致救援延迟，她被?困六个?小时，被?变异蝙蝠破坏了精神领域，现昏迷不醒。”
布莱恩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要沸腾起来了，梅筠枫越痛的伤疤，撕开时就越让人心情激动，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看?到梅筠枫暴怒、痛苦、失控的模样了，那是比任何兴奋剂都?让人愉悦向往的事?。
程庭萧第一时间按住了梅筠枫，几乎下意识地用上?了身?体强化。
白惨惨的灯光几乎让梅筠枫的脸上?几乎没了血色，过度曝光得?像是加了锐化滤镜，仿佛是一只丢了记忆漠然冷酷的艳鬼。
梅筠枫轻飘飘地看?了眼程庭萧的手，微微一抖，那能?达上?千公斤握力的手就瞬间被弹开了。
只是一个?眨眼，梅筠枫的脸色又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都是程庭萧的错觉一样?，可程庭萧知道绝对不是。
他轻呵一声：“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
程庭萧不由控制地想到那一天，梅筠枫浑身?是血，径直闯入了监察组组长的办公室，将当天出外勤的一整个?监察小组提到了基特局大厅之中。
在?基特局几乎所有人闻讯而出的时候，他笑着一个?个?一点点地彻底摧毁了这些人的精神系统。
只要梅筠枫想，他能?让任何人感受到千百倍的痛苦。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基特局，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暴怒的阎王，当然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对阎王的憎恶与畏惧。
而后，梅筠枫被?带走关押，程庭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半个?月后再见到梅筠枫时他单薄得?像一片纸一样?。
同时上?面对此?事?下了封口令，于是带来的是局内对阎王更加深重的抵触、厌恶与恐惧。
程庭萧深呼吸了一下，将这些事?从脑子中甩出去?。这里是八大区会议，他需要保持清醒，不能?被?情绪裹挟。
而且……梅筠枫并?没有应激，状态很稳定。
布莱恩没有错过梅筠枫的变色，虽然只是一瞬，但想来一定在?尽力克制，他满意地继续说道：“由于从前经验不足、制度疏漏，各区如?同以上?例子的不公平事?件数不胜数，因此?我提议撤掉各区监察组。”
“不行，我反对！”
一直沉默不言的北美区代表中终于有人发了声，是一个?普通人局长。以他为首，接二连三地有人表示反对，而特能?者全部保持沉默。
特能?者与人类之间利益的对立终于超越区域与国籍的矛盾初露峥嵘。
议员中的“普通人”活像死了一样?静默，这是一场毫无意外的数量碾压。
布莱恩俯视全场，今天第一次感到通体舒畅，权势果然是好东西，将全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他无所不能?。
看?看?吧，只要涉及到自身?利益，什么公义，什么大体，都?是虚言。看?破人心，掌控全局，它会带来更强大的力量。
“好，那么这项提议……”
“我反对。”
这一回，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了最不可能?却偏偏说出了这句话的那个?人。
总局。
“处长，梦寒已经抵达现场。”
楚韵是这半年才升到总局的，没参加过什么太大的指挥现场，现在?都?有些恍惚：“难怪她说她去?，半个?小时，这比飞机还快。”
沈青浩习以为常：“她和舒锦衾本就有鬼煞双姝的名号，可惜……”
他眼中回想起?那一天，寒如?江雪的眼眸也难免染上?了一层阴翳。
楚韵耳朵已经悄然支棱了起?来，等着听“可惜”后面的故事?，可沈青浩立刻就回到了指挥的身?份上?。
“杜易苒失踪的位置已经传递给你了，魔鬼噬人菇的习性你也熟知，它会把猎物拖到自己的中心巢穴进?食。”
梦寒在?距地面一千米的高空透过瞄准器看?着地面那已经完全不掩饰的涌动着的庞大白色生物。
长时间瞄准让她有些疲累，她揉了揉眼睛。
“一个?一级特能?者没那么弱，这大蘑菇体型庞大，严格来说也不过一级，贪心不足蛇吞象是，这半个?小时也消化不了她，人能?救。”
“但是？”沈青浩和她打交道也不算少，自动接上?。
“但是我要击中这朵噬人菇的命门，这命门就在?它的中心巢穴处，我可不能?保证我这一发下去?不会杀死或者伤到杜易苒。”
她在?等沈青浩的指令，要不要不惜一切代价，以可能?牺牲杜易苒的代价把这已经占据了相当庞大地界的正向特级进?化的危险物除掉。
“沈指挥，容我提醒你一句，局内的特能?者意志力普遍不怎么样?，能?坚持的时间也就一个?小时。噬人菇要是吸收了她的能?量，立刻能?摸到特级的屏障，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很难对付它了。”
杜易苒身?上?所有的通信设备在?被?卷进?去?那一刻就失效了，沈青浩目前只能?通过特能?反应检测仪努力在?这噬人菇命门旁分?辨属于人类的那点特能?反应。
沈青浩的眼中映出了跳跃着的各种数据，非人类，非人类，找到了！
“C区坐标（54.35，10.67），特能?压制在?一级左右，打它的触手，先救人。”
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特级外勤，接下来就不必沈青浩关注太多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过度的计算分?析让沈青浩眼前一黑，有些头晕。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似乎并?不只是他头晕，楚韵惊慌地喊道：“处长！”
整个?基特局震颤着，可基特局明明由计算与建筑特能?者参与设计，叠加了研究中心的多重保护防御设计。
沈青浩忽然看?向屏幕，脸色冷得?厉害。
“好一出调虎离山。”
第029章 第 29 章
有一个叫做“万籁俱寂”的词， 大概能用来形容此刻的全?球八大区会议现场；但如果现场有情绪测量计的话?，那么用来形容的词就该叫做“翻江倒海”了。
全?球所有特能管理?部门，特能者与监察组无一例外地走?上了死敌之路， 想来没有一个外勤会不憎恨监察组。
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到一个分类、一个身份， 以此为依托进行人类勾心斗角的保留节目。
监察组设立的初衷是避免特能者在多年的经营下因为自身超出普通人的力量而肆无忌惮、任意?妄为， 所以需要公?正的一组人来进行监察。
然?而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注定分道扬镳、反目成仇。特能者有高高在上的鄙视， 监察组有不可反抗的权柄。事到如今， 各国特能部门特能者和?监察组已经尽数水火不容了。
程庭萧是打算反对的， 全?球八大区会议不是给这位肆无忌惮的恶劣青年过家家用的， 只不过做个心理?建设的工夫梅筠枫就这么平静地说了出来。
他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你凭什?么反对，就为了和?我作对，你连监察组都能容忍吗？”布莱恩中间被横插一杠，嘴角气得抽搐。
梅筠枫以一种复杂而怜悯的眼神注视了他半响， 感觉他父母的灵感执念与日渐疯魔可能就来源于?这位表达得实在是残损不全?的基因。
他叹了口气， 转头对程庭萧说道：“领导， 按照我们圈里的话?讲， 他登月碰瓷。”
程庭萧：“……其实不用在你们圈，在普世意?义上， 这也的确是登月碰瓷。”
梅筠枫给他鼓掌，他们程局长终于?在他的悉心调教下取得了些许伶牙俐齿的成就，实在是可喜可贺。
“你们！”布莱恩站起?来的举动被他身后的特能者压下。
“既然?梅代表有异议，那么我们按照规矩投票来决定， 是否裁撤各地监察组由二十四名议员与二十四名代表的票数及署长的一票决定。”
如果是这样，那么除非按照条例八大区二十四代表意?见?统一时必须执行该意?见?， 譬如说刚才八大区都不同意?打散特殊改造人组织，否则布莱恩以及那二十四个“议员”加起?来的二十五票已经使他们立于?不败之地了。
梅筠枫挑了挑眉， 一口应了下来：“好啊。”
反对的是他，明?知必败还?应下来的还?是他，一时间隐晦而戒备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可只看到了一张漫不经心迷之微笑的脸。
一个实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且从来诸事不管的人突然?掺和?了进来，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就是图谋不轨。
布莱恩有些狐疑，但也只能按部就班地走?流程：“那么现在反对裁撤监察组的代表与议员请投票。”
梅筠枫随便?按下了面前的投票器，屏幕上十秒钟后显示人数为十二，除了代表中的十个普通人只有梅筠枫与程庭萧两个特能者。
“好，裁撤监察组的提议就此通……”
“等等，”熟悉的打断，很多人看到梅筠枫开口都是一阵熟悉的心梗，这位当事人却?似乎很乐在其中，“同意?裁撤监察组的投票还?没有进行，不是吗？”
落针可闻，布莱恩终于?反应了过来，陆续地很多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布莱恩从牙缝中挤出个字来：“是。”
“那就请吧。”
当再次投票的声?音响起?时，半数以上的代表都骤然?感觉被千斤坠压上了一样，险些一脑袋磕在桌子上，眼前一阵发黑。
惊骇再次笼罩了他们。
特能者中能够做到这个位子的都是该区顶尖一批的强者，可一个简简单单的禁锢，他们却?全?无还?手之力。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禁锢是群发的，而且——
又一道特能施加了上来，冲击着这禁锢，可在他们的感觉中，这束缚着他们的特能像是一只懒懒的狮子，对这种无关痛痒挑衅毫不在意?。
梅筠枫的目光遥遥地和?布莱恩身后的那个特能者，或许也是这场会议真正的操盘手对了一对，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潋滟笑意?，就仿佛他是身处酒会之中，与认识的人遥遥致意?一样，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那位特能者不由得微微正色，肩背直立收紧，这才看出来他方才其实一直都是放松的站法。
视觉上梅筠枫春风满怀，可属于?一级特能者的感知却带给他颤栗与恐惧。
十秒转瞬即逝，梅筠枫扫视了一圈：“十一个人同意裁撤，十二人反对裁撤，那看来余下的二十六人是弃权了。”
明?明?可以直接全?部禁锢，偏要将数目定在十一个，无异于一场堂而皇之的的羞辱。程庭萧颇有点哭笑不得，感觉照这位这一手拉仇恨的好活，他日后是不是最好进军娱乐圈一下。
确实不是怕梅筠枫被欺负，是为某些自以为是专找个体户欺负的资源咖的人身安全?与脸面体面着想。
“你说他还?能忍吗？”
小小的空间屏障中，程庭萧看了一眼没有被“喜怒不形于?色”的华区经典文化熏陶过的布莱恩，“青龙朱雀已经就位，只等我们这边了，不过我看只凭你一张嘴就能直接打通关了。如果他真的能忍到最后，那么本次大会不会出现打破人类与特能者平衡的条例，那我们还?要打吗？”
“可以不打啊，”梅筠枫点了点头，“你当然?可以念着佛经带着你的宝宝外勤们返回华区，那恭喜你可以在未来三?年内收获一只被全?球总署光明?正大喂养出来的碾压全?球的特殊改造人蛊王部队。”
程庭萧：“……”他是被嘲讽了吧。
“哦对了，”梅筠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可以收获局内许多的泄密者、背叛者，总署的offer、特能者完全?凌驾于?普通人的大饼……你不心动吗？”
他话?中有话?，程庭萧骤然?心惊，领会了他的意?思：“舒锦衾昏迷不醒是局内重大机密，严禁外传。”
所以现在局内已经有了泄密者，而梅筠枫那后半句……
这位果真是演员，那个眼神充满着蛊惑，而程庭萧也确实不能说自己成为特能者以来半点心态上的不平衡都没有过。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那你有怀疑……”
“别找我，你是局长，内鬼你自己抓，我专业不对口。”梅筠枫想都不想，作为一个标准的“躺平党”，敏锐地拒绝老板的不合理?任务是必要的职业素养。
程庭萧：“……”局长就是冤大头呗。
“还?有，青龙你没都带上？”
“带了啊。”
行动处处长终于?愿意?主动过问行动处的事了，程庭萧简直喜极而泣。
“那上回跟我出任务的那个小队长没来？”
“他母亲去世了，请假了。你居然?能注意?到他，他是资质很好吗？”
“没有，就是我想看看鬼煞的训练成果，看看朽木有没有雕的必要，不知道几天过去他们学没学会一加一等于?二。”
程庭萧：“……”这位处长对于?他处精英外勤的偏见?到底什?么时候能消除！
总局。
几十年来，总局是保护最严密的地方，堪称是特能者心中的安全?区。如果别的地方震颤还?能说是地震，但经过严密模拟修建多次修缮升级的总局绝不可能。
一时间警报响彻全?楼，楼道内闪烁的红色警示灯将巡逻执勤的外勤脸上的惊恐映照得活像是恐怖片。
“通知巡逻第十一到二十小队去保护后勤及局内其他普通人及四级特能者，随时保持联络，必要时听指令护送他们转移。”
屏幕上梦寒正连发四枪将那包裹着的触手勉强炸出了一个缺口，一条钩索完美地抛了进去，噬人菇仿佛觉察出了嘴里能量肥美的猎物要跑，愤怒无比，特能反应图上顿时一片飚红。
沈青浩注视片刻，飞速地说道：“我要先行离开了。”
梦寒右手执索，眸中一点锐芒闪过：“原来如此，这里交给我。”
那下方占据半径三?百米起?的庞然?大物将她显得那样渺小，可她岿然?不动，反倒是噬人菇的触手舞动得越发纷乱。
“跟我比力气？一个特级如果连一个没脑子的一级特能蘑菇都对付不了，那我干脆提头来见?好了。沈处长，我们梅处长的人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早说过局内的这些位心理?素质都不大好，你可别被偷了家啊。”
沈青浩没跟她掰扯谁是谁的人的问题，此刻他办公?室的电话?已经要被打爆了。
几句话?的工夫，大楼内部已经依稀可见?巨大的裂缝，并且在迅速蔓延。
总局有数十层，最凶恶的特能罪犯关押在这里，很多特能植物动物也在这里超低温封存以供研究。一旦放出去，首都不用消停了，全?国都知道了，特能局干脆直接集体去监狱团建算了。
还?有，研究中心那儿可也存着新型元素，不比最初泄露时引发基因变异时的分量少。
再来一波泄露特能者变异，平衡直接打破，特能者直接登基好了。
还?有各种特能相关的武器……这事一细想，其实容易当场自尽。
沈青浩深吸了一口气，拔掉了没什?么卵用只会搅乱思路的电话?线。
研究中心虽然?最危险，但本身是局内防护层最多的地方，很多研制出来的精密保护装置无法用于?大型建筑，但是保住研究中心还?是绰绰有余的。
超低温封存的特能动植物，就算超低温失效，它们想要恢复活性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而且它们需要能量供养。如有异样，外勤直接动手摧毁活性也是来得及的。
至于?特能罪犯，同样，有特能封禁环限制，外勤带着转移，基本上也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只不过……
一条条指令从指挥处有条不紊地发出，沈青浩闭目，脑海中浮现出整栋楼的特能痕迹，以期找出非大楼本体的被入侵点。
他放大到极点因而无比敏感的精神网被各种错放的异能与刺耳尖叫侵扰得摇摇欲坠，无可奈何地睁开了眼。
只不过，正如梦寒所说，总局内的特能者们心理?素质的确良莠不齐，他现在的确比较担心自以为周密的计划是不是真的能落实。
第030章 第 30 章
研究中心的人才选拔异常苛刻， 人员少而精，在这?种情?况下的优势就毫不意外地显现出来了。
他们有条不紊地将各种正在进?行的实验数据记录、实验过程封存，确保其保持现有的模样与反应条件以待日后研究。
而后他们各司其职， 分?头操作， 相当和?谐流畅。在沈青浩面?前的监控录像上， 研究中心很快就如同一只沉睡的钢铁巨兽苏醒，先后套上了四层泛着冷光的金属防护壳。
最外层的防护壳上又悄然?裂开了十个黑黝黝的圆形洞口， 幽深危险， 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是研究中心的最新特能武器， 从?理念、设计、修改到投入使用， 可以说是沈青浩亲眼看着完成的。
“研究中心已完成自我防护。”
沈青浩将目光投向别?处，略微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方才那种杂乱无序的模样居然?已经得到了改善。
白虎外勤出得多，行动果决利落， 对?紧急情?况有条不紊；而玄武常年留守局内， 若说对?这?栋大楼的熟悉， 恐怕除了建造者没有其他人比他们更熟悉了。
这?两队参加的是不同意义上的各种大场面?， 对?于?突发事件的迅速处理安定相当得心应手。
他们迅速分?开两人一组前去带领各普通外勤的小队，很快成为了各个小队的主心骨， 阻止了各种无意义的尖叫与特能浪费。
沈青浩的目光飞速在面?前数十层的监控器前扫过，突然?疑惑地“嗯”了一声。
从?分?局升到总局的人当然?并非等闲，楚韵在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恢复了作为指挥处处长副手该有的冷静，站在一旁待命。
沈青浩很少对?什么有疑问， 她?迅速走过去：“处长，怎么了？”
“他是青龙的人， 为什么没有跟着局长他们一起去爱尔德市？”
楚韵顺着沈青浩的目光落在了正处于?顶层楼帮着向上疏通的男人身上，操作了几下， 就调出了他的十日内档案记录。
“青龙第三?小队队长王言由于?母亲去世，需要操持葬礼，他申请留在首都，程局长批了他七天假。”
大楼晃动得愈发剧烈，碎石杂物不断落下，时常有“飞来横祸”，都被王言敏捷地避了开来，还能时不时帮着周围的普通人和?外勤挡上一挡。
“轰隆！”
一条巨大的裂缝自脚下生成，凭空将整个房间的人分?到两边，两边的外勤各自连忙带着普通人后撤才躲开这?突如其来的塌陷。
有外勤正要带着人跳到王言这?边会?合又被头顶落下的石块挡了回去。
王言当机立断：“顶层已经开始塌陷，顶层上方的停机场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但现在还来得及。在这?里用特能太危险，两边都有通道，我们分?头上去。”
说罢，他一手一个，护着两个人飞快地转身冲出了房间。
楚韵围观了全程，不由得点头：“难怪处长你会?注意到他，临危不乱，指挥有方，灵活变通，特能也不弱，也是精英外勤里相当不错的了。”
沈青浩却忽然?说道：“楚韵，替我找出局内数学系建筑系毕业或者特能中有数学或建筑倾向的特能者。”
他的声音冷得几乎让楚韵打了个哆嗦，她?有些迷茫，但手下却飞速操作着：“处长您是要调集他们来对?大楼进?行修补重建吗？”
一份并不算太长的名单递到了沈青浩眼前，凭借着每个人的身份铭牌，沈青浩迅速找到了他们。
强烈的精神波动以沈青浩为中心散开，楚韵十分?有经验，第一时间启动了发卡上的精神防护屏障——她?调到沈青浩身边后沈青浩特意请研究中心专门为她?打造的。
尽管这?样，她?还是紧急调动全身的特能集中注意力护住脑部?，才勉强只是稍微地有些晕眩。
画面?上这?些特能者突然?僵直了一瞬，回过神来后都纷纷狼狈地躲开了各种掉落的石块与装饰物，一看表情?就知道心里应当骂得都挺脏的。
楚韵对?他的操作感觉十分?的扑朔迷离，但她?这?位处长除了在外以冰山冷面?著称，在特能局更以细致入微几乎为0的指挥失误率著称，通常能发现任何别?人无法注意到的蛛丝马迹。
而且沈青浩垂眸了一瞬，这?是他验证了自己不愿意相信的猜测时的神情?。
他已经有了什么线索？
沈青浩起身就走，楚韵一头雾水：“等等，处长，那这?指挥处怎么办？还有，这?大楼还能抢救吗？我们要不要启动紧急联系告诉局长他们？”
“指挥处你看着办，查漏补缺。让低楼层精英外勤将普通外勤和?普通人带出一楼后立刻集合，随时准备应对大楼坍塌；所有的外勤特能中能飞的、能滑翔的三?级特能者以上，分?批将高楼层其他人带出大楼。”
凭空一个“看着办，查漏补缺”给楚韵上了个千斤坠，压得她?差点直接给跪了。看着办？她?有多大能耐担这?么大的责任？把她?当块柴劈了能值这?大楼一层吗？
她?这?位领导不论?干什么，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了她?，真不怕她?握不住直接把大楼烧个对?穿吗？
“处处处处长，我不行啊。”
沈青浩转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莫名的压迫感险些胜过烫手山芋让她?脑子一昏立个军令状。
可他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是指挥处我的副手，不过是一点小动乱，有什么不行的？最多大楼保不住，有我在，又能如何？”
他几乎没什么语气?，和?梅筠枫那种即使平淡也带着日天日地的疏狂毫不相同，可有那么一瞬间，楚韵却忽然?感觉两个人的身影莫名重合了，仿佛是天塌地陷中百丈高的擎天巨柱一样。
沈青浩刚要离去，不同于?刚才所有的警报声响彻了办公室，楚韵一愣，而后迅速说道：“三?长一短，有特能封禁环被破坏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门响与一句话：“让鬼煞去解决，给他们处决权。”
楚韵飞快地输入指令，在发送前一秒忽然?扫到了什么，仔细砍了下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嘶。”
程庭萧意外地听到了等闲根本无法从?梅筠枫口中听到的语气?词，只见他忽然?捂住了心脏。
“怎么回事？”
梅筠枫慢慢将手挪开，想去寻找方才那一丝感觉，却了无音讯：“刚才忽然?感觉好像有一声轻微的呼唤。”
程庭萧：“……”这?么抽象吗？虽然?但是，特能也不是仙侠玄幻小说，心灵感应什么的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应当是我感觉错了……”
好不容易抓着他的小辫子，程庭萧本来想调侃一下“精明强干、说一不二的梅处长也有拿不准的时候啊”，可看见他的神情?，却又莫名地缩了回去。
那种迷茫委屈和?无意间的急切，像是在找寻什么再也回不来的东西。
是属于?演员这?种需要情?感丰富的职业的职业病吗？
梅筠枫人心不在焉，也没了刚才那一手拉仇恨的精力，对?于?任何议题都简单粗暴地干脆控制了所有的“议员”。
布莱恩的目光像是黏腻的毒蛇一般，每一次都更加择人而噬，只是梅筠枫恍若未见一样，就像他忽视着其他代表越发忌惮的目光一样。
这?样猖狂地操纵八大区会?议，这?是华区已经不满足于?当八区之一，意图统治所有特能者吗？
真的让这?个残忍嗜杀、喜怒无常的阎王加冕为王的话，那么岂不是要凌驾于?所有国家之上，将所有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作为一个从?小到现在接受以和?为贵求同存异携手并进?命运共同体?思想熏陶的新时代大好青年、优秀公务员，程庭萧其实确实并不大适应这?种众矢之的的局面?，十分?想贯彻和?平共处的原则。
可惜这?种原则在特能存在打破平衡、森林法则必然?为主的现在就是一张脆弱的薄纸。
能够震慑强权、粉碎阴谋的只有更强的力量。
因而在议题还并未完全商讨完、布莱恩瞬间发难的时候，程庭萧随着梅筠枫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强劲的爆炸将整个会?议室的天花板掀了开来，程庭萧将一枚特殊信号抛上了天，梅筠枫再度出手，一道白天看依旧无比闪亮震撼的强大雷柱将整栋建筑笼罩着的防护屏障彻底掀开。
尖叫着的其他代表很快瑟瑟发抖地停止了尖叫，各显神通把自己藏了起来——现在这?种状况，向外跑等于?闯入中心战场等于?找死。
在几个特级和?大多数一级特能者的中门对?狙下，整栋大楼瞬间灰飞烟灭，大地都在悲鸣颤抖中。
几个普通人代表哪里见过这?场面?，死神降临的巨大恐惧让他们要么放声尖叫、要么恐惧得白眼直翻。
几秒钟过后，大楼的废墟之中，在特能者们打架的巨大声响中，几个代表恢复了理智，抬眼就看到了明明也是普通人却被程庭萧护得安稳无虞的秦局还有其他特能者代表鄙视的神情?。
秦局连手里的保温杯都没磕到半点，笑眯眯地安慰着他们：“没事，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旁观。”
其他区代表：“……”那边打架的不是你们华区的吗？难道和?你没关系吗？不应该给我们个交代吗？
程庭萧一摆手，五米外的一个男人瞬间出现在了眼前，一米九左右的身高，浑身的气?息暴烈，压迫感无比强烈。
朱雀队长，贺锋铎。
“你保护秦局长。”
“是。”
程庭萧将碍事的西装脱掉，正要参战，恢复了通讯的手机就连震多下。
他的后台与局内指挥台相连，各种异变瞬间糊了他一脸。
他的目光骤然?投向战场内的那些特殊改造人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的作战体?，从?牙缝中挤出来了几个字：“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