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冲突
一行人就这样商量好逃学去的地点, 悄悄从操场出去,熟练的到学校东南角的后墙。
这面墙并不算矮,但这边有小小一个区域是三中为数不多的监控盲角。
殷南迦一个助跑在墙上蹬了两三步就借力骑在了墙头。
何斯阳紧跟着同样的方式上了墙, 两人在墙上一左一右向下伸手。
迟勋托举这莫云夏,殷南迦两人伸手,将莫云夏拉上墙头坐稳。
迟勋也如法炮制上墙, 但他没有在墙头多停留, 而是直接越过墙站稳,然后看向墙头。
殷南迦和何斯阳先后跳下墙, 因为惯性往前踉跄两步后站稳,同样看向莫云夏。
莫云夏骑在三米高的墙头上咽了咽口水, 照例嘱咐一句:“接住我啊。”
就往下一扑。
迟勋和殷南迦一起接住她, 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卸力。
“nice!”莫云夏稳住身形伸出手掌。
殷南迦敷衍的伸手拍了一下。
一行人快速走到街上,还没伸手拦计程车, 刚好一辆公交停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
何斯阳抓着最近的迟勋的衣服就往公交站扯, 一边说:“那辆公交到城市广场,快快快上车!”
几人立马放弃打车, 一股脑上了公交。
公交司机看着几个明显在上课期间, 穿着校服外出的学生也没说什么, 按了关门键, 公交车门慢悠悠关上,随着一阵背推感, 公交开始行驶上路。
正值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 街道上随处可见大小、形状各异的圣诞树。
一路灯火辉煌, 圣诞歌从街头唱到结尾,从这条街唱到那条街。
路过的年轻父母牵着戴了红色圣诞帽的小朋友。
红色和绿色妆点了整座城市。
“啊切——”莫云夏打了一个喷嚏。她拢了拢身上的校服。
殷南迦看着她大冷天, 秋季校服外套不拉拉链,里面只穿了件毛衣,还是V领,更里面是一件一看就不保暖的白衬衫,吐槽:“穿这么点你要修仙吗?”
他们其他三人都是冬季的冲锋衣款校服。
莫云夏撇了撇嘴:“谁知道这个星期降温降得那么快。”
何斯阳接话:“天气预报知道。”
迟勋吐槽:“臭美,你再花枝招展也没有眼瞎的alpha追你。”
莫云夏大怒咬牙,一巴掌拍向迟勋:“你一句话侮辱了我两次!谁要alpha看?而且追我的alpha从六班门口排到操场了好吗!这个月老娘收到7封情书了!”
迟勋躲过她的魔爪,吐槽:“现在眼瞎的alpha越来越多了,建议都去眼科看看吧。”
莫云夏见没打到他,直接从座位起身,扑了上去按着他拍。
“靠靠靠!”迟勋一时不备被按在座位上,只能抱头任由她打。
和迟勋同座一排靠窗的殷南迦往里缩了缩,希望战场不要蔓延到他这里。
公交晃晃悠悠又风驰电掣到了城市广场。
一行人有默契的先到附近服装店,把莫云夏往里一推,剩下三个坐在等待区的沙发上开始玩手机。
莫云夏还想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就看见三个后脑勺,一时间感动喂了狗,哼了一声去挑衣服。
一旁的导购姐姐微笑着上前服务。
想着还要去看烟花,莫云夏快速选了件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换下身上的校服外套。
“我好了,看看这件怎么样?。”莫云夏看着全程没有抬头的三位直男。
殷南迦嗯嗯两声,手上快速在手机屏幕上移动:“快了快了,阿阳给我加血!”
何斯阳应声:“来了!”
莫云夏深吸一口气,看着导购姐姐,露出恰到好处又带着两分歉意的笑容。
——为自己这三个在人家店里蹭空调还大喊大叫的傻逼发小。
“帮我把校服装起来吧。”莫云夏对导购姐姐说,准备去柜台结账。
刚好游戏打完,殷南迦抬头看莫云夏,挑眉道:“还不错。”
莫云夏一下开心起来,在殷南迦面前转了个圈,得意地说:“姐的眼光一向好!”
殷南迦起身,把莫云夏往何斯阳那边一推,道:“对对对,我们夏姐三中校花,穿什么都好看。”
何斯阳拉着莫云夏一顿牛头不对马嘴的夸:“这身量!这版型!这”
殷南迦则趁机去前台结了账。
莫云夏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何斯阳和迟勋拖着出了服装店。
她看着殷南迦:“干嘛帮我结账?你这样我真的会以身相许哦!”
殷南迦抱胸:“不是吧你,恩将仇报?”
莫云夏嘟嘴。
迟勋大大咧咧的说:“就你那点儿零花钱,买件羽绒服连着下个月一起吃土吧。”
莫云夏嘿嘿一笑,上前挽着殷南迦的手任由他怎么推拒都不松手。
迟勋摸了摸肚子,“饿了,吃烧烤?”
城市广场一个偏僻角落有一家他们经常吃的烧烤摊,味道很不错。
其他人没什么异议,一行人打闹着到了烧烤店。
要不怎么说冤家就是路窄,远远就看到热闹的烧烤摊外,坐着三个人同样身着三中校服的背影。
迟勋小声嘀咕:“怎么又碰到他们三个了,晦气。”
殷南迦倒是面不改色,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
何斯阳大喊:“老板,点单!”
这一声将赵廓的目光吸引过去,他看见殷南迦一行人,皱着眉狠狠咬了口手上的牛肉串。
陆白琛倒是早就看到了,但他最近跟殷南迦的关系,因为元旦演出的事儿直转急下,这会儿两个人连个招呼都不跟对方打。
烧烤上桌的速度很快,迟勋还点了一打啤酒。
两方人默契的无视对方,专注美食。
烧烤摊热热闹闹,有逃学来的学生,有下班的白领,也有大冷天还穿着短裙的姑娘,其中一群年级不大不小,看起来像混子的人尤为吵闹。
烧烤摊这一方小小天地,充斥喧嚣的烟火气和野蛮生长的街味儿。
殷南迦仰头喝完铝罐里最后一口酒,伸手拿了一瓶新的,正要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盘子落地碎裂的清响。
听动静还不止一个。
他转头向后看,就见那几个头发潦草枯燥的纹身青年正围着两个女孩说什么,脸上明晃晃的是调笑。
地上白瓷盘碎了一地,未吃完的烧烤混在碎瓷盘中,油腻肮脏。
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人,在一群歪瓜裂枣小弟的簇拥之下,走到那两个被围住的女孩面前,伸手想要摸其中一个人的下巴,被另一人用包打开。
“我警告你们,光天化日的,这边还有监控!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报警!”看起来强势一些的棕发女孩怒斥。
但她的呵斥没有一点效果,反而引起周围一群混混的怪笑,似乎是在嘲弄女孩的天真愚蠢。
笑了半天,在女孩越来越不确定和惶恐中,中年男人才开口:“这边的监控早坏了,而且说什么报警,哥哥就是想请你们喝两杯小酒,你们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哥哥吧!”
“哈哈哈!就是!”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老大是谁!”
“乖乖的,哥儿几个就是想跟你们喝两杯!”
中年男人脸上的油光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越发刺眼,蒜头鼻下的嘴咧开,哄诱道:“这样,你们一人喝两杯,喝两杯哥哥就放你们走!”
说着有人端上来两杯酒。
是个人都知道那酒里肯定有问题,黑发女孩是个omega,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有些发抖,无助的哭了起来。
棕发女孩犹自强撑着,色厉内荏地说:“我们不喝,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报警!”
说着拿起手机就要解锁报警。
旁边突然有个高瘦的男人一把抢过女孩手机,女孩大惊就要抢回来,但手机很快被传递出去,在围着她们的人群中流转,很快消失不见,不知道进了谁的荷包。
黑发女孩崩溃大哭,周围有面色愤愤的人起身,想要主持公道,但在十来个混混的注视,和朋友的劝解下只能憋屈的坐回去。
“别多管闲事儿!那中年男人是附近的混混头子,惹了他你还想不想安生!”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但没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这种地皮流氓要是不能当场抓住,有的是办法脱罪,而且说不定还有保护伞,要不然怎么敢在市区那么嚣张。
棕发女孩环视一周,被她注视的人纷纷目光闪烁的躲开她的视线,低着头好像没看见这场发生在闹市的犯罪。
两个女孩几乎绝望。
中年男人得意的笑,再次伸手去摸黑发女孩的脸,同时让小弟将棕发女孩拉开:“这个女beta就给你们玩儿了。”
他说着,脸上得意的□□,那口黄牙像厕所的陈年污垢,又像城市角落污浊的下水道。
“碰——”
在中年男人手即将摸上女孩脸的时刻,一罐青岛从斜后方直飞出,快速正中男人颧骨。
被摇晃过,又受到挤压的铝罐封口翘起,很快被气压彻底冲开,充斥白色气泡的酒液纷飞四溅。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中年男人被打退两步,压到后方小弟身上,在颧骨的剧痛中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怒吼:“是谁——”
殷南迦懒洋洋的站起身,揉了揉被噪音荼毒的耳朵,悠悠开口:“叫什么,爷爷在这儿。”
和他一同起身的还有迟勋三个。
中年男人见是几个学生,气极反笑,视线扫到莫云夏时眼中一亮,嘲笑:“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还带了个那么漂亮的小女娃。”
“你们要是现在把那个女娃送过来,叔叔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不然”
第042章 偷袭
中年男人没有说完, 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烧烤摊零零散散又站起来十几个混混。
发型各异,高矮胖瘦都有, 大冬天还有只穿了花衬衫的狠人。
一众人叫嚣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其中还有个混混拿了瓶玻璃啤酒,握着瓶口, 对着桌子就把酒瓶底部打烂, 黄色的酒液一下四溅流失,玻璃碎裂不规则的尖角混着水光反射让人心颤的寒光。
这是殷南迦听到一声无比欠揍又熟悉的声音, 欠儿欠儿地说:“呦,还没听过有人敢打我们三中夏姐的主意, 那条道上的, 那么不长眼!”
殷南迦看过去,说话的人是赵廓, 但一同站起来的还有陆成棋和陆白琛。
陆成棋摘下眼镜折叠好, 放进校服外套的荷包,放好了才出声:“静海的城市绿化还是做得不够好, 大街上竟然有那么多垃圾。”
陆白琛没说什么, 这会儿站起来就是最好的答案。
“又拿来三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中年男人压着怒气啐了一口, “今天爷爷就教教你们不该管的闲事不要管, 不然小心引火烧身!”
殷南迦收回看向陆白琛的视线,重新看向中年男人, 面色嘲弄,微抬着下巴显得目中无人, 道:“好怕啊, 怎么办,你爹就喜欢玩火。”
两边人对峙着, 一边是三十几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混混。
一边是七个学生。
冬日的寒风吹过,带起一阵寒意。
烧烤摊的食客感觉到不妙的气息,连点好的烧烤也顾不上,匆忙拉着朋友一起离开。
而被混混围在中间的女孩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突然冲殷南迦他们大喊:“报警!报唔——”
第二声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混混恨恨捂住嘴,怒斥:“闭嘴,臭婊/子!”
但这一声‘报警’仍旧被大家听见。
气氛更是一触即发。
忽然,殷南迦动了,抄起桌上离手边最近的一个白瓷盘就往中年男人身上砸去。
中年男人这回早有防备,扬手打开瓷盘。
瓷盘在空中变换弧线直直撞上水泥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发出一声巨响。
一朵绚烂无比的橙色烟花炸开,像坍塌到极点突然炸开的星球一样夺目。
随后声响连绵不断。
天空上不知何时凝结洁白絮状物,零落的飘下。
广场上响起低沉优雅的古典乐《平安夜》。
大提琴的低沉优雅和烧烤摊老板浑厚的声音完美混合,又在烟花炸响中时隐时现。
“不——”
在老板惊恐的目光中,两方人同时动了。
殷南迦迎着风雪,一个助跑抬腿对着迎面上来的一个混混当胸就是一脚,那人向后跌,撞翻了一个同伴和两张桌子。
迟勋和赵廓在这一刻展现了莫名其妙的默契,同时拿着烧烤摊的木椅、桌板开始砸人。
何斯阳从小练拳击,这会儿游刃有余的格挡出击,顺便守好两位莽汉的后背。
帮忙一脚踢飞一个想要偷袭赵廓的混混。
赵廓转头一看,忙里偷闲说了声:“谢谢啊!”
何斯阳吹了声口哨,“不客气。”
莫云夏站在她们原来那桌前,一手一罐青岛,看哪个不顺眼就往哪个扔。
陆成棋不动声色的移动,最后站在了莫云夏身前不远处,不让人越过他去抓到莫云夏。
陆白琛则一边扫除障碍,一边向打头的殷南迦靠拢。
这些街上的混混虽然有几个浑水摸鱼的,但大多数也算群架经验丰富。
可惜他们今天惹到了硬茬儿。
——来自静海三中从小单挑、群殴经验丰富,且上过散打兴趣班的刺头们。
一切发生得很快,等空中的雪开始密集时,混混这边已见颓势。
退到后方的中年男人见情况不对,不知道这些学生什么来头,这么能打!
尤其是打头那一个。
中年男人面上闪过一丝阴狠,对身边扶着他没有出手的人低声说:“麻子,你去!”
不能真输给几个高中生,不然他向天龙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混!
一脸雀斑,蠢蠢欲动的麻子得到指令,急不可耐的动了动脖子,脸上露出好战的兴奋之色。
他向殷南迦走去,路过拿着尖锐半截啤酒瓶的混混时,一把抢过酒瓶。
那混混本来十分气愤,但看见抢他酒瓶的是麻子后,神情立马转为讪讪,小声喊:“麻子哥。”
麻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拿着酒瓶都不敢用的废物。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嗜血朝殷南迦直直走过去。
陆白琛一拳揍到舞到他面前的混混,抬眼看殷南迦的方向。
经过长期训练,对危险的敏感,几乎立马就看到气质明显和其他混混不同的麻子。
看到那人直勾勾的盯着殷南迦,陆白琛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急切,不再随意,一脚踢开了挡在面前的人,一边喊:“殷南迦,小心——”
殷南迦几乎算得上深入敌阵,完全杀疯了。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他的身形灵活,力量大又有一定技巧。
这群街面上野路子出身的混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陆白琛声音时有一瞬间惊讶,但很快心中突然一突,一股寒意袭来,他想也不想跟着直觉侧身。
“南迦——”
“殷南迦——”
周围传来惊呼。
一个泛着寒光的破玻璃酒瓶从他的脸擦过,打落空中的雪花,直直撞上他的肩。
即使隔着冬季不薄的衣物,殷南迦还是感受到一阵剧痛。
这还是他侧身躲了一下,要不然这一瓶子就是落到他头上了。
殷南迦一时怒火中烧,往来人下三路踹过去,这一脚又急又狠。
那人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快,躲了一下,险险避开关键部位。
伴随大腿疼痛的是怒极,妈的,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中招了!
殷南迦见一脚偏离,收腿后立马挥拳,往麻子下颌攻去。
麻子偏头躲过,抓着殷南迦伸过来的拳头一脸狞笑,“小娃娃,还是个omega啊!”
他在打斗中看见了殷南迦隐匿在冲锋衣立领里的抑制环。
殷南迦冷笑一声,“我是你大爷。”
说着手腕一转,改拳为拉,拉着麻子手腕就想来个过肩摔。
但麻子不是一般混混,双脚离地一瞬间就变换动作,准备在半空中扭腰,想用剪刀腿剪殷南迦脖子。
但他刚一动作,腰上就传来一阵剧痛,一下失了力道,被殷南迦摔出去。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收回高踢的腿,喘了两口气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陆白琛却紧盯着他刚才不小心被玻璃瓶划破的下颌角。
伤口不深,但有两厘米长,此时鲜血开始往外流,从他的下颌流经脖子,被具有一定吸水性的丝绵抑制环吸收。
鲜红的血液流进纯黑的布帛不见踪迹,但随着殷南迦的动作,脖颈下白皙的肌肤染上浅淡血痕。
信息素通过伤口向外翻涌。
陆白琛压抑着怒火,收回看向殷南迦脖子的视线,冷漠的看着麻子,一步一步走过去。
殷南迦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伸手拉了他一下,陆白琛回头看向他,两人视线相撞,殷南迦就像感觉撞进一潭幽深的的湖水。
水深则渊,陆白琛此时因为愤怒变得幽暗的瞳孔,就像静谧但危险的深渊。
殷南迦不由愣了一下,手上松了力气。
陆白琛重新向麻子走去,麻子手扶着腰,试图站起来,但脚蹬了两下都没有成功。
腰部传来几近撕裂的剧痛,而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的陆白琛,更是让他全是汗毛竖起,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逃离。
麻子面红耳赤,全身战栗大喊:“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周围的小弟下意识听麻子的指挥聚拢过来阻拦。
但陆白琛出手比先前狠辣多了,即使源源不断有人阻拦,他的脚步没有一点停顿。
短短半分钟,就走到了麻子面前。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的背影心中一动,但那念头还来不及去捕捉,警笛的声音突然响起。
殷南迦顾不得捕捉心底的一丝异样,连忙上前,用力拉住陆白琛,往一旁扯,低声说:“好了,警察来了!而且那人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
陆白琛回身看他,殷南迦倒不至于怕他直勾勾的眼神,但总觉得有两分不自在。
两人在雪中僵持、对视。
纷纷扬扬的初雪浩荡而落,被凌冽的寒风吹得旋转起舞。
像精灵一般,冰冷美好又易逝。
有一粒雪花落到了殷南迦睫毛上,带着冰凉的触感,遮挡住他一部分视线。
但他不敢松手去擦拭,怕一松手陆白琛又过去,在警察面前干出什么。
他胡乱想着,就见陆白琛突然凑近自己,然后下颌伤口处被温热潮湿的东西擦过。
——还被吸了一下。
此刻周围的喧闹人声、烟花炸响的声音、迟缓宁静的大提琴音乐和警笛声都好似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墙,听得不真切。
唯有下颌那方寸之间的湿润触感尤为明显,刺激神经。
殷南迦清晰的感受到,陆白琛潮湿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脸颊,带着的余韵从肌肤渗透进心脏,引起心脏不同寻常的共鸣悸动。
过了两秒,殷南迦猛地推开陆白琛,震惊的看着他。
“不是你有病吧!”
声音震惊却下意识压低,潜意识里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陆白琛被推时毫无防备,倒退两步,低头眼睛却向上看,直勾勾的盯着殷南迦。
类似狩猎的眼神看得殷南迦心脏一颤。
他舌尖抵着上颚,茶香和浅淡花香混合着血腥味在他舌尖、口腔中久久留存。
低头,垂着眼帘轻笑一声,“可能吧。”
第043章 进局子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报了警, 一路被警车押送进局子的殷南迦赞叹。
——世界果然还是好心人居多。
警局里七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一字排开。
陆白琛站在左边,殷南迦特意站到最右边,远离突然犯病的陆白琛。
警察从两个受害女孩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也找报警群众问过。
真相大概已经理清。
以中年男子为首的混混都收押了,只是
——这帮小孩下手也太重了!
警官有些头疼,轻咳一声:“见义勇为是好事, 但你们下手也要有个轻重, 现在那些混混吵着要验伤。”
“尤其是那个满脸麻子的混混,都送急救了!”警官愁啊, “你们谁干的?”
陆白琛站出来,平静的说:“我踹的。”
虽然现在不是很想管突然对他发疯的陆白琛, 但殷南迦还是站出来解释:“警官, 是那个男人想攻击我这个柔弱的omega,我同学才帮我的。”
莫云夏立刻帮腔:“就是, 他们还调戏威胁我!”
这小姑娘就算了, 警官看着下颌角刚贴上创口贴的殷南迦头疼。
据说最开始动手和前面打得最凶的就是这位,还柔弱的omega?
他这短短半辈子, 只在服役期间见过这么能打的O。
但现代律法在这种情况下, omega的解释权很大。
而且那些混混的确是一帮烂人, 老早就是在案的重点关注对象, 只是一直没有确凿证据,导致没能彻底拿下。
所以警官没有为难他们, 还善意提醒:“联系家里请个好点的律师来吧,你们还未成年, 又是见义勇为, 最多就是赔点钱。”
闻言站着的七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无视王法,肆意妄为的混混, 行侠仗义后还要他们赔钱?
七人被关押在一间小会议室等监护人来赎人。
殷南迦不耐烦听殷胜唠叨,殷胜要是知道他进了局子,别管是不是见义勇为,殷胜只会劈头盖脸骂他。
所以他填的是邵玲的电话。
警察问他和迟勋怎么写的是一个电话时,他面不改色的说,邵玲是自己大姨,他现在借住在迟勋家。
城市广场位于静海市市中心,四面八方赶过来都还算方便。
所以半个小时之后,警察局大厅挤满了律师。
刚才负责对七位学生问话的警官,看着这一屋子的律师,嘴巴好半天才合拢。
面前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跟他握手,笑着说:“警官好,我是陆氏集团的律师代表,鄙姓韩,韩邱,请问”
“我是迟氏的法务代表赵某”
“我是赵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孙某”
警官受宠若惊的跟市里赫赫有名的几位大律师握手,迷迷糊糊被牵引到一旁说明情况。
而最先赶到的家长是邵玲和赵季。
赵季是掐着自己人中进的警局,这才多久没见,两个小时有没有,这群小子就给她闯下这么大的祸!
打架斗殴!还是群架!
赵季怒气冲冲的进了会议室,看到七人这个火气就是蹭蹭往上涨。
“长本事了你们!逃学!在学校打架出来还打!你们这么能打怎么不去打以.色.列!”赵季气得脖子都红了。
高跟鞋跺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急促脆响。
七个人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落后赵季一步的邵玲轻咳了声,从后面进来,先跟赵季打了声招呼,满脸歉意道:“赵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两个孩子竟然做出了这样莽撞的事儿,劳烦您大半夜还得过来。”
赵季看着邵玲勉强收了收怒气,跟邵玲说:“邵女士客气了,我不仅是他们班主任,也是赵廓的姑姑,真没想到会在在校期间发生这样的纰漏,也是我们工作的不是。”
邵玲马上说:“哪里哪里,是现在的小孩太顽皮了!我知道你们老师辛苦!我们家长都是能体谅的!”
两人说着,陆成棋的爸爸也姗姗来迟,加入客套。
七个坐着当背景板的“不懂事儿不听话叛逆期到了”的高中生面面相觑,莫名觉得这画面颇具喜感。
迟勋低着头冲身边的殷南迦挤眉弄眼,殷南迦低头勾着唇角笑。
就在三位家长客套着,批判自家小孩说得热火朝天时,两位女孩在一位女警的陪同下走过来。
两位女孩一过来就结结实实的给大家深深鞠了一弓。
三个大人自然是也知道几个孩子为什么打架,这会儿邵玲和赵季连忙一左一右扶着两个女孩起身。
“快起来,不用这样!”
陆父默默避开这一弓。
七位背景板更是第一时间站起来,有些无措。
棕发女孩被扶起身,面色有些劫后余生的苍白,跟七人道:“谢谢,真的谢谢!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今天我和我朋友会怎样”
说着她话音有些哽咽,另一个黑发女孩直接忍不住后怕,小声哭起来。
殷南迦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拍身侧的迟勋,迟勋也不会啊,就拍身侧的何斯阳。
何斯阳立马拍莫云夏,莫云夏张了张嘴,干巴巴的说:“没、没关系,都是应该的”
说着自己见女孩还在哭,手便伸到身旁的陆成棋后背,抓着一块儿肉就狠狠一拧,示意他赶快说点什么。
陆成棋脸色都扭曲了一下,片刻后深呼吸,微笑说:“没关系,事情都过去了,那些混混也都会被绳之以法,你们不用担心,这不会影响你们日后的生活。”
两个女孩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再次向七人道谢才离开。
莫云夏和何斯阳的父母刚好赶来看到这一幕,原来满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但还是揪着人数落一顿。
一群家长又是一阵寒暄,才带着自家小孩离开。
陆白琛和殷南迦分开时,看了殷南迦的背影一眼,但殷南迦没有任何回头的迹象,他只能收回视线上了车。
而同样上了车的殷南迦背脊才一松。
不知道为什么,陆白琛的目光对他来说如有实质一样,而且想到刚才他就觉得有些尴尬别扭。
邵玲坐在副驾驶上,刚才在警察局教育两个孩子,大半都是做给赵季和其他人看的,这会儿才跟殷南迦两人说心里话:“你们出发点是好的,我知道你们都是热心肠的孩子,但那么多混混,你们才几个人?还都是学生!”
“以后这种事情要三思而后行,有问题一定要先报警,给家长打电话!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殷南迦和迟勋同时点头。
“邵姨,我知道了。”
“妈,知道了。”
邵玲见两人态度还不错,心中微松,说:“后续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了,交给家长吧,你们现在主要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
夜深了,她看两个孩子脸上有疲态,也不多说什么,赶快回家休息吧,都还在长身体呢。
殷南迦回到迟家,洗完澡看着镜子里自己左肩上的一大块儿青紫,按了按忍不住“嘶”了一声。
要是找家里阿姨拿药酒肯定会被邵姨知道,殷南迦稍微动了动肩,感觉也不是很严重,应该就是皮肉伤。
他穿好衣服,决定相信自己的自愈能力。
等收拾完躺到床上已经到凌晨。
殷南迦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殷南迦烦躁的翻了个身,觉得左边下颌骨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又好像有些泛痒,竟然比肩上的伤存在感还强。
他努力驱逐脑中不受控制,不断回想的画面和触感。
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记忆在一次次回忆中越发清晰。
陆白琛幽深的目光、低下头凑近他时扫到他脖颈的发尾、和温暖湿润的触感
殷南迦突然伸手狠锤了下床,死、死、给爷死!
——
陆白琛回到家时,家里很安静,陆奶奶早就睡下了,今晚的事情并没有打扰她老人家。
他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熟练的从衣柜拿出恒温冷藏箱里的A7抑制剂。
浴室里,陆白琛站在淋浴下,温热的水滑过他的脸颊,一路到锁骨、胸肌、腹肌再到人鱼线往下,白皙的手。
低沉的喘息偶尔会和水声共鸣。
良久他睁开眼,任由流水冲走他的罪证。
陆白琛站在镜子前,目光却好似透过镜子望向自己记忆深处。
望向在喧杂闹市中遗世独立的修长身影。
他的漫不经心、他的玩世不恭、他的仗义执言和鲁莽热血。
每一个他都让陆白琛移不开眼。
陆白琛望向自己被蛊惑,慢慢靠近去舔舐他被划破表皮渗出来的汁液。
还有不被看见,贪心的吸吮。
——他在触碰禁忌。
浴室回荡的呼吸再次深重,陆白琛克制的打断自己的回忆和妄想。
拿起放在一旁的抑制剂。
第一次,他犹豫了。
殷南迦是omega,如果他分化
卑劣的占有欲萌芽,在几息之间长成参天大树。
但母亲绝望、布满泪痕的脸突然闯进他的脑海,伴随着哭泣和绝望的嘶喊。
“阿琛,alpha都是这样一旦有匹配度更高的omega出现,alpha就会像野兽一样,再也不顾道德和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为什么!”
“我的阿琛,要是个beta就好了”
陆白琛撑在陶瓷洗漱台上,心中再次泛起曾经和母亲同频的伤痛。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部分灵魂像抽离一般,冷静的思考着,如果他和殷南迦结合之后,出现匹配度更高的alpha或者omega怎么办?
AO之间的关系最稳定也最脆弱。
AO因为信息素之间的吸引而结合,却冠以相爱的名义。
但AO结合后的限制却只存在于omega身上,被标记过后omega绝大多数展现对伴侣绝对的忠诚,alpha却并非如此。
生理结构决定alpha可以标记多位omega,即使现代婚姻也无法束缚他们‘择优录取’。
多可笑
良久,陆白琛颤抖地拿起抑制剂,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
不敢想殷南迦和另一个alpha;更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伤害他。
熟悉的冰冷注射进体内,明明已经拿出来很久,这次的针剂却让陆白琛感觉前所未有的冷,彻骨冰寒。
他站立不住,双腿分开跪坐在地,额头抵着陶瓷台侧,微弓而颤抖的背像一张拉满弦的弓。
排山倒海的神经痛和混乱无序的记忆一起向他发出进攻。
那黑白的美好童年,母亲温柔和煦的微笑突然染上血色,父亲温和坚毅的面孔变得狰狞。
记忆里的一切以一种扭曲、光怪陆离的姿态粉墨登场。
直到一声怒音打破沉疴,鲜活的回荡:
“不是你有病吧——”
陆白琛猛地从梦魇中挣脱,恍惚想,殷南迦生气了,自己惹他生气了
第044章 节目新安排
殷南迦和迟勋是第二天中午才回的学校, 邵玲陪着进学校,在教导处坐了好一会儿才走。
殷南迦磨磨蹭蹭的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迟勋催他:“怎么走这么慢, 上课要迟到了!”
“我们现在是赵老师和老六眼中的重重重点观察对象,别作死。”迟勋拉起殷南迦的手腕大步走。
殷南迦任由他拉着,面上生无可恋。
他只是,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
他的理智很清楚, 昨晚要不是陆白琛,换个人他早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但问题来了, 为什么是陆白琛他就没有动手?
昨晚想到这里的时候殷南迦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起。
太震惊了,以至于殷南迦现在还很无措。
他只能冷着一张脸, 任由迟勋拉进了教室。
结果一进教室视线一扫就撞上来陆白琛的眼睛, 还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迟勋拉着自己手腕的右手。
几乎是下意识的,殷南迦就想挣扎抽离。
但很快他克制住, 等到两人到了座位前, 迟勋自然的松手,把他推进靠窗的位置。
陆白琛余光看着左侧, 放在书上准备翻页的手指蜷了蜷, 从未觉得这条过道和迟勋如此碍眼过。
殷南迦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目不斜视的拿出课本, 然后撑头开始看窗外。
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孙老师的课,他对自己爱徒不看课本看窗外没有任何一点表示。
——南迦一定是在思考物理题, 书本上的内容对他来说太浅显。
于是殷南迦看了一节课广玉兰的叶子,和偶尔飞过天际的飞鸟。
虽然眼睛看着窗外, 但他思绪乱七八糟, 无比烦躁。
他伸手进桌子里,像摸游戏机出来玩, 半天没摸到,突然想起来,游戏机被陆白琛举报收缴了。
滚烫翻涌的心像突然被扔了块冰块儿进去。
妈的,要是陆白琛喜欢他还举报收缴他游戏机?
昨晚他果然只是在发疯吧。
殷南迦一下平静下来,翻开物理卷开始刷题。
“铃铃铃——”
下课铃打响,物理老师笑眯眯的收拾好教案离开。
后面传了半节课纸条的几个人,立马改用更高效的交流方式。
昨晚两方人并肩作战,一起挨骂,自觉对方人其实还不错,有点一战泯恩仇的意思。
赵廓一下课就走到何斯阳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兴奋的继续纸条上没聊完的话题:“哥们,就你昨晚那个飞踢,绝对是专业的!教科书级别!”
何斯阳装模作样的抱拳,笑着说:“你也不错,就你昨晚那椅子舞得,那进攻!那防御!也相当有技术水平!”
赵廓嘿嘿一下:“每次被我爸揍,我都拿的家里的椅子防御。”
赵廓比划了下:“阻止他对我的攻击。”
迟勋竖起大拇指:“有想法!”
然后又叹息:“可惜我们家是我爸妈一起出手,实在不好防御。”
赵廓有些得意:“我妈从不打我!”
陆成棋和何斯阳就差一条过道,闻言吐槽:“但赵叔每次打你赵姨都在旁边笑。”
莫云夏打了个哈欠,一边揪着头发一边恨恨说:“为什么做了好人好事我妈还让我写检讨!警察局和学校都没让写!”
众人同情的看着她。
周围的同学都惊奇的看着这不对付的两伙人近乎愉快的聊天,都震惊无比。
有人就忍不住问:“廓爷,你们昨晚不是被罚跑吗?干什么去了?”
昨天还差点儿打起来,今天就亲热无间了?
赵廓深沉的跟来人说:“我们去完成历史交给我们的使命。”
“切——”一众人哄笑。
课间十分钟很快水过去。
殷南迦没有加入他们吹水,他刷起题来六亲不认,迟勋他们都习惯了。
陆白琛本来听着大家说话,想能不能乘机和殷南迦搭上两句话,试探一下他有没有真生气。
但这下看着殷南迦刷题的冷酷侧脸,悬着的心是终于死了。
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上课后他撕了一张草稿纸,郑重的写下自己人生中第一张小纸条。
殷南迦被迟勋用笔戳了一下,他皱眉收了收手肘,以为自己又太过界挡着他了。
但迟勋又戳了戳,殷南迦不耐烦的皱眉看他,就见迟勋面色怪异,递了张折叠一下的纸条给他,小声但惊异地说:“陆白琛给你的,他这种书呆子学神竟然也会上课传纸条!”
殷南迦克制住看向陆白琛的冲动,拿过纸条打开,上面是几个笔锋遒劲的字:你生气了吗?
殷南迦面无表情动笔,一个态度鲜明的字出现在纸上:
——滚。
写完折了一下丢给迟勋。
迟勋用为数不多的道德阻止自己看两人纸条的内容,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快速把纸条递给陆白琛。
没过多久,迟勋再次戳殷南迦,这次殷南迦直接伸手,迟勋把纸条放到他手上。
殷南迦打开一看。
——对不起。
连个解释都没有,殷南迦冷笑一声。
——滚。
迟勋第三次戳他,殷南迦打开纸条看。
——要我做什么你才能消气?
一个滚字在殷南迦笔尖成型,突然想到什么,他划掉滚字,写上别的内容。
陆白琛拿到纸条,看到这回有挺多字第一反应是欣喜,但下一瞬看清内容后浑身一僵。
——元旦晚会你替我上台。
陆白琛沉默。
这次过了挺久殷南迦才收到纸条,他来了点兴趣,甚至隐含期待的打开纸条。
——我可以陪你上台。
殷南迦心情一下落下来,提笔就是一个滚,想了想又问:你怎么陪?
——演一棵树?
——滚滚滚
殷南迦连写下三个滚,这回也不用迟勋传递,他直接把纸条团吧团吧扔到陆白琛脸上。
可惜小纸球轻了些,他失了准头,只打到了陆白琛身上。
陆白琛捡起纸条打开,三个滚字宣誓主人告罄的耐心。
他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无比挣扎。
这么一挣扎就是一下午,在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前,陆白琛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获得殷南迦的原谅。
但讲完课赵季把书本一整理,开口问:“下周一就是元旦晚会了,大家的节目准备得怎么样了?”
台下有几个学生回答了她的话,实际元旦彩排已经走了两轮,他们班已经确定下来的节目都没什么问题,除了
赵季看向从没有去过彩排的茶话会组,心中冷笑一声,一群爱搞事的小兔崽子,“关于后妈茶话会这个节目,我想了想,光有演员在台上唱不行,得再来两个伴奏,体现古典和流行的结合。”
“赵廓、殷南迦、迟勋负责唱三个主角,何斯阳、莫云夏负责两个配角,陆白琛、陆成棋钢琴或者任意乐器演奏。”
“我对你们组寄予厚望啊,要是你们元旦拿下一等奖,昨晚的事儿一笔勾销,不然逃学等着扫厕所和国旗下检讨吧!”
赵季直接给他们角色分配好,不然按他们千方百计拖延的态度,元旦那天能给她开天窗。
她说完刚好打响下课铃,“去吃晚饭吧。”
殷南迦如遭雷击,陆白琛心中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一行七人沉默着去了食堂。
等都打好饭,七人第一次坐到了一张餐桌上吃饭。
周围的同学都面露惊奇的看着这向来水火不相容的两方人马。
“大家,有什么看法?”还是陆成棋率先打破沉默。
莫云夏喃喃:“能有什么看法,姐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何斯阳也是痛苦面具,“其实我觉得检讨和扫也不是不能接受。”
迟勋默然。
赵廓哀嚎:“我已经扫了一个月了,不如杀了我来得更快!!!”
殷南迦夹着菜的手一抖,瞬间没了胃口。
陆白琛也默默放下筷子。
陆成棋艰难的开口,“那不如投票吧,上台还是扫”
众人没有异议。
“先说好,不能弃票,现在选择扫的请举手。”
一行人中何斯阳颤颤巍巍的举起手,看向周围,除了他其他人的手竟然稳稳放着不动。
何斯阳默默放下手,陆成棋接着说:“上台的请举手。”
陆成棋率先举手,他的任务是伴奏,对此他能接受。
莫云夏没有多少挣扎也举起手,毕竟七人中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就算上台扮丑,至少不用反串!
赵廓的手颤抖,似举非举。
“不能弃票。”陆成棋提醒剩下的人。
殷南迦沉默片刻后说:“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上台票数远高于扫厕所。
陆成棋推了推眼镜:“那先说好,这次你们可别再逃避,不然最后还得扫厕所。”
殷南迦和迟勋默然,何斯阳叹息。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晚自习,殷南迦拿着打印的英文唱词像是在看天书,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陆白琛坐在迟勋的位置上给殷南迦讲语法:“这个‘a’不用发音,它前面有‘t’,‘a’的音直接吞掉,所以这一句直接念”
陆白琛口语是非常板正的英腔,加上为了让殷南迦听清楚,他放慢了语速,听起来像一位温和优雅的英伦绅士。
不过殷南迦根本听不出陆白琛纯正的腔调,反正在他耳中都是天书。
只是陆白琛念天书比较好听而已。
不过这也、太、催眠了
殷南迦眼皮逐渐沉重,闭上又倏地睁开,又缓慢闭上,然后头一歪,靠上陆白琛的手臂。
陆白琛一愣,然后身体有些紧绷。
他想叫醒殷南迦,可看见他下颌角的创口贴,昨晚他应该很晚才睡吧。
陆白琛一时间就不忍心叫醒他。
第045章 换座位
期间迟勋试图坐回自己的位置, 却被陆白琛用平静中带着谴责的目光注视。
迟勋不解说:“你给南迦脑袋搬开,他不会醒的。”
陆白琛无声的拒绝了,还轻声让迟勋:“把我的书拿过来, 谢谢。”
迟勋把陆白琛的书拿给他,随便看一眼,全是鸟语, 根本看不懂。
期间后排莫云夏和何斯阳纸条传的飞起。
莫云夏:靠靠靠, 什么情况?
何斯阳:你不觉得他俩从物理竞赛决赛回来就怪怪的吗?!!
莫云夏:昨天你看到了吗?
何斯阳:看到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是他俩昨晚亲了?!!
昨晚何斯阳的角度只能看到陆白琛突然凑近殷南迦, 然后被推开。
莫云夏:他俩在一起了?!!!
何斯阳:不知道,但是他俩肯定有那意思!昨晚南迦没揍他!
何斯阳:而且你什么时候见过南迦往陌生人身上靠?
莫云夏:我靠, 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我儿要出嫁了?!!
迟勋看着两人纸条传来传去, 突然伸手抢过来看,赵廓这厮也悄悄探着头偷看。
迟勋看着内容瞳孔地震, 什么情况, 昨晚不是打群架然后进局子吗?
亲了?谁?南迦和陆白琛?什么时候?他怎么没看到?!!
后面偷看的赵廓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
谁?琛哥和殷南迦?殷南迦和琛哥?靠!怎么可能!不是吧?!!!
陆成棋皱眉侧头看站着伸长脖子,越来越往自己这边靠的赵廓。
最后演变成五个人拿本子传:
迟勋:?我靠, 他俩?他俩!
他怎么就没想到!陆白琛还救过南迦, 他俩早就有交集!
赵廓:不是吧
陆成棋:有可能。
莫云夏:什么有可能, 绝对是!
何斯阳:赞同, 现在搞不好是暧昧期!
迟勋:想不到啊,儿大不由爹, 那我要不要给他俩腾地儿,跟陆白琛换个座位?
赵廓:我觉得成!
一本薄薄的作业本在五人间流转。
陆白琛余光看到, 但并不在乎。
而殷南迦这一靠就靠到下第三节晚自习。
等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 他像是有意识一般悠悠转醒,闭着眼坐正, 听着散学的吵闹半晌才醒过神。
醒神后他看向陆白琛正在动有些发僵的左臂,沉默。
且尴尬。
他为什么会靠向陆白琛
一个谢字在他舌尖上打转,但原本单纯轻易的词语,在有些别扭暧昧的两人中,变成晦涩的咒语,难以诉诸。
“让开,我要出去。”最终殷南迦僵硬的说。
陆白琛默默起身让他出去,殷南迦头也不回的回宿舍。
陆白琛收拾东西也要走,迟勋突然叫住他:“那个陆白琛”
可能是在教室睡够了,殷南迦回到宿舍后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中全是不合时宜的事和不合时宜的人。
第二天到教室气压便有些低。
殷南迦打着哈欠走进教室,早上教室乱哄哄的,好多人为了借作业走来走去,作业本在教室上空乱飞。
以至于走进了殷南迦才看到陆白琛还坐在迟勋的位置上。
殷南迦皱眉,面色不善的看着陆白琛:“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陆白琛满脸无辜的看着他。
原来陆白琛位置上的迟勋说:“哦,我和陆白琛换位置了,没办法,我和我赵爷在热恋期,不能分开!”
殷南迦看向换到迟勋后面的赵廓,赵廓点点头,满脸做作的陶醉:“我和我勋哥现在不能分离哪怕一个走廊的距离!”
殷南迦一阵恶寒,“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但两个演员表现的十分‘至死不渝’,殷南迦只能冷着脸坐进去。
陆白琛这个学期本来就是殷南迦的“包跑腿”。
现在心思不纯又心有愧疚,更是主动。
殷南迦的水杯一旦见底,不用说,下个课间一定会被装满。
刷题不去食堂吃饭时,桌上一定有校外米其林的外送。
睡觉或者刷题没注意,手肘蹭到陆白琛桌子中间都不会被戳。
想写的作业就写,不要写但必须要交的作业立马有人奉上答案。
陆白琛一句话不说,但什么都做了。
殷南迦挂了一个星期的冷脸,有点挂不下去了。
这周末他们得排练一下,七人商议,最后地点还是定在迟勋家的书房。
周五晚上回去,迟勋提前跟邵玲说了明天有同学来家里玩的事儿。
邵玲很高兴,立刻跟阿姨商量起明天的甜品和水果。
第二天约在了十二点钟,这是对除了陆白琛和陆成棋这两个自律怪之外,其他人来说比较友好的一个时间。
殷南迦再一次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囫囵吃了个早餐。
七个人第一次聚集在迟勋家书房。
陆白琛和陆成棋是带着乐器过来的,陆白琛背着小提琴,陆成棋背着大提琴。
“背景音乐演奏就用弦乐吧。”陆成棋对大家说。
昨天他和陆白琛空耳扒了曲谱,陆白琛还改了几个和弦。
现在他俩先拉了一遍大概的给五人听。
殷南迦坐在桌前,撑着下巴看拉小提琴的陆白琛。
室内暖气足,陆白琛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深灰色卫衣,搭配黑色宽松款的休闲裤,整个人好似由黑白灰组成。
棕色的小提琴便格外引人注意,还有按着琴弦白皙泛红的手指和淡色的唇。
一曲毕,赵廓带头鼓掌,殷南迦也跟着拍了两下。
陆成棋坐在椅子上说:“接下来合一下吧。”
莫云夏立马坐到殷南迦左边,何斯阳坐到他右边。
殷南迦举起打印纸看台词,脱稿是不可能脱稿了,他能全部念下来就不错了。
“Ever since was a girl my own mother vowed”殷南迦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跟上音乐。
第一遍为了配合几个唱词的菜狗,陆白琛他们手动将伴奏拉成了0.75倍速。
“and so she becoame the maid !”
“She was lazy!”莫云夏大声喊,让殷南迦整个人吓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像一条受惊的萨摩耶。
陆白琛看着忍不住勾唇短促的笑了一声。
“She was crazy!”何斯阳唱。
“She was talking to the mice!”两个配角合唱。
殷南迦再次开口:“She was”
等他好不容易唱完,赵廓开始接:“Oh,no.they''re so ”
七人干巴巴的过了第一遍,等最后一句“Tough Love”唱完,五个人都松了口气。
然后书房陷入死一般寂静。
半晌何斯阳小声说:“你们真的不考虑去扫厕所吗?”
“反正最后得不到一等奖我们还是得去扫厕所。”何斯阳看着大家,“不如直接一点?”
他们这个样子能拿到一等奖就有鬼了。
沉默。
莫云夏说:“也没有很差吧,至少大家都能顺下来了。”
赵廓好像找回了一点点自信,强撑着附和:“就是,梦想还是要有的!没有梦想”
何斯阳抢答:“那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好有道理。”迟勋伸出大拇指。
“无法反驳。”赵廓叹息。
殷南迦深吸一口气,那该死的胜负欲突然就上来了,他一拍桌子:“再来!”
接下来两天,没有人知道这七位高中生经历了什么。
但在周一,也就是元旦那一天,一行人来到学校时皆是风轻云淡,连最咋呼的赵廓都是一脸淡然,仿佛给他一只鹤,他就能架着西去。
这周一因为正好是元旦,晚上要办晚会,白天就不上课了,给演员们准备服化道的时间。
六班的文委李佳佳有幸选上了文艺晚会的女主持,这天便穿了一身小礼服。
下午赵季到班上来走了一圈,看到李佳佳夸赞:“佳佳今天很漂亮!”
李佳佳红着脸道谢:“谢谢赵老师,赵老师一直很漂亮!”
赵季笑了笑,看向角落拿一组格外安静的人。
坐过去敲了敲最近的陆白琛的桌子:“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陆白琛礼貌的点头,回答:“准备得很好,赵老师。”
赵季狐疑,又看向捧着水瓶喝水的殷南迦:“真准备好了?”
殷南迦懒洋洋的挑了挑眉:“赵老师怎么不相信我们,好难过。”
说话的声音沙哑,很明显是用嗓过度。
赵季挑眉:“那么努力?”
这帮人前科累累,她狐疑:“你们别把嗓子喊劈了,晚上上不了台吧?我告诉你们,要是嗓子坏了就上去穿裙子跳舞!”
众人:好狠一老师。
“扬扬瑞雪,飒飒新春,在此元旦佳节,我们静海三中全校师生欢聚一堂”舞台上拉开巨幕,两男两女主持人穿着礼服正装,微笑着念开场祝词。
后台人来人往,紧张的筹备着。
其中一个令人难以忽视的角落,一行俊男靓女聚集,光是那几张脸就能撑起一个节目。
殷南迦用两根手指夹着桃红色的灰姑娘后妈的裙子,面无表情,内心在做最后的挣扎。
莫云夏倒是对这个夸张的公主裙接受良好,何斯阳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也换了。
莫云夏给他戴上假发。
要是平时,殷南迦等人早嘲笑起来,但现在想到自己也得穿,看何斯阳就跟照镜子似的,满脸绝望。
莫云夏拿出化妆品说他们:“别愣着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且换完了还等着给你们化妆呢!”
旁边六班两个女生狠狠点头,有些想笑又不太敢笑的激动模样。
莫云夏一边给何斯阳上气垫粉底一边说:“快点,弄得像一些还没那么好笑!”
殷南迦看着面色逐渐变态的何斯阳,对此表示怀疑,拒绝道:“我不化!”
旁边迟勋和赵廓也立马附和:“对,我们也不化!”
莫云夏抽空瞪了他们一眼,怒斥:“南迦可以不化因为他够白,你们俩黑炭还不如阿阳呢!赶快换衣服出来!化!妆!”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何斯阳,看着面有退意的几位损友,咬牙切齿:“劳资已经这样了,你们要是敢临阵脱逃我就先刀了你们再自刀!”
殷南迦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被莫云夏推进了男更衣室。
其他两人在她的瞪视下,也不得不悻悻去换衣服。
第046章 甜心后妈
三个人这一去就进去了大半天, 直到快到他们节目了,拉琴的陆白琛和陆成棋早就换好了正装等着。
三人却迟迟不出来。
莫云夏额角跳了跳,在男更衣室外面拍门:“殷南迦!再不出来我就进去帮你换衣服!”
“莫云夏, 你一个女孩子他妈有没有一点边界感!”殷南迦崩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良久,他那间更衣室的门缓缓拉开一条缝。
殷南迦做了无数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探头往外看, 第一眼是站在面前不耐烦的莫云夏, 随即就看到倚靠在角落放杂物的课桌上,调试琴弦的陆白琛。
陆白琛也看过, 他们正对视。
“嘭——”开了小半的门又关上。
殷南迦靠在门背后,心脏狂跳。
背头、白衬衫、西装和小提琴。
陆白琛, 帅得有点犯规了。
殷南迦的心跳和不爽都达到了顶点。
他臭着脸一下拉开门, 正生气要拍门的莫云夏巴掌差点没落到他身上。
看着面色不善的殷南迦收回手拍拍胸口,上下打量了一下, 忍住不笑出声。
一边把他拉到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弄假发, 一边说:“好啦好啦,也没有很夸张, 比你幼儿园的红苹果脸蛋和小学大合唱的死亡芭比粉口红好多了!”
殷南迦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那时候他才多大, 而且那两次是全班一起大合唱。
他克制着不去看陆白琛, 冷脸跟何斯阳说:“那两人呢?拖出来!”
何斯阳得了圣旨,立马积极的去拍门, 狐假虎威喊:“南迦已经出来了,你们还有十秒的时间自己走出来, 不然等着南迦来‘请’你们吧哈哈——”
何斯阳喊完在心里默数十、九、八二、一!
两扇门同时打开。
两个一米八几穿着公主裙的壮汉从里走出来。
殷南迦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辣眼睛。
一想到自己也是这幅尊荣就更心梗。
陆白琛撇了一眼两人立马重新看殷南迦。
看莫云夏帮臭脸的殷南迦弄灰白色假发。
殷南迦就一点也不显得狰狞, 即使穿着不太合身的桃红色裙子,也不像恶毒后妈, 反而像正在生气的骄纵公主。
或许因为今早起床床头的鲜花颜色不好看,或者早食的汤不合心意而在生气。
但这不是公主的错,鲜花和汤本来就应该顺应公主的心意。
陆白琛很乐意为公主换一捧鲜花和一碗汤。
但他没办法代替公主反串上台。
——毕竟赵老师安排好了。
迟勋和赵廓出来就看到对方,立马开始嘲笑对方,一边别扭的走路。
反串这种事儿,一个两个人是尴尬,但如果有几个朋友陪自己一起的话,就也还好。
心大的迟勋和赵廓竟然很快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主动再看起原视频学习,争取一定要拿到一等奖!
莫云夏和两个女同学手忙脚乱的帮俩人弄好假发,气垫在他们脸上乱飞。
“唔、唔唔!”
莫云夏低声骂:“闭嘴!马上就要到我们了,磨磨蹭蹭不出来,现在妆都要化不完了!”
有人来后台喊:“诗朗诵要结束了!三班的快准备搬道具下来,六班《茶话会》的道具找人搬上去!演员快准备好!”
莫云夏一急,正在给迟勋上妆的手都抖了抖,跟旁边给赵廓上妆的女孩说:“别给他上散粉了,直接涂一个口红!”
那女孩点头,也是抖着手给赵廓涂了个血红的嘴巴。
一行人匆匆整理就准备要上台。
殷南迦走在后面不自在的拉了拉裙子,上幼儿园后他就没穿过这玩意儿,虽然他下面套着长裤,但还是感觉不自在。
陆白琛走在最后,落后他半步,看着殷南迦涂了深红色口红的嘴唇,小声跟他说:“别紧张,很漂亮。”
殷南迦偏头看了陆白琛一眼:“你是真有病。”
眼睛也有问题,看着他和迟勋、赵廓一样竟然能说‘漂亮’。
他又觉得陆白琛对自己有点意思了。
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为爱满口荒唐言。
“优美的诗朗诵结束,真是感觉心灵都被洗涤了,接下来请欣赏来自高二六班的歌舞剧——《后妈茶话会》!”李佳佳穿着礼服在台上报幕,身后巨大的幕布拉上,里面正快速的布置着道具。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巨幕缓缓拉开,台上一片漆黑。
舞台下面却是一片尖叫声,这个节目的豪华阵容早已经公布,校霸!学神!一群大帅比反串!
节目还那么劲爆!
可谓是今年最受期待的节目,没有之一!
听说连彩排都没出现过,神秘如斯!
直到报幕前都有人觉得,这个节目肯定是谣传,校霸团伙怎么可能上台反串!
但现在,真的有!!!
“啊啊啊啊!!”
“靠——”
“呜呼——”
还没开始演出,台下反响就前所未有的热烈。
坐在最前排的校长往后看了看,凑近问旁边的刘主任:“这是什么节目?同学们很期待嘛!”
刘主任耳朵凑近到校长嘴边都只听清了一半,“这节目期待”
闻言点点头,自以为的附和校长,大声对着校长耳朵说:“校长,我也很期待!”
校长听清了,有些诧异,也期待起来——连刘主任都喜欢啊!
在众人的尖叫和欢呼中,巨幕完全拉开。
一道尖锐的小提琴声通过音响传递到每个人耳中,截断人群喧嚷的欢呼呐喊。
随后一道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心,一张木质方桌上,桌边坐了三个人,正对面那人身后还站了两个。
斜后方一站一坐两位提琴手开始演奏。
在跳动的音乐中,殷南迦面色慵懒的撕开手中的信,开口唱:“Ever since i was a girl my own mother vowed , Imust find the way to”
台下短暂的停滞之后是更热烈的欢呼!
“我靠!真的是殷南迦!”
“啊啊啊啊后面拉小提琴的学长好帅!!”
“哇靠!甜心后妈!!”
“这他妈谁还要公主?我要后妈!!!”
台下的声浪砸过来,殷南迦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还是心肝一颤,声音也跟着走调。
——还好有垫音撑着。
是的,他们全开麦但垫音。
殷南迦的部分由陆白琛倾情录制,其他两人的则由陆成棋友情提供。
殷南迦很快稳住自己的表情,一脸不屑的开口演:“Onto marriage number tow i knew what i had to do ”
演员是非常需要信念感的职业,很遗憾殷南迦一点儿信念感没有。
但他也算老演员一个,此时调动全身上下的细胞表演不屑和狠毒。
考虑到台下观众可能看不到他们的脸,很努力的还原原视频的夸张动作。
“and so she became the maid!”殷南迦张嘴唱,但礼堂的音箱里传出来的都是陆白琛的声音,只偶尔混杂一些殷南迦的声音进去。
“She was lazy!”莫云夏大声唱。
“She was crazy!”何斯阳唱。
“She was talking to the mice!”两个配角合唱。
全场唯一没有垫音的两位,真情实感的跑调,但台下反响极其热烈。
“Mother, your heart''s too big foe you !”
“Tough Love!all things”殷南迦终于唱完自己主段的最后一句,心下狠狠松了口气。
看向赵廓。
赵廓一手捂胸,一手摇晃,夸张的开口:“Oh,no”
“Tough Love!”最后一句唱词唱完,小提琴一阵急促的变调,伴随大提琴低沉的吟唱。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聚光灯一同熄灭,舞台上重归寂静。
台下掌声如雷,尖叫几乎要冲破礼堂的天花板。
台上的一群人却像逃一般蹿下台。
反串的四位男生一把冲进更衣室换衣服。
因为下面有舞台剧表演的学生也在换衣服,更衣室只剩三个,迟勋和赵廓慢了一步,只能挤在一间更衣室里。
至于等一等?
不可能。
没有人愿意等,两个A宁愿忍受另一个A的汗臭和信息素味儿,都无法再忍受一秒这条裙子。
陆白琛和陆成棋穿的是衬衫西装,都是自己的衣服,此时是半点儿也不急。
陆白琛下台之后去了趟厕所,回后台时,殷南迦竟然不在了,他问莫云夏:“殷南迦呢?”
莫云夏从手机中抬头,迷茫的看着他,然后看更衣室,惊讶道:“南迦出来了吗?”
更衣室的门还关着,但陆白琛知道里面的人已经换了。
殷南迦的味道变得很稀薄。
一旁的陆成棋给他指了条明路:“礼堂东南角的旋转楼梯上有个小天台,你可以去看看。”
陆白琛对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冬日的寒风料峭,把殷南迦的头发吹得乱飞。
他缩了缩脖子,冲锋衣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方,还是不可避免有冷风领口入侵。
他又吸了口手里的薄荷烟压压惊,看向高三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殷南迦往后撇了一眼,以为是哪个烟瘾犯了的混子,却没想到来人是陆白琛。
陆白琛一步步走过来,视线慢慢转移到他的手上,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手上燃过半截的烟。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挑了一下眉,故意混不吝的调笑:“好学生来一根?”
陆白琛收回看着烟的视线看向殷南迦的脸,在他即使擦掉口红也比平时艳丽几分的唇上停留两秒,说:“好。”
殷南迦脸上的笑意一顿,没想到陆白琛竟然真的应了。
他怀疑的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陆白琛,“你真会?”
说着又抽了口,这次直接把烟圈吐陆白琛脸上。
恶作剧完后看陆白琛的反应,由此判断他是不是真的会抽烟。
陆白琛的脸在烟雾环绕中没什么变化,平静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着猛地凑近殷南迦。
两人的距离一下被拉进到一支半烟的长度。
殷南迦嘴里叼着烟,陆白琛就借这个姿势跟他接火。
凑得太近了,殷南迦心脏猛地一跳,然后不受控制的躁动。
身体忍不住后仰,腰靠上了天台的栏杆。
陆白琛单手撑着殷南迦身后的栏杆,一只手中食指夹着烟,半晌才借到火。
殷南迦推了陆白琛一把,陆白琛顺势翻过身,和殷南迦并肩背靠栏杆,单手解了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低头熟练的吞云吐雾,冷笑嘲讽他,以掩饰心脏不寻常的雀跃:“想不到啊好学生。”
陆白琛斜过头看殷南迦,短促的笑了声,面上神情有些慵懒,轻笑着低声问:“真想不到?”
陆白琛这话太有歧义,好似不是在说抽烟——他故意在混淆殷南迦的意思。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带着一些侵略性的目光,强迫自己不准移开视线,不准落下乘。
“真想不到。”殷南迦回答。
这次陆白琛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陈旧发灰的地板,在黑夜中却看得并不真切。
“我也不知道。”陆白琛说,声音低低的,被冷风送入耳,“大概是我自己都还没有想清楚。”
殷南迦默然,果然是神经病吧这位。
两人并肩在天台的寒风中抽完了一支烟,谁都没有再说话。
今夜无星,只有一轮孤月静静看着此间,撒落下没有温度的月光,照不亮少年人晦暗不明的情愫。
第047章 学人精
今年元旦晚会的现场特别热烈, 同学们的情绪特别高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校长也跟着乐呵。
并将一等奖授予了人气最高节目的《后妈茶话会》。
校长年纪大了不太懂学生们为什么喜欢这个节目, 但这个节目演唱的学生,口语非常不错嘛!
这点非常值得鼓励和表扬!
颁奖的时候节目七个人有四个卸妆了,两个直接不见人影, 唯二还在礼堂且装扮完好的莫云夏和陆成棋上台代表节目领了奖。
领了奖还要拍照留念, 穿着绿色公主裙的莫云夏站在陆成棋左侧,右侧是三班舞台剧的演员, 他们上台人数有点多,不小心挤了莫云夏一下。
莫云夏往左边倒, 撞到陆成棋身上, 还好陆成棋稳稳接住了她。
右边的同学连声道歉。
莫云夏勉强的笑了笑,“没事。”
挣扎开陆成棋, 重新站好。
他们幼儿园后就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莫云夏有些不自在。
陆成棋这个人就是很讨厌,幼儿园揪她辫子最多的就是这个人, 她的头花都被揪坏了好几朵。
为此小时候她没少和陆成棋打架, 每次打不过大哭, 殷南迦和迟勋都会气势汹汹的上来帮忙。
可以说两个小团体的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来, 注意这边,看镜头!”舞台前摄影师摆弄着相机, 一边大喊一边挥手跟学生们示意。
“我喊三二一大家微笑啊!”
莫云夏站正了点,挺直腰背, 露出对着镜子练习过的完美笑容。
“好!三二一——”
画面定格。
后来六班这张照片怎么都找不到, 去取照片的班长信誓旦旦的说放在班里奖品柜了,但没有人看到。
不过除了出镜的莫云夏和主持人李佳佳找了一会, 其他人都不在意。
因为期末考试要来了!
偏头没看镜头的少年心事便很好的隐匿在照片里。
期末考试从一月的最后一天开始,到二月的第二天结束。
正好是小年这一天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所有人收拾东西准备放寒假。
何斯阳看着桌子上厚厚一叠卷子觉得眼睛发昏,喃喃:“就放俩星期的假,百来张卷子,这是放什么假?我在学校俩星期也写不完啊——”
同样痛苦面具的还有迟勋和赵廓。
莫云夏飞快挑出数理化的卷子压根没打算带回家,等返校再来抄南迦的好了!
殷南迦则只带了数理化的卷子,其他的回来抄陆白琛的。
班里有这种偷懒想法的不止一两个,好多人跑过来跟殷南迦打招呼:
“殷神,收假回来能把物理试卷给我抄吗?球球~”
“殷爸爸,人家想要数学卷子!”
“爹,殷爹,人家数理化都想要,给人家嘛~”
殷南迦抄起桌上的书就往体委身上砸,“滚,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体委笑嘻嘻的接下书,体贴的伸手放回陆白琛的桌子上。
——刚才殷南迦没注意,自己桌子已经收拾好,桌面上空无一物,顺手拿的是陆白琛的书。
陆白琛接过书将装进书包,对殷南迦拿自己的书乱扔没有一点表示。
殷南迦倒是反应过来,心中有一丝异样,但很快被他压下来。
过年殷南迦没办法再待在迟家,得回殷家去。
还好在江南修养的殷奶奶也回静海过年,虽然奶奶没有爷爷脾气温和,对殷南迦好。
但殷奶奶的冷淡和严格是一视同仁的,没有丝毫偏向,连已经为人父多年的殷胜在她面前都收敛了几分脾气。
殷南迦从小跟爷爷生活,对于跟爷爷分居远在江南的奶奶不算很熟悉,小时候相处的几段短暂的时光也不那么愉快。
奶奶的刻板严厉倒是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过年这段时间殷南迦格外苟。
不过对殷南迦来说这样也挺好,他只要恪守规矩,行止坐卧都有条理,奶奶不会故意挑他的错,也不会像殷胜因为他的冷淡故意找茬。
继母应付奶奶就精疲力尽,没有空再来找他麻烦。
至于便宜弟弟,在生日宴会后因为碎嘴,又被殷南迦整治两顿,现在看见殷南迦就躲开二十米开外。
两人每天最近的距离就是全家人一起在餐桌上吃一日三餐时。
回到殷家作息正常,一日三餐定时定量,一个星期下来殷南迦就瘦了两斤。
除夕在9号,今年静海似乎格外寒冷一些,莫云夏和班上几个小O一直念叨着今年还会下雪,天气预报也显示除夕夜有雪。
吃过年夜饭,恭敬的跟殷奶奶说完吉祥话,殷南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想在客厅跟一群不熟悉的家人一起守夜,还要听殷胜的唠叨嫌弃和方慧心的夹棍带棒。
似乎是因为他年纪渐长,殷胜终于发现自己掌握不了他,这两年对他尤其摆谱。
总是贬低殷南迦,打压式教育。不然就总说自己养育他多辛苦,他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还整天就闯祸。
殷南迦烦躁而无力。
他很少抽烟,此时却从行李箱拿出上回拆封的烟盒抽出一根,走到他房间的阳台点火。
似乎因为保存得不太好,烟染上了潮气,抽起来比上次更苦涩些。
殷南迦站在阳台玩手机,任由冷风把手变得冰冷僵硬,指关节更是凝滞出受冻的红。
他一直等到凌晨,新年的烟花在天边绽放——那是城市广场的烟花秀。
别墅区短暂的热闹一会儿,很快随着熄灭的烟花归于平静。
天气预报果然是世界上最常见的诈骗。
除夕夜这天直到结束都没有下雪。
大年初一殷奶奶给殷南迦和殷礼都打发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老太太难得露出一点笑容,听两个孙子给自己说吉祥话。
随后三天就是无休止的到处拜年和假笑奉承,在殷南迦脸都快笑僵时,殷胜因为公司有事要去外地出差,放过了殷南迦和殷礼。
殷奶奶也准备回江南。
殷南迦终于解脱,不用再演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在房里瘫了一整天,然后莫名被拉进一个奇奇怪怪的群聊。
【静海帅哥靓女+微信畅聊双击666就看】
云云子:谁取的神经病一样的群名?@你廓爷是不是你?!!
殷南迦点击退群的手一顿,仔细看群成员列表。
六人没一个不熟悉的。
你廓爷:不是我,这名字太捞了吧,我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你廓爷将群名改为“三中群A傲视群雄”】
你勋哥:傻逼
【你勋哥将群名改为“富豪榜前(7)”】
云云子:你们的品味一览无余。
【云云子将群名改为“永瘦宫”】
你勋哥:你的梦想也原形毕露
你勋哥:你过年又吃胖了几斤吧哈哈哈
你廓爷:这个群只有一个人胖,是谁我不说哈哈哈哈哈哈
云云子:你们都是畜牲.JPG
【你勋哥将群名改为】
【你廓爷将群名改为】
【云云子将群名改为】
三人改了半个小时的群名,殷南迦看他们聊天都困了,一觉醒来天色完全黑下来。
群里还在争论:
阳光开朗大男孩:你们不累吗?
云云子:迟勋!赵廓!你们不准改了!尊重女士、尊重omega懂不懂!!!
你廓爷:什么?尊重omega是吧,@+ 你来改群名。
殷南迦刚起床就看见@自己的消息。
+:roll点吧。
结束这场闹剧吧,不然他只能将这个群屏蔽。
你勋哥:行,点高的取名,其他人不准改了!@ C @胜天半子,出来roll
然后莫云夏、赵廓和迟勋分别发了个色子的表情包,最后分别停在5、3、2上。
何斯阳紧跟着扔出一个3。
殷南迦也扔了个,扔出了全场最低的1点。
+:
殷南迦捂额,他就知道,自己一向点背。
一直不发言的两位陆某终于也出现,分别一个5点,一个六点。
——扔出六点的是陆成棋。
莫云夏有些失望,还以为五点就够高了,没想到来了个欧皇。
【胜天半子将群名改为“社会主义接班人”】
殷南迦绝望的翻过手机,好土。
果然不应该对陆成棋的品味抱有半分期待。
群里掀起了新的一轮对群名的吐槽,但大家都还有一点协议精神,没有人再去改群名
殷南迦伸了个懒腰,回家这几天别的不说,作息是彻底混乱了,他晚上睡,白天没事儿也睡。
结果现在半夜人是精神奕奕。
他摸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决定干脆不睡了,抽完他就通宵把前两天撂下的端游打通关。
殷南迦站在阳台上拢了拢毛衣,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吸了一口。
他偷懒没穿外套,想着一支烟的功夫不要紧,但总觉得今晚格外冷。
殷南迦一边抽烟一边发呆,突然白影从眼前划过。
殷南迦定睛一看,稀稀松松的雪从看不到尽头的黑影飘下。
他拿起手机到【社会主义接班人】群里发消息。
+:下雪了。
云云子:!!!
你勋哥:真假,打雪仗走起?
云云子:真的下雪了!翻年后的第一场雪!
你廓爷:这屁大点雪拿什么打雪仗?
你勋哥:拿你的头。
你廓爷:来,现在出来咱俩比划一下。
你勋哥:行,谁不出门谁是孙子!
殷南迦看着群里两个哈士奇A开始狗叫,他敢赌他们现在一步都没挪动。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天空,短短几分钟,雪下大了许多,伴随着肆意的寒风舞蹈,盘旋至大地上。
静海已经好几年没下过雪,他还以为平安夜那场雪是这个冬天唯一一场雪。
云云子:你们别吵了,要吵私聊,别占用公共资源!
云云子:明天去海边玩吧!下雪和海边最配了!
阳光开朗大男孩:1111111
你廓爷:听到没,明天海边来战!@你勋哥
你勋哥:行啊!
胜天半子:雪要是只下一会儿怎么办。
云云子:滚,别说那么晦气的话!!!
云云子:@+ @C 明天要来哦!
+:1
C:1
殷南迦看着紧跟着自己的1,撇了撇嘴:“啧,学人精。”
第048章 拍照
很幸运老天奶给面儿, 这场雪越下越大,持续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完全亮起来才开始停止。
厚厚的冬雪装点了这座海滨城市。
教堂的穹顶, 步行街彩色的屋檐和海边柏油路旁的绿植都披上厚厚的白色裘衣。
殷南迦打着哈欠从殷家出来,早饭都没吃。
昨晚雪越大莫云夏越兴奋,最后一言堂定下了上午十点在海边汇合, 那别墅区这边的诸位九点就得出发。
谁家高中生假期这个点儿出门啊。
殷南迦叹了口气, 准备走到老街去买红糖米糕。
突然一辆山地车停在了他面前。
殷南迦抬头看,陆白琛全副武装, 戴着冷帽、口罩和手套,单腿撑着地停在他身前。
后面跟着同样装备的陆成棋。
别问两个身高身形差不多的人, 都带着帽子和口罩殷南迦是怎么一眼分辨谁是谁, 这很明显不是吗。
陆白琛停在殷南迦面前,转头跟陆成棋说了声:“你先走吧。”
然后看向殷南迦, 摘下口罩道:“我载你?”
陆成棋识趣的一脚蹬就离开。
殷南迦冲陆白琛挑眉, 懒散地说:“自行车?上回还是幻影,我这贬值也太快了吧。”
陆白琛勾了勾唇角:“如果殷少爷不介意我还没有驾照的话, 我立马把幻影开来接您。”
殷南迦一噎, 勉勉强强的准备上后车座, 嘴里还嘟囔:“下雪天, 你这破车轮胎别打滑。”
“换了雪胎,摔不着您。”陆白琛说着, 声音罕见带出了点京腔的混不吝。
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冷帽,直接套到殷南迦头上。
“啧。”殷南迦不爽的啧了一声, 有些不适应但也没躲开。
任由陆白琛把帽子戴到他头上——带着上一任使用者的体温。
陆白琛的手隔着防风手套在他的鬓角擦过, 殷南迦盖在冷帽下的耳尖迅速升温。
一定是被陆白琛冷帽的温度熏的。
陆白琛仔细地把帽檐整理好,殷南迦脸小, 被冷帽包裹,就显得更小,明明长相挺乖的,但看起来就是凶凶的一脸不好惹。
好可爱。
陆白琛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转身示意殷南迦上车。
殷南迦岔开腿坐上后座,不知道是车原本的配置还是后面改装的,后座不是一般自行车的铁架子,而是皮质薄软垫。
他坐稳后陆白琛一脚蹬出去,殷南迦身体一下往后仰,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陆白琛腰侧的衣服。
还好冬天穿的衣服厚,他没有直接接触到陆白琛。殷南迦在心中庆幸。
一边毫不客气的指挥陆白琛:“先去老街路口的红糖米糕铺子。”
陆白琛尽量放松自己猛地收紧的腰腹肌肉,闻言皱眉问殷南迦:“你还没吃早餐?”
“嗯。”殷南迦随意应了一声。
自行车很快到米糕铺子前,殷南迦下车跟站在蒸笼后的女人喊:“李姨,一块红糖米糕。”
说完想到什么偏头问陆白琛:“你要不要?”
“不用。”陆白琛摇摇头,见殷南迦没有转过头没有再开口,突然又说:“来杯豆浆吧。”
殷南迦撩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改口想喝豆浆。
这头李姨已经利索的打包好红糖米糕和豆浆,笑着递给殷南迦:“给,南迦啊,新年快乐!”
“李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殷南迦接过塑料袋,一边伸手示意陆白琛拿豆浆,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就见陆白琛已经收起手机对李姨说:“已经付过去了。”
殷南迦只能收起手机,将豆浆往前递了递。
陆白琛摇了摇头,微低着头说:“给你的,只吃米糕太干了。”
殷南迦愣了一秒,默然收回手。
陆白琛帮他跑了半个学期的腿,自然对他的口味有所了解,他还挺爱喝豆浆的,只是怕在路上喝不方便才没买。
“吃完再走吧。”陆白琛看着米糕店外支起来的小矮桌。
殷南迦用手肘轻轻怼了一下陆白琛,止住他往矮桌那边走的身形,道:“别,直接去吧,要迟到了。”
想到这里殷南迦啧了一声:“他们偏偏选了最远的海滨沙滩。”
不过虽然远,但海滨沙滩的沙子是细软的白沙,海水也最干净澄澈。
陆白琛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殷南迦有些不赞同:“你还得吃早餐,不然我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得了吧。”殷南迦推了一把陆白琛,“赶快上车,我侧着坐,你骑稳点儿。”
陆白琛拗不过殷南迦,只得上车开始骑,尽量避开碎石和小坑,骑得匀速平稳些。
殷南迦坐在后座一手米糕一手豆浆,颇为惬意。
前座的陆白琛把寒风都挡住,他吃东西也挺快,赶在食物冷下来之前吃完了。
吃完后把空了的豆浆纸杯捏瘪,团吧团吧用塑料袋包好,确定不会脏之后,一把塞进陆白琛冲锋衣的兜里,塞完还拍了拍。
陆白琛一时不备车龙头都歪了一下。
殷南迦急忙拉住他的衣服坐稳,但却没有多少慌张,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送给你了!”
“我谢谢你了。”陆白琛无奈的笑起来,刚才殷南迦拍他那一下,他差点没跳起来,不止腰,全身肌肉群都紧绷。
“不客气。”殷南迦语调轻松。
两人赶在十点钟前五分钟到的海滨沙滩,把自行车停在指定区域后走进沙滩。
远远就看见海边有个白团子动来动去在拍照,身边不远处站着个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穿着雪白羽绒服的莫云夏激情对着大海拍,拍完了又拍自己在雪地上的脚印,结果一回头就看见走过来的殷南迦和陆白琛。
她立刻兴奋的挥手,大喊:“在这里!”
身边有其他人看她,她也毫不在意。
热情又恣意。
殷南迦不自觉勾了勾唇角,伸手挥了一下算是回应,往她那边走去。
莫云夏没等殷南迦到跟前,就兴奋的上前来拉他,拿着手机伸直胳膊就要和殷南迦合照。
殷南迦配合的在她身后比了个耶。
莫云夏一阵连拍,又招呼陆白琛:“琛哥,过来拍照——”
陆白琛本来站在旁边,闻言看了眼殷南迦也走过来。
殷南迦一顿,“你叫他什么?陆白琛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莫云夏翻着照片随口回:“这是对学神的尊称。”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哥?”殷南迦莫名胜负欲就上来了。
莫云夏从手机上抬眼看了他一眼,嘴巴一拉平送上一个十分无语的表情:“你总分还没我高,凭什么?”
殷南迦一噎,立马小声揶揄她:“那你怎么不叫陆成棋哥?棋哥?”
“滚啊!”莫云夏大怒,扬手就要拍殷南迦。
殷南迦立马灵活的走位闪躲。
转身却撞上来已经走到近前的陆白琛。
“嘶——”殷南迦的额头嗑上了陆白琛的鼻尖,他还好,陆白琛确实直接捂住脸倒吸凉气。
殷南迦脸上笑容僵住,担心又尴尬的看着陆白琛,小心翼翼问:“没事吧?”
身后的莫云夏也停住,讪讪看着他们。
陆白琛缓了缓放下手,轻轻摇头:“没什么事儿。”
声音有点嗡嗡的,殷南迦仔细看了看,还好没出鼻血,就是挺红的。
“不是要拍照吗?拍吧。”陆白琛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跟莫云夏说。
莫云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左右找角度。
但殷南迦和陆白琛都比她高,尤其是陆白琛高她接近一个头了,她怎么找都是死亡角度,不满意。
眼角余光瞥到站在一旁的人,突然喊:“喂,你来给我们拍!”
一旁的‘喂’走过来,看着莫云夏推了推眼镜说:“你求人是不是应该礼貌些?”
莫云夏嘴硬:“我才没有求你,你可以拒绝。”
陆成棋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看了看莫云夏,又看了看自家堂弟,到底拿过手机开始给三个人拍照。
正拍着,手机镜头里又闯入三位不速之客。
“喂喂,怎么不等我们就开始拍照?!!”迟勋悄悄的走过来之后猛地勒过殷南迦的脖子,不满的说。
随后空着的手比了个耶,呲着大牙就对镜头笑。
何斯阳则站到莫云夏身边,一脸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同样困倦的还有试图靠上陆白琛肩膀,但被无情推开的赵廓。
陆白琛一边推开赵廓的头,一边皱眉看着迟勋的动作,他这样勒着殷南迦,殷南迦能好受吗?
他正准备开口提醒迟勋,就见殷南迦被锁喉后,熟练的反手揪住迟勋额前的头发,用力一扯。
“靠靠靠,错了南迦我错了、我错了!快松手!”迟勋吃痛松开殷南迦,低着头顺着殷南迦手的力道,一边哀嚎。
殷南迦给他扯弯腰才松手,一抬头就对上陆白琛细碎短发下有些愣怔的眼睛。
“看什么!”殷南迦故作强势的凶了陆白琛一句,然后不自在的转头。
陆白琛觉得他太凶了?
他一向这样,陆白琛不是早就知道吗。
陆白琛看着殷南迦,嘴角勾起笑意。
凶点好。
陆成棋透过镜头看着一众人,汹涌的暗流在镜头下一览无余。
他连续拍了十几张,何斯阳招呼他:“自拍自拍,班长你也入镜啊!”
陆成棋见莫云夏没有反对,走过去将手机切换成自拍模式,站在最前面伸长手臂举着手机。
身后是莫云夏笑着比心卖萌。
后面的人自觉开始站位。
何斯阳在莫云夏侧后方作思考者状。
殷南迦微微歪头抱臂不可一世,陆白琛就站在他身后没什么表情。
最后是两个背对背用手比枪的冷酷乐子人。
“咔嚓——”
一张毫无默契的合照出炉。
莫云夏立马拿起手机看照片,合照里她的笑容非常完美!
她满意的收起手机,转身跟大家商量:“我们去喂鸽子吧!”
顺便再去那边拍几张!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要不然这帮第一性征为男的土狗一定不会过去,真搞不懂竟然有人不喜欢拍照,尤其是长得那么好看的那两个!
“行啊!听我们夏姐的!”赵廓率先响应,这夏姐叫得不要太顺口。
“那走着!”迟勋也说。
没有人有意见,一行人准备往前走。
殷南迦手肘似乎不经意间怼了何斯阳一下,何斯阳下意识转头看殷南迦:“咋了?”
殷南迦满脸无辜:“什么。”
何斯阳收回视线,“哦,没事。”
又走了两步,殷南迦突然蹲下身系鞋带,陆白琛余光看到,没多想,跟着大部队慢慢走,反正一会儿功夫,殷南迦两步就赶上来了。
但没走两步就听到殷南迦叫他:“陆白琛——”
陆白琛下意识回头,被什么东西正中面门。
——是一个雪球,直接打在他脸上,雪球都被打散了,还有残雪留在他鼻梁上。
第049章 大乱斗
刚刚被殷南迦额头撞到的鼻梁隐隐作痛, 陆白琛缓缓伸手抹了一把雪。
下一刻迅速蹲下身抓一把雪就要反击,但殷南迦已经大笑着拉开了距离。
一旁早有防备的何斯阳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抓起雪就往赵廓身上砸, 然后迅速跑开。
“靠!还没吹哨呢!不讲武德你们!!!”何斯阳那把雪散,加上赵廓臭美,羽绒服拉链没有拉到顶, 那雪直接砸到他脖子, 冰得他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喊。
莫云夏脸上也被波及,怒斥:“何斯阳你敌我不分!!!”
“分什么敌我!个人战动不动!”何斯阳大笑着, 团起雪就砸。
“个人战是吧!你给我等着!”
“哇哇哇我们先联手把阿阳打了!”
“芜湖,冲!”
“哎, 别砸我啊!”
这边殷南迦已经跑出十米开外, 正在填充弹药——团雪球。
陆白琛平静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殷南迦——”
殷南迦立刻抱头防御,他才不会回头!
但雪球并没有落在他后背, 殷南迦过了几面睁开眼, 悄咪咪的转头,想看看陆白琛到哪里了。
一个雪球正中他面部。
“呸呸——”殷南迦抹了一把脸,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侧面的陆白琛。
因为打中他了, 这厮勾唇笑着, 极其嚣张!
殷南迦立马一手一个雪球砸过去, 但没想到陆白琛竟然都灵活的躲过了。
哎嘿!
他这好胜心一下就上来了这!
殷南迦又拿起两个雪球凑近陆白琛,这次换成了陆白琛往前逃, 他在后面狂追不舍。
殷南迦大步在雪地上跑,喘着粗气看准时机, 右手向前一扔, 雪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正中陆白琛后背。
殷南迦停下来急促的呼吸,有些得意, 结果一个雪球正中他的侧脸。
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被打脸了!奇耻大辱!
殷南迦带着杀气看过去,就见陆成棋对上他的眼睛后转身就跑。
殷南迦怒喝:“给爷死!”
陆成棋一边狂奔着一边喊:“我没想砸你!意外!意外!”
“你想砸的是我是吧你个老阴比!”莫云夏怒,她站在殷南迦左边,刚才陆成棋那球明明是冲她来的。
陆白琛停下来松了口气,笑看着殷南迦和莫云夏追着陆成棋打,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两个废弃的装饰大油桶后面,开始团雪。
殷南迦追着陆成棋,对他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追上后直接拉着陆成棋后衣领,一个用力直接将他摔在地上,半跪膝顶着陆成棋后背不让他起身,抓起一把雪就往陆成棋后脖颈按。
“操!冷——殷南迦你他妈刚才不是这样的!”陆成棋这一下透心凉,忍不住龇牙。
他搞不懂殷南迦怎么那么大力气!
报复心那么强,体力这么好,以后有阿琛受的!
殷南迦如愿以偿,肆意的笑着,喘着气艰难起身,“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站起来说啊。”
又对喘气如牛,姗姗来迟的莫云夏随意道:“送给你玩了。”
莫云夏喘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弯腰撑着大腿,伸出一只手巍巍战战给殷南迦比了个大拇指,又展平手掌。
殷南迦随意拍了一下,往回走。
迟勋赵廓何斯阳三个人混战着,结盟跟三国魏蜀吴一样混乱。
他环视一周竟然没有看到陆白琛那厮的身影。
殷南迦顿时警惕起来,周围有一颗孤零零掉光叶子的大树,还有好几个废弃的景点建筑。
殷南迦慢慢靠近油桶,手里抓着雪球。
近前猛的一探——没有人!
他心下微松,转身却突然被拉住,往下扯。
靠!大意了!
殷南迦一惊,来不及做反应,但预想中的雪球并没有砸下来。
手中紧握的雪球被强制抠掉,殷南迦立马挣扎反抗。
被一声带着笑意的低呵打断:“别动,手都红了!”
殷南迦手被握住,手上突然吹过一点有温度的风,但他的手太冷了,已经被冻得红紫,这点暖风还来不及带给他一点温度就消散。
殷南迦的手被陆白琛握在手心里摩擦,他往他的手上呵气。
殷南迦的手被带着一点点回温。
他有些愣怔的看着陆白琛低头的发旋。
陆白琛有些心疼握在手中那双骨节分明,被冻得通红的手。
抬头看着殷南迦有些无奈:“出来打雪仗竟然不带手套?”
殷南迦下意识回答:“忘了。”
“这都能忘。”陆白琛无语凝噎,叹了一口气。
确定殷南迦手暖起来后,将自己脱下来的防风手套给殷南迦带上。
殷南迦看着陆白琛动作到一半才想起来,“你手套给我了你怎么办。”
说着就要抽回手。
但陆白琛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往回缩。
转移他的注意力下巴往旁边扬了扬:“这是给少爷准备的辎重。”
殷南迦顺着看过去,一大堆雪球不规律的堆着,又坐下来的他们一大半那么高了。
哇哇哇!
殷南迦两眼冒光,兴奋问:“真给我?”
陆白琛趁机给他戴好了手套,仔细将手套上的魔术贴贴好。
“嗯,都给你。”声音里不免也染上两分笑意。
殷南迦狂喜,抬了抬下巴,镇定不失矜贵的跟陆白琛说:“那你别碰雪了,看爷给你把这片沙滩打下来!”
陆白琛难得笑弯了眼:“那就拜托少爷了。”
殷南迦带上手套握了握,感受着手上残余的温度。
手套稍微有一点点空,陆白琛到底比他高小半个头,手也比他的手宽大,能把他的手整只握着
殷南迦再脑中紧急刹车,推了推陆白琛,也不看他就说:“你过去点,挡住我拿弹药了。”
陆白琛顺从的挪了一步,给他留出活动的空间。
殷南迦兴奋的摩拳擦掌,一手拿了一个雪球悄悄从油桶后起身观察。
迟勋三人就在他不远处混战,三个人打出了是三个人的气势和混乱,根本来不及团雪球,已经开始直接抓雪往对方衣领下塞的流氓玩法。
殷南迦勾了勾唇角,紧盯着三人,找准时机就往最近的两人扔雪球。
常年打篮球的准头不是盖的,一扔一个准。
“谁!谁砸的我!”赵廓刚被何斯阳塞了一脖子雪,刚抖落脸上就正中一弹。
“我擦!”何斯阳是脖子中弹,被冰得一个激灵。
三人一同像雪球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殷南迦嚣张的站在油桶后面,一手一个雪球,不怀好意的朝他们笑。
殷南迦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雪球,手臂向后扬然后猛的发力往前:“走你——”
迟勋见是冲着自己来的,立马乱挥手臂将雪球打落。
殷南迦有些遗憾没有打中,但马上又扔出一球,擦着迟勋耳朵过去,在迟勋耳廓擦落一点冰雪。
迟勋立马伸手拍耳朵:“耳朵都要冻掉了!狗贼!”
“哈哈哈,菜,就多练——”殷南迦站在油桶后面笑的猖狂。
迟勋怒,冲赵廓和何斯阳喊:“先停战!等打下这贼人,我们再一决雌雄!”
“行,打他丫的!”
“太嚣张了,今天我们就教教他怎么做人!”
“就是!哎哎,殷南迦你先别打了,没开始,没开始啊!!”赵廓抱头鼠窜。
殷南迦冷笑,喊:“战场上谁给你吹哨!”
说着又丢了两个雪球出去。
一旁的陆白琛盘腿坐在雪地上,适时给殷南迦递上两个雪球。
殷南迦接过就砸,砸得三人组嗷嗷叫。
何斯阳试图团雪,但一顿下来就会收到猛烈的攻击。
打中固定靶对殷南迦来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何斯阳被砸了三下,次次爆头还是□□着团了个雪球试图反击,但一转身一个雪球就砸他脸上,他立马又背过身去。
“不行啊!没有掩体,肉身之躯怎可直面敌方炮火!”何斯阳大嚎一声。
迟勋狼狈的东逃西窜,殷南迦那个位置实在是好,是附近最大的油桶堆,周围的其他障碍物要不是太矮就是一个杆子,啥都挡不住。
迟勋只能喊 :“敌人占领了天堑,易守难攻,怎么办,要不要上敢死队冲上前近战?”
赵廓闻言精神一振,看着同样逃窜的迟勋,道:“那咱俩一起过去,两个人总不会干不过他一个人吧!”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没想到还有联合迟勋一起揍殷南迦的一天。
“行!”迟勋答应。
他们说话那么大声,殷南迦当然听到了,闻言冷笑一声,手上用力,一个个雪球毫不客气的专往两人脸上,脖子招呼。
“嗷——”
“哇靠冷冷冷!”
“呔!你等着!”
迟勋和赵廓被打得几哇乱叫,但和殷南迦的速度飞快拉进着。
何斯阳一转身就看到迟勋他们和殷南迦的距离不足五米,一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两个人是真的莽夫啊!
他怒吼:“别过去!你们他妈没注意到有人给南迦递雪球吗?和南迦琛哥近战你们是去送菜吗!!!”
这一声惊天动地,将十米开外在沙滩上歇脚的白鸽都给震飞。
迟勋和赵廓的脚步同时一顿,迟勋一只手拉紧领口,一只手挡着脸,挡掉一个迎面飞来的雪球后仔细看,见殷南迦侧面有一只手托着雪球。
殷南迦不用转身,看也不看,凭感觉就能抓到雪球。
迟勋大惊,回忆起开学时被陆白琛一招封印的惨痛回忆,后来才知道这哥们儿是练家子啊。
“快撤撤撤!”迟勋立马叫停。
赵廓也看到了,骂了一声和迟勋一起转头就跑,一直跑到三十米开外,出了殷南迦的攻击范围。
何斯阳早在这边等他们了,看见两人一头的雪渣子,喘着粗气跑过来,扶额叹气。
“这下怎么办,远攻打不着,近战打不过。”何斯阳看着远处被白雪覆盖的大油桶。
殷南迦趴在油桶上冲他勾手指呢,嚣张到了极点,“过来啊——”
何斯阳大声开麦:“呸!傻子才过去!”
赵廓也看着殷南迦的动作磨牙,“太嚣张了!难道我们三打二还打不过吗?大不了出两个人去牵制琛哥!”
迟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问:“那剩下谁去跟南迦1V1?”
赵廓张了张嘴,硬是没说出那句我去。
也是啊,剩下那个人上去找揍吗?
想到开学那次殷南迦落到他身上的铁拳,赵廓缩了缩脖子,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赵廓不经意间和迟勋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何斯阳。
何斯阳立马双手抱胸,警觉开口:“收起你们龌龊的想法,我只是个柔弱平庸的beta!”
赵廓:
迟勋:
谁家beta天天从小学散打,和alpha打架不落下风的。
何斯阳放下手叹了口气:“唉,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迟勋和赵廓异口同声问。
何斯阳手伸进衣服里掏半天。
在迟勋和赵廓越来越火热的目光中,掏出皱巴巴的一张手帕纸,伸直了手臂开始挥舞。
赵廓:
迟勋:
第050章 抑制剂
殷南迦手搭在眼睛上望着三人组那边, 那三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阿阳竟然掏出来张白手帕挥舞。
——举白旗了。
漂亮!
殷南迦吹了声口哨。
其实他们这边雪球也不剩多少了,但殷南迦很是稳得住, 对面根本不知道他已经快弹尽粮绝。
看着三个人推推嚷嚷的走过来,殷南迦兴奋的招呼陆白琛站起来,“享受胜利的果实吧——”
迟勋三人排排站着。
莫云夏和陆成棋站在旁边, 刚才她们突然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出来, 莫云夏还喘着气,陆成棋半身的雪渣子头发凌乱, 看起来颇为狼狈。
殷南迦则在三人前面走来走去,手里还颠这一个雪球。
陆白琛则在他身旁不远站着, 看着他们闹。
殷南迦走到迟勋前, 冷笑着看他:“跟赵廓联合准备一起干我是吧?”
迟勋立马摆手:“没没没,南迦, 都是误会, 误会啊——”
最后一个啊字变调直上青云。
因为殷南迦直接拉开他的衣领把雪球塞进去,还死死地按住几秒, 不让迟勋在第一时间将雪抖落出来。
弄完之后拍了拍手看向陆白琛, 问:“会了吗?”
一边用余光瞥赵廓。
陆白琛会意, 点头团起一个雪球。
赵廓瑟瑟发抖:“哪有这样对待战俘的!我抗议!”
“无效。”殷南迦脱了手套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陆白琛闲适地一步步走向赵廓, 学着殷南迦将雪球从他的衣领塞进去,捂了几秒, 无视赵廓扭曲的脸,看向殷南迦, 似是好学的问:“是这样吗?”
殷南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神。”
随后又看向何斯阳, 勾起嘴角:“阿阳啊——”
何斯阳一脸安详,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别靠近的手势, 平静而绝望:“不劳烦二位,小的自己来。”
说罢蹲下去抓起一把雪往自己衣领里塞。
随后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手紧绷乱舞着。
殷南迦意满离,不太介意何斯阳痕迹明显的表演——他抓起来那点儿雪连一颗费列罗都团不成。
一旁的陆成棋终于拍干净身上的残雪,看了眼运动手表上的时间,道:“十二点多了,去吃午饭吗?”
一行人没有异议,拍了拍身上的雪,往沙滩的休息区走去。
海滨沙滩的海鲜烧烤挺有名,中午开始游客逐渐多起来,他们找了个位置坐,开始点餐。
“海肠捞饭两份、鲍鱼捞饭两份、烤生蚝、椒盐皮皮虾、烤雪花牛肉粒三份、捞汁鲍鱼”服务员复述菜单上的菜,确认一遍:“一打青岛、大杯杨枝甘露和一份大份水果果切。”
“就是这些是吗?”
“是的,暂时先上这些吧。”陆成棋点了点头,其他人喊完自己要吃什么就开始低头打游戏的打游戏,P图的P图。
一旁不熟练烫碗的陆白琛突然抬起头,问服务生:“请问水果果切里都有哪些水果?”
服务员说:“有哈密瓜、猕猴桃、草莓、蓝莓、芒果、菠萝、葡萄和圣女果,帅哥点的是我们店最豪华的那款水果拼盘,放心,一定物超所值!”
陆白琛点点头低声问殷南迦:“你除了蓝莓还有什么过敏吗?”
殷南迦玩游戏的手指一顿,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陆白琛,又低下头继续,嘴上回答:“没有,其他都能吃。”
陆白琛点点头,对服务员说:“把蓝莓单独装,谢谢。”
服务员点头应是,收起菜单下去。
殷南迦手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也没看陆白琛,小声说:“放在果盘里也没关系,我不吃就行了。”
陆白琛拿过殷南迦的碗开始烫,他刚才烫完自己的碗有了一点经验,这下手法熟练多了。
一边动作一边回答殷南迦:“保险起见,万一你等会边吃饭边玩手机没注意呢。”
殷南迦无言,好有先见,而且非常有可能。
他低着头玩手机,嘴角却轻轻的翘起。
菜上来得挺快,一行网瘾少年,出了陆成棋和陆白琛两人,其他人都是一边吃东西一边刷手机。
没办法,假期就剩那么四五天了,现在的每一分一秒都很珍贵,而且出来吃饭哪有不玩手机的,又没有人管。
“靠,陆成棋你故意的吧,你这拍的什么破照片!”莫云夏突然皱着眉骂坐她旁边的陆成棋。
她从前往后修图,现在才看到她、南迦和琛哥的合照。
在这照片里她是什么大饼脸矮冬瓜?!!
陆成棋是怎么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拍的?
她这样青春活力的貌美女高,用脚拍都不可能这么丑好吗?!!
莫云夏的死亡凝视着陆成棋,陆成棋冷静的接过她的手机审视,“没什么问题啊。”
莫云夏难以置信,一把抢过手机,拍在餐桌上让大家评理。
旋转的餐桌带着手机转到殷南迦面前,他从自己手机上移开视线看向照片,一眼被里面高瘦,脸颊棱角分明的陆白琛吸引。
照片里陆白琛穿着黑灰拼接款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方刚好在下巴下半寸,露出了完整的脸,黑色短发被海风吹起,幽深的目光看着镜头没什么表情。
——很帅很酷啊。
殷南迦视线在陆白琛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挪开,看向照片里的自己。
嗯,稳定发挥,也很帅!
再看莫云夏
emm,啧,该怎么说这张照片奇妙的构图呢。
——有点难评。
殷南迦伸手点了点手机,把前后几张有陆白琛和自己的合照微信私发给自己。
一旁偏头过来看的陆白琛看到殷南迦的操作,满意的看了一眼陆成棋,对殷南迦说:“我也要照片,为什么不发群里?”
“发群里夏姐会疯的。”殷南迦小声说。
但莫云夏已经听见了前面陆白琛的话,一下炸毛:“发什么?照片发给谁了?!!啊啊啊啊把我的手机还回来!!!”
殷南迦一边嘴上应付:“没发给谁。”
一边在自己手机上飞快下载保存图片,防止莫云夏撤回。
赵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抢在莫云夏之前伸手拿起手机看,然后发出毫不留情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你也太丑了吧!”
坐他旁边的迟勋和何斯阳同时一左一右挪动椅子,离他远一点。
果然,莫云夏怒火中烧,直接从座位上离开到赵廓身边,使出九阴白骨爪。
“哎哎、别、我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吗哎、别挠了、我错了、夏姐我错了——”
这边陆白琛看着殷南迦,低声商量:“发给我一份好吗?”
这声音压得殷南迦靠近他那边耳朵都热了。
“行行行,离我远点。”殷南迦伸手摸了摸后脖颈,把照片转发给陆白琛。
陆白琛拿到后满意的开始裁剪照片。
一顿午饭一群人拖拖拉拉的吃了一个多小时。
饭后开始在海边散步,走到海边云渡桥旁买饲料喂鸽子。
景点的鸽子因为经常被游客喂食,一点儿也不生人。
殷南迦把饲料倒在手上,手臂往前送,就有鸽子飞过来叼食。
来去三两只,后来有一只干脆停在了殷南迦手腕上,不紧不慢地啄食他手心的食物。
殷南迦只觉得手腕一沉,小声吐槽:“啧,真重。”
话音好像有些嫌弃,但手腕放得稳稳地一点没动,让这只比同伴更胖一点的小肥鸽安心站在他手腕上把食物吃完。
殷南迦看着小肥鸽啄食,陆白琛就低头看着殷南迦。
殷南迦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冷帽压着头发但左边眉毛上的小疤还是从头发间隙中露出来。
垂下来的长睫突然染上一点点细碎的白。
殷南迦感觉眼睫上有异物,眨了眨眼却没能将异物抖落。
陆白琛见状伸出干净的左手,跟殷南迦说:“别动,我帮你摘下来。”
伸手用大拇指轻轻的拭开细碎的冰雪粒子。
难以避免的,他的手指和手掌轻轻触碰到殷南迦的脸,虽是一触即分,但手下光滑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的心小小的雀跃。
陆白琛微微低头正对的就是殷南迦微抬的脸,和轻闭着,颤颤巍巍的眼睫。
陆白琛不由有些失神,突然想起年前和舅舅白先昀的通话。
他抑制针用完了,联系舅舅再给他送一些过来。
打电话过去,这次舅舅却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反问他:“阿琛,你真的想好了,决定不分化吗?如果你现在停针,接受适当的医疗干预,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会和正常分化一样。”
陆白琛坐在书桌前,游离的目光一顿,“舅舅,你为什么这样问?”
电话那头白先昀的声音有些停顿了几秒后响起:“你上回回京市陆家带回来那个小朋友,赵同学,他是个omega吧。”
“如果,舅舅是说如果,你和赵同学彼此有意思的话,那你是不是分化会比较好一些,毕竟对于omega来说,生理上跟alpha在一起总是比beta好些。”
白先昀的话语极尽委婉。
别的不说,omega有个发情期梗在那里,哪怕是匹配度不太高的alpha也能进行标记,陪伴他们度过发情期。
但和beta在一起的omega就只能靠打抑制剂度过发情期,抑制剂的副作用不小,打多了还会建立耐受。
很少omega会选择和beta在一起,在一起后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尤其是生理因素分手,能相伴一生的寥寥无几。
陆白琛闻言沉默了很久,看着桌子,眼中却闪现的是和另一个人接触的画面。
良久他才开口:“我和他没有关系。”
白先昀立马说:“现在没有关系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关系!”
陆白琛仰头看向天花板,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握紧,克制着说:“舅舅,你还是先让人把抑制针送过来吧。”
这回换成白先昀沉默了,他组织一下语言,说:“阿琛,舅舅只是不希望你以后后悔,我能看出来你看那个赵同学的眼神不一样。”
“药我会让人送过去的,这件事我以前一直没有阻止过你,但现在我希望你再仔细想想。”
“阿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举动。”
“抑制剂可以抑制腺体发育,但能抑制你的心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