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播报音在左工无语的沉默中，适时的响起。
“请玩家【612】接收游戏任务：在馆长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找到通往天台的钥匙，并在天台中投喂饥饿的白鲸鱼。”
“温馨提示，请在时间内及时投喂，不要让白鲸鱼淋到即将降临的雨水哦~”
“嘻嘻嘻，祝你好运，辛勤工作的饲养员。”
系统的提示音在空荡的走廊中响起来，巨大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聚集了大片的乌云。
“出现了，消失的白鲸鱼。”
商获看向不远处馆长办公室紧闭的房门。
———
得益于刚刚偷进办公室的四人，商获不费劲地就将损坏的房门锁撬开。
馆长办公室内，有一股被压抑着的，淡淡的血腥味，那个脸上挂着血痕的身影忽然闯进商获的脑海。
他身上的血，是谁的？
窗外，一道贯彻长空的闪电划过，照亮了商获眸子里难得的一瞬走神。
青年自嘲的笑笑。
一个管理层npc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任由手下随意出入自己的办公室，可真是混的不赖啊。
……
馆长办公桌上的东西放置得很整齐，似乎是怕玩家找不到一般，还特意将那串古铜色的门钥匙放在桌子正中间。
但商获没有第一时间就拿上钥匙开门，他在桌边码放的文件中翻找了下，找到了员工合同。
他将自己的和江新晨的合同抽了出来，折好放进口袋。
又大略对了对人数，发现这摞合同中独独少了刚刚那四个人和马甲男的。
看来合同似乎和身份的转移有关。
刚刚四人中有人特别担心身份注销，马甲男也提到过永远消失，而且在美人鱼表演结束后，被替换成的玩家身份也被系统消除账号。
这些举动和行为，都不是npc应该具有的。
相反，账号和游戏身份反而是玩家特别注意的东西。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副本的npc不是游戏提供的虚拟人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由玩家身份转化为npc的，但是这种将现实人内化为系统程序的行为非常危险。
这意味着，在这几年中游戏系统正在飞速成长，不断吸纳新鲜血液，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留给玩家生存呼吸的空间越来越少。
如果整个游戏系统全部被内化为一个整体，那这个病毒游戏的势力范围是否会影响到别的星际时代，便不得而知。
商获止住思索，拿起桌上的古铜色钥匙，毫不犹豫的走向办公室后的一扇铁门。
———
钥匙转动，商获的一只手搭上门把手。
“等下，门后的东西有些蹊跷。”
耳麦中男声突然出声。
“我看了下那个过关者的视频，他的职位由室内引导员调换到户外动物饲养员后，来的就是这里。”
“但是门后的关键信息被系统自动隐藏了，就他从天台下来的情况看，似乎......不太好。”
“呵。”
青年唇角微勾。
“将门钥匙放在毫无难度就能找到的地方，不就是想让玩家快点进门，摆明了门外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关卡难点嘛。”
“现在系统的恶意真是藏都不藏了。”
“你的身体......还可以吗？”
男声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
“啊——咱们的左工也会关心人了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商获将掉下的碎发重新扎好。
门把手扭到底部，面上冰冷的笑意褪去。
“放心吧，死不了。”
“既然游戏这么急着推进，咱们也不能太慢。”
“看看最后长存不死的到底是谁。”
门被猛地推开，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细碎的血沫扑面而来。
商获眯着眼，看清了门后真正的景象。
这是一片黑耳鸢的领地，密密麻麻的黑色幽灵盘旋在天台上空，在商获打开门的一瞬间，锐利的暗褐色鹰眼齐刷刷的转过来，黑紫色的羽翼扬起，既像是起飞前的习惯性动作，又像是对闯入者小小的警告。
尖锐高亢的叫声响起，扑簌簌的翅膀开合，似乎如果有人胆敢踏足一步，就会被撕成碎片。
黑耳鸢的领空之下，是一潭深不见底的腥臭死水，巨物白鲸蛰伏其中。
“叮——恭喜玩家到达指定地点【雨幕天台】请在我们的监视员黑耳鸢朋友的监督下，开始你的投喂工作吧！”
一声鹰鸣响过，商获身边凭空出现了两桶血淋淋的生肉。
商获偏头瞥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熟悉的橘红色马甲碎片。
天幕之上，几声振耳的惊雷落下。
“游戏开始~”
“请玩家在落雨前按时投喂完毕哦。”
商获随意地拿起一块看不出是人体什么部位的肉，往空中一丢。
肉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即将落入水池中的前0.01秒，被一只飞速掠过的黑耳鸢截胡。
衔着肉的黑耳鸢张开双翅，滑翔了一会，在距离商获几米的位置停下，慢条斯理地仰头，将肉块吞吃入腹。
吃完，暗褐色的小眼睛眯起，舒服的朝着这边抛了个媚眼。
商获：“......”
又一块生肉丢出。
截下。
滑翔。
吞吃。
媚眼。
拎桶小工商获气笑了。
得，合着这两大桶，全到你们肚子了。
但是我们6神是非常具有灵活转换精神的人，秉持着在哪里跌倒，就在那里躺下的原则：
前一秒才给系统放了狠话，下一秒就可以没脸没皮的当起甩手掌柜，把系统的任务放弃得一干二净。
两大桶生肉被一齐倒出，黑压压的鹰鸟如一块巨大的蛛网，将肉块围捕得密不透风。
一时之间，羽翅扇动，鸣叫四起，血腥气弥漫开来。
肉块被消灭的干净，一块剩余的都没落进水池。
“哇哦，准头真好。”
商获毫无感情的拍了拍手。
水池里饿肚子的白鲸：“......”
不是哥们，是饭吗你就吃？
你们吃的全是我的饭啊！！！
———
黑尾鸢们吃的心满意足，看商获这个入侵者也顺眼起来。
商获试探着向前一步，黑尾鸢们装作没看到似的，齐刷刷的偏过头，闭上了眼。
得，这肉算是没白喂。
商获离水池近了些，有机会能够看清白鲸鱼的真容。
深潭中的鲸鱼不似平日里的亲切平和，本该雪白的背部上，此刻遍布细碎的黑色纹路。
虽然静静沉在水底，但整条鱼都弥漫着暴躁的气息。
耳边一声惊雷炸响，几滴雨水落到商获的手心，有些微灼烧的痛感。
“哭哭t^t，玩家【612】游戏任务失败，倾盆的大雨马上到来，正在检测白鲸的投喂情况。”
“......白鲸投喂程度：0%，鲸鱼饥饿程度：100%，鲸鱼愤怒程度：99.9%。”
“监督者监督情况生成：投喂态度良好，投喂力度适中，食品质量需要提高（？）”
系统良久没有说话，似乎被气到死机了。
天边几道火花四射的闪电亮起，系统缓缓道：
“真是爱偷懒的坏孩子呢，没有按时完成任务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饥饿的鲸鱼现在非常愤怒，善良的饲养员想要怎么补偿呢？不如把自己当做赔罪的礼物吧咯咯咯咯咯咯咯......”
无起伏的播报音戛然而止，一瞬之间，商获身旁栖息的黑耳鸢叫嚣着四散开来。
暴雨将至，魔物重现。
妖王出征，小妖退避。
———
在如注的暴雨中，面前水池里的水不增反减。
不断冒出的气泡昭示着底下生物蓬勃的生命力。
“亲爱的人类玩家，由于过度排放工业污水，导致气候异常，酸雨骤降，生物发生异变。”
“坐落于清澈小溪边的水族馆，不慎取用了污染水源，使得白鲸鱼异变。”
“【b级变异种】白鲸鱼即将苏醒，想要找到恢复生灵原貌的方法吗？”
“那就好好的看一看它们眼睛吧，看看冰川是如何融化，看看荒漠是如何扩大......”
冰凉的雨幕下，白鲸鱼哀婉凄厉的鸣唱声久久回荡。
商获站在雨中，没有躲避，随着雨势的加大，皮肤上的灼烧感愈加强烈。
四散开的鹰鸟早已在暴雨落下的一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
面前水池的水停止减少，逐渐漫过水位线，溢到地面上。
暗绿色的池水泛着酸气，一层一层荡过来。
长鸣不止鲸鸣声势减弱，水中缓缓浮起一个庞然大物。
变异种高高扬起尾部，宽大的鲸尾狠狠拍向水面。
带着腐尸气味的水花迸射出来，商获抬手遮挡。
下一秒，一声巨物落地的撞击声响起。
商获放下手，只见面目狰狞的白鲸鱼趴立在十米之外。
雨点打在鲸鱼的身上，它似乎感觉不到灼烧的痛感，反而十分享受的扭动身躯。
顺着系统播报的提示，商获以手作棚，目光穿过雨势，细细打量着变异种的眼睛。
血红色的眼球中，一只极小的飞鱼幼体正在不断抖动身体，似乎不满鲸鱼笨拙沉重的身躯。
商获不加掩饰的目光被飞鱼幼体捕捉，躁动不安的幼虫突然平静下来，上下扫试着商获修长挺拔的身体，忽然愉悦的扭了扭。
商获：“？”
“怎么，它这是看上哥了？”
左工：“......”
“注意安全，这个npc有加持，不是那么好对付。”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