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入V三更~

    如果问战争时期还有什么比粮食更珍贵的话,那一定是消息。

    可惜汉水上的对战,刘备此刻并不知晓。

    不过,刘备也没有全把希望寄托在关羽身上。

    他和诸葛亮一起,将浦川河流宽度流水现状等全给刘琰讲了个遍,以至于她还没见过这河,都感觉它比数学书还熟。

    就是被大量地形知识入侵大脑的刘琰精神极为萎靡。

    她蔫蔫的问道:

    “我加班有假期补偿吗?”

    “有。”

    诸葛亮无奈的摇了摇头:“至江陵后休息五日,再启蒙识字,如何?”

    刘琰算了算时间,发现这次调休多了两天假期!

    “好哎!”

    她瞬间满血复活,将记了好几页的笔记、画的地图收好,认真保证道:

    “我这两天一定用心查的!”

    这和孩子似的好满足,也跟三岁孩子似的……单纯。

    未免破坏了刘琰的好心情,诸葛亮没说他和主公虽然不负责启蒙,但必然会检查作业,省得她会不断拖延下去。

    也是奇了,教水术时明明一点就透,怎么就这么厌学呢?

    是夫子太过严苛的缘故,还是曾经身体有恙,心力不足,以至厌学厌世?

    诸葛亮有些难以分辨,不过,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

    启蒙老师不仅人品要值得信赖,讲课也得生动有趣才行!

    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他准备再挑一挑人。

    “这两天就辛苦曦玉了。”

    刘备送刘琰回去休息,边走边道:

    “等到江陵安顿下来,就能轻便不少,也有时间建你想建造的学校和……电竞房了。”

    虽然这只是之前谈话的时候提了一嘴,也不知道这房间到底是什么,但刘备还是放在了心上。

    话很鼓舞人心,只是吧,刘琰也不是真的只有三岁。

    赤壁之战还没打完呢,她这个关键外挂怎么可能清闲!

    “皇叔。”

    刘琰幽幽的开口:“听你说完,我都不用吃晚饭了。”

    光画的饼就够把我喂饱了呢。

    身为古人,刘备显然难以立刻Get到这是何意,他怔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哭笑不得。

    “曦玉你啊,可真是——”

    还未说完,两人便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

    “一群庸丑!临阵脱逃还敢跑回来!”

    “都别拦我,必须得打他们一百军棍长长记性!”

    “下次再敢跑,都卖给刘使君做民夫去!”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徐远和田丰?

    刘琰微微皱眉,正迟疑着呢,她忽然看到远处有三个人正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望。

    他们身上还穿着甲,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逃兵,动作也小心翼翼的,试图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

    那后面三四十个绑了手的人与几十匹马是怎么回事!

    “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乃公停下!”

    不等刘琰询问,徐远就已经大声呵斥着跑了过去,刘琰有些好奇,也招呼着刘备走了过去。

    临近了,刘琰才看到这些被绑了的人是前两天夜袭的曹军骑兵。

    这些人头发散乱,衣衫满是泥泞和破损,看着极为狼狈,可脾气却大的很,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要吃人。

    再看看鹌鹑似的挤在一旁,站在徐远面前,抖抖索索等着挨训的三个逃兵,刘琰忍不住有些沉默。

    不是,这态度应该反过来吧?

    这三个逃兵怎么看都不像能抓住这么多骑兵的人啊!

    而徐远则更懵了。

    他瞪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扫过骑兵,又看向这几个逃兵,大声喝问:

    “说!你们前天见骑兵就跑,怎么能他们抓回来的?”

    “我,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这声喝问吓得三个逃兵差点哭出来,左挤挤又撞撞,总算推出来一个人小声解释:

    “我们怕啊!可回不来可就没饭吃,是要被饿死的!我们想活命,又看到他们,就,就上去抓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抓住的啊!”

    “你们三个人连四十个曹军骑兵能抓住,那昨天跑什么?”

    “我们害怕啊!”

    “怕你们能抓住四十个曹兵?!”

    “那,那也是害怕啊!”

    “都怕成这样了,那你们怎么能抓到这么多曹兵的?!”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抓住了啊!”

    很好,她带来的这些人,一如既往的发挥稳定。

    就离谱。

    怕成这样的,到底怎么抓住这近四十个曹军骑兵,又走了两天一夜,安稳带过来的!

    多年征战的刘备似乎也未见到过这等场面,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这三个兵卒……当真是奇人。”

    “呵呵。”

    刘琰什么话都不想说。

    只不过她不说,徐远却逃不掉。

    满打满算,刘备此刻手下的兵也就一万出头,到了江陵安顿下来,也基本上全都得调去前线,徐远和田丰手头这五千新兵再废,终究是吃了饱饭,有过些许训练,还上过一次战场的,打仗指望不上,守城却还是可以努力下的。

    鉴于这点,徐远和田丰这两个指挥能力不足人的被张飞,夏侯兰等人轮流抓去补(鞭)课(策),每天过的极为充实。

    就是教导的张飞偶尔忍不住念叨。

    “一个是不想打仗的兵油子,另一个想打仗却没胆气,真就烂泥…哎,守城挺好的,可千万别派去战场!”

    *

    又走了一日。

    自收到调令后,关平便立刻率领四千精兵出发,此刻总算是追了上来。

    一到营地,他便迅速过来复令。

    时间有些巧,刘备不在主营,只有军师在处理公务,关平便向诸葛亮抱拳行礼,递上军令:

    “父亲接主公急令,立即命我率四千精兵赶来,日夜兼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已至,兵力无缺,特向主公、军师复命。”

    自见到关平,诸葛亮面上就多了不少喜色,现听他说人员来齐,更是高兴不已:

    “义之来得及时,当真是解了现今一大忧!”

    “军师过誉了。”

    关平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也就是比诸葛亮小个四岁,但两人能力使得职位硬生生拉出两辈人的感觉。

    天资平庸,面对诸葛亮这样的人难免有些自惭形秽,关平迟疑了一会儿,才出声询问:

    “军师,之前军中就已经粮草不足,所以才将这些兵卒派去江上,如今再返,也未曾携带多少粮草,这如何处置?”

    这是明问粮草,暗问天师。

    诸葛亮轻摇手中羽扇,并未直答。

    “此事坦之不必忧虑,现正备饭食,你等酉时便知。”

    军师不愿多说,关平也不太好追问,只能克制住心中疑虑,返回营外的驻军处等待。

    酉时,夕阳染红了小半边天,略有些转暗的东处,一排民夫挑着担子过来送吃的。

    那是与过往完全不同的香气,浓郁的麦香混合着说不出的甜香,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营外原地休息的精兵抽着鼻子,目光全都汇集到了民夫们挑过来的担子上。

    担子里还冒着热气,为首的民夫站住,热心的对关平说道:

    “将军,这是刚蒸好的面饼,还有鱼酱和烤鱼,您快趁热吃吧!”

    关平有些惊讶的接过来面饼。

    它和过往不太一样,不是扁圆的,而是像半个球,圆润饱满,颜色洁白,摸上去极为柔软细腻,一掰开,里面也升腾出热气,麦香味更是扑鼻而来。

    咬一口,柔软的面饼对牙齿友好到了极致,咀嚼几下,还能品尝出甜味来。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磨面对人力的消耗比臼米还要大些,如今还没有水力磨坊,靠人或者牲畜转磨磨麦极慢,大多处情况下,人们都只是磨烂外面的麸皮,就可以拿来吃了。

    从口感说,这样的麦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也正因为此,关平才更加惊愕,因为这次的面饼简直细到了极致!

    面饼不仅见不到一顶点麸皮,甚至还白的过分,关平根本想不到,这得得过多少遍筛才能做到!

    而如此多的精细面粉供他们食用——

    恐怕就是那位天师的威能了。

    震撼如同海啸一般铺面而来,关平的疑问不仅没有随着这顿晚饭消失,反而变得更多起来,不过士兵们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了,一个个的上前领起来面饼往嘴里塞。

    “这饼可真软和,一点儿都不废牙!”

    “面饼好甜!”

    “怎么我吃了一两口就没了?这不管饱啊!”

    “就是,像水一样从嘴里化了!”

    “快快快,再给乃公来两个!”

    “你们吃慢点尝尝鱼酱,此物配面饼当真是绝了!”

    士兵们吃的香甜,关平也差不多。

    这是武将的基本技能之一,别管多愁多惊多惧,身处什么环境,该干饭的时候必须哐哐吃,毕竟,谁知道下一顿饭和打仗什么时候来,到时候饿着肚子和对方打,保不齐死的就是自己了。

    鱼酱风味独特,酸咸开胃,烤鱼焦脆,也不知道加了什么,比之前在水上吃的好了无数倍,面饼更是松软可口,好久没吃这么好的关平正大快朵颐呢,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形牵着马往他这儿走了过来。

    此人牵马的手上满是灰泥,头发蓬乱到了极致,发丝因汗水聚成一缕一缕的,贴额头上,看起来格外狼狈。

    周围兵卒见他没拿武器,也就没有管,继续埋头干饭,而此人径直走到关平面前,幽幽的开口道:

    “哥,你这生活不错啊,有鱼有饼的。”

    熟悉的声音让关平抬头。

    “关兴你怎么来……还是这个样子?”

    看清弟弟的模样,关平顿时大惊失色:“出什么大事了?!”

    关兴直接从大哥手中抢过面饼,边咬边恶狠狠的吼:“知道出事还不赶紧带我去见主公!”

    就差半天出发,大哥一路轻松的过来,不用担心追兵,能埋锅造饭,夜里有人值岗,能安心休息,此刻甚至还在这里悠闲吃饼吃鱼,他呢?路上连个火都不敢开,只能嚼干麦充饥不说,还得小心曹军的斥候,提心吊胆了一路!

    看弟弟暴怒,关平不敢言语,唯唯诺诺的赶紧把人往主公营帐中带,临走前还给他多拿了两个饼。

    看把孩子饿的,都开始抢他吃过的饼了!

    得亏关兴不知道关平想什么,不然,必须得上去踹他两脚。

    天色有些昏暗,连带着人,围营的栅栏,战鼓,营旗乃至休息的帐也开始便的模糊不清,就像是被人擦过的沙画,开始逐渐糊在一起。

    对一些缺乏夜视能力的百姓来说,这种时候已经很难视物了,他们必须赶紧返回自己的住所,防止摸黑走路出现意外受伤,又或者彻底找不到回去的路,闯入不该进去的地方等等。

    好在,关家两兄弟的视力还没有糟糕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军营布置自有章法,关平本就极为熟稔,走过一次后更是轻车熟路,此刻也只是略微放慢了些脚步,极为顺利的就找到主营,验明身份走了进去。

    只是进入之后,在前帐转了个弯,正准备往刘备主帐走的两兄弟看着大帐,瞬间懵了。

    白日里平平无奇的营帐,此刻被十几个散发着亮光的‘灯’包裹。

    那灯亮的好像小太阳,将整个主帐照的犹如白昼。

    “我的天!”

    “这,这是什么灯?!”

    周围一切在主帐照耀下,显得更加昏暗,让人感觉好像处于两个不同的时空,关平更是被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灯也太亮、太不可思议了!

    古代,照明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能开得起夜宴的,普遍是一方豪强或者军阀,而这已经是普通百姓难以想象的耗费,至于夜宴达到‘亮如白昼’的记载,往往是顶尖权贵才能做到,至少关平还未见到过这样的光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灯’居然直接悬挂在帐梁上!

    黑夜的照明手段主要就烧柴、油灯、蜡烛三种,而这些光亮都需要火,都需要燃烧,不畏火烧了帐布,要么是火被什么紧紧锢住,要么是这点的压根不是火!

    而这两个猜想,一个比一个可怕!

    还未等关平继续多想,周遭一瞬间忽然全都亮了起来!

    他猛的抬头,见营边原本不知用处的木高塔上多了个更亮的星辰,正发着刺眼的白光,肉眼看过去的刹那,感觉好像在直视太阳,刺的人眼睛发疼,本能回避起来。

    关兴更是心跳如擂鼓,看着这灯呆滞的说不出话来,连军情都忘记了,好一会儿,才连声询问起来兄长:

    “怎么有这么亮的东西,这,这到底是什么啊!”

    “关平,关兴?”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欲去灯下看书的诸葛亮停了下来,他一眼便认出对方身边的人,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可是水上出了事情?”

    “军师?!”

    关兴勉强找回些理智,他强忍住晕眩,说道:

    “父亲与荆州水兵交战,虽烧毁了对方四条楼船,但我方也损失严重,船只已不足百艘,难以按时到达渡口,我这日赶来,路上还遇到过斥候,恐怕荆州兵最多一天就能追上来了!”

    遇上荆州水军,还交了手?!

    这情况着实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虽说想过这种最坏的可能,并做好了应对的打算,但此刻真出现在面前,诸葛亮心情还是有些糟糕,他拧紧眉,直接道:

    “你们随我去见主公!”

    三人一同踏入帐中。

    有那些和太阳差不多的暖灯在,帐中甚至比白日还亮了几分,不过陈设与过往并无太大不同,只是此刻多了个女娘,正皱着眉头,拿着奇怪的笔在雪白的纸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两兄弟虽有些不解,但见主公军师都不说,也就都忍着,努力忽视她的存在。

    将父亲写的信递给刘备,关兴又之前给军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闻言,刘备面色凝重起来,他来不及拆信,颇为急切的对着关兴问道:

    “那你父亲如何?安然无恙否?其下将士呢?”

    “父亲无事,将士损伤也不多。”

    军令失利,主公知道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怒,而是先询问父亲的安危,关兴心中涌出暖流,他眼眶有些泛红,极为惭愧的开口:

    “只是船只受损严重,难以载百姓过浦川,臣未能完成军令,还请主公责罚!”

    “此为天时不助,非关将军与你之错。”

    听闻关羽和水军都无大碍,刘备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将信拆开看了一遍,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依关羽估计,敌方人数大概在六千至九千之间,不满万人,战斗力中等,虽不是精锐之师,但甲胄齐备,武器也都不错,不容小觑。

    其实以刘备目前的兵力来说,这个数量的追兵完全可以打一打。

    但如今的军队作战,只能做到击溃敌人,一般情况下,杀掉对方将领、或者冲开敌方军队的第一排盾兵防线,击杀极少部分的士兵,敌方军队就会迎来不可控制的溃散。

    也就是说,就算是刘备打赢,还是会有至少五千溃兵四散逃窜。

    那可是五千溃兵,比五千头猪难抓多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还有甲,有兵器,手头还没粮食……天知道这些人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能不打还是不打,或者在保证百姓安稳下再打更好些。

    这么想着,刘备对一直低头的刘琰问道:

    “曦玉,你那里可有让十多万百姓渡河的船?”

    关平关兴两人惊讶的互相看了一眼,忽然明白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就是天师!

    竟有这么多神物和神异本事,当真是不凡!

    从听关兴开始讲话开始,刘琰便在疯狂的摁计算机。

    船是最先被排除出去的选项,八小时内运完近十五万人需要近两百条船,接近四百万的支出,钱根本不够!

    毕竟刘备又买了甲,还为了解决燃料不足的难题,又批量采购了一次面粉,用一次性蒸熟好携带的馒头减少煮饭次数,增加木柴的利用效率。

    效果很好,大家总算能吃上熟食了,就是这么一来,再加上刘琰的私账,总额度也只有一百四十七万,差了一大半。

    她顶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满怀期望的刘备说道:

    “载十八人的船要两千一,运这么多人至少需要一百七十五艘,钱不够。”

    什么?!

    刘备呼吸一顿。

    系统低廉到极致粮食甲片武器给了他极大的错觉,好似其它一切都应该是极为低价的,完全没想现代的船价会如此高昂。

    就算是借曦玉的钱,也只够买一小半,得用一天一夜才能将百姓送过对岸,如此,荆州兵必然会追上来,而抵御……

    十多万人实在是太多,无论怎么算,刘备都难以保证百姓不受溃兵侵扰。

    尤其是人太多的情况下,一点小灾都能扩大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正当刘备犯愁的时候,刘琰忽然又补充道:

    “钱不够买船,买条浮桥是够了,六米宽,加两条六百米钢索,总共只需要一百一十三万,人和马过桥,辎重车我用仓库一次全带过去就好了。”

    嗯?这不是完全能过去吗?

    犯愁的刘备怔了下,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刘琰在皮呢!

    回想起这两天她不知道否定了多少方案,时常念叨着什么,游泳圈保证不了面饼泡水不能用,充气式皮艇太贵还充不了气,泡沫浮筒没足够的木板做平台,水上浮毯贵还摇晃不稳定……烦的天天拿着会发光匣子玩游戏‘杀人’的行径,刘备觉着,皮这一点也算不了什么。

    还是赶紧将百姓送过河重要。

    刘备很快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安装浮桥上。

    “关平关兴!”

    两兄弟虽不解对话中的意思,但听见主公沉声询问,立刻异口同声应道:

    “臣在!”

    “命你兄弟二人携远射灯、对讲机匠人及一切用具连夜赶往浦川,勘探合适位置,安装桥桩!”

    两兄弟当场就懵了。

    是,浮桥不是随便安装的,要挑水流平缓,距离偏窄,且上下处好走,最好能有点天然桥桩的地方,这没问题,可大晚上什么都看不见的,怎么在河上勘探地形?

    勘他们怎么掉河里的地形吗?

    旧有常识浮现的太快,快到关平关兴都忘却了帐内明亮的灯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都忘了帐内和帐外的‘小太阳’和‘星辰’了,原来是叫这个名字,有它们在,那自然能夜间勘探地形。

    不过,对讲机又是什么东西?

    关家两兄弟眼中满是不解,他们下意识看向刘琰。

    “此事关乎十多万百姓性命,不可轻忽,我也一同去吧。”

    一直未曾言语的诸葛亮主动道:“毕竟他们二人也不知这些如何使用,有我在更好些。”

    刘备沉吟片刻,同意道:“也可。”

    诸葛亮带着频频回头的关家两兄弟离开,而刘琰则时冷静的拿出手机打开游戏,选中敌方英雄曹操,开始杀人。

    都怪曹操,她又要加班了!!!

    杀气四溢间,刘备开口道:

    “曦玉,这次造桥借你钱补不足,过几日加二成官利还你,如何?”

    公帐买了面粉和甲片后,只剩下四十二万左右,根本不够买浮桥,也就是刘琰虽然算着公私帐,但一到危机时候就直接不当回事,拿着私帐填公帐,想都不想的直接定了浮桥。

    刘琰性善,刘备更不能欺她,刚商议没几天的分账,绝对不能转头喂狗,不然有一就有二,最后又含糊不清,等同白分,让她吃哑巴亏了。

    官利?利息?等等,古代官利居然要20%?这比高利贷还狠啊!

    刘琰放下手机:“本…利息就算了,还是只还本金吧?”

    “就当是第一次借款优惠。”

    看刘备不赞同的神色,刘琰只能又补充了一句,可补完后,他面色还是没有变化。

    好吧,大人的演出她总是要配合一下的。

    刘琰眨了眨眼,同样严肃起来:“不过我是有要求的!”

    刘备满意的颔首,他正了正衣襟,准备听对方正常且合理的要求:

    “你说。”

    “把军师给我安排的课程推迟一个月,再把诗书礼乐全去掉!”

    刘琰义正言辞:

    “我累这么久,还没有好好休息呢,怎么只休息五天假啊!”

    “咳咳……咳咳咳!”

    等了这个结果得刘备颇为无奈:

    “曦玉啊曦玉,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如顽童一般!”

    “我就是个孩子啊!我才十七,还是高中生!”

    刘琰努力为自己抗议:“现代大学毕业开始工作才是成年人,得等到二十三二十四呢!”

    呵呵。

    刘备一点不信这句话。

    或许后世的‘成年’的确很晚,但一个能带着上万人稳稳当当走到他面前的姑娘,其能力和心智怎么也算不上孩子,这般,无外乎太信任自己,又太过疲懒,还在拿此当借口呢!

    只是刘琰能如此儿戏,刘备却不能,他决定还是按照加两成利还,当然,学业也别延后那么久了。

    “休息一旬,可不学乐,诗书礼还是需要学一学,不然如何应付他人?”

    看刘琰听到后瞬间皱起来的脸,刘备笑着用对方的话回怼:

    “你自己都说自己是学生了,学生怎能不上学呢?”

    这下换刘琰心塞了。

    坏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有浮桥令百姓过川,刘备瞬感轻松许多。

    只是过河不用再忧虑,身后的追兵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刘备派出斥候带着对讲机前去打探,又调整了明日的行程,决定弃掉部分营栏,百姓在前,军队在后,全力向浦川进发,最后各营百姓成横一字形靠在河岸边上。

    这是最后一道保险。

    荆州水网发达,百姓多擅泳,他手下的兵力太少,哪怕是一列横队,展开的宽度也不够覆盖,一旦追兵追上,那会泳百姓便可弃粮跳水游往对岸保命,比更容易被追兵追上屠戮的一字纵队好得多。

    临行前,刘备再次命人检查了一遍最关键的调度用具,对讲机。

    为了保证语言清晰,对讲机最好在无噪音的环境下使用,不少人理解成了这是天界仙物,不能沾太多人气,会有影响,得藏起来独用。

    再加上对讲机数量不多,每营只配了一个,为了省电还有规定的使用时间,而使用的人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通知到每一个士人,导致不同营、不同人能知道的消息多少都有差别。

    但不管怎么说,有对讲机在,通信调度比过往容易了极多。

    天蒙蒙亮,队伍按照调整好的安排迅速出发了。

    十万多人分了两路走,但前后长度还是达到了四十里,所以最前面离浦川岸边极近,甚至不到十里,没多久就到达了岸边。

    蒋氏是襄阳城内的寒门世族之一。

    不算很有名气,但族中一直有人当的上县令功曹,又绵延了上百年有余,在这个时代,可以谦称自己为‘寒门’。

    有家族助力,蒋由自然混的不错,三十出头就成了户曹吏,未来人生一片坦途,好似一条大路直通罗马。

    很不幸,这是汉末,去不了罗马,而是分分钟成为骡马。

    曹操率军南下,刘表病故,刘琮投降,蒋由过往亲近刘备,此刻脸上就是大写的一个死字,为了活命,他迅速收拾家当,跟着同样南逃的刘备跑了!

    他跑得又快又早,人一直在队伍最前头,极为安全,尤其是刘备自己和妻儿兵在垫后,如此仁义之举,蒋由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此刻,看着水面的他有点怀疑人生。

    江岸宽阔,一眼望不到尽头,水面上除了波涛,什么也没有,岸上更是泥泞的难以落脚,踩进去就抬不起来。

    “此处无船无桥,如何过河?”

    “这分明就是条绝路啊!”

    “刘使君怎么把我们带这儿来了?!”

    同样发出三连问的还有其他士人,大家纷纷围在一起,打探起来消息。

    有消息灵通之人道:“我听说这几日有位天师投了刘使君,那人颇有神异,能从天界取物,说不定有过河妙计?”

    “你说那什么天师大将军?”

    闻言,蒋由嗤之以鼻:

    “其称无才,更违官序,刘使君怎会收拢这种人?愚夫愚妇才信的东西,诸位当真,岂不令人贻笑大方!”

    前两天,他这话一直有不少赞同者,可此刻说完,周围人却是一片寂静,蒋由有些不解,他还想开口,却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河里。”

    河里?

    河里能有什么?

    蒋由不解的侧了身,转头望向水面。

    只见刚才还什么都没有的水上,此刻赫然出现了一道红色巨桥!

    桥宽两丈有余,通体鲜红,两边还有简易栅栏与铁锁,就这么突然出现连通两岸,犹如神迹!

    蒋由目瞪口呆。

    原本和蒋由交谈的人顾不得理他,个个提起衣摆,不顾脚下的泥泞,努力向桥出现的地方奔去。

    这样的动静,这样的能力,只会是那‘天师大将军’做出来的,他们得赶紧过去见一见啊!

    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天师大将军很紧张。

    拼接浮桥不是放水里就够了。

    它浮在水面,自然会受水流冲刷的影响,必须固定在两岸,尤其是浮桥中心没有桥基支撑,两边的拉力要更大,用两侧的拉力抵消人在桥面上的重力,防止中间的桥面大幅度塌陷到水里去。

    也正因为此,昨天关家两兄弟才要连夜动身准备。

    此刻固定,刘琰更是不敢走神,毕竟这浮桥又大又沉,还在水里被冲刷着,谁也不确定多少人力能拉住,要是没固定好被冲出去,分分钟就得飘走,她得时刻准备着收回来。

    好在,一切进展的极为顺利。

    “成了,成了!那边也固定好了!”

    看着近千兵卒合力固定好最后一处,关平长舒口气,他裂开嘴角,大声招呼起来:

    “会泳的都快上桥走走,看看这桥能不能过人!”

    刘琰总算松了口气,兵卒们更是兴高采烈往浮桥上走。

    刚才议论的士人们也奔到了桥前,眼神别提多热烈了。

    视线受阻,他们刚才没看见红桥怎么固定,但现在清晰看到了桥上的兵卒,多到数都数不尽哇!

    这桥真能走人!

    不过,浮桥只允许过马,车不准通行,想过去得按营将所有马车绑好,由天师收了车后,他们才能按营通过。

    有消息灵通,高人统筹的营,早早的就准备好,见桥过人的测试通过,迅速赶过来绳子相连的马车,再卸下挽具,将马全牵到一边。

    不知道情况的士人们有些不解,见看见上百位兵卒像拱卫将军般,簇拥着一位少女走了过去。

    那少女衣着简朴,气度却极为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贵人之气,周围人更是见之则避,有眼尖的士人看着上来迎接的老翁,忍不住发出惊呼:

    “那少女是什么身份?竟让大儒徐老亲自上前迎接!”

    “她就是天师!”

    有人高声回道:“那可是真仙人!红桥是她从天界取出来的神物!”

    众士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气还没抽完,他们就看到天师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一挥。

    那动作轻松随意到了极致,可观看的众人全都陷入惊骇。

    无它,上百辆粮车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人呼吸紧促,眼睛瞪得好像要突出来,有人心脏狂跳,以至于站立不稳,差点要昏过去,还有人磕起来头。

    刚才还说着不可能的蒋由腿软到极致,差点跪了下去。

    乖乖,居然真有这般本事的仙人!

    岸边再次爆发出巨大的响动。

    “天师威武!”

    “神女!神女佑我!”

    “天佑我汉家子民不绝啊!”

    “多谢天师出手相助!”

    “神迹!这才是真神迹啊!”

    人群陷入极端狂热的氛围中,连过桥这件要事都忘了。

    刘琰不得不打开早夹在领口的麦克风:“所有人禁止喧哗,排好队,有序过桥!”

    早就备好的音响将声音扩大数倍,清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这又引来一阵激烈的高呼,狂热的像是在演唱会现场。

    好在,百姓终于开始过桥,而刘琰的耳朵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摧残。

    敬畏刘琰的‘神力’,过桥的百姓极为听从她的吩咐,再加上有乡老兵卒在上面调停,桥上的人走的极为平稳,不争不抢,也没有人摔倒,又或者跌落河里。

    如流水般顺畅的过人,看的刘琰简直要感动哭了。

    她之前带人在陆地上走,还能出现人踩坑摔倒、撞车、崴脚等各种拖慢队伍的事故,如今能的这么顺当,可真是不容易!

    刘琰放心了。

    但刘备开始不放心了。

    派出去的斥候传信,在三十里外见到了荆州兵,他们正往这边急行军!

    这情况刘备不是没有预料,现今出现,他也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对诸葛亮问道:

    “军师,现已过多少百姓?”

    “只过了两万有余。”

    诸葛亮算了算时间:“再快些,过完所有人也得用三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够追兵走到河岸,从容摆好阵型杀人了!

    从对讲机中听到的张飞迅速请命:

    “主公!让我率一队骑兵前去,杀了那敌首,追兵也就不足为惧了!”

    刘备思索片刻,果断下了决定:

    “可!我与子龙再带两千兵卒支援接应,以免溃军乱逃伤及无辜。”

    这世上哪有让首领垫后的道理!

    “大哥何必冒险,还是赶快过河吧!”

    张飞连连拒绝:“让子龙率兵随我去就够了!”

    “我意已决,都不必多言。”

    刘备直接否定,他对身边的诸葛亮问道:“军师,可曾见曦玉在何处?”

    “她带着所有辎重车过河……又回来了?”

    刘备心还没放下多久,就又被提了上来,紧接着,他便看到水上显眼的蓝色小船。

    那小船很快就到了近前。

    刘琰轻松的从船上跳下,四下环顾,看到他们后,就迅速走了过来,

    刘备扶头。

    不是已经商量过河后她在对岸等着,怎么又回来了!

    他对着走来的刘琰问道:

    “追兵将至,此处极为不安,曦玉你为何要再回来?”

    “不知道。”

    全频道的对讲机刘琰也有,水上就听到追兵将至的她对刘备和诸葛亮摊了摊手:

    “就是觉着,这么危险的时候,我更应该在这里。”

    “我跟在军师身边也很安全。”

    刘琰认真想着自己的作用:

    “而且,百姓要是知道追兵要来的消息肯定会乱起来,我在这儿能控制住,等人走没了我还可以断后,这桥用的可是钢索,没一个小时解不开,但我半分钟就能收走,这样敌军就不会借桥过河,那时候我也已经上船在河里了,他们也追不上来,根本不会出事啊!”

    诸葛亮眉头微皱。

    他打量着刘琰,发觉对方手有些抖,但她自己却一点儿都没意识到。

    到底是什么环境,才能养出来她这样的人?

    刘备也意识到这点,他深深看了刘琰一眼:

    “罢了,你就留在军师身边吧,切记不可乱走!”

    “皇叔放心。”

    还以为会被强烈要求回去的刘琰猛松了口气:“我肯定不会乱跑!”

    “军师一定要看住她。”

    刘备可不太信刘琰的话,他对着诸葛亮嘱咐道:“早些带她过河,不必等我。”

    闻言,刘琰极为不满的抱肘在胸前。

    真是可恶,都穿越了,为什么不再给她一个走楼梯的神技啊!

    *

    太阳高悬,天色晴朗。

    这应该是个好天气,只是不知是荆州水土与邺城不同,还是因为临近浦川的缘故,曹纯总觉着身上好似附着了一身水气,黏腻不适。

    就好像,有蛇在身上爬。

    这感觉很糟糕。

    摸了摸身上,曹纯又发觉什么都没有。

    久经沙场的武将,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总会有那么几分预知,他很快意识到,这感觉并非是天气,而是此刻的环境与局势,让他觉着异常危险。

    离浦川那么近,刘备已经无路可退,那,最好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击敌于行!

    “张将军。”

    意识到这点,曹纯立刻对身边的张允商议道:“此处已逼近刘备,该让将士披甲列阵了。”

    奉丞相令,他这次只带了五百曹军,余下全都是荆州水军。

    而不同军队使用的战鼓号令、军旗指挥方式都不相同,底下兵卒更是只听头领号令。

    也就说,虽然名义上曹纯能号令这些士兵,但他的命令需要通过张允下达。

    这使得曹纯指挥起来极为生涩。

    尤其是此刻,张允不以为然,甚至还出言反驳:

    “曹将军多虑了,刘备此刻犹如丧家之犬,恐怕早就趁着时机过河逃命,哪敢过来偷袭?更何况,已走了二十多里路,要是再披甲走过去,那兵卒哪还有力气作战?”

    “刘备乃英雄也。”

    曹纯深呼吸,努力讲起来道理:

    “此人心性坚韧,决不可轻估,而且,倘若一路无事走到岸边,那就算无力作战也不用担心,毕竟刘备不会再渡河反袭,可若是他们此刻率兵来袭,我等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刘备是真英雄,那乃公是什么?真小人?

    三国乱世,互相投降的人一直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下一位主公奉为上宾,友好相待,并完美融入文臣武将的圈子中。

    张允显然就是融不进去的一员。

    倘若只有他一人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个蔡瑁,因为和曹操是故交,所以曹操来了后,对他又是亲访,又是入私室见妻小,抬举的简直要上天!

    这就让人心情很不好了。

    哪怕曹纯只是说了句众人皆知的话,张允也觉着这是在羞辱自己,心中更加不忿。

    可再不忿,对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对方又是上级,张允只能听从。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让士兵停下穿甲。

    人做事上不上心很容易感受出来,张允只吩咐一句,也不继续催促,其余副将就明白他根本不急,动作也慢起来,底下的士兵更是拖拖拉拉。

    已经和亲兵穿好甲的曹纯不免有些头大。

    他刚想开口,忽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雷鸣。

    这是战马齐奔的声音,他的预感是真的,刘备命人来攻了!

    只披了胸甲的张允顿时脸色煞白!

    第25章 来!开挂VS偷袭

    这么大的动静,只有骑兵才会有,而动用骑兵,无疑就是冲着杀他来的啊!

    张允顿时惊慌起来,他边快速往身上套着甲,边厉声喊道:

    “盾手!亲卫!快上前护卫我!”

    那些套着甲的亲卫也慌乱到了极致,不是胡乱将甲披在身上,就是一边拿着甲一边往张允身边跑,甚至还有人因为跑的太快,摔地上的。

    怎与如此废物共同领兵!

    曹纯实在是克制不住的心生愤怒。

    他过往掌管虎豹骑,是曹操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带久了,看这般散漫,指挥意识落后的将领,着实难以忍受。

    不过,比起来忍受将领,现在不得不指挥一群猪队友应敌,似乎更令人愤怒乃至——

    绝望。

    努力摒弃负面情绪,曹纯迅速环顾周遭。

    然后他就沉默了。

    只能说,物似其主,兵似其将。

    张允慌乱,听到动静的士兵同样认认真真的开始混乱,不是惊慌失措到不知道干什么,就是扔了武器,还思索要不要把甲也脱了逃跑。

    曹纯简直要被这些人气乐了。

    怪不得蔡瑁张允要投,就这种兵,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摇旗助威都不够格!

    深吸口气,曹纯迅速扯过来张允身边的一个亲卫,在他耳边大吼:

    “快让将士穿甲列阵,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聚到一处!”

    长兵器能在更远的距离有效阻挡骑兵冲锋,而步兵成方阵多列排开,既可以加大攻击数量,又可以做为一道道人墙,让冲进来的敌方骑兵陷士兵的包裹,无法继续奔跑、冲锋。

    跑不起来又陷入步兵包裹的骑兵,离丧命也没多远了。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清楚骑兵的弱点……

    曹纯表示不想说话。

    但张允总算是意识到要干什么了。

    他大声叫喊起来:

    “对,对,快让将士列阵!围到我身边来!”

    可敌方骑兵来的比己方士兵行动还要快。

    这些骑兵全身金甲,个个气势如虹,犹如猛虎下山!

    不少荆州兵看自己只披了一件胷甲(护住胸口的胸甲),手头也只有一把刀/矛,而对方金甲闪亮,从头到脚一个不落,除了只露出眼睛和拿武器的手外,再没有丝毫弱点的模样,心态瞬间就崩了。

    这他们能打什么啊!

    再看张飞将旗,不少士兵彻底放弃了抵抗,直接转头就跑。

    “是张飞!”

    “万人敌张飞来了!”

    “快跑啊!”

    “那可是张飞!快逃命啊!”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兵力再次溃散,曹纯只觉着心累到了极致,他看着对方漫山遍野,数量绝对在五百以上的金甲骑,更不是滋味。

    这混账是抢的他的战马啊!

    拿他的马打他,他还没战马打回去,可真是气死人了!

    步兵想要对战骑兵,需要数倍的兵力才够,尤其是全甲胄的骑兵,那更得是精兵,而且忠心甲坚矛利皆不可缺,可惜这些荆州兵全都没有,就一个人多。

    凭靠人多,若是阵型完备时还能战一战,现在溃逃,直接玩完了啊!

    看着对方闪耀着金光的铠甲,曹纯忍不住咬牙。

    这燕贼,什么时候这么富了啊!

    清一色的全金甲!还有五百多骑!这都把两三个县的粮税穿身上了,就刘备那点家业,怎么供的起的!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发的财?!

    也太邪门了!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曹纯也没办法,决定先提醒张允,一扭头,却发现对方早就带着亲卫开始后撤。

    这可真是华夏好队友。

    没救了,等死吧。

    曹纯彻底放弃治疗,带着自己的兵直接朝反方向撤去。

    而在这短短的被坑时间里,张飞已经冲到散乱的队伍前!

    数百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起无数黄尘,荆州士兵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勇气,纷纷四散逃窜,将旗下的张允看到此幕更加惊恐:

    “盾手,盾手快上前!”

    这喊声没起到多少安抚人心的作用,反而为张飞指明了方向,他轻调马头,双腿一夹马腹,直冲张允而去!

    张允的亲卫紧密站在他身前,盾牌与突出来的长矛如同刺猬,好像形成了一道铜墙铁壁。

    但也仅是好像了!

    汇集在一起的钢铁怪物同样手持长槊,自己不一定来得及杀得了他们,但如此恐怖的速度下,必然能轻松贯穿盾牌和自己,见这些骑兵丝毫不停,巨大的心理压力下,有亲卫克制不住的向旁边闪躲。

    机会!

    张飞微微调整方向,趁势将手中长槊刺出,直取亲卫性命!

    鲜血奔涌,张飞迅速抽回长槊,马知其主,还未等人倒下,便直接踏在盾牌上,继续向内冲去。

    张允面色更白,退无可退,他只能举起长矛抵挡,可张飞比他更快,长槊轻松穿过张允身前的空档,飞快刺向咽喉!

    身后的骑兵迅速跟上,夺下将旗!

    张飞勒马站定怒吼:“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身后的骑兵一同高喊起来,有不少幸存下来的亲卫,见状直接扔了手中的兵器,直接投降。

    骑兵斩首,就是这么迅速。

    只是张飞还没高兴两秒,看着乱跑的荆州兵也如曹操附体,头痛欲裂起来。

    这么多溃兵四面八方的跑,他就算是骑着马也没法追啊!

    张飞很快陷入收拢敌军的地狱中。

    *

    张飞忙碌,刘琰也没停下休息。

    好消息传的慢,坏消息在恐慌下倒是传的极快。

    刘备调兵动静不小,相较于之前营地分散,且营地与其中的人也互不接触的情况,此刻百姓聚集在一起,消息不仅传的沸沸扬扬,还越来越离谱,从曹兵追上来到刘备丢了他们跑了全都有。

    群体性恐慌向来没有道理可言,一乱起来,正常的解释根本听不进去,大量的人急着上桥,差点推搡出人命。

    好在刘琰在,超大音响喝止配合着诸葛亮紧急调动过来的兵卒协调,将不管不顾推着他人往前冲的刺头拖出来,打了几鞭示众,双管齐下,总算是维持了原先正常通过的秩序。

    混乱很难不让人让人烦心,幸好除了掉水里的,没出大碍,刘琰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不少。

    精神全神贯注的时候,很难感知到时间流逝,等停下来喝水的时候,刘琰才发现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大抵是老天见她太悲惨,趁着她休息的空档,又送来个好消息。

    张飞将荆州兵击溃了!

    “嗯!好的好的,我这就跟军师说!”

    虽然没有走楼梯的神技,但在忙碌下,诸葛亮还是离开了刘琰的身边,甚至还开始‘失联’,不仅刘琰看不到他,就连刘备也没有联系到,以至于军情送到了她这里。

    挂断对讲机,刘琰四下寻人。

    桥口已经聚集了上万人,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简直和假期的景点一样,除了人什么都看不清,全凭更高的旗帜判断人在哪儿。

    忽然理解为什么夺旗和斩将并列了,真就旗在人在啊!

    靠着旗帜,刘琰总算找到诸葛亮。

    “军师,张将军已经将荆州兵击溃了,现在正收拢溃兵往回赶,再等小半个时辰就能回来过河啦!”

    “好!”

    九月末的太阳还有不少威力,再加上不断调度,诸葛亮额上也开始滑落汗珠,他来不及在意,注意力全放在了军情上。

    “只要渡过浦川,莫说溃兵,就算再来追兵也不必担心了!”

    巧了,曹纯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想的是另一个角度。

    如果不趁现在杀了刘备,那只能眼见着他入主江陵了。

    对曹操来说,这是一个能接受的坏结果,毕竟率大军南下开始,各处无不望风而降,刘备占据江陵抵御,对他来说才算是正常征伐。

    但对曹纯来说,事情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连续失利了两次!两次啊!

    如果说上次夜袭有埋伏失利情有可原,责任也被丞相担去,那这次失利,责任可就全在他身上,更糟的是他不仅失利没劫杀了刘备,就连七千荆州兵也一同丢了,甚至辎重也都送给了对方!

    这回去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是他还有什么资格继续领虎豹骑。

    削官降职,想再升上去,那还得再回来打江陵攻城,比起来日后在攻城战上苦熬,为何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再试试能不能接近刘备营地,袭杀他呢?

    这个想法略有些冒险,但并不是不可行。

    就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前提。

    对面不要开挂。

    很不幸,刘备开了。

    “翼德,你一身血气,难免冲撞天师,还是先带着骑兵过河吧。”

    河边,回来的刘备对张飞吩咐:

    “正好让战马过去歇息片刻,吃些干草豆粕。”

    “这……也好。”

    击溃追兵,张飞警惕不免有所下降,见赵云和两千精兵垫后,能护主公周全,也就答应了下来。

    六百骑兵说着不多,可看起来才知道有多壮观,六米宽,五百米长的桥硬是装不下,前面都已经开始下桥,后面还有一小半没走,看起来震撼极了。

    没了威胁,刘琰也恢复了过往的随性,她跟着刘备和诸葛亮一同上桥,兴致勃勃的说道:

    “怪不得张飞喜欢金甲骑,今天看起来真是酷毙了,皇叔有没有兴趣多买点甲片,花个几百万定制更好看的鱼鳞甲和甲孔,怎么样?”

    刘备有些沉默。

    他还是第一次见因为好看这个理由,就要置办近万全甲的。

    疯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胡话啊!

    但在刘琰身上,又莫名合理起来。

    可还有一点,刘备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后世可做甲胄的甲片如此泛滥呢?

    他忍不住问道:“后世私藏甲胄不算罪责?”

    “当然不算啊,这种都是收藏品,复原出来穿着玩的。”

    刘备就更不解了。

    甲胄还能做藏品,穿出去玩?

    “那官府就不怕有人造反?”

    “造反?开什么玩笑,谁会在现代造反啊,敢这么做的都送精神病院了。”

    说完,刘琰忽然明白过来刘备到底想问什么,她一拍脑门:

    “我忘了说了,现代打仗用的是飞机坦克火箭/弹,一个导/弹下去,大半个城墙都能炸倒塌,铠甲根本防不住,早就淘汰掉了。”

    “嘶——”

    听能将城墙炸倒塌,刘备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他刚想询问那些武器是怎么回事,身后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快冲!”

    “杀刘备!”

    “杀啊!”

    寻到刘备的曹纯一马当先,带着五百步兵迅速冲锋,速度又快又猛,眼见得即将杀过去,靠近河边的他,瞬间被从未见过的红色浮桥和两条银亮的钢索惊懵了。

    第26章 关羽汇合与建安三名医

    曹纯瞪大了眼睛,再仔细一看,那用来拉住红色大桥锁虽然有些纤细,但通体银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分明就是条钢索!

    这也太荒谬了,哪有人拿百炼钢做绳索的啊!

    有两条铁锁不稀奇,但钢不一样,正所谓百炼成钢,想制成钢,锻打时间要以年来计算,极为稀少难得,即便是丞相,也只是用百炼钢做了几套全甲与兵器而已。

    刘备拿如此珍贵的百炼钢做绳索,简直就是脑中有疾!

    而百炼钢做绳索已经够荒谬了,更难以理解的还是那浮桥,一块一块的方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制,形状不知道也就罢了,那上面的红色,天知道要涂多少遍漆才会这么鲜亮。

    漆树产漆极少,还只能在南方温暖湿润之处种植,如今世道混乱,商品流通不易,漆料本就难得,想让颜色鲜红至此,还得加入朱砂提色,那就更贵了,一个方块能价值一两万五铢钱。

    这么条大桥,光漆料与朱砂就不可估量,刘备到底是怎么有的,又是怎么带过来的?!

    面对敌人突如其来的暴富,曹纯难免觉着可怕与揪心。

    不仅是他,身后同样识货的亲兵也被惊到,连往上冲的速度都顿了一下。

    但再富贵的东西,终究也只是晃了一下眼而已,曹纯脚步未停,继续带着人往桥上冲!

    杀了刘备,富贵就落他手里了!

    桥上的刘备瞬间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虽然未见对方是否有弓箭,但他还是停下脚步,将刘琰往前一推,用身形将全全她遮住。

    “快走!”

    “主公快走,我来垫后!”

    与此同时,赵云禀告一声,不等刘备应答,便迅速转身面向曹纯,提着长枪快步跑向桥头。

    危机时刻,刘琰丝毫不敢耽搁,立刻跟着诸葛亮往桥对岸跑去。

    有刘备在身后挡着,她也看不清到底来了多少敌军,只能按照最危险的情况想,边想边喊:

    “我过去就放船让人划过来,赵云你们记得跳船上去,跳完我就收桥!不要恋战!”

    “好!”

    赵云头也不回的应答下来,他快步冲到桥头前,对着护卫军们高声喊道:

    “不用管溃兵!所人有人快上桥去对岸!临英你这队留下列阵!”

    打完胜仗,大家都有些放松警惕,觉着不会再出现危险,没曾想还会有敌军冒出来,护卫军都有些发懵,好在无论是刘备赵云,还是这些参与驱赶溃兵的护卫军都没有脱甲。

    这倒不是他们觉着几十斤的甲不沉,而是多年来的经验,打完就脱甲会出现‘卸甲风’,很容易昏厥乃至死亡。

    桥这种独道,能允许通过的人极少,完全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十来个人站成列就能堵住,尤其是大家还穿了全甲,那就更不怕冲上来的敌军了。

    中军是刘备身边的护卫军,个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赵云一喊,迅速反应过来撤退,临英也招呼着手下拿着武器站成列,成了曹纯前进路上的一道铜墙铁壁。

    这简直不把他们这五百人放在眼里啊!

    着在自己面前,赵云还指挥那么多兵力往后撤,只留下一个四五十人的小队阻拦,曹纯倍感羞辱,提着长矛就冲了上去!

    谁还没有个全甲了!

    双方兵戈相交。

    对岸。

    下了桥的刘琰迅速买了十条船,诸葛亮点了会划船的兵卒和盾手上去,让他们赶紧接人。

    五百米的距离,肉眼很难看清桥对岸的情况,但他们已经到了安全位置,自然可以站定,从容的用望远镜观测敌情再做决定。

    但谁都没有这么做。

    对他们来说,征战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保护百姓尽快渡河,现在百姓已经渡过,就不必再兴兵事,只需要考虑如何保全将士,让他们平安撤退就够了。

    船很快划了过去。

    刘琰拿着望远镜观看情况,准备等己方将士一上船,就将桥收起来。

    小船没多久就到了抵御的将士身边。

    桥上的赵云还在率兵和对面僵持。

    双方都是全甲,只有眼睛和手露在外面,别处全都被钢铁包裹,跟个铁罐头似的,矛不仅扎不开,硬刺几下还差点断了!

    武器破不了甲,那谁都奈何不了谁,就在桥头空耗力气。

    其实这样的打斗也不是没有用,等人少的一方体力耗尽,落败也就在所难免。

    但,赵云的任务不是坚守。

    知晓天师神力的他一见船过来,便立即开始组织撤退。

    “后排左右各分两队跳船!快!”

    一声令下,中军迅速后并往船上跳,顷刻间便少了大半人。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密集的队形开始变得松散,对面的曹纯更是看的生怒。

    在这么多人面前从容撤退,当他是死人吗!

    “贼子修走!”

    曹纯厉喝一声,手中长矛对着一个将后背冲自己的兵卒就刺了过去!

    那长矛是对准了甲片覆盖的空隙,从下向上挑刺,凭借着冲击力和合适的角度,有极大可能从甲片空隙穿过去,扎入皮肉,让人丢掉半条性命。

    见情况不妙,一直未走的赵云迅速上前,举着盾牌挡下这一击,同时趁对方举手露出手臂下方空门的刹那,持枪一扎!

    “啊——!”

    “将军!”

    右臂传来的剧痛让曹纯差点握不住长矛,身边曹军见主将受伤,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想将人护下岸。

    但曹纯却一把推开身边的亲卫。

    “滚开!”

    他还想上前拦截,一支箭矢却咻的擦面而过!

    紧接着,两支、三支、五支……数不清的箭支逼的他根本无法上前,只能举着盾牌向桥后撤去。

    一声声高呼提醒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看河里,好多战船!”

    “是关羽!”

    “万人敌关羽来了!”

    曹军有些畏惧的后退,河对岸更是爆发一阵阵兴奋的高呼,桥上仅剩的赵云抓住空档,迅速上了船。

    岸边,见桥上已经空无一人,刘琰迅速点击收取,等待船进入仓库的空隙,她好奇的拿着望远镜看向驶过来的战船。

    战船极多,两侧至少有一半水军在奋力划船,还有一部分正搭弓射箭,将曹纯联通身后的士兵逼退,为首的船比后面的那些小船大了两三倍有余,前方立着杆高高的绿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下站着位武将,身着青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看起来不怒自威。

    刘琰的目光在对方能有二十厘米长的胡子上停顿了两秒,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不愧是美髯公,这胡子可真长。

    让人有种想给他剪了的冲动。

    刘琰努力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这可是关公哎!管钱的,可别把财运作没了!

    但是不做点什么,又觉着手好痒……

    嗯,一会儿给他送个关公!

    心大的刘琰看危机解除,瞬间就想皮一下,她心里酝酿着怎么皮,面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直至将浮桥收起来才舒了口气。

    即便已经见过数次刘琰凭空取拿物品,此刻见偌大的浮桥,就这么晃动数下就猛然消失不见,刘备和诸葛亮还是觉着极为不可思议。

    不过,他们终究见的多了,心里惊奇,面上却没有多少表露。

    但曹纯是彻底懵了。

    他满脸错愕,张口结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手臂上的疼痛都顾不得,只觉得眼睛好像出了问题。

    猛的闭眼再睁开,可河面上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桥呢?

    那么大的桥呢?!

    身边的亲卫同样惊呆了,克制不住惊叫出声的,握不住手中武器直接掉地上的,有膝盖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的,还有人努力劝起来曹纯。

    “怎么回事?浮桥哪儿去了!”

    “这是有妖术啊!”

    “快跑啊!”

    “将军快撤吧!对方有这样的奇人在,我们打不过啊!”

    失血和惊骇令曹纯眼前开始有些发黑,他嘴唇颤抖,好不容易才吐出来一个字。

    “撤!”

    曹军撤了,水上的关羽却一点儿都没来得及注意,他盯着空荡荡的水面,手死死的握住了旗杆,胸膛随着呼吸不断起伏,好一会儿才逐渐平缓下来。

    想来,这就是那天师之能了。

    怪不得会被大哥奉为座上宾,此实乃仙术,非凡人可能及也,这与仙人又有何异?

    有这样的人助力,大哥日后也不必愁不能成就大业了!

    只是,他要如何对待这仙人呢?

    关羽有些忧虑。

    希望对方不会太过居傲跋扈,若真如此……唉,他敬而远之就是了!

    这么想着,关羽命水军向南岸靠近。

    一会儿的功夫,赵云和之前的中军早已经上岸,正和刘备诸葛亮一起等着他。

    “云长!”

    “大哥!”

    不等船靠岸,关羽就直接跨步跳了上岸,快步向刘备身前走去。

    他面上多了些许愧疚,临近了,反不太敢看刘备,侧头拱手行礼道:

    “末将有负所托,未能遵令及时到达,还请主公严惩!”

    这次是有天师在,才能如此幸运,保全十万多人性命,不然,以他延误的时机,不是主公需要率军一番苦战,就是要死伤不少百姓了!

    刘备连忙将人拦下:“此为天时不助,非云长之过,既未曾延误军情,又有击退荆州水军之功,两两相抵,就不必再谈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刘备左右看了看,见刘琰站在自己右侧身后,似乎在发呆,立刻往左挪了一下,道:

    “还未和云长你说,这就是用浮桥渡我们过河的天师,你……”

    “叫我曦玉就好啦!”

    正当刘备迟疑要不要说出刘琰的字来,与兄弟同辈论交的时候,听到刘备喊自己的刘琰主动介绍起来,她笑嘻嘻的上前,将刚才买的‘千里走单骑图’从系统仓库中取了出来,向关羽递了过去。

    “久仰关将军大名,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关将军收下。”

    关羽之前还在担心天师性格,毕竟对方那么大本事,怎不会持才傲物?哪成想,天师竟是这么一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女娘,甚至还言笑晏晏的送他见面礼,态度热络的让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要伸手去接。

    一旁的诸葛亮顿觉不好。

    等等,曦玉这模样怎么和之前宴席上一模一样?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刘琰“咦”了一声,忽然向岸边走了过去。

    接过来卷轴的关羽只握住画柄,待刘琰一松手,那画轴直接向下坠去,将整副画摊开在众人的面前。

    上面的内容极为怪异,后面山水还算正常,前面的青袍人也算写实,胡须修长,衣袂飘飘,手持长砍刀,极为威武,可脚下却踩着个两个圆形的奇怪事物,眼上还有两个黑块,嘴里更是不知叼了什么,正冒出一股烟来。

    这是什么鬼?

    关羽完全看不明白,倒是一旁的刘备这几天硬背了不少简体字,此刻回忆着,一个接一个的将右上角如同儿童涂鸦的字念了出来。

    “千、里、走、单、骑?嗯?曦玉这送的是……曦玉!”

    想明白这画是什么意思的刘备有些哭笑不得,他拍了拍关羽的肩膀,解释道:

    “天师好嬉戏,倒也无伤大雅,昔日初见时,也以未来之事戏弄宪和,云长莫要往心里去。”

    诸葛亮也看清楚了画上的内容,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相处这些天,他也发觉,除了一开始跟在刘琰身边的那几位,其他人,包括后世史书所载的一些同袍,刘琰都不喜欢与之接触,除非极有名气,她才会青睐几分。

    就是在表达这份青睐上,刘琰也有些与众不同,主要出于自己觉着‘好玩’。

    这有些危险,好在她自己心里也有度量,不会过分,就像这画一般。

    “大抵是用这两个轮子的造物取代了战马,看起来时空相错,有些荒诞,令她觉得好笑吧。”

    再仔细看看,理解怎么回事儿的诸葛亮上前两步,道:

    “想来天师送此只取这点,并无他意。”

    青袍武人,又有长须,再加上主公和诸葛亮的反应,关羽就明白这是在指自己。

    而‘千里走单骑’这句话,他细想了想,也大概确定这是指自己从曹操那边复归主公。

    关羽并不以此自傲,但此为忠义之举,旁人皆是赞扬,这位天师看他的目光和久仰他名气,投奔而来的普通武夫极为相似,也没什么恶意,哪成想,一见面就送他这么幅画卷。

    怎么有种当年小女儿年少无知,想揪了他胡子的即视感呢?

    问题是——

    他小女那时才五岁!五岁!

    这位外貌明显已经成年,实际年龄更不知多少的天师……嗯,和简雍相似也挺好的,高人嘛,性如顽童是返璞归真,返璞归真,没什么不好。

    关羽对这位天师的秉性着实有了认知。

    他一边将画卷起来,一边对刘备和诸葛亮道:“无碍,我将此收起来放在家中就是了。”

    反正这画关羽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既然主公和军师都说没事,那他也不必继续探究,放箱子里锁着,天师若问,就说妥善保存起来了。

    诸葛亮还在看那两个车轮,他隐约觉着,这有些怪异的车或许极为好用,不然也不会拿来替换战马。

    可惜关将军收的太快,他没来得及看清细节。

    画已经收起来,而且那画不少地方也被遮住,看不明白,诸葛亮也没再请关羽打开看。

    他打算回头问问刘琰。

    落后两步,有些不太显眼的赵云神色多了几分疑惑。

    那画……他怎么觉着天师有些不对劲呢?

    正怀疑着呢,走远去看船上伤兵的刘琰又走了回来。

    她面上满是懊恼。

    果真是用不到的事情就容易忘,看到有人受伤,她才想起来要找医生,华佗今年要死于曹操之手,得赶紧把人救回来啊!

    那么多医学天书等着他学呢!

    “我竟然忘了要找华佗了,军师你得快点派人去找,不,快把他请过来!”

    “华佗?”

    这个名字略有些熟悉,诸葛亮很快想到了是谁:“可是谯县人士,以医术闻名的华元化?”

    “应该是他。”

    虽然记不得华佗字什么,但东汉末年行医有名,还是这个名字的,基本上也就这一位,为了让诸葛亮和刘备更加清楚他的重要性,刘琰继续道:

    “他可是有名的外科圣手,能做外科手术的!把他请过来,再加上我手头有的酒精和青霉素,消炎药之类,刀剑造成的伤口腐烂,现在应该叫金疮迸裂的伤完全能治好,还有瘟疫,这也可以进行防治!”

    “什么?!”

    几人的注意力全都被瘟疫吸引过去。

    东汉末年除了饥荒与战乱,瘟疫也极为频繁,汉献帝这段时间内,有史可查的大瘟疫就有五次,小型不够记载的更是数不胜数,在场中人个个都经历过疫病爆发的可怖景象,那可是家家户户挂白绫,甚至连挂白绫的人都死没了!

    比起来有形的敌人,疫病这种摸不着,又极难应对的存在,即便是刘备和关羽这种身经百战,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老兵也觉着头皮发麻,听刘琰说能应对,刘备立刻道:

    “我这就命人去请华佗!这么大事不能随便派几个人,让——”

    有之前的神迹在,关羽一点都没怀疑刘琰说的真假,他有些失礼的打断了主公的话,将自己儿子踢了上去。

    “让关平去,他知此事重大,也能寻觅神医,又位卑职轻,离了此处也不会耽误什么。”

    交通靠走,沟通靠吼的时代,寻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普通兵卒连路都不认识,身体素质又得刷掉一大部分人,关平识路又有武力,随机应变能力也不错,正好离了他也没事,多合适的人选啊!

    刘备也赞同,不过他还是觉着有些不保险,又道:

    “让宪和一起去,他朋友多,找的更快些。”

    关平和简雍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亲爹和主公联手坑了一把,即将出个外勤,反正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异议,唯一有意见的,就只有刘琰,不过她的意见嘛——

    “请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啊,可千万别把老人家给吓坏了,记得把他们一家人都带来,不行这也太像绑架了,我还是…额,还是让人过来抄一份本草纲目的目录和章节带上吧,伤寒杂病论好像也行?等等,医圣张仲景是哪个朝代的人来着,我怎么记得也是这个时候?”

    书到用时方恨少,想不起来张仲景具体生卒年份,拼夕夕又不能当万能搜索引擎用,刘琰只能现买书查。

    见她这般,诸葛亮索性招呼她返回营帐,边改抄医书目录边查。

    短短片刻,关羽对刘琰的印象刷新了好几次。

    目送对方远去,回想刚才对方手中出现又消失的书,以及旁若无人翻阅的模样,他忍不住对刘备开口道:

    “这位天师……年纪似乎不大?”

    刘备摇了摇头。

    虽然刘琰经常会在他们面前说我是个孩子,但刘备清楚,这句话和有些人会主动说自己莽撞一样,完全是个偷懒免责的借口,根本不能当真,尤其是不能真自以为是长辈而去管束,这是大忌。

    毕竟,十几岁的少年,正是不服管教的时候,也就是刘琰孤身离家,会渴求长辈的照拂,但她绝不会喜欢头上多个强硬的,能决定一切的父亲。

    那只会令少年人厌烦到极点。

    对方手握神器,已非凡人,一旦耗尽好感,又或者某件事情不合她意闹僵,那后续必将极难收场,所以除了轻微督促刘琰习惯的学业外,刘备和诸葛亮未做更多的约束。

    如何与一位手握神器,几乎等同于真仙的人相处,刘备还需要时间继续摸索,而这方面,对关羽说不说身份都一样,此刻外面人多眼杂,他也就没多说,只道:

    “就是随性了些,其实心性与年龄相差不大,并非真是稚子,云长多相处些时日就明白了。”

    关羽若有所思。

    *

    医学发展非常重要,而专业的事情更要交给专业的人来,为了尽快把华佗全家绑,不,勾搭过来,解脱拿着赤脚医生手册战战兢兢无证行医的自己,刘琰直接自己来读中医书目录和章节,顺带还确定了除华佗,张仲景外,一位叫董奉的名医。

    董奉行医治病不收钱,只让病人栽种杏树,最后积累了上万株,现代以杏林圣手指待医生医术高明,出处就是他。

    这三位是有名的建安三神医。

    医学家努力学习,发展医学的劲头可比她多多了,把神医请过来,再多网罗一些有名的地方名医,刘琰觉着,剩下的一切不仅不用她忙碌,过上几个月,曹操军中瘟疫横行的大灾难也有人去解决了呢!

    自觉解决了一桩大事,刘琰决定来包辣条奖励自己,一打开拼夕夕,她忽然想起来系统奖励的模式,手一动,直接切换到了余额。

    一二三四五六,足足六个零的收益简直让人高兴到飞起!

    “军师,奖励又涨了!今日收益是一百一十三万,比之前整整多了五十一万,几乎翻了一倍!”

    “喔?”

    即便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数字,诸葛亮还是生出不少喜悦:

    “妙哉!曦玉你看看有没有如盐、布、油等价格合适,能拿来做犒赏的物品,批量采购些,等入主江陵后,好论功行赏。”

    还真是。

    走了那么远,又打了两场仗,将士们冒着送命的风险,简雍糜竺他们也是连轴转的没时间休息,到了江陵能修整了,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加班费和奖金都不给,那大家还干什么活啊!

    “军师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刘琰立刻答应下来,她想了想,又道:

    “要不要再办个宴会,让全体将士和家属一起吃吃喝喝放松一下?”

    取得阶段性胜利,必须要庆祝啊!

    闻言,诸葛亮想的更多了。

    对现在来说,大部分将士很难有储蓄意识,他们会迅速的把财物换成酒肉和布,酒肉进到自己和家眷的肚里,布做成新衣穿在身上。

    毕竟如今背井离乡,又无田无地,接下来还要打仗,朝不保夕的,除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办一场宴,在增强凝聚力的同时,给他们吃颗接下来能过好的定心丸,让他们对未来更有信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

    这么大规模的宴会,需要耗费是在太多,诸葛亮略微估算了下价格,否定了。

    “不太行。”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酒肉价格都不便宜,将士和家眷加起来能有两万人,办一场所有人都参与的宴,大概要上百万,耗费太大,等击退曹操再办也不迟。”

    “酒那么贵的东西,买它干嘛?换糖水多合适!供两万人敞开肚皮喝,六千也就够了,还不用担心有人喝醉出洋相,至于肉,我是看的是鲜肉,所以十几块钱一斤,要是只想混个肉滋味,那不知道有多简单。”

    刘琰亏什么也不会亏待自己舌头,穿越前,医生让她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时候,她就琢磨什么好吃,穿越后更是如此,听丞相耗费太过,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案。

    “临期火锅食材大批量批发能压到一斤两块钱以下,比面粉还便宜,要是觉得不够,羊杂牛杂三四块钱一斤,有成品底料,都不用考验厨子,会烧火就够,就算是供两万人,吃一顿十二三万也差不多够了,而且味道绝对好到爆!”

    “要不今天晚上就吃火锅吧。”

    重油盐,调味料丰富的火锅在这个时代绝对是降维打击,刘琰很相信它的战斗力:

    “军师你尝尝就知道了。”

    嗯,她是试吃,才不是她馋火锅了!

    第27章 不可思议的后世(修)

    刘琰行动力极强。

    确定晚饭是吃火锅,她立刻就出去招呼人准备,架锅生火添水,放火锅底料熬煮。

    如果说还有什么饭菜的香味能与泡面一战,并遥遥领先的话,那一定就是火锅。

    只放底料,随着水开始沸腾,花椒和八角在其中不断翻腾,释放出一阵阵麻香,牛油块在高温中逐渐融化,油香与辣椒沸煮出来的辣味交织在一起,形成复杂而又醇厚的香气,勾的无数人频频向这边望了过来。

    香气霸道的四处扩散,直至传入帐中,过来听诸葛亮吩咐的关平,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

    关平脸瞬间就红了起来。

    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呢!

    武夫消耗大,自然饿的也快,尤其是今日忙着让百姓过河,大家都没来得及吃午饭,就是不闻这香味,同样也要饥肠辘辘了,此刻一闻,哪还能忍得住?

    “今日过河忙碌,也没来得及吃午食,此刻腹中正饥。”

    诸葛亮也嗅到了这诱人的香味,的确勾的人无心忙于事务,索性直接道:

    “坦之和我一同去看看天师所做膳食为何吧?”

    关平有些迟疑:“这能行吗?”

    那天师冷冰冰的,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相处,去她那儿蹭饭,要是被拒绝了,那多尴尬啊!

    “无碍,天师本就是要宴请我等,正好满足这些时日委屈的口舌脏腑了。”

    身无长志,自然会喜欢吃喝玩乐,比起来其它,刘琰对办宴会吃喝极为感兴趣,这次火锅与其说是宴请他们,倒不如说是试吃,看看能不能拿来和将士家眷一同庆祝。

    当然,诸葛亮觉着,比起来这些,刘琰更多是嘴馋,想要借此一饱口福之欲。

    从衣食繁荣国度来到这里,连吃个香味过重的饭食都要瞻前顾后,也是委屈她了。

    户外

    刘琰正看护卫往大锅里倒食材。

    天色昏暗,她打开了几盏氛围灯,灯光下,篝火摇曳,锅里蒸腾着热气,忽视眼前人的装束,颇有几分当年跟着堂姐堂哥去露营的感受。

    可惜他们不在身边了。

    “曦玉动作可真快。”

    正有些惆怅呢,诸葛亮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他走到近前,看着锅内翻滚的一层红油,以及那刺鼻的呛味,微微有些皱眉,随即又放松下来。

    “这火锅倒是诱人,连我都坐不住了,只是……也太过于辛辣油腻了吧?部分兵卒和家眷不一定受得了。”

    正规军,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吃饱饭,不然日常都没有力气训练,而东汉末年地广人稀,动物栖息地大,也就多了起来,只要会打猎,基本上不用太愁吃不到肉。

    甚至就算不会,打仗不多的时候,也常用群体狩猎进行演练,莫说张飞,刘备偶尔也会带兵狩猎,不说开大荤,时不时的也能在士兵碗里加些肉糜。

    也就是这段时间南下,人太多,又没了地盘,吃的不怎么样,倒不用担心突然吃顿肉食腹泻。

    但辛辣的口味,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还有辅兵和将士的家眷,他们的吃食就差了许多,南下没遇到刘琰之前,更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家眷,里面还有老人和孩子呢!

    这些人肠胃本来就弱,忽然吃一顿重油重辣的肉食,极其容易出事儿。

    刘琰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吧,这次的火锅是给自己吃的嘛!

    “其实也不算多辣……主要是牛羊杂要靠料压,不然不好吃。”

    她轻声咳了一声,道:

    “我们自己吃嘛,就按正常量来,宴请的时候少放辣和油就是了,大不了换清汤锅嘛,诺,那个就是!”

    刘琰也是有考虑别人能不能吃辣的,她专门准备了两个口味的呢。

    不用刘琰指,诸葛亮就看到护卫身后的另一口锅,里面是白色的乳汤,也已经煮沸到冒泡,有各种形状的食材在里面翻滚,看起来极为诱人。

    人是有口味差异的,现代人出个省,口味变化就大到难以接受,何况相差千年呢?

    说完的刘琰想了想,又取出来三口小锅和其他口味的底料,吩咐道:

    “钟峰,你把这几种也煮了,一会儿让大家尝尝到底哪个好吃。”

    想的可真是周全。

    这是真想操办宴席?

    只是……两万人,也着实太多了。

    听刘琰这么说,诸葛亮略微沉吟,觉着也不必在她兴致正浓的时候否定。

    “我就说呢,这么香,肯定是曦玉你做的。”

    正聊着,刘备带着关羽赵云走了过来,他看了眼两口不断翻滚的大锅,笑着问道:

    “曦玉今日好兴致,怎忽然想起来濯羹了?”

    “想吃火锅了。”

    刘琰欢快的向他招手:“军师说到了江陵要论功行赏,我觉着再办个集体宴会庆祝一下也不错,皇叔你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喔?那我得尝尝。”

    护卫很有眼力界的拿勺子盛了一碗出来,又顺带给后面两位各盛了一碗。

    行伍中人,自然不会那么讲究仪态,刘备接过来碗,拿着筷子就在后面的竹席上坐下。

    从沸锅里盛出来的饭食温度不低,碗迅速被烫热,热气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感觉腹中饥饿不已,只是看着碗里好几种外形一样的食物,刘备忽然有些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后世似乎很喜欢将东西做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旁的不认识,也不知道味道如何,刘备挑了挑,先选了个外形和腊肠差不多,但更细小些的送入口中。

    和过往所食略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的咸腊肉和恰到好处的辛辣,油香混合在一起,在口中并发出完全不同的滋味,让人食指大动。

    “醇厚麻辣,着实美味。”

    想南征北走,必然得能适应大部分地区的饮食,不然光水土不服就能要掉半条命,刘备对厚重香辛料不仅接受良好,还觉得极为好吃,他赞叹一声,又问道:

    “以此宴请将士当真不错,不过耗费多少?”

    刘琰随口报了一个余量更多的数字:

    “将士和家眷一起,两万人,一人三汉斤的量,加糖饮和面饼,十万左右就能搞定。”

    刚尝了颗鱼丸的关羽被这个数字一惊。

    “曦玉,人实在是太多了。”

    有神器在,刘备也不能说刘琰是在异想天开,但如此大规模的操办饮食,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而且还违反了和军师的商议,他只能出言劝道:

    “路途辛苦,大家都更想歇些时日,还是先只选将军与有功兵卒庆祝,大饮不如等三军开拨时再兴?”

    皇叔你后勤不行啊!

    指指点点。jpg

    不过刘琰也清楚,这不是自己那个在外拉练,还能炒糖色,吃上红烧肉的部队,不然她也不会提议煮火锅,毕竟这玩意儿还有一项优点就是不考验任何做饭技术,会烧开水就行。

    吃可是人类最大的动力,刘琰就不信吃过火锅的人就不再想它,只要想……嘿嘿。

    香辛料要不要种?防腐剂研究不?玻璃罐头制备是不是也可以学一学……

    “好啊,我算了价格,今天这种规格的餐标大概在五元一人,皇叔你记一下,以后可以按这个价格调整。”

    很好,这离谱的物价又回来了。

    又嚼到个肉丸子的刘备着实难以理解,他忍不住问:

    “就算是六畜养的再多,这后世的肉也不至于比米面价格还低吧?”

    关羽已经不动筷子了。

    天师两次称呼主公‘皇叔’,还有主公这过于熟练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多想。

    一旁的赵云更是沉默。

    之前的猜测大约是真的了,但他们这么明说,自己是该高兴备受信任呢,还是他们连演戏都懒得演了?!

    他将目光投向刘琰。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刘琰直接回望了过去。

    见对方是赵云,再看他带着探究的眼神,刘琰便确定对方已经猜出来自己大半的身份,随即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赵云触电般的迅速撇开。

    啧。

    都看过来了,躲什么啊。

    “当然不是,皇叔你吃这些都是再加工食品,主要是淀粉,肉的含量很少,味道全是香辛料和添加剂调出来的,就是骗骗舌头的东西。”

    收回目光,刘琰解释道:

    “一点现代科技狠货,添加剂好坏兼备,它能够延长食品腐坏的时间,六个月到两三年不等,所以把食品价格压的这么便宜,但营养肯定会有所流失,现代把这些当做垃圾食品,我没病前爸妈都不允许吃,也不能天天吃炸鸡烤串,非得让我吃草啊,吃青菜保证摄入维生素。”

    “嗯?”

    刘备惊讶极了,他低头看看碗里各种丸子与火腿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吃的肉丸根本没什么肉,鱼丸里面也没有鱼。

    怎么就感觉这不是后世,而是仙界呢?

    面粉稍微加点肉,就能做成吃不出差别的肉丸鱼丸,香辛料随便使用,甚至这些东西还嫌弃不够营养,肉也因为吃的太多,恐染上富贵病,要专门多吃些青菜!

    一个小民之家,饮食能好到这样,当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富饶的像是在做梦。

    这样的地上仙界,真的是人能做到的吗?

    “好香的滋味啊!”

    刘备还在怀疑,倒是去调整百姓安营扎在的张飞等人回来,被香味勾到了这里,见刘备诸葛亮都在,便上前两步问道:

    “天师这是煮的什么?这么香!”

    “火锅,张将军你们一起来吃啊!”

    刘琰直接招呼起来。

    “那俺可就不客气了!”

    张飞哈哈一笑,也不用护卫,直接自己拿勺子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坐到席上,边吃边和夏侯兰夸赞。

    南岸边,刘琰和蜀汉众人在吃着火锅唱着歌,北岸边,包扎好伤口的曹师父什么都来不及吃。

    他忙碌了一天,总算是将荆州兵都抓,啊不,都集结了起来。

    现在,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放在他面前。

    好消息。

    张飞斩首张允极快,并未杀多少人,他袭击一把也不是一无所获,不仅将刘备俘虏的荆州兵和兵甲粮草都留了下来,再抓抓人,除跑太远实在是抓不到的,目前总共有五千七百多名荆州兵。

    现在张允死了,他拥有了一支能够绝对掌控的六千人部队。

    猪队友死的大妙,分分钟能让人笑醒。

    但曹纯实在是笑不出来。

    毕竟坏消息是,对面的刘备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竟有位神通极大的方士在助他!

    当年黄巾军都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刘备身边能有这样的人呢?

    老刘家实在是有点神异在身上。

    更多的,曹纯不敢想,但自己一个凡人,目前着实难以和这样的人争锋,他只能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写给丞相。

    写完后,将信看一遍的曹纯总觉着这内容像是中了邪的胡言乱语,没半点可信度。

    希望丞相不要将此视为他脱罪而编撰的谎话……

    曹纯长叹一声,似死如归的叫来信使,让其迅速送往襄阳。

    *

    浦川岸边距离襄阳四百多里,哪怕是走水路,也得用个四五天,曹纯不仅短时间收不到曹操的回信,还得想办法解决一下接下来的伙食问题,不过另一边的江陵城县令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手头不仅有曹操的招降信,还有刘备的。

    这两尊大佛谁都得罪不起啊!

    擦了擦头上生出来的汗水,江陵县令对出城探查的斥候问道:“你说那刘使君带了十多万人来?”

    斥候脸上满是惧意:“是,小人绝对没看错,刘使君建了二十多个营地,前后长几十里地啊!”

    听完的县尉面色凝重,他立刻出言劝道:

    “县令,我知刘使君仁义,可这次真不能投!十几万人,就算是掏空江陵城存粮也供养不了一日,届时焉知要从何处取啊!”

    江陵县令没说话。

    他将刘备送来的招降信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沉默了半个多小时,才道:

    “刘使君说他们手有余粮,不从江陵征调,入城只带两千卫队,余者全停城外。”

    “十万多人粮草,哪里供的起?这分明是——”

    “不用多言,我意投刘使君。”

    江陵县令深吸口气,他拦住县尉:

    “这么多人,刘使君若是无粮,攻破城墙也用不了多久,届时更是生灵涂炭,倒不如信他有粮,能相安无事!”

    “这……”

    县尉想了想,发觉还是县令说得对。

    “属下信县令之言。”

    说服属下,江陵县令也松了口气,开始命人打扫城门,以黄土垫道,自己拿着县印,携江陵县内官吏世族,一同在城外十里迎接刘备。

    第28章 养点儿私兵吧~

    刘使君来的比江陵县令想的还要快。

    虽然只有两千人,但却都是骑兵。

    大旗在前,骑兵紧随其后,战马嘶鸣,蹄下尘土飞扬,声势浩大如钱塘江浪潮,黑云压境,又像一道闪电般迅速袭来,让人瞬间身处战场,不由得两股战战。

    这压迫力实在是太强了!

    之前还在反对的县尉额上瞬间冒出冷汗。

    这般利兵,他们怎么可能抵御?自己昨日说的那些,分明就是螳臂焊车,如稚子般可笑!

    幸好,幸好县令早早的做下明智之举!

    江陵县令同在庆幸自己选择正确。

    他拿出来手帕,胡乱擦了擦脸上惊出来的冷汗,见刘使君已经开始减速,也不等对方停下,便出言催促身边众人。

    “快,快上前迎接!”

    待刘备勒马停下,江陵县令手捧着县印呈了上去。

    “今逢曹贼率军南下,攻伐各城,我等恐慌不已,久仰刘使君仁德,盼将军解危难于水火啊!”

    自此,江陵县开始受刘备管辖。

    虽然交接的场面还算隆重,但无论是江陵城内的居民,还城外的百姓,以及那十多万百姓,都对此没有多少感受。

    战争消息向下传递的并不快,大量居民不仅不知道刘备到来,更不知道曹军南下,依旧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街边有顽童在玩耍,开门打造家具的木匠停下捶着腰,有妇人聚在一起,边织布,边说着闲话,直至刘备率亲卫的马走过去,大家才意识到,城里竟然来了个大人物!

    平和来之不易。

    为了维持它,刘备和手下的臣子们开始忙疯了。

    江陵县的地图和城防,这个是需要尽快了解和更换的,不然什么时候城门被人再次打开卖了都不知道,武器库和可用的粮草也需要清点一下,知道能取用到何等地步,重中之重的军纪,也不能靠兵卒道德水平维持,得有专人强调严抓严打。

    于是,糜竺被迫带人清点起来库房,关羽带着兵熟悉江陵城顺带换防,张飞和夏侯兰率监官巡视城内城外军营驻扎地,赵云操办主公和一众同袍家眷入城居住……

    以上这些事情极为重要,但对比诸葛亮需要面对的问题来说,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主公是打算停在江陵,以江陵城为据点,兴兵应对曹军,那,跟随他南逃的百姓要怎么安排呢?

    这些百姓数量达到十三万,比一个县的总人数还要多,别说江陵,一个南郡都没办法消化这么多的人口。

    让百姓自行往南走,那等同于让大部分人送死。

    留下,靠刘琰的神器取粮养着,倒是能养活所有人,但,这样的后患太大。

    江陵县土地无力容纳这么多人,要想不危害江陵本地的百姓,就只能将相随的百姓约束在营中长居。

    有粮,人多,还没有太多事可做,那必会出现各种争执和滋生恶习,而更糟糕的,是那么好的米面吃久了,谁还愿意辛苦种地,就只为得到一点咯牙难吃的糙粮呢?

    这是神器美好下最可怕的一面,不只针对百姓,对他们这些人也是,一切来得太容易,就如同赌戏,巨胜一次,便让人志散心废,再也无法回到过往勤俭持家的生活中去了。

    当然,诸葛亮并不觉着给予神器的神有意在‘害’他们,祂给了汉民一个打开宝库的金钥匙,只是祂没想到,光金钥匙本身的诱惑,就够让人迷失进去了。

    如果换个追求……

    太早了,还得再等等,等看完整个历史,了解后世再说。

    远虑终究只是远虑,近忧更亟待解决,和徐庶向朗,乃至赵云寻来的擅农的老人商议后,诸葛亮确定了应对的方式。

    分流,开荒。

    南郡人口不如关中,近些年战乱,更是地广人稀,江陵县极周边几县有大量未开荒和抛费的土地,正好雇佣这些百姓开荒。

    而有刘琰提供粮食和工具,只要管好胥吏,规定好量,对百姓来说,便不是多苦的差事。

    若主公早击退曹操,那便可将大部分百姓送归自家,若不能,开好的荒地初次耕种虽然收获不多,但终归不再全用神器供粮,能转而大量采购军备,再征召勇武之士,便能在明年晚春反攻,以免战争拖的太久,豫兖等洲百姓供应二十万大军,苦不堪言。

    决策商定,做起来仍旧不易,调去哪里,住宿粮食工具怎么供应,由谁管理,以及从神器寻些能越冬、生长期短的作物……都得有个章程出来。

    人多,再简单的小事也变得复杂起来,众人因此忙的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才确定了个大概。

    这期间各种调度,动静不算小,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了接下来的安排,纷纷使出了各种本事为自己谋划。

    而在这些人中,何悯已经开始愁的掉头发了。

    倒没什么太大的原因,就是她跟着营队去开荒,就会远离天师,日后最好也就是混个胥吏的身份,还不知道能当多久。

    而她要想留在天师身边,不好意思,天师只收了四十个仆人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和出门随行,根本没她的用武之地不说,天师还想把这四十个人再裁掉一半!

    就,天师您再简朴也不能这么过分吧?

    您对刘使君是不是信任过头了?连点亲卫都不给自己留,对方要是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连个给您递消息的都没有啊!

    您要是觉着麻烦,我可以代管的啊,我不仅擅长内政,弓马也极为娴熟,亲卫和家眷都能一把抓!

    坐在刘琰面前,何悯努力的向她说着有亲卫队的重要性。

    “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

    看了眼时间,刘琰打断了何悯,她也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安,索性直言道:

    “两千兵力在我身边只站岗,什么都不做,太浪费人力了,加个一两百仪仗队出门拦人就好,你再怎么说也是祁家仅剩的血脉,我不会忘记,这些人就交你管,如何?”

    一口气,直接砍一半还得少一个零,何悯着实有些无力,只是想想起刘琰‘移山填海’本事,她也明白对方根本不需要亲卫。

    能争取到岗位已经很不错了,得见好就收。

    她不再多说,而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那,那就多谢天师了。”

    送走何悯,刘琰拿着自己写的演讲稿准备去见诸葛亮。

    为了减少事务,节省时间,论功行赏和庆宴合并在了一起,同时还加了个很重要的祭祀的环节,不仅刘备要念祷词,她也没逃掉要发表讲话,就只能写起来这玩意。

    她上学时最烦的就是听校领导在台上逼逼叨叨,这次让她上台,就只写了五百字,争取到时候四分钟就讲完,绝不拖沓。

    反正不是她憋不出来了。

    而这份稿到底能不能念,刘琰觉着还需要诸葛亮看一眼,最好再找人润色一下——不能润成难背的文言文。

    方案商定,诸葛亮就轻松了许多,人已经从江陵城外的军营搬到了城内的府衙,刘琰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泡茶。

    不是消磨时间的功夫茶,而是一杯浓茶,拿来提神用的。

    看些这幕,刘琰忍不住皱眉:

    “军师,你几天没回家休息了?”

    “曦玉来了?”

    诸葛亮放下竹杯:“只四日而已,不必担忧。”

    “四日?!”

    “汉室官吏五日一休沐,此为惯例,并非加班。”

    闻言,诸葛亮就明白刘琰误会了,他稍作解释,又问道:“你祀文写的如何了?”

    “真惨无人道。”

    刘琰还第一次知道,汉代官吏在官府干五天的活才能回一天家,只是想想现在的交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稀奇,她短时间内改不了,帮不上忙,也只能发一句牢骚。

    “演讲稿在这里,军师你是看,还是我给你读?”

    “给我就好了。”

    简体字与隶书之间虽有差别,但一体相传,有规律可循,还算好记,诸葛亮已经将其背了下来,这两天又翻看了不少农书,对这种更加…简单平白的语句,完全可以正常阅读。

    只不过,诸葛亮以为那农书已经够平白了,没想到刘琰写的更甚!

    但对于这篇祀文来说,文采已经并不重要了。

    祭奠阵亡将士,赞兵卒之勇,言护民之重,推军民之情,鼓追天下太平……这简直是想造一个全由大德,甚至是圣人组成的军队!

    生性懈怠的刘琰想不到要做这些,她只是按照过往习惯,写了这么篇演讲稿,那,什么情况下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呢?

    后世有这么一支,或者全都是这样由‘圣人’组建的军队。

    真不可思议啊。

    曹操屠城,孙权属下杀良冒功,其他军阀士兵视百姓为猪狗,哪怕主公再守底线,也需要劫取郡县库房为己所用,后世竟然能建起以保护百姓为己任的军队,真是,太好了。

    他得快点处理完事情,好好看看后世之国了。

    收敛起情绪,诸葛亮笑道:

    “文采略有不足,但胜在情感真挚,倒不用修改。”

    “芜湖!”

    不用再背新文,刘琰别提多开心了,她直接答应下来,又想起来何悯的事情,主动问道:

    “对了军师,我想再扩建一下身边的仪仗队,你觉着多少合适?”

    “我也正要与你说此事呢。”

    从刘琰过往行动能推测出,那神器肯定给了她保命的法门,甚至可以确定神器不会被别人夺走,不然她做不到如此从容,但旁人不知道此事,或者就算是猜到,也容易控制不住。

    若真出了事,死此人不足惜,但刘琰也会与他们之间生出来误会,再解释,也难免心生芥蒂。

    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把危险扼杀在出现之前,对谁都好。

    “主公与我也不能时刻都在,你是该养些亲卫,震慑敢冒犯的宵小,再聘个长吏处理府内的琐事。”

    “我知你不喜耗费人力,那就少些,只养八百,按精兵给养,这些由你自己来出,家臣更忠心些。”

    诸葛亮报了个刘琰能接受的数字,又飞快算起来耗费:

    “每月操练,需米三石,盐三升,肉六十汉斤……俸禄五百钱,十石,如今小钱不能用,以粮折算大致十石,家眷还需给宅、田,这些不用曦玉操心,但甲胄和兵器还需要你自己出,这样需要月耗一百二十万,一次性甲胄兵器八十万,操练也有损耗,倒也不会太多,一月几千也就够了。”

    刘琰被这个数惊懵了。

    “养八百兵,一个月要两百万?!”

    诸葛亮转了下手中的羽扇,笑道:“也不是,还有马没算呢,加上马料才差不多。”

    “两百万都够养活一万五千人了。”

    刘琰拧着眉头:“我从这里面挑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这不一样,曦玉。”

    诸葛亮轻叹:“这样的人算不上兵,只是仆,也不会有忠心可言。”

    手把手教导她如何养死士什么的,也就诸葛亮能做得出来了。

    背后的寓意不用多想,这么做肯定不会是害她,而比起来养死士,刘琰对价格更上心。

    她忍不住吐槽:

    “说好的白粥榨菜就能黄袍加身呢?怎么还得加钱?!”

    “嗯?”

    虽然不理解黄袍加身这个典故,但诸葛亮还是大致猜出来,这是靠提供饭食得到众人拥护,身居高位的典故,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若是邀买民心之举,此举尚算足以,可于军战之上就捉襟见肘了,精兵全甲近四十汉斤,不食足米足肉,如何穿得起来?国家安稳时,足岁的征戌将士也是月供三石粮,也就是现在,能拿它吸引些民夫与各地逃兵,可他们能敌得过张将军冲阵?”

    没冲过来就跑干净了呗,就像曹操夜袭那次一样。

    这就是封建制度的吊诡之处了。

    愿意为饱饭卖命的人,其实就是填线宝宝,战斗力指望不大,胜不过有能为的敌军,而想要胜过,就需要更优秀人才,优质谋士将领收取的价码昂贵不说,心眼子也多,有极大的夺权风险。

    拿国家财政养私兵,可是封建社会的传统艺能啊!

    至于中下层,地盘扩大后难以管辖,这些人能迅速按照封建惯例退化,不仅会向上要高工资,还会向下剥削,向外侵占呢!

    “果然,躺平是不可能躺平的,还是得和朱元璋一样,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时不时的扫荡几回贪官,再和内外人才斗智斗勇,啧,玩不过玩不过。”

    刘琰本就有这样的猜测,如今被诸葛亮证实,也没有多少惊奇,就是心里颇有些戚戚然。

    还好她幸运有丞相,不然这些累死人的事情,可是要她来的!

    她正色道:

    “皇叔治下百姓不多,我有五百兵力就够了,其中来三百女兵,男兵太不方便了,反正穿了全甲,战斗力也不弱,人都让何悯来管,军师觉得怎么样?”

    也是有意思,刘琰总是给他一种懂的不少,但又不是很懂的感觉,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养出来的。

    “五百兵,也够了,就是能穿甲的妇人可不好找。”

    如今兵力不足,妇人也会参与后勤与守城工作,建女兵也不足为奇,而能穿起全甲的妇人,武力也不用担心,诸葛亮很快答应了下来。

    “让何悯尽快挑选健妇吧,再过几天百姓就要去开荒,没那么多人可选了。”

    “好。”

    刘琰点头应了下来。

    *

    这几日的兵营极为热闹。

    驻扎下来,不用继续赶路,一直分散在各营维持秩序的士卒也能停下来喘口气,再回家与家人团聚。

    消息灵通的,已经开始四处活动关系,知道后日主公要论功行赏,顺带办庆宴的,更是开心等着赏赐。

    而那些有大功,能带着家眷去庆宴上大吃一顿的,更是走路都要被别人高看一眼。

    “大哥你怎么这么没用。”

    看着隔壁李家拿着签筹,高高兴兴的从自家面前走过,杨沅忍不住推搡起来大哥:

    “连李汤那个瘦猴你都比不过,让他拿了功!”

    “他那是运气好!”

    杨大哥脸涨的通红:“你等着,下次我一定拿个斩首的大功回来!”

    杨沅一点都不信大哥的话,她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腱子肉,看着自己和大哥就差了两寸的身高,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刘使君要健妇守城该多好,我自己就能杀敌领赏了!”

    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男人还没死绝,哪里会让健妇守城呢?也就是做个运粮的民妇,还吃不多饱,哪有上阵杀敌,有爵有粮赏来的好!

    白日梦做过,杨沅还得面对现实,她摸了摸半饱的肚皮,转头准备回去继续编些草鞋出来,好让大哥和父亲带着。

    刚一转身,父亲极为兴奋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二娘!二娘!大喜事啊!天师三日后要招女兵,一月给十石的俸禄!”

    第29章 庆宴

    十石?

    这让一家四五口人吃饱都够了!

    莫说杨沅被惊呆,周围出来看热闹的邻居更是长大了嘴巴,妇人中有个反应快的,迅速上前追问:

    “杨什长,上面真要女兵?还给这么多粮?那我能不能去?”

    “真要,你也能去试试。”

    杨父乐呵呵的,大嘴巴一张,就将事情都说了说来:“半个时辰,负八十斤沿着本营跑上十圈,或者善弓马,能拉一石弓,会使剑且身高七尺的,都可以去试试!”

    她这还试个鬼!

    听完要求的邓绮立刻翻了个白眼。

    怪不得这么好的事情他会嚷嚷出来,感情是没几个人做得到,就他女儿够格啊!

    不过给这么多米粮,也的确得要有更有能力的,就是可惜自己不会弓马剑术,也没那么大力气……咦,这八十斤要怎么负,需不需要人搬石头,缝口袋?

    邓绮瞬间意识到自己并非无利可图,她左右摇了摇头,看没人反应过来,佯装生气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得赶紧打听好了,找姐妹们一起去碰碰机会!

    一个能力达不到的小妇人气走,周围人也没多少奇怪,而是热烈的讨论起来自己和自家人能不能去。

    “这选的可不是一般的健妇,我们都没这么苛刻呢!”

    “就是。”

    “不过给这么多米粮,苛刻些也正常,我看负重跑咬咬牙也能撑下来,不如去试试?”

    “没错!我们先抱个石头练一练,说不定就能过了呢!”

    “那可是一个月十石米!”

    “那可是十石米!”

    少有的高工资职位让杨大哥急着的催促父母:

    “阿母你把家里的腊肉给二娘煮了,让她多吃些补补力气,再赶紧多练练骑射和负重,好选上兵啊!”

    “蠢货!就三天能练出来个什么?那些妇人不懂,你个当兵的不懂练过了胳膊会抬不起来?到时候直接别去选算了!”

    看几个妇人已经招呼着去搬石头练力气,杨父直接在抬脚在儿子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下。

    “怎养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这几天二娘的事你来做,只让二娘跟着我活动筋骨就够了。”

    被踹了一脚的杨大哥诺诺缩缩的应道:“奥。”

    看这蠢儿子还算听话,杨父也就不再多说,他扭过来头,认真的对着女儿保证道:

    “你大哥蠢死了,别听他的,听阿父的安排,这女兵只招三百,不好争着呢!”

    “不好争阿父你还往外说……”

    “哥你闭嘴吧。”

    杨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将搓好的枯草往大哥手里一塞:“还是继续搓草绳吧,这个挺适合你的。”

    看不出父亲耍的这点心机的杨大哥满脑子都是问号。

    就没人给他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可恶,谜语人能不能滚出大营!

    谜语人父女没有滚出大营。

    他们走了出去。

    机会难得,必须得全力争取,不负重拉练是防止练过度,但什么都不准备也不行,杨父拿着自己的弓,准备好好给女儿补课。

    显然,如他这么上心的还有很多。

    有曾为游侠,练出来一身好剑术的,当即抓着女儿一通训练,有年少喜好武艺,又或者为了应对乱世而学了几招的,也赶紧趁着这几天想办法恢复体能。

    还有些世族之家,更是各种寻觅关系,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家里女眷额外加点分,实在不行,自家的武婢也能免费送过去,当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

    备战入军考试还需要时间,而庆功宴来得更快。

    这日天气极好。

    晴空万里,无风无雨,十月份的太阳已经褪去了燥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极为舒适。

    祭祀的地点选在了郊外一处已经光秃秃的土地。

    近万人,城内根本没地方容纳,而郊外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不是杂草丛生,就都是灌木,只是当这么多人驻扎下来后,它们的性命也就步入了倒计时,还没坚持一天便成了草木灰,以及草鞋草绳等一切百姓需要的工具。

    活动前的准备颇为繁琐,就连刘琰也没逃掉。

    她得安装一下音响,这东西比擅喊话的人一遍遍好太多,上次用过后,刘备就记住了,这次见人太多,准备继续用。

    “得培养一批会操作电子设备的人。”

    扯着电线的刘琰忍不住嘀咕:

    “不然以后回回都让我来,那也太麻烦了!”

    前后左右各放了四个音响,刘琰连通蓝牙,小声测试起来音量。

    操办大型活动对组织者是个不小的考验,因为永远不知道有什么没有准备好的、现出问题的事情在等着,忙到焦头烂额极为正常,不过这次与诸葛亮无关,负责此事的是孙乾,而他嘛,只需要负责参加就好。

    这成了诸葛亮几日来少有的悠闲。

    他循着声音,缓步走了过来。

    “曦玉还没来得及换糜夫人准备好的礼服?”

    当刘琰不想动脑子的时候,很多人愿意替她准备一些重要的‘琐事’。

    祭祀的礼服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件赤红的曲裾礼服,上面有不少刺绣,据说还用了金线,不仅比后世一些重工的汉婚服好看,还多了些许说不出的古朴。

    就是刘琰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衣服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分明大家前几天还吃不饱饭的!

    但这衣服还不是个例。

    早晨刘琰就看到皇叔换了身红黑相间的锦袍,锦衣在阳光下微微闪着粼光,上面同样满是绣纹,再加上头戴冠,腰配玉饰,挂剑,看起来那叫一个华贵稳重。

    而徐庶简雍糜竺更是一个比一个花哨,大面积的蓝绿紫,按理说挺死亡的颜色,他们穿起来还挺顺眼。

    至于关羽张飞,这两位其实也可以穿锦袍,但他们不穿,而是穿甲胄。

    没错,全甲。

    几十斤的全金甲。

    呵,男人。

    “忙完我这就去换。”

    礼服穿上后,只觉着人好像被捆上,难走又有拖地的长尾,换上了就不好活动,刘琰一点儿都不想穿着它绕一圈,所以拖到现在,不过再过半个多小时兵卒就要开始入场,她的确得快点去换衣裳了。

    音响检查无误,刘琰跟诸葛亮摆了摆手,转身去不远处的帐中梳洗更衣。

    仪仗队开始入场。

    他们也是穿的全甲,没有关羽和张飞这些高级将领的好看,肩和腰没有兽头,也没有披风,不过仍旧极为威武。

    金色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六百人如路边栽种的松树般排列整齐,将暴力与秩序体现的淋漓尽致,被各自曲长带领过来的兵卒一开始还低声说笑,可一见这些肃严的金甲兵,全都安静了下来。

    很快,其他将士、家眷,乐人,乃至巫祝都开始入场。

    从祭台往北,乌泱泱的全都是人。

    换好礼服出来的刘琰看着这幕,脚步都顿了一下。

    这人也太多了,比上学周一升旗还要多个三四倍的样子,想想一会儿还要念演讲稿,真想……算了,她还是能撑住的!

    给自己打过气,刘琰开始向祭台走去。

    人穿衣,衣也穿人,曲裾礼服行走太快容易绊倒,为了不出洋相,她也只能缓步从人群最侧边穿过。

    这步态配合着华贵的礼服,再加上身后同样衣着整体的女使,将她彻底定格在了天师的身份上,高贵威严,与之前那个随意懒散的姑娘判若两人。

    下一秒,直接破功。

    “军师,流程是什么来着?我有点紧张给忘了!”

    诸葛亮此刻就在刘琰身后。

    他刚欣慰刘琰总算有个天师模样,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紧接着就被这句话说的陷入沉默。

    “你等主公烧完祀文,上去背你的演讲稿就好了。”

    “好的。”

    乐人开始奏乐。

    数个带着面具的巫祝登台,点燃火焰,开始吟唱听不懂的内容,这些人领口都夹着麦克风,声音转化为信号,又从音响内破译,从场地的四角炸响!

    巨大的音量将心震的彭彭直跳,低沉沙哑的男音与空灵自然的女音交错,混合着声音传递带来的回声,更是让不少人惊颤的跪下,发出一阵阵惊呼。

    “是天师大将军的神器!”

    “好响亮的声音,几十个人都喊不出来啊!”

    “大将军神武!”

    “太一,天师,天师佑我儿平安!”

    “天师保我一家团圆啊!”

    狂热的人群中,周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是一个幸运儿。

    是徐州人,却从那场屠杀中活了下来,还有幸投到刘使君门下,不知经历了场征战,直至活到了现在!

    但他的父母亲友,他的诸多同袍都死了。

    这很正常,周围好多人和他一样,而饱受折磨的精神已经无法承担这么大的压力,人反而会呈现出极度的平静,俨然是对朝不保夕的日子彻底麻木。

    神迹不能让他有所触动,刘使君晦涩的祀文更是穿耳而过,周望只盘算着自己有多少集体功劳,能得多少奖赏,换多少酒肉来,又或者怎样才能找个僻静无人察觉的地方和人赌戏,直至将钱全部输尽。

    所以当略有些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来时,周望并没有当回事。

    当然,这声音也没有将他当回事,依旧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瘟疫,地震、水灾,蝗灾,连同一遍又一遍的兵祸战乱,让每一个人都朝不保夕……”

    这简直就是废话。

    周望想。

    要不是还有长官在,他真想一走了之。

    可惜他走不了,还得在这里听天师念叨。

    她怎么不能像刘使君那样,念些他什么都听不懂的东西呢!

    令人烦躁的念叨还在不断的往耳朵里钻。

    “……南下撤军途中,上万百姓一日内赶制两千件胷甲,四百套全甲,打磨三千杆长矛,而将士们更是在黑夜作战的不利条件下,成功的抵御了四千曹军骑兵的夜袭,保住十多万人的性命……”

    其实,这是份很官方且水平算不上多高的发言稿,在学生间也只是平庸,但它足够简单,三岁小儿理解起来也没有困难,而对事件的描述。也都放在了大众身上。

    这是大家从未有过的体验。

    麻木的周望不当回事,但他身边已经有人开始兴奋的尖叫起来:

    “天师再说我!说我啊!那场夜袭我就在南面堵着曹军骑兵,对方那么多高头大马的,别提多吓人了!”

    周围人瞬间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竟然是你小子?”

    “也太走运了!”

    “天师在夸你救下十多万人呢!”

    有人忍不住惊叹:“老天,十万是多少人啊!”

    “二三十个营的人!”

    “这也太多了!”

    “阿母啊,我竟然能救下这么多人?!”

    那参与夜战的小子叫的周望耳朵都要炸了。

    他克制不住的回骂:

    “闭嘴吧,又不是你一个人救的!没天师你什么都不是!”

    兴奋的兵卒完全不在意:

    “当然不只是我救的,但天师亲口说的,这里面有我一份功劳!”

    不就是救了点人吗?高兴什么!

    没被救的人多的去了!

    周望心里升起来股怒火,却怎么也发泄不出去。

    而那声音还说个不停。

    “……浦川过河,曹军追兵在后,是各官吏携手维持秩序,保证浮桥一直畅通,同时,张将军率骑兵突袭,刘使君率步兵阻拦,将曹军极其溃兵抵御在外,为百姓迎来两个时辰的宝贵逃生时间……”

    随军家眷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我,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差点就被人推到河里去!”

    “瓜娃子,这么要命的事情他怎么不给我说啊!”

    “还有天师!我当时就看到天师留守在最后,直到我们走完还没过去啊!”

    “刘使君他们也是如此!”

    “是天师和刘使君我们才活下来的啊!”

    消息匮乏的时代,除了官吏吩咐要做什么,大多数人,甚至是手头管着几个几十个人的官吏,也很难知晓自己所做事情的全貌,即便刘琰的讲解过于简略,但总算是让祭台下大部分人知晓了自己身处于何等环境,又参与了什么事情!

    原来我救了这么多人!

    原来有人为了我活下来,做了这么多!

    庞大数字带来的成就,令无数人目眩神迷,跟着刘琰的话语寻觅自己的所做作为,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于是群体的心声逐渐汇聚在一起,成了简短的几句话:

    “天师神力!”

    “天师仁德!”

    “刘使君仁德啊!”

    这呼声逐渐浩大,连四个超大音箱都有些遮盖不住。

    徐庶眼皮一跳。

    他看过台下的将士与家眷,再看看毫无反应的主公和诸葛亮,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主公和军师到底在做什么?

    而且还瞒着他!

    台上刘琰倒是对此适应良好,并无多少感觉。

    毕竟之前听的次数太多,有点麻木。

    她稳稳当当的收尾。

    “……战争还未结束,动乱仍在继续,希望我们军民上下齐心,打胜接下来的这场战争,重建一个父母不失其子,子不失其父母,夫妻同在,亲朋安居的家园……”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身处乱世中的人,哪个不渴望乱世终结?

    只是这太难了,难到看不到一点希望,也不会让众人相信,反而会引来白日做梦的嘲笑。

    但天师说的不是。

    她有让人惊颤的传音神器,有能让夜间亮如白昼的‘星辰’,有数不尽的粮食、甲胄和武器,还能一夜之间造出条浮桥来!

    这样的伟力,如何不能让他们取得胜利,终结乱世?

    发自内心的渴求与终于实现的可能汇集在一起,响彻天际。

    “战!”

    “战!”

    “战!”

    热血沸腾的同袍没有感染周望,他死死的盯着祭坛上的赤红身影,眼中满是怒火。

    骗子!这就是个骗子!

    他可不是那个毛头小子,天师说什么就信什么,什么他们的功劳,没有她的神力,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周望想要叫骂,可父母的,亲朋的,儿时发小和邻家女郎,以及曾经同袍的面容从眼前浮现,他赫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回忆不起来家人的模样。

    这让周望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怎么能,怎么能把他们都忘了呢!

    浊泪忽然从眼中流出,周望哆嗦着嘴唇,克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要是早点来,早点来就好了……”

    无人注意周望的痛哭。

    兵卒正兴奋的说着回家和天下太平,互相讨论要拿多少战功,能有多少亩地,够不够家人操持,什么时候去祭奠一下失去的亲人,直至论功领赏时都停不下来。

    周望虽然没有参与直面作战,但他所在的队伍有,于是便有了一份集体功。

    抱着犒劳,周望被人群裹挟着往回走,快到营地的时候,有人忽然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周!你们发犒赏了啊,那这个来不来?”

    这是在邀他做赌。

    刚才在那么重要时候,还满脑子想着怎么找人赌戏的周望,此刻忽然拒绝道:

    “不了,我要拿它祭奠父母。”

    他还是不信天师说的那些鬼话。

    但他想和父母说说话,

    看周望说完就走,邀请他的人瞬间惊了。

    “这烂赌鬼还有个人样?”

    *

    普通的兵卒领着牢靠返回,有个人功劳的勇兵则留了下来。

    有伙夫迅速架起来大锅,点燃木柴,按照规定的比例,将水,底料,食材一一放了进去。

    浓郁的香味逐渐在整个场地萦绕。

    一开始,勇兵们并未多期待这顿宴食。

    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天师说的话上,不是和别人吹嘘自己的功劳,就是和人反复确认到底能不能天下太平。

    集体中催生出来的狂热散去,恢复理智的人难免生出几分质疑,不过这份质疑并没有太多,不期待宴食,主要是勇兵们不太相信伙夫们的手艺。

    肉是好东西,但做不好,闻起来全都是腥气,吃在嘴里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营中又没有机会给伙夫锻炼厨艺,他们能把饭煮熟就不错了,肉……

    大家明显不抱多少期望。

    这么想着的兵勇,很快嗅到了一股极为诱人的味道。

    香,说不出来是什么的香,有点像是煮肉,但比家里煮的香不知道多少倍,还微微带着一点辛辣,人一闻,就是知道那是好吃的东西。

    “这煮的什么,竟然这么香!”

    “绝对不是老秦头煮的,他那醋布点一下就算完,比涮锅水还难喝!”

    “没错!”

    勇兵们一边互相议论,一边忍不住向锅里张望,身旁的家眷也克制不住的如此,而更做不住的孩子已经扯上了父母的衣袖:

    “阿母阿父,我好饿!”

    “别急,我问问什么时候能吃。”

    有勇兵站起来走到锅前,一看,惊了:

    “还真是老秦头?你厨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我厨艺没好,是天师给的仙料!”

    老秦头没好气的撇了这人一眼,又兴奋道:“比醋布还好用,直接扔进去煮就行。”

    “不愧是仙物!”

    “当然,这里面煮好多都是仙食,我们不知走多大运才能吃这么一顿!”

    老秦头努力拿勺子搅动咕噜咕噜冒泡的大锅,看着锅里,他高兴挥着勺子叫道:

    “吃食快熟了,你让兄弟和父母妻儿过来准备盛,那桶里还有果汁可以喝!”

    果汁是什么玩意?这么好的东西,明明该配酒的啊!

    兵勇没当回事,还觉着没酒着实不够尽兴,他将人都叫过来,看老秦头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

    雪白的、嫩绿色的、略有些灰的丸子和鲜红的香肠、毛肚等物堆积在一起,大半没见过的兵勇有些懵,但天师也不会害自己,他随便夹了一个丸子,吃进了嘴里。

    这丸子劲道又不坚硬,牙一使劲儿就将其咬破,里面的肉汁立刻并发出来,和本身携带的汤汁交融在一起,给予味蕾充分的刺激。

    咸,鲜,肉味,少许油脂和微微一点辛辣,以及各种说不出来复合香料缔造的口感,让从未吃过此物的勇兵眼睛瞬间亮起,他囫囵吞枣的将这颗丸子咽下,紧接着又夹起来第二个,第三个……

    有像勇兵不说话,只顾着埋头苦吃的,也有人忍不住惊叹的:

    “真好吃!”

    “这白丸子有鱼味儿!”

    “红色的是肉!”

    “灰色的里面也加了肉,味儿还不一样呢!”

    “怎么还加了内脏?不过这还挺好吃!”

    “真香啊,要是能天天吃这些该多好!”

    到处都是埋头苦吃的人,除了感慨,没几个人顾得上说话,不过这饭刚从锅里盛出来没多久,大人受得了温度,小孩子却不行,想吃又被烫到的孩童大哭起来:

    “阿父,烫!”

    “烫……我给你盛碗水来!”

    回想起老秦头说的话,勇兵上前,盛了碗有些泛黄的水来。

    颜色略有些奇怪,但勇兵没放在心上,已经飞速炫掉大半碗的他准备赶紧吃完,再去盛一碗来。

    将水放下,勇兵正准备吃呢,发现自家的傻小子只喝起来水,不吃饭了!

    他连忙制止:

    “让你喝几水解渴,不是让你拿水当饭吃啊!水又不顶饱!”

    被掰走水的孩子急了:“那水甜!”

    “甜?”

    勇兵不明所以,直接自己尝了一口。

    乖乖,这水真是甜的,比以前家境好时吃的饴浆还甜!还带了些果味的酸。

    这不会是加了果脯的蜜水吧?

    勇兵也不含糊,迅速起身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要什么酒啊,甜沁沁的蜜水才好喝!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果饮,纷纷上前给自己盛了碗,吃点硬菜喝一口蜜水,别提多美了。

    就是吃着吃着,不少人忽然发现自家的小崽子犯蠢,不吃菜,只在那儿咣咣的喝蜜水!

    家长们的手忽然有点痒。

    *

    不止刘备这边在吃饭,曹操也是。

    做为丞相兼职出征的主帅,曹操的伙食自然不错,有肉有酒,还有臼了数遍,又由人精挑细选过的御米。

    前几日追击刘备,曹操的伙食质量严重下降,此刻重归襄阳,面对这上好的美酒,与大厨精心炮制的炖肉,以及软糯可口的御米,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不错起来。

    可惜,总有刁民想让丞相不开心。

    面对信使,曹操端着碗,沉声道:

    “你再说一遍!”

    信使战战兢兢的开口:“曹将军未曾在浦川拦截刘备,让他逃去江陵了!”

    闻言,曹操怒火中烧,他重重的将碗放在案几上,没盖。

    “把军情送上来!我倒要看看,曹纯是怎么追上刘备还打输的!”

    第30章 整军备战

    曹纯军情写的很详细,没有任何隐瞒。

    从临近浦川下令穿甲开始,到张飞埋伏袭杀了张允,他暂时选择撤退,而后又潜伏偷袭的过程都写了出来,不仅着重突出了张飞的骑兵和全甲胄,还稍微美化了张允的行为,没有谈及他拖沓的行径。

    没办法,虽然曹纯很想让这位背后身中八枪自杀身亡,而不是死于张飞之手,但事实就是如此。

    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再从丞相面前说他不服命令之举,不仅会显得自己这个主将无能,更有推卸责任的嫌疑。

    急于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看到曹纯败退后,曹操只拧紧了眉头,并未多言,直至看到曹纯又准备偷袭,他才忍不住斥责。

    “冒进!”

    只是曹操没想到,后面的内容那都不是冒进,而是荒谬了。

    诸如什么‘刘备以百炼钢为索,红漆木盒为基,造了条宽达两丈的浮桥’。‘通体为蓝的船过来接人’,‘人上船后浮桥直接消失不见’……这到底是说的刘备,还是夜里梦见了鬼?!

    “一派胡言!”

    将全部内容看完,曹操愤怒的将信‘彭’的一声拍在案几上,力气大到案几上的碗筷全都晃动起来。

    那碗被放下的米饭咣晃了两圈,最终还是稳当的停在案几上。

    还没有翻。

    饭碗切切实实的松了口气。

    可曹操心中全都是怒火。

    这内容太过于离奇,比当年光武攻打王邑,结果对方营中天降陨石还没有可信度,毕竟天降陨石还偶有记载,这写的算什么?

    要真有这等本事,刘备他早就登基称帝了,何必如丧家之犬般奔逃!

    曹纯这个浓眉大眼的,怎么突然就脑子坏掉了!

    面对这离谱到极致的军情,曹操着实难以相信,甚至怀疑起来手下的大将。

    但,长久的经验又让曹操明白,特别正常的事情,它底下说不定还有点别的隐情,不一定是真的,而离谱到令人不敢相信真假的事情,反倒是真有可能发生了。

    毕竟曹纯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败就败了,受罚便是,何必编这么一眼假的谎话呢?

    怒意逐渐散去,曹操抬头看向信使,他眯起眼睛,扫视过对方,问道:

    “你是荆州兵?”

    “是,小人是张将军亲卫。”

    “那可曾见过刘备撤兵?”

    “小人见过,那浮桥一下子就没了!”

    陷入回忆,信使整个人都显得极为恐惧:

    “不是砍断两侧绳索令浮桥飘走,而是真的凭空不见了!”

    这模样不像是装的。

    曹操半信半疑,又问了些细节,见他对答无误,并无迟疑,逐渐信了七八分。

    将信使打发出去,曹操又将这信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其实有几分本事的神异之士,曹操也见过,譬如左慈。

    此人为扬州庐江人,通五经,知星纬,后来于天柱山改修道术,曹操知晓其人后,曾经将人请到眼前,而此人在宴席之上,以铜盆装有清水,钓出数条吴郡松江的鲈鱼,后来又以一壶酒令百官醉倒,颇为奇异。

    因左慈身有奇能,不服官府,曹操有心杀之,没想到对方遁入墙壁,自此便没了踪迹,时间久了,他也就逐渐将左慈给放下了。

    此刻再看这信,曹操重新想起来他。

    这些方士虽身怀异能,但大多是些延年养生、观测星象以解未来之术,少部分才有御使神鬼乃至伤人的能力,而这些也有限制,并非如神灵般无所不能,反而会因使用术法而折寿丧命。

    而刘备的表现,也基本上证实了这点。

    过往他没有表现出过神异,很有可能是这次才有方士相助,而那方士也并非无所不能,不然,刘备直接反攻襄阳了。

    毕竟,襄阳城此刻只有一万多曹军。

    曹操虽是率二十万大军南下,但二十万大军不可能一同前往襄阳,不然,他自己就要因为后勤供应不上而崩溃。

    多数情况下,大军队出征都是兵分多路,到决战点汇合,又或者不同部队负责不同的攻坚抵御。

    此刻襄阳城内的是先遣部队,其它路大军还在后面,需要过几日才能赶到,刘备要是在方士助力下反攻,难度还真不算多高,甚至有极大机会擒住他,那后面直接不用打了。

    结合诸多情况,曹操得出了一个猜测。

    这方士没有让刘备攻城的能力,甚至还有可能因为造/借这条浮桥,已经剩不了多少法力与寿数了。

    “不过是些许旁门左道,我以正兵对敌,刘备必败无疑!”

    这个结论让曹操放松了不少,他将军情重新拍回案几,开始下达命令。

    曹纯暂时先于浦川驻扎,荆州兵以汉水转送粮草,待十日后曹仁携两万兵赶至,一同过河攻城!

    只不过,仅有这一条也不太够,还是得再加点保险……

    曹操想了想,又给谋士加了条命令。

    信使飞快的带着新的军令出发了。

    而贾诩看着丞相新布置下来的任务极为不解。

    为何丞相忽然要以千金遍求荆州及各地巫祝方士?

    *

    在曹操将手下谋士惹的浮想联翩的时候,刘琰正好奇的围观自己仪仗女兵选拔。

    然后她就被惊到了。

    这些来面试考核的女人,最低身高一米六五,一米七的更是随处可见,骑马拉弓射箭使剑都极为精通,不少和正规兵卒都能打的有来有往,甚至能迅速胜过对方!

    而且,她们不仅武力值高,人数也多,就算将身高体能武艺一同做为筛选标准,还硬是通过了近七百人。

    刘琰一开始还有些吃惊,这着实有些违反她的认知,但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

    战乱年间,身体不够强、运气不够好的,根本活不下来,为了活着多练些保命的武艺极为正常,尤其她还是从数万人中掐尖,那拢出这七百人,能有什么稀奇的?

    便宜表姐何悯也会使剑杀敌呢!

    就是现在不杀了而已。

    人才难得,有点囤积癖在身上的刘琰没看见也就罢了,现在看到了,她可不想接受被淘汰的备选女兵就这么被放走。

    必须得想办法留下来!

    就是养仪仗浪费人才也浪费钱,嗯……

    培养成现代设备操作员啊!

    想起来前日麻烦的刘琰一拍大腿。

    给钱给待遇,还有荣誉感,忠心肯定够了,就是现代设备也没那么多,还是用不了那么多人,那,翻译农书呢?

    忘了,会武的不一定识字。

    搞个入职培训,先从识字来吧,大不了培训期工资少给点,学不会学的慢的也没关系,转职做设备保护员呗。

    而想到这里,刘琰又想起来,既然会武的姑娘能挑出来这么多,那识字的呢?

    感觉撒撒网,还能再捞不少人才上来……

    心动不如行动,刘琰给皇叔和军师通知了一下,武测刚选完,刘琰便给何悯下达了文考的新任务,顺带给她包了个超大的红包,还让最近比较清闲的徐远给她找了合适的宅院。

    好老板,从加班费与奖金给足开始。

    收到新任务和红包的何悯彻底松了口气。

    自己这天师长吏的职位稳了!

    新官上任,必须要好好表现,何悯心里盘算着要怎么选识字的妇人,边去安排那些妇人。

    彼时,杨沅正拿着弓,难受的蹲在角落里。

    她拼尽全力淘汰了很多人,但来的优胜者还是太多,多到武艺已经很难区分优劣,于是只能从其它方面选拔。

    譬如家境是否忠良,又或者更合适的外形条件,比如身高接近、外貌更加姣好些的妇人。

    毕竟是天师的仪仗兵,这么挑选很合理。

    只是这样一来,杨沅就没了努力空间,只能任由她人选择,刚因为父兄是刘使君的正卒加了一分,转头就因为比其她妇人高了两寸而落选了。

    这就让人难受至极了。

    选人的何长吏足够公平,大户人家的武婢无论是武艺还是身高容貌都够了,还是被她拒了,而有个样貌平平,身高也只有六尺的姑娘,因为武艺更高,不用武器就能撂倒兵卒,当场就被她留了下来。

    最让杨沅难以接受的,是有个高一寸多的姑娘,因武艺突出一点,又会指挥作战,直接就被点名当了队长,月俸也加到了十四石!

    面对这样的现状与结果,杨沅怎么都不能原谅自己。

    要是她过往不因为臂力不足兄长,愤而将弓压在箱底,而是一直练到百发百中,怎会错过今日机会!

    三百女兵已经选齐,这些妇人高兴的跟着何长吏,穿过由兵卒组成的人墙,留下自己的姓名,再拿着腰牌和预支的两石粮饷,挺胸抬头的往回走。

    落选的妇人不愿意离开,她们站在人墙外,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妇人,满是羡慕。

    她们这些人中,有不能接受自己落选的,也有无颜回见父母的,更有正指望着这个职位的俸禄养活全家,好不用去开荒的,随着女兵们逐渐走尽,她们的眼神也从羡慕逐渐变成了失落,有人甚至开始了啜泣。

    “你们还没走?”

    走过来的何悯像是忽然才看到这些妇人,见有人啜泣,她有些面露不忍,迟疑良久后,才道:

    “天师倒还有一处需要些会武艺的妇人,但不易为之,需要试用个月,若是不行,可是要辞退的,而且前期月俸也不多,只有五石,你们可愿意试试?”

    杨沅立刻就蹦了起来:“我愿意!”

    试用又怎么样,给她三个月,绝对能将过往丢下的弓术练回来,留在天师身边!

    这么想的杨沅完全没想到,她入职之后的生活,跟弓术别说有一点关系了,是半点都不沾啊……

    *

    刘琰这极为热络的选人,并未影响刘备的备战。

    是的,休整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他就继续准备打仗了。

    曹操的人太多了,倘若他二十万兵马全都齐聚荆州,那哪怕有刘琰在,刘备还是有输掉的风险,就算不输,自己、乃至百姓也会受到极大损伤,为了争取给自己积蓄的时间,他反而要主动进攻。

    在进攻上,众人并未有多少分歧。

    目标也很快商定,北上占据麦城,以此为基点,继续向襄阳推进。

    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在浦川北驻扎的曹纯,就成了目前的障碍。

    七千兵力不算太多,只要天师愿意再放出来浮桥,让张飞率金甲骑过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赢,而后直取麦城,甚至直接急行军到襄阳俘了曹操也不是难事。

    可惜,天师没有答应要求,更诡异的是,关羽忽然率水军离开了!

    面对这个结果,徐庶非常冷静。

    他冷静的放下手头工作,冷静的坐到诸葛亮的面前,又冷静的摁住对方正在书写的卷轴问道:

    “孔明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很好,今天不给元直一个交代,他什么都不用做了。

    诸葛亮只能停下笔,努力安抚自己起火的后院,啊不,挚友。

    而在另一边,刘备也在听刘琰吐槽。

    “虽然我的确很懒,但这个不想再跑一趟浦川的理由,也就只能骗一下三岁小孩吧?大不了把浮筒拿出来,让后勤运过去,实在不行让张飞绕道不就够了?”

    吃着连空气都要算钱的薯片,刘琰直接指出来现在的麻烦:

    “皇叔,天师的谎话已经编不下去了。”

    “我知。”

    不用刘琰多说,从分发农书的时候,刘备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但刘琰就算是暴露身份,对大家来说,仍旧不会有太大改变,真正的麻烦,在另一处。

    “直言也并无不可,只是有你在,取胜太易,如果不加以限制,几乎可以一路打至许昌,而后,再好也不过复光武度田与灵帝马政的旧事。”

    为了让刘琰理解,刘备又将这两件事解释了一下。

    简单来说,传奇大魔导师,老天爷亲儿子,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登基之后,打算搞个人口普查和确定田地数量,尤其是世家大族的。

    人口和田地是国家财政税收的根本,查清后,自然也可以收取响应的赋税,同时还会被摸清个人底细,世家大族怎么会干呢。

    于是,刘秀天命之子的身份忽然失效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不说,自己清廉的心腹还忽然收了大量贿赂,各地又开始群盗并起……总之就是一个乱字了得。

    出现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天命不在刘秀身边,其根本原因,是西汉庄园经济兴盛,到处都是大地主,而王莽所作所为又助推了地主拥有武装力量。

    等刘秀不得不依靠地主的力量建成东汉,大量手下也都出自世家大族,那,让自己人查自己人,还能有什么结果?

    所以即便刘秀愤怒杀了一堆官吏,这些地主们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直接开始武装反抗,以至于度田不了了之。

    至于灵帝马政,这是刘备亲历的事情。

    东汉末年,汉灵帝卖官敛财,但世家大族也不是躺平任宰。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彼时鲜卑侵扰,皇帝派兵抵御却失败而归,世家大族察觉到机会,便开始囤积马匹并加以炒作,将价格十万左右的战马炒到二百万。

    汉灵帝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买,但买完不算完,这是战马,养皇帝身边有什么用?还是要送到地方‘官吏’手中,用来抵御鲜卑和逐渐生乱的各地。

    空手套白狼,赚的钱全都要吐出来,就问汉灵帝服不服?

    听完的刘琰忍不住后仰。

    自己那点小心机和胆量,跟这群地主比起来,连个蚂蚁都比不上啊!

    她感慨道:

    “你们古人套路真深。”

    这话实在没法当成夸奖。

    好在,刘琰认真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好吧,打的太快内政跟不上,那只能想办法拖慢了,但这样的借口拖不了几天,直说的话,皇叔你手下的世族肯定要造反,就这点时间,扫盲也培养不出来足够的官吏……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

    意识到这是个大坑,刘琰找了个借口起身要走。

    见状,刘备一点都不意外,对刘琰秉性极为了解的他直接就道:

    “此事不用你来处理。”

    这句话成功硬控刘琰,她若无其事的重新坐下,继续吃起来零嘴。

    “那皇叔你打算怎么办?”

    刘琰并不愚蠢,相反,她在确定根本问题上,比刘备想的反应还要快,甚至可以与手下部分谋士相提并论,但与之相对的,是她解决问题的能力极为拉跨。

    这也符合学生状态。

    优秀的老师将学生眼界培养上去了,但没有实践,还是什么都不会。

    就是怎么让放弃治疗的刘琰多来些实践,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刘备轻叹一声,提醒道:

    “其实不提其它,只要众人知晓你身份与部分神器规则,也会认可以减少杀伐,乃至不杀伐的方式攻城拔寨,如此,自然能拖些时间了。”

    “对啊!”

    刘备一提醒,刘琰立刻便想起来系统规则:

    “虽然系统奖励是凭空发的,但前提条件是活着的百姓,活下来越多奖励越大,不过这东西……还是挺考验人的底线。”

    就系统这规则,希特勒自愧不如,阎王来了都得请对方上座P社玩家看了岂不是狂喜?

    左手制造合适天灾,右手省钱救人,那积累现金速度才叫快。

    而刘琰也只是卡卡游戏救人的bug,现实里的类人生物可多了去了,焉知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话刘琰没说,底线高些的刘备完全没想到这里,还以为她提的是底下官吏知晓钱额之后,开始无底线贪墨,便道:

    “靠底线不够,得以严刑峻法严查,这需要时间去寻可靠之人。”

    刘琰发现自己着实有些多想。

    “既然皇叔都安排好了,那我也就不担心了,嗯,应该没有我要做的是吧?”

    “怎么会。”

    刘备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卷:

    “这是军师写的,所需农书种子各类工具与通史典籍……你得尽快采买下来。”

    这是刘琰的份内工作,她自然不会拒绝,直接接了过来。

    简体字所写,种类分明,数量清晰,买完后只需要填好数额就够,别提多省事了。

    又是感动丞相的一天呢!

    不过……

    看到最后的刘琰有些不解:

    “哎皇叔,这军需里的‘煮饭极香的香料’,到底是要什么东西,拿来干嘛?”

    别的都是写清楚了名称,就这一个模模糊糊的让人想不通,这怎么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