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哭诉

    乐初白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喝醉了。”

    秦琛置若罔闻:“我不管!”

    “你究竟喝了多少?”乐初白抬手按了按额角,这无理取闹的本事儿真是越来越大了。

    “一、二、三……”秦琛突然开始数数。

    乐初白:“?”

    秦琛:“六瓶。”

    “???”

    原来是回家又灌酒了,难怪醉成这副模样,乐初白哑然:“你是酒桶吗?喝这么多干什么?”

    秦琛嘟囔:“你骂我。”

    “我没……”

    “就有。”秦琛又开始胡乱说道,“你讨厌我,不喜欢我,不看我。乐初白,你别不理我,不要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嘛小不?”

    最后几个字甚至带上了轻微的哭腔,听起来是十分的委屈。

    乐初白感觉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他还是会为了秦琛的示弱而妥协。

    “陈皓呢?”他问。

    秦琛答:“赶走了。”起床后,秦琛几乎是一直黏着他,乐初白走哪跟哪,不时还傻乐地笑两声。

    乐初白终于忍不住,问:“你干嘛?”

    秦琛看他的眼睛都快滴出蜜来,道:“你是我男朋友。”

    “……”乐初白无奈道,“不是谈过一次了吗?上次怎么没见你这么笨蛋?”

    乐初白是傍晚的戏,早上想跟着秦琛去片场,被拒绝了,让他留在酒店休息。

    秦琛自知昨天没收住,起床后看乐初白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不舒服,秦琛甚至想让他跟剧组请一天假,被乐初白否定了。

    他的戏份加起来连十场都没有,哪来那么大的脸让剧组为了他调整拍摄。

    乐初白催着他去片场,回到自己的房间,闹了一晚上,台词是一点儿没背,好在现在还有时间。

    他背台词一向快,哪怕是在片场遇到临时改词,都能又快又准地背完,很少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拍摄。

    下午是小蓠回来接他去片场,上车后小蓠总时不时观察他,乐初白轻笑一声,问她在看什么。

    小蓠道:“今天的戏,哥让我看看乐老师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今天拍的就是秦琛不想让他接的那场戏,剧情在他拿到剧本的时候就看过了,其实还好,不多想并不会联系到那件事。

    乐初白:“没事,别担心。”

    到了拍戏的商场,两人搭乘直梯上楼,商场里人不少,乐初白已经做好妆造,担心帽子口罩把妆蹭掉,就什么都没戴,一出现就能被人认出来。

    很快被人拍下照片发到网上,网友眼睛很敏锐地发现亮点。

    “他给你泡蜂蜜水了吗?”

    下午秦琛的戏排得满满的,乐初白看了一会儿,在场外打哈欠被秦琛看见,被他催着回酒店补觉。

    赶早班机确实累,云江的路又堵得一塌糊涂,天不亮就得出发,飞往俞州这边压强变化大,耳朵难受了很久,想在飞机上睡一觉都不行。

    秦琛说戏份太密,也顾不上他,不如回酒店等他。

    乐初白想了想,同意了,又悄悄和小蓠说,自己以秦琛的名义订了餐车,晚点儿会到。

    回酒店了他也没着急睡,而是在用酒店的厨具煲了一锅汤。

    俞州一到七八月份就热得不行,气候加饮食,容易内热。

    乐初白买了五指毛桃和茯苓,等排骨焯好水,和其他食材一起丢进电饭煲里,省时省事。

    等待的时间里,乐初白打算回床上睡一会儿,等秦琛回来,正好能吃饭。

    拉上遮光窗帘,房间安静,温度适宜,是个睡午觉的好时候。

    想着秦琛慢慢入睡,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鼻子痒痒的,乐初白抬手揉了揉,缓缓睁开眼睛。

    “你回来了?”乐初白还没完全睡醒,躺着清醒了片刻,才撑着床坐起身。

    他开了灯,看清秦琛的时候顿了一下。

    秦琛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束花,刚才就是花束里的宫灯百合在碰他的鼻子。

    乐初白眨巴着眼,好半天才震撼地问:“你下戏了还专门化个全妆??”

    他看过今天的拍摄计划,秦琛的戏不是在工地就是被打得半死去隔壁医院,不可能会化这样的妆。

    “不好看吗?”秦琛反问,“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

    还在记仇早上的事呢,乐初白轻叹一口气,道:“去卸妆。”

    “?”秦琛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诱惑到我了,”乐初白诚实道,“但我不想吃一嘴化妆品。”

    秦琛被哄开心了,靠近乐初白:“没涂口红,可以亲。”

    “真的吗?看起来红红的。”乐初白不太信。

    “你试试。”秦琛挑眉。

    乐初白半信半疑地亲了亲,好像真没有口红。

    “没涂还这么红,是不是热气?我煲了解热的汤,你待会儿多……”

    秦琛没耐心听完,捏着他的下巴抬高,又一次吻了下去。

    “不知道。”

    “……”

    算了,不能指望一个醉得在这儿和分手多年的前任说这些的人能记事。

    正要说什么,秦琛忽地拔高音量,质问道:“干嘛又问他?!”

    乐初白不解。

    “你为什么老想着他?他有我好看吗?有我年轻吗?有我喜欢你吗?!”秦琛吼道。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乐初白不自觉抓紧了手机,呼吸沉了几分,眼前景象变得有些恍惚,像是坠入梦境一般。

    电话那头的秦琛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什么,乐初白却像是没有听见,短暂的耳鸣过后,他才回过神来,打断了秦琛的话。

    “没有你好看,没有你年轻,我没有想着他。”乐初白道,“但我不知道……”

    休假结束,乐初白回到云江。

    秦琛送他的大玩偶就坐在对门的单人沙发上,一推开门就看到Kuromi对着他笑,有点儿小邪恶,秦琛曾经说像他恶作剧后的笑。

    乐初白走过去,坐在桌子上,双手撑着桌沿,和Kuromi面对面,一言不发,大眼瞪更大眼。

    看着它就想起儿童节那天的种种,再往回回溯,乐初白试图在其中找到自己逐渐失控的源头。

    追根溯源,似乎从最开始就错了。

    在他决定进入娱乐圈的时候,就已经错了。乐初白飞上屿拍了杂志,采访环节结束,乐初白计算着日子,问编辑能不能先剪几个问题发出来,只要能把他回答恋爱中的问题发出来就行。

    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编辑这边也有同样的想法,提前造势,提高杂志的销量。

    隔天,采访的视频就出来了,只剪了三个问题,感情状态放在了最后。

    视频发布的时候乐初白还在飞机上,下飞机一打开手机,消息都要炸了。

    发得最多的当然是秦琛。

    或许是觉得打字太慢,秦琛打了电话过来。

    “乐初白,你花钱买我代言啊?”秦琛问道。

    “嗯。”

    “你花那个钱干嘛,你找我要啊。” 下午这场戏几乎主角团都在,乐初白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现场了,只是不在拍戏的那间包间,而是在隔壁新开了一间,这边在搭景,那边在唱歌。

    这个剧组居然这么松弛,乐初白平时拍戏,就算没有他的戏份,也是安分的坐在一边,等着导演的安排。

    一推开门,包间里的人纷纷朝他看过来,秦琛马上起身,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

    秦琛拿了个抱枕给他垫腰,贴着他说悄悄话:“还累吗?”

    他一提,乐初白就想到昨天的种种,好在灯光昏暗,看不出他的脸红。

    “早就好了。”乐初白道。

    还有外人在,秦琛也不黏得太紧,退后一点,像朋友闲聊一样:“我刚刷微博看到你被营销号搬运了。”

    “我?为什么?”乐初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有人爆料吗?”

    点开微博一看,是他和小蓠的照片。

    乐初白不理解:“这有什么值得讨论的?不就是正常上班吗?”

    “上班是正常,但我助理跟着你就不正常了。”

    秦琛替他点开评论区。

    “那不一样。”

    乐初白从行李转盘上找到自己的行李箱,顺便把华玥的也拿下来,俩人一起往出口走。

    秦琛又问:“准备了什么?”

    “很想知道?”

    “唔……还是得提前知道,我好选礼服搭配吧,”秦琛追着说道,“说嘛说嘛,我好奇死了。”

    乐初白轻笑:“那你张开手看看。”

    秦琛疑惑地问:“张开手?然后呢?”

    “然后……”他故意停顿很久,留秦琛在电话那头云里雾里。

    秦琛着急喊他:“乐初白!”

    乐初白眼眸中带着明朗的笑意。

    “等我给你戴戒指啊。”

    即便给自己进圈找了无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内心深处始终清楚地知道,理由无非是秦琛。

    导火索只有秦琛。

    他抬起头,看见了阳台玻璃门上自己的倒影,稍稍偏头,透过另一边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霓虹灯光。

    和他当年做决定的夜晚很像。

    是不是深夜就容易乱做决定?

    他对着时暮、对着记者、对着沈曦都说过自己做这个决定的理由,因为好奇、因为冲动、因为想体验不一样的生活。

    或许不会有人相信他进圈只是因为秦琛。

    怎么能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的前途?

    这个道理他曾经和秦琛说过,秦琛不认可,所以他们分手了。

    这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乐初白认为是他们人生观的分歧,谁能想到,几年后,他也有叛逆地做出决定的时候。

    他让秦琛不要为了他做什么,而自己却频频破戒。

    他总是在放火,却不许秦琛点灯。乐初白的紧急救场,让剧组无需更改拍摄,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晚上两人在各自的房间背台词,第二天一起去了片场。

    乐初白出来没有带华玥,给华玥放了个长假,人已经在欧洲到处转了,根本喊不回来。

    不过乐初白拍戏不怎么需要助理,而且他的戏份基本都有秦琛参与,小蓠就临时给他当几天助理。

    乐初白第一次演这种角色。

    纯种的坏人,在风月场上游刃有余,但他这张脸看起来就很正派,只能靠着化妆化邪了一点。

    五天的戏份早中晚都有,第一天的戏份很少,拍的是他下线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在室内泳池拍摄,乐初白只穿了泳裤,才游泳完,身上还残留着水珠,懒散地搂着女伴躺在躺椅上,

    女伴的手还在他身上乱摸,他一边和人调着情,一边听着下属给他汇报工作。

    得知自己的计谋成功,嘴角上扬,拿过一旁桌上的香槟杯,漫不经心地晃了晃。

    吩咐完后面的事情,他喝完杯里的香槟,毫不留念地推开女伴,起身往外走。

    他和导演聊了聊人物感觉,领悟得很快,凭着出色的演技,除了开头在水里的时候NG了两次,后面剧情直接一条过。

    还算不错的开端,他收工的比秦琛早,先下戏回了酒店,刚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看明天的戏,秦琛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真的是一个坏透了的人。

    极轻地啜泣声传来,乐初白一瞬间慌了神,双手捧起秦琛的脸,只见他两只眼睛布满水汽,眼泪顺着脸滑下,落到他手上。

    像是触及岩浆,那块皮肤整个溃烂,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脏。

    被侵蚀、被瓦解、因为一贯肆意张扬的人的服软而败得一塌糊涂。

    他原以为短短半年的恋爱不会如此深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秦琛来说,到底是他想得太简单,他坚信自己爱秦琛更多,却轻易地否定秦琛对他的爱。

    “不值得的。”乐初白放下手,捂住自己的脸,颤声说,“我有什么好的,不要喜欢我了,早就该不喜欢的。”

    秦琛眼神里透出的都是迷茫,他像是又陷入了酒精的幻境,反应了半天,眼泪是更加迅猛地流出,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喜欢!我就是喜欢他!你不要跟我抢,乐初白喜欢我的,他肯定也喜欢我的。”

    “他说过他爱我的……他说喜欢我亲他,跟我在一起很开心,他说他是我男朋友的……”

    一段话说得乱七八糟,乐初白认命一般地叹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抬手抚上他的脸,问:“你一像这样子喝醉,第二天醒来一定是断片的,你自己知道吗?”

    秦琛不知道,所以不答,只透过眼泪模糊地看着他。

    乐初白给他擦掉脸上的泪痕,跪着直起上半身靠近,低声诱骗:“宝宝,明天也要断片。”

    说完,他捧起秦琛的脸,低头吻上了他的嘴唇。

    唇舌相贴的瞬间,过去相似的画面源源不断地浮现在脑海中,秦琛被亲得愣在原地,片刻后反客为主,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像是要将这几年错过的所有统统补回来。

    乐初白被他压倒在地毯上,无处可逃,更方便了秦琛吻他。

    亲着亲着,秦琛仅剩不多的理智快亲没了,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乐初白身上游走,一手扯开乐初白的外套领子,嘴唇在他脸侧、耳垂、脖颈间辗转,另一只手从他后背开始往下抚,到腰间了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秦琛,不行!”

    乐初白尚且留有几分理智,按住他就要探入裤腰的手。

    接吻已经越线了,真做到那一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秦琛意外地听话,不再继续向下,从衣摆下抽出手,转而贴上乐初白的脸。

    “乐初白……”他低低唤道,静静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像对待什么宝物那般的珍视。

    乐初白抬手揽上他的脖子,仰起下巴亲了上去。

    什么清醒理智,什么隐忍克制,统统见鬼去吧。

    爱人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就差把心脏掏出来扒开给他看他的真心。

    他到底不是圣人,哪怕心里知道不应该这样做,但他还是想当一次疯子。

    第 27 章 断片

    因为醉意,秦琛一夜酣睡。

    醒来时还有一点儿头疼,躺在床上缓了缓,脑子里隐隐有些画面闪过,又记不起来。

    感觉是一晚上做了太多梦,回家后到现在的一切真假混杂一般,越是想分辨越觉得模糊,最后选择了放弃。

    下午要出发去溪源,又要飞来飞去,秦琛已经生出几分疲倦了。

    伸手搓搓脸想清醒些,碰到干干的皮肤后,秦琛猛然坐起身,把整张脸都摸了一遍。

    他竟然!没有抹任何护肤品就睡觉了!

    完蛋了。

    秦琛立马掀被子下床,连拖鞋都顾不上穿,直接跑到卫生间照镜子。

    他几乎要将脸贴上镜面,酒喝得太多,脸有点水肿,眼睛不知道什么缘故,生出一点儿红血丝,嘴巴也莫名有点肿。

    简直是天大的坏消息,秦琛仔仔细细的、全方位的把自己的脸看了一遍,还好平时保养得当,现在这张脸还能看。

    今天要出门,这个状态绝对不行,秦琛马上进浴室洗澡,开始了为时一小时的紧急护肤。

    秦琛翘起一边嘴角发完消息,看着聊天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却是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出现。

    成就感加一,秦琛放下手机,继续看剧本。

    午后天阴沉沉的,下了一小会儿的雨,现在雾气有些大。

    秦琛收拾好自己,出门前接了陈皓的电话。

    “今天接了个电影剧本,片方那边想让你抽时间回来试个戏。”

    “什么本子?”秦琛边走边问。

    “现代悬疑,二番,但人设我觉得比一番主角好,加上这个制作班底,冲个奖我觉得没问题。”

    秦琛:“这么好的本子?找到我了?”

    陈皓停顿了一下,迟疑地说:“片方说,是乐初白向他们推荐的你。”

    “什么?”秦琛停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隔天晚上,飞机落地俞州机场。

    对接廊桥期间,秦琛把剧本收起来,往机窗外看了看,放松眼睛。

    等到对接完毕,可以下飞机了,秦琛起身往外走,感觉到手机不断弹出推送消息,一直在他手心振动。

    下廊桥后,秦琛才点开手机,锁屏上确实囤了不少软件的推送。

    他习惯直接点叉叉清除,今天也不例外,手一快就点了清除,消息往左滑走时,眼尖的看到了乐初白的名字。

    滑走的也找不回来了,秦琛打开微博,不用他搜索乐初白的名字,已经在热搜第一看到他了。

    「乐初白隐婚生子」

    小蓠震惊地捂着嘴,显然也是看到了热搜,小声问道:“哥,是真的吗?”

    “假得要死。”

    “有图诶……”

    “假。”

    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秦琛连词条都没有点进去,退回微信给乐初白发消息。

    “有几天了,原先这个本子的一番应该是乐初白的,不过他好像没看上,所以没接,然后跟导演推荐了你。”陈皓道,“我还以为他没看上是因为剧本差,不过我看了看,这戏拍好了绝对会爆,想不通他为什么没接。”

    秦琛继续往前走着,道:“撞档期了吧,他不是才接了一部,要去闭关。”

    “这你都知道?”陈皓没多问,又说回他们的话题,“我一会儿把电子版给小蓠发过去,让她打印了拿给你,你看看,喜欢就接了。”

    “知道……”

    走廊拐角处走出一个人,秦琛话还没说完,又止住了脚步。

    乐初白带着口罩,看见他后同样停在了原地。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乐初白感觉心脏一瞬间跳得很快,想了他很久,见到了却不敢迈出那一步。

    秦琛和陈皓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垂下手臂静默地看着乐初白。

    等了一会儿,乐初白终于抬脚朝自己走过来。

    秦琛也往前走去,只是目视前方,像是没有看见先停下来的乐初白,直接和他擦肩而过。

    下一秒手臂被人抓住,秦琛没回头,动了动手臂想抽出手,谁知乐初白非但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抓着。

    见他似乎没有要撒手的意思,秦琛没情没绪地说道:“我手上有伤。”

    他穿了件长袖薄外套,手臂的纱布被挡住,乐初白低头看了看,立刻松开了手。

    “对不起。”乐初白有点儿无措道,“碰到伤……”

    没等他说完,秦琛抬脚就走,自始自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拐过弯走到电梯间,秦琛马上小跑过去按电梯,着急地看着上方显示的楼层数,在心里念着“快点快点”。

    生怕乐初白追上来,他没憋住在他面前破了功,岂不是白忙活了,他可是准备继续冷酷到乐初白离开俞州的呢!

    伟大的志向。

    电梯门擦得锃亮,秦琛看着自己的倒影,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对着门做出几个冷漠的眼神,感觉一下如何做个冷面酷哥。

    电梯门打开,他的眼神还没收回,电梯里的人被他吓了一跳,弱弱地问:“你要下吗?”

    秦琛尴尬地点头,走进电梯里,缩在了角落。

    夜幕降临,片场收工,秦琛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乐初白的消息。

    公鸡终于消停了,一直到他们醒来,都没有再叫过一声。

    乐初白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趁着房间摄像头还没开的时间里,悄悄地用手指碰了碰秦琛的脸。

    没什么原因,只是他刚才梦见秦琛掐他脸了,现实中报复一下。

    秦琛无意识地伸手抓了抓被戳的地方,依旧没醒。

    乐初白没忍住弯了弯唇角,更大胆地去碰他的鼻尖,手指还往上推了推,很快松开,在心里喊了一声“小猪”。

    “还想碰哪里?”秦琛突然开口道。

    乐初白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秦琛睁开眼,猛地凑近乐初白,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或许只剩下十厘米。

    乐初白心尖一颤。

    这个距离让秦琛晃了晃神。

    “乐初白,”秦琛喊他,眼神透出几分求知,“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第 28 章 小爱豆

    乐初白没有回答,只将脑袋往后挪了挪,神色自若地看着他。

    秦琛没再逼近,只是问道:“陈皓说开机宴那天晚上,你来找我了?”

    “……”

    他翻了个身平躺着,又自顾自地说:“我跟你生气呢,怎么会喊你来我家呢?”

    很诚实的独白。

    秦琛眨巴着眼,一脸的困惑,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乐初白有点心虚,随口和陈皓扯的一个借口,没想到他就这么和秦琛说了。

    他还是想将那晚所有的事情都归于一时冲动。

    提前离席是,去找他是,乘人之危和他接吻也是。

    全部都是他少有的冲动的产物。

    可他真的看不得秦琛落寞一点。

    在他看来,秦琛就应该永远鲜活,永远意气风发,一辈子都活在诚挚的爱意里。

    而自己只会成为他的阻碍。

    “干嘛不说话?”秦琛微微侧头看他,小心地说道,“我没有要拿你煲汤,我不知道你来了,我在说公鸡的,你别又跟我生气啊。”

    第二天早晨,秦琛起床后先看了一眼手机,没几秒就放下了。 关上手机,乐初白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也不喝,就贴在脸上,冰麻了就换另一边,算是一种解压的行为。

    走到阳台坐着,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

    矿泉水瓶瓶身逐渐出现水珠,手掌连带着脸都湿了,乐初白把瓶子放下,回到客厅,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擦手。

    一垂眼就看到躺在桌面的手机,犹豫半晌后,还是拿了起来。

    这个点,他大概率还没睡。

    只是和他说一下自己解决了这件事而已。

    他会想知道吗?应该会吧。

    脑海中组织了不少理由,乐初白心想自己果然还是不够坦诚,明明想做这件事的原因与这些都无关,他却要这样子给自己找个台阶。

    没等他发出消息,秦琛先发过来一张截图,是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

    被发现了……

    乐初白正想着要发些什么找补一下,秦琛的消息紧随其后。第二天,两组人交换了场地,由于乐初白闻不惯芒果的味道,还是留在了菠萝地里。

    正好担任教导员,传授摘菠萝的方法。

    因着昨天的划伤,乐初白特别提醒他们戴手套穿长袖,筐里的菠萝不要堆太高,不然背起来的时候容易掉下来砸脑袋。

    在芒果园里,偶尔还能借着芒果树挡挡太阳,菠萝地里就没有高树,只能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

    今天有果商来收果子,他们要赶在天黑前采摘完,不能耽误果农的生意。

    摘到后面,三人轮流休息,最终赶在太阳下山前,和果农们一起收完了整块地的菠萝。

    果商在仓库里查看菠萝的质量,和果农商议着价钱。

    今年菠萝产量、品质都比去年高,果农在去年的价钱上,每斤加了三毛钱,又被果商还价,只愿意加一毛。

    秦琛不了解市场价,但他也知道超市里卖的菠萝价钱,在果农给出的收购价上是翻了几倍的。

    谷贱伤农。

    三人帮着果农一起讲价,费了不少口舌,果商终于同意他们开出的价格。

    果农开心地装了一筐菠萝给他们,表示感谢,这一筐菠萝也能卖好多钱了,三个人没敢要这么多,只拿了一个就马上跑走,生怕被果农硬塞。

    等跑远后才停下来,放慢脚步在小路上走着。

    这两天虽然累,但看到果农们一年的辛苦能得到回报时,那些累也不算什么了。

    远处天边出现火烧云,红彤彤的天空,将地面也染上了同样的颜色。

    明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户人家,乐初白眼尖,随手指了指:“那是黄桃树吧?”

    小院里种了一颗桃树,金黄色的桃子隐在树叶后,树后还能看见老人的身影。

    “还真是。”秦琛提着个菠萝,停下来朝老人招手,朗声道,“大爷,还忙着呢?”

    太热情了,给旁边的乐初白和谢雪婧吓一跳。

    大爷乐呵呵一笑,道:“孙孙想吃桃子,我给他弄一个。”

    大爷还拄着拐,背也弯,桃树下方的桃子估计已经摘完了,长在上面的怕是不好摘。

    秦琛把菠萝放下,跑过去,道:“我帮你,大爷。”

    脱缰的马一样,拉不住,乐初白只好在原地等着。

    “摘几个啊大爷?”

    “六个吧。”大爷道,“多谢你啊满崽。”

    “不客气。”

    秦琛长得高,手脚又长,伸个手就能摘到桃子,摘完第六个后,大爷只在他臂弯里拿走了俩,笑着说:“剩下的给你们。”

    秦琛一愣,赶忙拒绝:“不不不,我们不用,您留着吃。”

    大爷没接,拿着两个桃子就往屋里:“去吧,我还有一树呢,但是你们能吃我一个桃子的机会可能就这一次了。”

    秦琛捧着四个桃子回来,分发着:“摄像大哥的,小谢妹妹的。”

    他举着桃子在乐初白眼前晃晃,小声和他说道:“没想到大爷先送了,本来想和他买的。”

    乐初白接过:“为什么?”

    秦琛眼睛微微弯起,说:“因为你喜欢啊。”

    小蓠来给他送早餐,吃早餐的途中依旧心不在焉,不时瞥一眼桌上黑屏的手机,屏幕只要亮一下都能让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拿。

    然而看到锁屏上的消息通知,他又无语地撇下不管,看得小蓠莫名其妙。

    “哥,你干嘛呢?”

    “没干嘛。”

    秦琛把早餐吃完,和小蓠道:“下午去趟片场。”

    “啊?你不休息吗?”小蓠道,“今天没有你的戏。”

    “我知道啊,但我有戏要问导演。”

    小蓠嘀咕:“就这么急吗?你这休息了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真的好了吗?”

    秦琛看了她一眼,道:“这几天我要是给你发房子了,你才该想我是不是脑子没好。”

    “发房子的话……脑子坏了也没关系……”小蓠的声音越说越小。

    秦琛:“……”

    小蓠接收到他冷漠的目光,扭头就跑:“我先回去了!下午见!”

    人一走,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秦琛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快把茶几上的手机盯出洞了,终于等到了消息。

    他抬眼望乐初白,星星包装纸下是用珍珠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品,乐初白找费了点功夫拆开,露出来的是一个整体蓝色、上方点缀了黄色的星月的陶瓷碗。

    谢雪婧探头:“哇,好漂亮。”

    江与晨道:“这是我前段时间去瓷都旅游的时候,尝试做了陶艺,还挺好玩的,就多做了几个,我觉得这个和哥哥最配。”

    “谢谢。”乐初白弯眼笑道,“你这手艺也太好了,你的队友们好像在微博上发过图,原来都是你做的。”

    声音落在耳朵里,明明是很轻快很悦耳的声线,此刻却像尖刺一般,让人只想捂住耳朵,阻断侵入。

    秦琛闲闲地转着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面上的职业微笑还在,眼神却是一点一点沉下来。

    哦,记得别人的事情,就不记得我的。

    夸小有姿色的小爱豆帅,面对他这么好看一张脸就直接忽略。

    对着其他人就是笑脸相迎,而自己只有犯蠢的时候会得到他一个笑。

    真行啊,小爱豆。

    把我男朋友迷得团团转,当我是死的吗?!

    第 29 章 修凉棚

    屋内桌子小,大家最后还是回了凉棚吃午饭。

    凉一阵热一阵的实在难受,等午后没那么晒后,众人决定先把这个大家伙修理好。

    乐初白又化身木工,绘制框架图,计算需要用到的材料数据。

    等杨清越和江与晨去杂物房搬木头时,发现之前造床的时候太浪费了,剩下的木头长短不齐,测量了一下,最长的那根连横梁所需的一半都没有。

    几人完全傻眼。

    这时导演组拿着大喇叭又出来了。

    “小卖部今日上新防腐木,不限购。”

    众人:……好及时的上新。

    “咋卖啊?”杨清越问。

    “一根六米,一个币一根。”

    “???”杨清越被物价震撼得说不出话。

    秦琛探头在乐初白的图纸上看了一眼,凉亭长5米,宽3米,按照他规划的间距,横梁一共需要12根木头。

    电梯抵达地下层,叮的一声,时暮和周景暄先走了出去,回头发现乐初白还站在电梯里没有动。

    时暮伸手拦了下电梯门,道:“乐老师?”

    “嗯?”乐初白像是才回过神,快步走出电梯,装作十分随意的样子,问道,“时老师和秦琛认识很久了吧?”

    “六七年了吧,我和他同校同届,我俩大一选修的同一节电影鉴赏课,那时候认识的,摄影专业和他们表演专业来往比较多,很多活动上也能碰上,一来二去就熟了。”

    时暮道:“咱俩认识晚一点,所以他那时候对着我喊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他在喊谁,也没放在心上,今天说起这事儿才想起来。”

    “这样啊。”

    乐初白思绪有些飘远,时暮回想起之前自己在乐初白面前提到秦琛的时候,他的表情总会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少会接这个话茬。

    再结合秦琛第一次见到他时,眼神由最初的欣喜变成发现自己认错人后的失落……

    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时暮微微瞪大了眼,靠近乐初白,低声说:“小乐老师,你和秦琛是不是……”

    被时暮猜到,乐初白并不意外,他也不介意让时暮知道,只垂下了眼眸,默认了。

    时暮恍然大悟:“原来去年年底,他和我说要重新追人,追的是你啊。”

    “去年?”乐初白疑问道,“他找过你?”

    “嗯,秦琛问我要怎么和前任复合。”时暮道,“很离谱吧,我怎么会知道呢?”

    乐初白“……”

    暗恋这件事时暮太熟悉了,他能看得出乐初白还喜欢秦琛,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秦琛又是怎么追的,都过了半年了,居然还没有复合。

    时暮也不好多管别人的事,只微微笑道:“不管怎样,自己开心最重要,我们走啦。”

    乐初白点点头,也转身去找他的车,坐进车里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靠着椅背沉思。

    太乱了。

    理性和感性就要将他撕扯开,他是个悲观主义的人,做选择时总要想最坏的结果,能承受就做,不能承受就放弃。

    极度的悲观让他错过了很多,但他很少后悔。乐初白此次休假的目的,是回外公家给他庆生。

    外公一直住在乡下,需要从江城开三四个小时的车才能到。

    第二天早晨过完早,一家四口收拾好行李,提上买好的补品、水果等等,把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去程由乐初白开车,乔彦坐在副驾驶,岁岁和沈曦在后面。

    岁岁昨晚拉着乐初白玩到很晚,现在直犯困,坐在儿童座椅上,眼皮上下打架。

    沈曦让她先睡觉,岁岁不听,探着头去看乐初白。

    乐初白从后视镜看到了,无奈地笑笑:“岁岁,快睡觉,哥哥不会跑的。”

    “好。”岁岁听话地坐好,闭上眼,“我已经睡着了。”

    沈曦把小被子给她盖好,捏捏小脸:“鬼灵精的。”

    外公今年已经76的高龄了,但身体还很健朗,早早地就在路边等他们,一看到车子驶来,笑容藏都藏不住。

    乐初白将车子停稳,把岁岁从座椅上抱下来,岁岁马上就朝外公跑过去,被外公一把举起来。

    “又重咯,外公快抱不起咯。”

    岁岁哈哈笑着,几个大人拎着满手的东西,跟着外公进屋。

    舅舅一家也住在这里,知道他们今天回来,干完活儿就赶集去了,现在家里只有外公一个人。

    头顶的风扇吱嘎嘎转着,桌上摆满了吃的,外公又去冰箱里抱出个西瓜,准备去厨房切。

    乐初白马上起身:“外公,我来。”

    “你坐着吹凉,马上就好。”

    乐初白知道他外公的犟脾气,直接喊了一声:“妈——”

    马上,沈曦女士就来把她爸带回椅子上坐好,不让他折腾。

    几人在客厅里用方言聊着天,乐初白自小上学都说的普通话,对于方言只处在会听不会说的阶段,每次都是他们用方言问,他用普通话回答。

    乐初白很快将西瓜切好,整齐排放在盘子里,这时舅舅和舅妈也回来了,屋里顿时更加热闹。

    多数时候是长辈们在聊天,乐初白就在一旁静静听着,或者陪岁岁玩。

    乡下信号时好时坏,微信界面总是出现“连接中…”的提示,然后直接显示“未连接”。

    最新的一条消息来赵远辞,喊了他名字,后面应该还有消息,但是没接收进来。

    舅妈见他一直在看手机,随口问了一句:“初白啊,要不要连Wi-Fi,今年刚牵了网线。”

    “谢谢舅妈。”

    连上Wi-Fi后,果然网速好多了,消息推送一个接一个弹出来。

    他似乎真的该找人聊聊了。

    乐初白拿出手机,拨通了乐里的电话。

    “初白?”

    “哥,下周四我到上屿,我们见一面吧。”

    铁架子倒下来的一瞬间,秦琛还在念着台词。

    听到场外工作人员的惊呼已经太迟了,比人还高的架子上还放着道具档案袋和杂物,从倾倒的架子上掉到了搭戏的女主角关颜的背上。

    他只来得及把关颜往外一拽,自己却被铁架子砸倒在地。

    后脑勺重重着地,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耳边全是嗡鸣声。

    救护车很快抵达拍摄大楼的地下车库,秦琛和关颜被送去医院,拍摄紧急结束。

    消息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知情人散布出来的,两家的粉丝都在要一个说明,剧方的公关很快,马上发微博告知大家:由于道具货架摆放不稳,倾斜倒下砸到演员,目前两位演员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诊断,有新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

    因为秦琛拉得及时,关颜伤得不重,背部有一小块淤青,主要是目睹了秦琛被砸到的场面,还有点儿没缓过来。

    秦琛轻微的脑震荡,额头被道具划伤,贴了块纱布,右手手臂也有一道伤口,身上没什么问题。

    病房里聚了不少人,秦琛感觉自己没什么事儿了,想出院,又被导演按回床上,一定要等医生通知。

    小蓠在角落里给陈皓打电话,没出诊断前陈皓急得差点儿就打飞的来了,听到秦琛没事,也算松了一口气。

    在病房休息了一阵,等医生问完话,脑部ct结果也没有问题,同意让他出院。

    导演给他和关颜放了假,让他们恢复好了再回来工作,秦琛后续的行程安排是提前定好的,不能休太久,打算缓一天就回片场拍戏。

    酒店里,小蓠把清水放到他面前,道:“哥,不用这么急吧,皓哥让我一定要确认你没事才能放你去片场。”

    秦琛拿着镜子在仔细照他的脸,生怕鼻子嘴巴被砸歪了,一边回道:“我没事儿啊,你们干嘛都觉得我要撑不住了?”

    “脑震荡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情,现在感觉没事儿,万一明天睡一觉又难受了呢?”

    除了右边额头的伤口,脸上没什么问题,秦琛又在担忧伤口好了留疤,有点心烦意乱。

    “行了行了,我会看着办的。”秦琛终于放下镜子,“我手机呢?”

    “这儿呢。”小蓠从自己包里拿出他的手机递过去,“看手机容易发晕,少看会儿。”

    秦琛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回去睡觉吧。”

    “哦。”小蓠一步三回头,“要是觉得难受了一定要跟我说啊,跟我说啊,啊。”

    秦琛抬眼淡淡地看着她:“你嘴里自带回声啊?”

    小蓠:“……”

    等小蓠走后,秦琛举着手机找了个光线好的地方,用头发把额头的纱布挡住,笑着咔嚓自拍一张,发微博和粉丝报平安。

    面部按摩中途,乐初白问他:“你不喜欢江与晨吗?”

    秦琛蹙眉:“我干嘛要喜欢他?”

    “不是那种喜欢,”乐初白道,“就是……”

    秦琛明白他的意思,依旧道:“今天才见,话也没说几句,有什么好喜欢的。”

    “好吧。”

    秦琛用了点力压着他的脸,道:“干嘛,我不喜欢你的小学弟,你生气啊?”

    “不是。”乐初白的嘴被挤压的撅起一点,发出的声音比之前更厚,“你先松手。”

    秦琛泄了力,但手还是不安分地在他脸上点点按按。

    “你对他无感也没关系,但是别总那么凶的盯着他,他以为你不待见他。”

    “哦——”秦琛拖着尾调,“跟你打小报告了是吧?”

    他把手顺着往下放,两条手臂搭在乐初白肩上。

    这个姿势有些亲密,以前秦琛这样做,下一秒就是一手按脖子一手扣后脑勺,然后乐初白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亲到喘不上气了。

    不过现在不适合做这种事,秦琛翘起唇角,散漫地说:“可是怎么办呢?”

    乐初白静静地看着他。

    “他这样黏着你,我很难给他好脸色啊。”

    第 30 章 挖土豆

    “我可算知道你耍大牌的消息都是怎么传出来的了。”乐初白说。

    秦琛挑眉:“比如?”

    “总这样不由分说地就臭脸,连装都不装一下。”

    “我有啊,上回录制我装得不好么?”秦琛笑道,“现在装不住了也不能硬逼我吧。”

    乐初白抬手给了他胳膊一巴掌,说:“你最好是能继续装下去。”

    “怎么,怕被人看出来我们谈过?你放心,网友没那么聪明,在他们眼里我比电线杆都直,你没发现我的绯闻都是和女生吗?”

    乐初白一脸平静:“……是吗?”

    秦琛夸张叹气:“哎,你的人设是不爱上网冲浪的老干部吗?年纪轻轻的就一把年纪了,这样不好。”

    “都是假料,有什么好看的。”

    秦琛盯着他:“万一有真的呢?我可没说过我现在单身。”

    “那你这段时间是在做什么?”乐初白微微侧头垂眸,瞥了一眼他放在肩上的手,“变相出轨?”

    真是软硬不吃,秦琛瘪嘴,放开了他。

    “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小爱豆,我还没恶毒到要整他的地步,他也就待两三天,这点时间我还是能忍的。”

    乐初白迟疑地问:“你跟他吃醋?”

    被看穿了,秦琛丝毫不掩饰:“是啊,怎样?哄我吗?”

    “睡觉了。”乐初白直接转身出了卫生间,一边走一边道,“你爱醋就醋吧。”

    *

    敲门声打断了乐初白的思绪。

    门是开着的,沈曦站在门边,看乐初白慢慢从膝盖处抬起头,眼神透着迷茫。

    “小秦走了?”沈曦轻声问。

    乐初白声音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沈曦把门掩上,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偏过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隔天清晨,天才蒙蒙亮,乐初白跟着舅舅上山挖笋。

    午后,乐初白又帮着外公晒谷子。

    金黄的稻谷铺满院子,岁岁蹲在一角,像玩沙子一样玩着稻谷。

    在外待久了,浑身都热烘烘的,大家回屋纳凉,乐初白抱着岁岁坐在门边,摇着蒲扇给她讲故事。

    读着读着,绘本上的光线愈暗,乐初白抬头看了一眼,原本艳阳高照的天,远处出现了一片乌云,风也渐渐大了起来,看起来是要下大暴雨了。

    乐初白马上把岁岁放下,进屋喊人抢收稻谷。

    全家人出动,紧急把谷子扫在一起,装袋,天空越来越暗,邻居也拿着工具赶过来帮忙。

    在他们把最后一袋稻谷装袋扎好,放回屋里时,雨点正好从天空落下,一点一点逐渐把地面沾湿。

    炎热的天气,一下雨,空气里马上就有股奇怪的尘土味,热气腾腾的。

    乐初白叉腰站在檐下看雨,才四点钟,天空已经黑得像是要入夜,风力大到将树杈都吹弯,偶尔还能听见闷雷声。

    估计要下好一阵了。

    “哥哥——”岁岁在屋里喊道。

    乐初白走到门边,探头进去,见岁岁正扶着楼梯慢慢下楼,手里抓着个手机。

    “怎么了?”乐初白问。

    岁岁踏下最后一层台阶,举着手机走到他面前:“有人给哥哥打电话。”

    手机一直放在楼上,又是静音状态,乐初白低头看了一眼,是赵远辞的电话。

    “谢谢岁岁。”乐初白揉了揉她的脑袋,拿上手机到外面去接。

    雨声沥沥,乐初白接通后道:“喂,赵哥?”

    赵远辞:“你可算接电话了。”

    和乐初白在一块儿的时间确实少之又少,每一个他成长的重要阶段,她似乎都错过了。

    乐初白小时候其实很开朗很爱笑,街坊邻居都喜欢逗他玩,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沉默寡言的性格呢?

    所以当年再遇见时,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又高又帅,面容和以前很不一样,褪去了小时候的稚嫩,也变得沉稳,她在他身上找不到记忆里的任何一点,她已经认不出他了。

    “初白。”沈曦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这些年里,乐初白在她面前慢慢有了记忆里的模样,她很久没有看到乐初白这副神情了。

    “出什么事儿了吗?”沈曦问,“可以和妈妈说说吗?”

    乐初白挤出一个笑:“没事啊。”

    凌晨四点,秦琛按掉闹钟,困困地起床洗漱。

    窗外的天还是暗的,秦琛洗漱完换好衣服,悄悄开了乐初白的房门。

    乐初白睡在一侧,另一边摆满了玩偶,他睡觉很规矩,不会乱动,半床的玩偶全都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

    反观秦琛,每天起床就是在床边捡Melody,一边捡一边道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对着玩偶就道了八百次歉。

    乐初白还在熟睡,秦琛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蹲下,借着房间外过道的光线,静悄悄地盯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临近出门时间,秦琛低头,依依不舍地在乐初白嘴角吻了吻,摩挲着他的脸,用气音说道:“我出门了。”

    他站起身的瞬间,乐初白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好。”

    秦琛愣了一下,又蹲下身来,抚摸他的头发。

    乐初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打开一条缝,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秦琛。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怎么醒了?”秦琛问。

    乐初白喃喃:“你是不是亲我了?”

    “就亲一下还把你亲醒了啊。”秦琛失笑,“那跟你道歉,吵你睡觉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乐初白又把眼睛闭了起来,道,“没感觉到。”

    “……”

    再不出门就要来不及了,秦琛没时间和他论证刚才亲没亲,直接捧起他的脸,重重地吻在嘴唇上。

    “不能白道歉,扯平了。”

    机场候机厅。

    秦琛办完登机手续,在登机口前的椅子上坐着。

    这个点机场人也不少,秦琛戴着口罩帽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陈皓打了个电话。

    陈皓似乎才睡醒,说话还带着明显的困意:“大少爷,上飞机没?”

    “马上就登机了。”

    “哦,那就行。”

    秦琛问:“陈皓,你在CID有认识的人吗?”

    “啊?你说艺人还是工作人员?”

    “都行。”秦琛看着玻璃外的飞机和还未完全亮起的天空,说,“帮我查个事情。”

    “你先说,我记得是有同学在CID工作,小事情应该能问到。”

    广播声音响起,通知他乘坐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

    秦琛拿上登机牌起身,一边往队尾走,一边道:“我要知道乐初白离开CID的原因。”

    “你别欺负妈妈和你相处的时间少,以为我看不出你哪里不对劲儿,你是我儿子,我能感觉到你在不开心。”

    “真的没事儿,还把我当成爱哭的小孩儿啊。”

    沈曦叹了一口气:“妈妈倒是希望你能哭一哭,哭完了也就没有烦心事儿了。”

    乐初白道:“妈,之前我也没见你哭过。”

    “我都趁你不在家的时候哭。”

    “我也是。”乐初白安抚地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只是最近有点儿累,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曦神色犹豫地看着他,半晌后问道:“初白,你和小秦是不是闹矛盾了?”

    乐初白眸色一闪:“为什么这样问?”

    “那你不送送人家,他一个人走的样子看着可可怜了。”沈曦道,“他还是你的朋友里第一个来这里的,把这个地方都告诉人家了,看来他对你挺重要的,你们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别因为一些小事闹僵,不值得。”

    乐初白有些哭笑不得,首先这里是秦琛自己找来的,其次他们的感情断了很多年了,第三,不是小事。

    但这些话他没法告诉沈曦。

    他想起七年前和秦琛刚在一起的时候,没多久秦琛就和父母出了柜,乐初白知道的时候懵了很久,好在秦琛的出柜很顺利,父母虽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但也没有起争执,在查阅了相关的书籍资料后,还是决定尊重儿子的选择。

    那时秦琛说:“现在就等你向你的家人介绍我了。”

    乐初白心道他在说傻话,他这个家庭,注定没有人可以说。

    现在沈曦在他旁边,他们却已经分手,说不了了。

    乐初白头靠着墙,喃喃道:“是啊,不值得。”

    见他没回答,秦琛把土豆还了回去,嘟囔道:“果然是他烤的。”

    乐初白无语地叹了一口气,把土豆怼到他嘴边,道:“我撒的调味料,可以吗?”

    “你早说嘛。”秦琛眼睛一亮,张嘴就咬了一口。

    烤过的土豆带着淡淡的清香,表面撒了盐和黑胡椒,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就是太粉太面,内里还有点烫,于是秦琛刚咬的那一大口土豆,先是在嘴里跳了段霹雳舞,咽下去时又被噎得脖子直接抻出了二里地。

    谢雪婧端着一荷叶的土豆,路过时问了一嘴:“诶,秦老师,土豆好吃吗?我烤熟了吗?”

    秦琛吹捶胸顿足地咽下土豆,松口一口气:“原来是你烤的啊小谢妹妹,太好了。”

    “?”谢雪婧道,“是在夸我手艺好吗?”

    “是是是,烤土豆的神。”

    “那再来一个?”谢雪婧懵懵的,把荷叶往前送了送。

    “不了不了,一个就好,嗓子眼都要撑大了。”

    倒是乐初白从荷叶里拿了一个,等谢雪婧走远后,他看着秦琛,道:“吃饭还挑厨子。”

    “你说对了,我就挑。”

    “娇气。”

    秦琛腆着脸:“是啊,所以请你多爱护一下娇气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