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阳本想和他说一下最近的调动,看着他的样子,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把一切交给时间,交给明礼。
陆在川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化解的,他们还需要再等等。
“你还有工作要忙,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烟也抽完了,人也见了,涂阳站起身准备要走。
“什么时候归队?”陆在川问。
“后天早上。”涂阳说,“行了别送了,回去吧。”
陆在川眸色复杂,最终点点头:“路上小心。”
返程途中,涂阳看着手机里他们五个人曾经的照片,脸上满是怀念的神情。
他们五个人里,老樊年纪最大,但性子非常跳脱,很多时候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特别喜欢冰糖葫芦。
按年纪陆在川排行第二,却格外稳重,大局观很好。
入选特战小队后,他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队长。
与此同时,队伍里最小的,是明礼。
明礼刚考上大学就休学参军,因为家里条件不错,到连队的时候别说衣服,就连袜子都不会洗。
陆在川对这个年纪小的弟弟颇为照顾,明礼也爱黏着他,以开玩笑的方式说喜欢他,一路追着他跑,最后竟然追到了特战小队,成为了他们的队友。
每次被陆在川推开,他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偏偏陆在川脾气好,闹腾起来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涂阳叹了口气,原来那样的日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
第二天一早,陆在川早早带着方一渠出发去了庙口镇。
两人到达村口时,就看到有两辆警车停在大榕树下。
“怎么有警车在?”方一渠坐直了身子,想看清情况。
车子开不进村子里,只能在旁边停下。
“进去看看才知道。”
进到村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声音:“我的女儿啊,我女儿丢了,你们快帮我找找啊!”
“她还那么小,天杀的人贩子。”
任凭男人在里面哭喊,周围的村民愣是一个上前的都没有,就在一旁看着。
在外圈听到声音,陆在川他们多少能猜到点什么。
陆在川上前找了个警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这边怎么回事?”陆在川问。
民警张文良看完证件后,立马回道说:“我们接到报警,说这家人的孩子丢了。”
“昨天晚上他们在山里、村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今天早上才来报的警。”
“孩子什么时候丢的?”方一渠听着他们哭喊,心里有些不得劲。
“昨天下午。”张文良说,“现在麻烦的是孩子不会说话,要真是被人贩子带走了,求救都不会,还有可能因为身体缺陷被再次丢甚至被处理掉。”
说完情况,张文良才后知后觉:“陆队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有个案子,需要来了解一下情况,村支书胡连元有在这吗?”
张文良眼睛瞬间瞪大:“胡连元?”
陆在川和方一渠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就见张文亮抬手指了一下:“他就是胡连元。”
闻言,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也太巧了。”方一渠人都傻了,怪不得昨天他们尝试联系胡连元怎么都联系不上。
胡连元是胡佛生的父亲,这次他们过来,是想来了解一下胡佛生前段时间回村探亲发生的事情。
眼下胡连元的小女儿丢了,他们就算现在问,也估计问不出什么来。
“行了,别嚎了,有这时间赶紧再找找!”
在民警的协调下,一众村民再次开始帮忙找人。
陆在川和方一渠对村里情况不熟悉,只能跟着民警走,顺便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相比起昨天晚上,打着手电筒满村满山的找,速度要稍微快一些。
可就是这样,众人还是从早上找到傍晚,愣是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在村里走了一大圈,方一渠感觉自己的小腿都要爆炸了。
“没想到庙口村面积这么大,犄角旮旯的地方又多,还没监控,丢个人也太难找了。”方一渠小声和陆在川说。
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毛毛雨,山里晚上的温度本就要低一些,现在又下起了雨,阴冷潮湿的很,就连成年人都觉得骨头被冷的有些刺痛顶不住,更别说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
“监控情况怎么样?”陆在川询问。
张文良摇摇头:“已经都查过了,昨天到今天,村子里就来了我们和你们这几辆警车,没有可疑车辆。”
“能排查的监控都已经排查了,没有发现孩子离开村子的迹象,很有能还在附近,要么就是从山路跑了。”
胡连元眼神空洞的跌坐在地上,哭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两只眼睛现在又红又肿。
一旁帮忙寻找的村民都放弃了,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人,估计情况危险了。
两个村民靠在一起说着小话。
“我就说林有德可能是冤枉的,他都死了村里还有丢小姑娘的,肯定不是我们村子里人干的。”
“当初老胡信誓旦旦说肯定是林有德,却没想到真不是他,现在自己闺女还出事了。”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虽然声音不大,还是被陆在川精准捕捉到。
“林有德是怎么回事?”陆在川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这样,上个星期村里有个十三岁的女孩死了,我们过来看的时候,发现她是自己在家生孩子难产死的。”张文良说。
“什么玩意!”方一渠惊了一下,“难产?十三岁?”
虽然答案让人匪夷所思,但情况就是这样。
“对,等我们到的时候,小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孩子是在肚子里闷死的,小姑娘是难产大出血,血流了满床。”
“孩子的爸妈呢?”陆在川问。
“孩子的爸妈在城里打工,那姑娘是个留守儿童,自己在家读书生活,知道女儿的事情后,两口子立马就从城里赶了回来。”
张文良解释:“夫妻俩赶回来后,一口咬定就是同村村民林有德干的。”
“林有德是村里的老光棍,老婆早些年跟人跑了,因为有残疾一直没有再娶,靠着在村里开个小卖铺,卖点便宜小东西过日子。”
“林有德的小卖部开在村里的学校附近,孩子们经常会去他店里,他也经常给孩子们分糖什么的。”
说起林有德的事情,张文良是有些唏嘘的。
“难产死了的小姑娘父母认定就是林有德强行和自己女儿发生了关系,导致她怀孕难产,非要他给个说。”
“后来林有德受不了村里人的指责,上吊自杀了。”
张文良所说的内容一个比一个让人震惊,陆在川停了一会儿才问道:“dna检验结果怎么样?”
没有明说谁和谁的检验结果,张文良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张文良说着,往胡连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往陆在川他们那个方向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们来接到报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胡连元一直在用言语引导那个孩子父母,让他们认为就是林有德干的。”
“哪怕最后dna的检验结果出来,他也还在引导,说哪怕孩子不是林有德的,也不代表他没做过那个事情。”
张文良叹了口气:“林有德也是个硬气的,被冤枉就上吊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村子里还是一直有流言说他行为不端,肯定是怕被发现什么才这么着急去死。”
这番言论听的陆在川和方一渠眉头直皱,能被警方用引导两字来形容,可见当时胡连元的言行程度。
造谣零成本,被造谣者说破大天,只要听的人已经认定了事实,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吗?”
张文良摇摇头:“没有,孩子是留守儿童,又相对性格比较闷,和别人的交流非常有限,如果不是她死在了家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有那个女孩的信息吗?”陆在川问道。
“有。”张文良立马从手机里调出案件信息递给陆在川。
死亡的女孩儿叫卫晓玲,十三岁。
可照片上的孩子瘦瘦小小,看起来顶多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肚子要是不大,真的很难让人发现她怀孕。
“各个村子里留守儿童都会有发生这种情况,概率还不小,越是深山的地方这种事情越多。”张文良压低声音,“说来说去还是现在农村这方面教育太少,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些遭受到侵犯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受到侵犯。”
资料信息陆在川看的很难受,寥寥几张纸,写着的是卫晓玲短暂的人生。
“卫晓玲已经下葬了吗?”
“林有德死后,卫晓玲的父母就给她火化葬了。”
卫晓玲死于难产导致的大出血,林有德也是自杀,并不处在他杀的情况,家属要下葬,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的。
“那个闷死的孩子dna样本我们留存了,案件也还在调查,没打算放过那个侵害者。”张文良怕陆在川误会他们就这么不了了之,立马强调。
看完资料,陆在川把手机还给张文良。
就目前的情况和线索,没有办法将卫晓玲和胡连元的女儿失踪的事情连在一起。
并且胡连元现在的状态非常的糟糕,要是他们现在和他提起胡佛生死亡的事情,怕是对他打击太大。
一时间陆在川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