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马上跟了出来,在一旁扶着他。

    乐初白侧身想躲,秦琛却是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肩膀,语气硬邦邦地说:“外面摄像头在拍,表面功夫做一下。”

    “……”

    乐初白脱力到几乎站不住,没再挣扎,几乎将全身的重量压到秦琛身上。

    短短几步路愣是挪了半分钟,要不是眼下场合不对,秦琛真想直接将乐初白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乐初白的小药箱一直搁在桌上没有收起,秦琛在里面翻出了体温计和退烧药放到床头边的木桌上,发现之前乐初白带上来的杯子里的水早就凉透了。

    把体温计给了乐初白,秦琛拿过搪瓷杯,道:“我下楼倒水。”

    楼下的人还在熟睡中,秦琛努力降低声音,踩着木制楼梯的脚都像单独开了二倍慢速,一步一步下了楼。

    拿起客厅桌上上的暖瓶正要拔掉塞子,又感觉暖瓶有些轻,晃了晃,没有一点水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秦琛捎上暖瓶,去厨房烧水。

    更深露重,月亮高悬,推开门就是一股凉飕飕的夜风,空气中还带着湿意。

    导演组的监控室亮着灯,守夜的工作人员正在屋外溜达让自己清醒清醒,见秦琛推门出来,有些意外地止住了脚步。

    “秦老师?”

    “你好。”秦琛朝她打了个招呼,往另一边的厨房走去。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里,秦琛走到监控室前,问道:“老师,有退烧贴吗?”

    工作人员愣了愣,随后回道:“有的,我去找找。”

    秦琛跟着她走进监控室,在数块屏幕中找到了他和乐初白的房间。

    房间里的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背对着摄像机,因为身体发热的缘故,还把被子掀开了大半。

    “秦老师,退烧贴。”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盒子,又问道,“是乐老师发烧了?”

    “嗯。”

    “需要我们上去看看吗?”

    秦琛:“不用,他不喜欢太多人注意到他生病。”

    工作人员就是着急也不好违背艺人的意愿,只好作罢,道:”那好吧,老师们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现在就有。”秦琛拿着退烧贴的盒子,敲了敲桌面。

    “老师请说。”

    秦琛看向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把我们房间的设备都关掉,明早再开。”

    “哦哦,我现在关掉。”

    “谢了。”

    秦琛带着退烧贴走出监控室,工作人员在他身后喊道:“秦老师,下次出来记得穿件外套,溪源晚上很冷的。”

    她不说,秦琛还没意识到自己穿了睡衣就下来了,虽说里面有一件保暖里衣,但要抵御十度左右的气温,还是很勉强。

    热水烧开了,秦琛分装了两个暖瓶,一个依旧留在客厅,带着另一个暖瓶和一瓶矿泉水上了楼。

    考虑到乐初白的状态,屋里没有开大灯,光源来自床头的小夜灯。

    温和的橙黄色,不过分明亮,柔而松缓。

    秦琛关上门,兑了一杯温水,走到乐初白床边坐下。

    “体温计给我看看。”

    乐初白动作迟缓地递给他。

    秦琛在光下定睛看了看,接近39度。

    他沉默了两秒,而后道:“要不去医院吧?”

    乐初白虚弱地说:“药。”

    “好,走,我让节目组准备车。”秦琛说着就要将他扶起。

    “我说……”乐初白扯着他的衣袖,声音有些哑,“给我退烧药。”

    “……”

    见乐初白强撑着要坐起身,秦琛条件反射一般,换了个坐姿,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

    那个瞬间,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僵硬了片刻。

    其实他也有点愣,他们的关系早已不适合再做这些事,再这样亲密。

    乐初白尚且还有意识:“摄像机……”

    “我让他们关了。”

    乐初白抬头想看他,可脑子昏沉沉的,眼睛干涩,看什么都是重影。

    秦琛一手揽着他,一手拿过退烧药,抽出一板,看完药盒上的说明后,单手掰了一粒胶囊出来。

    他把胶囊放到乐初白手上,伸手要去拿杯子。

    乐初白把他的手从肩头推掉,往后挪了挪,和秦琛隔开一点距离。

    秦琛回头看他,乐初白低垂着眼睛,轻声低语地说:“我坐得住。”

    手指触及杯身,秦琛扭头端起杯子,递向乐初白,没有看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声:“吃药。”

    他起身绕到自己床边躺下,还是背对着乐初白。

    “谢谢。“

    身后传来一声道谢,秦琛没理,把被子拉高了一些,又往床的边缘挪了一点。

    旁边的人放下了杯子,搪瓷杯和桌面磕碰发出轻响,他慢慢地躺下,床有轻微的抖动,偶尔的咳嗽声让秦琛无法忽视。

    重感冒还没好全,早上淋了雨,下午又在稻田里泡凉水,晚上还只穿了件衬衣在外面呆了几个小时。

    或许从晚上那会儿就开始难受了,偏偏一句话也不说,硬是扛到现在。

    “秦琛,我头疼。”

    “秦琛,我想喝水。”

    “我走不动,能不能在卧室里吃饭?”

    “秦琛,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

    太多了,从前生病的乐初白,在他面前会卸下平日里孤僻的伪装,会依赖他,会闹点小脾气,会让秦琛又心疼又心软一片。

    退烧药堪称安眠药,身后很快就传来了沉睡的呼吸声,秦琛转了个身,对上乐初白的睡颜。

    借着小夜灯的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秦琛又掀开被子下床,在桌边捣鼓着。

    再回来时,手里是已经撕开的退烧贴。

    他跪坐在床上,俯身凑近乐初白,小心地把他的刘海撩起来,怕把他弄醒,每动一下就要停下来看一眼,最后慢慢把退烧贴贴在他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乐初白偏了偏头,苍白的唇间含糊地溢出一点哼声。

    “为什么不要我抱你了?”

    秦琛低声喃喃,在微弱的灯光下,脸一半映着光,一半隐于黑暗,神情显得异常落寞。

    他再度探身,却在即将贴上乐初白的唇时又停了下来。

    算趁虚而入吗?

    沉思过后,秦琛退而求其次,在退烧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