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Chapter 76「舞台已经准备好了」
阿尔伯特收到的短信里面并不止这一条,还有怀特利议员发来的请求帮助的短信。
怀特利议员希望阿尔伯特可以派人帮忙保护他的弟弟。
这对MI6特工首领的阿尔伯特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手下的特工各个能以一当百,对付只是普通的黑手/党并不是大事。可是,这又是在滥用职权。因为他的特工并不是服务于阿尔伯特的意愿。阿尔伯特也可以利用「犯罪卿」的渠道,对怀特利议员兄弟展开保护。
「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请,不要太放在心上。」
阿尔伯特收到短信神色的变化尽收在威廉眼里。威廉开声问道:“出事了吗?”
阿尔伯特看向威廉,说道:“怀特利议员的弟弟被人恶意攻击,现在去医院做手术,听怀特利议员的口吻,应该还是在可控范围里面。他请求我们帮助他保护他的弟弟。”
现在,苏格兰场原本配给的安保也没有派上用场。
威廉很快明白议员的用意,说道:“恐怕也是因为不敢贸然相信外面独立的安保公司。我们之前又给他递去了橄榄枝,他第一时间想到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不能让米尔沃顿得逞。”
威廉这个时候静静地看向阿尔伯特。
这种话自然无需多说。
哪怕不是为了政治斗争,为了某个人无辜的生命,这就是他们行动的意义。
阿尔伯特沉声回应着,像是在做什么保证。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
医院内部。
怀特利议员握着弟弟萨姆的手。
那张坚毅无畏的脸庞在自己弟弟面前,也染上了挥之不去的担忧。反而是十一、二岁的萨姆·怀特利此刻反而露出轻松自如的表情,来安慰自家的哥哥,“没事的,我现在还好好的吗?”
怀特利议员没有办法接受萨姆的勇敢和懂事,只是摇头,再摇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自从父母离世之后,他们兄弟两就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了。
可自己却让他遇到这种危险。萨姆坚定地握住怀特利议员的手,坚定地说道:“哥哥,你一定要获胜。我们正义必胜。”
怀特利议员心底也跟着回暖。
事情到了这种局面,他们肯定是迎难而上,绝对不会认输的。
他重重地握住萨姆的手,“萨姆,我不会认输的。”
站在怀特利议员旁边的斯图里奇警探因为萨姆的懂事而感慨,“…我的孩子要是也能成长成萨姆那么坚强勇敢的人,就好了。”在他心里有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和沉重。
这声音并不大,也更多的是自言自语,也没有注意到怀特利议员和萨姆投来的视线。这让怀特利议员也忽然间忘记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只看着斯图里奇警探陷入更深的思考。
病房内此刻显得静悄悄的,流转着只有沉默的的思虑和回忆。
斯图里奇警探原本想要申请更多的警力,来保护怀特利议员兄弟。
然而他的想法却被拒绝了怀特利议员并没有申请更多的警力来保护,还是继续沿用过去的警察。
“昨天夜里死亡的福勒警员尚且和我们还没有任何接触,就已经被牵连在这个案子里面,死去。我们已经出现在危险之中,如果没有更强大的保护自己的力量,我们送多少人过来保护自己,都是无济于事,没必要再死更多的人了。”
怀特利议员善良仁厚的想法让斯图里奇警探感到惊讶。
他想要为议员解释,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分力量,尤其是现在的兰尼也因为被黑客X一案牵扯,不得不接受国际警察的调查,已经退出了保护的队伍。而福尔摩斯也在为兰尼这件事分身乏术。而莫里亚蒂家族作为上议院议员又明哲保身,对「施展援手」冷处理。
“这个时候的我们就更应该多一些人马来扶持。”
怀特利议员比斯图里奇警探更看得清这其中的博弈,只是沉声地解释道:“斯图里奇警探,其实我也想跟你说。事实上,我已经让玛姬女士暂时离开伦敦了。斯图里奇警探你有妻子和孩子,你也不应该牵扯更多的危险,他们那群人都是没有人性的。”
这话音刚落,斯图里奇警探的脸顿时又热又烫,他据理力争道:“怀特利议员,你这么说真的是小看我了。我当警探第一天起就已经接受我未来的命运。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我自己的职责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萨姆的安全的。”
怀特利议员嘴角抿着苦涩的笑容,“我其实很难保证我对事态还有积极的心情。我只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到最后。”
斯图里奇警探也被怀特利议员的心情感染,真挚地望向议员开口回应道:“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成功。”
因为这句话,怀特利深深地望进斯图里奇警探的眼里,眼底奇特的气势让斯图里奇警探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好一会儿,怀特利议员才转过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萨姆,说道:“我和人有约,要先离开这里,等结束后,我再回来看你。”
如果没有萨姆从坡上摔下来的话,怀特利议员约好的见面会是在上午。他几乎花了大半天都在在医院里面看着萨姆的情况。
晚上他会去和上议院的人见面,那是一家会员制的餐厅,听说餐厅背后的主人就是某位他想要约见的上议院议员。
※
在怀特利议员走出医院的正门时,余晖的光在天空中渐渐染上了橙红色。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这片温柔到近乎柔情的光景,但心中却是一片阴霾。
“难以置信,”他自言自语地低声感慨道,“过去的自己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这一句简短的自语,却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回忆。
他回想起数年前的自己,甚至昨天的自己也还是那个充满抱负和雄心壮志的年轻人,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信心。他无所畏惧,又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政治舞台,怀揣着改变社会的理想和信念,从不畏惧任何困难和挑战。
然而,如今的他,却发现自己被「人性」无情地击败,一点希望都不敢在心中存留。曾经的梦想和理想,在现实的残酷面前变得如此脆弱。他感觉自己心头愁云密布,被失望、挣扎以及困顿盘踞着。
而他曾经有坚定的信念在今天的经历的冲击下,变得摇摇欲坠。
“或许,”他心中暗自苦笑,“我永远无法回到过去的那个自己了。”
这种无奈和难受,如同一把无形的锁链,紧紧地束缚着他的心灵。他第一次感觉到不确定性的可怕,也感觉到自己在这个环境下的脆弱与无能。
无论如何,他还是勇敢地往外踏出了一步。
最好的保护就是永远保持进攻的姿态。
在他离开医院,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他并没有留神自己的身后正有人不紧不慢地跟随这他的脚步。
那是一个头罩着深灰色卫衣帽,戴着黑色口罩的的青年。他的头发被帽子遮得严严实实,连同瞳色也被兜帽投下的阴影变得又深又沉,似乎能感觉到其中的决绝与阴冷。
青年像是受过训练一样,脚步稳健无声,十分轻松地跟上议员的脚步,并没有被怀特利注意到。然而,他的手插在口袋里的动作却显得有些不寻常。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上衣口袋里面隐约透出了一个枪口形状的物体。
在停车场不甚明朗的昏暗的灯光下,这一幕显得格外诡异和紧张。
另一方面。
坐在病房的萨姆在怀特利议员离开之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休息。
他精神其实格外的紧绷,并不想睡,睡也睡不着。可是他也没有精神去应对更多的人,而想要休息是萨姆·怀特利最好的借口。
斯图里奇警探也没有打算打扰他的睡眠,只是跟着站在门口两个守岗的警备聊天。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萨姆受伤了,从怀特利的住宅,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医院,听怀特利议员说,萨姆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
医生给他做的是小手术。
斯图里奇警探听得如释重负,又有种无法言语的紧张惶恐。
两名警备都是从苏格兰场跟过来好些日子的警察,几乎是24小时都在怀特利议员家里长待着。
当斯图里奇警探问他们是否知道萨姆受伤的事情,两个警察也说得有些语焉不详。
早上的时候,玛姬太太,也就是住在怀特利议员家负责照顾两人起居的管家,照例带着行动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的萨姆去附近公园散步。
早上因为怀特利议员临时起意,要陪萨姆一起散步,也是为了让他们其中一个警员可以休息一下,他主张只带一名警员即可。
这一向是怀特利议员的作风。
怀特利议员向来亲民,警员松弛下来之后,跟他也聊开了。结果没有曾想到就这么一分神,有个穿着灰色卫衣帽的歹徒从林荫道里面窜出来的,突然袭击萨姆。当时萨姆就在坡上摔了下来。
“已经交给苏格兰场的其他警探去追查了。”警察说着的时候,脸上遮掩不住自己的懊悔和难过,“最伤心的还是怀特利议员。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痛苦,在手术室外一直都垂着头,没办法和任何人交谈。”
斯图里奇警探也忍不住深深地叹息着,“虽然不该说自己的同事,但是我真的能感觉到他们的不作为,实在可气。”
“也不算是不作为。”另一名警察摇摇头说道,“很多时候道理虽然懂,但是我们也不过是跟着沉浮的人,光是做好自己的职责就很难了。更别说有人在处处阻挠。既想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又不想要得罪任何人,这没有那么简单。”
三人因为都有共同的感受,站在门口处很快就聊开了。
斯图里奇警探看着晚饭的饭点时间,便先离开了,说道:“等我吃完晚饭,会再过来,我们轮流接替看守的工作。”
两名警察感谢地和警探挥手说再见。
斯图里奇警探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周围的走廊逛了一圈,检查走廊处的监控摄像头,以及周围的病房情况。
他的表情严肃,比之前在病房里面和怀特利议员聊天的时候,还要严肃紧张,好像现在是才是他真正大祸临头一般。
事实上,斯图里奇警探确实面对着正在面临人生中最大的道德难题。
而这个难题在看到绑架犯砍下自己妻子那根戴着戒指的手指时,斯图里奇警探的神经有一瞬间跟着断裂。
他已经没有得选了。
绑架犯把他的妻子和孩子都绑走了,要求他杀死怀特利议员身边的人,包括他弟弟萨姆和住家管家玛姬太太。如果一天没有完成,他每一天都会收到自己妻子或者孩子身体的一部分。
这次他收到了手指,下次就会收到手臂。
斯图里奇警探知道这水是端不平的。
因为他永远知道,哪个更重要。
按照自己的想法,今天怀特利议员会在上午去见上议院议员时,玛姬太太和萨姆两人应该是在屋子里面。这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监控,周围也没有不会任何人打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怀特利家几乎是最好的屠场。之后放把火将整个屋子烧得一干二净,自己再假装受伤,就可以瞒天过海。
然而,现在玛姬太太今天就被送离伦敦,而萨姆又从住家里面变成了医院这个公共场所。
且不说不知道如何处理玛姬太太,在医院杀人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医院到处都是眼睛——医生、护士、护工、清洁工、病人和监控。他在这个医院里面杀人,要想掩人耳目是非常难的事情。
再者,如何毁尸灭迹又是一件难题。
原计划中,他想过要放把火把怀特利议员的屋子烧了。
可是,在这里要怎么烧医院?
整个医院占地面积几乎是怀特利议员住宅的25倍,且还有7层楼高,恐怕就算是路上堵车,消防车被堵在路上两个小时,这整个医院都烧不干净。更别说,医院消防系统比家庭住宅好,要是火烧起来,除非是人为地刻意在萨姆房间里面纵火,否则火也烧不完萨姆的房间。
斯图里奇警探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坏事,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容易被预测到,都容易犯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得已,斯图里奇警探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试图要跟绑架犯商量现在的情况。
绑架犯自然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反追踪的固定联系。
手指被送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快递包裹。
与此同时,手机弹出了一条匿名的网页直播——妻子在自己面前被砍了手指。
他们让斯图里奇警探到社交网络平台给自己发消息。如果任务成功的话,就是在上面发短信,绑架犯会在另一条设备同步讯息。
斯图里奇警探把现在的情况整理成一条信息发给自己的账户。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再有心思吃饭。
不得已,斯图里奇警探只好以警探的身份去保安处,看自己能做什么,是否能够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如果真的没办法处理,那只能干脆抛弃不在场证明。
在斯图里奇警探陷入困境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不由分说地拿起手机,发现是绑架犯来的的消息。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斯图里奇的脑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
另一方面,原本应该在国际警察那接受调查的黑发青年,此刻却静静地坐在苏格兰场的监控房里面,冷静地观察着医院监控的转录。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
就看演员什么时候上场。
292☪ Chapter 77「只有河的主人才知道河的尽头在哪」
虽然绑架犯发过来的信息只是用了不到一秒,但是有MI6的特工在场,当场截获信息发送地址。
这要破解IP地址,锁定歹徒的位置却并不是难事。
特工之间的成员并非全都互相认识,但是弗雷德却是经常出任务,偶尔也有负责传达任务。这久而久之,特工们对他的话语也十分信服。
这次任务相较之下,比较寻常。
自然,绑架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寻常事。可对于日常处理间谍卧底任务的特工来说,这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绑架犯很快锁定了前科犯——戈兹林格和哈里。
这两人都是社会边缘人士,曾在监狱里度过一段时间,但自从出狱后,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没有依赖定时领取社会福利金来维持生计。显而易见,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俩都只能通过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来维持生活。
抓住绑架犯的踪迹还不是最终目的,能否顺藤摸瓜找到指使他们的人,这才是关键任务。
特工说道:“这需要时间。绑架犯一般不会主动向雇主频繁联系,除非完成或终止任务了。”
无论是完成任务——斯图里奇警探杀人,还是终止任务——两名绑架犯将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儿杀人灭口,能等到消息的恐怕是只有这个时机了。
弗雷德面上并没有慌张。
任务开始的时候,阿尔伯特已经嘱咐好流程了。
要引出藏在洞窟里面的蛇,只要拿水灌即可。
弗雷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确定斯图里奇警探妻子的安全再说。”
在特工行动的同时,弗雷德把绑架犯以及妻子所在地发给阿尔伯特。阿尔伯特会再把这个消息转发给怀特利议员,相信怀特利议员有更多的谈话资本。
只要救下斯图里奇妻子与孩子,就能够控制斯图里奇行动,进而保障到萨姆·怀特利的安全。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也只是解决了一时的危机。
打蛇打七寸。
阿尔伯特想要一举解决所有的麻烦。
因此,阿尔伯特反而不会急着立刻把人给救下来,而是会设置钩子让幕后的操纵者尽快跳出来。
弗雷德觉得阿尔伯特这种做法太急切了,这也并不是他往日的作风,不管如何,弗雷德还是和阿尔伯特通知了斯图里奇警探联系了绑匪的事情。
阿尔伯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好,这时间并没有花太久。”
弗雷德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主动发问道:“什么时间?”
“我让路易斯和莫兰两个人去烧了米尔沃顿在伦敦三四套房产。”阿尔伯特声音平淡,甚至有点微微的笑意。“米尔沃顿今天接连遇到不顺利,心绪肯定不平,肯定要见到一点实事。”
弗雷德顿时觉得痛快,又担心现在这个情况会不好收尾——这举动也太引人注目。
再说了,他们也不只一次潜入过米尔沃顿的屋子里面搜查过。
莫里亚蒂家之所以要和米尔沃顿合作,并不是为了拿一些上市公司的股票和股票行情,来做莫里亚蒂家族的经营支持,而是威廉想要米尔沃顿长年累月积累下来,能够撬动英国各个阶层领域人物的重要情报。
在结识艾琳·艾德勒之后,威廉他们已经深刻意识到社会情报的重要性。而在整个英国,手握最多的信息情报的人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米尔沃顿。
于是在心生出和米尔沃顿合作的想法的当天,以路易斯为主便不止一次的潜入进米尔沃顿手下的所有不动产,甚至银行内部秘密账户。
在那段时间里面,路易斯他们也注意到米尔沃顿家又非常谨慎的安保系统。他们纵然有手段,但也不急着做得太明显。可现在要是放火烧了,那些监控摄像要怎么处理呢?
“我觉得这样子会不会太急了?”
“反倒是今天才是最好的。”阿尔伯特说道,“拖几l天并没有好处。”
弗雷德想不通,“什么意思?”
“今天可是X被米尔沃顿公司攻击的日子。若不是好好利用X的名义行事,怎么能让米尔沃顿分神乏术?”
弗雷德立刻明白了,“阿尔伯特先生这是在给兰尼先生顺便做不在场证明吧?他现在正在做调查。如果X在外还有行事,兰尼先生就可以排除嫌疑。”
阿尔伯特倒不是为了这么肤浅简单的原因,可弗雷德提起来,他倒是想要多说一句,“我认为大家对这个兰尼有点亲近了,这对于我们和他都没有好处,没什么必要的的话,就不要和他太过亲近,让他和我们保持距离。”
弗雷德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他思考力并不弱,他从阿尔伯特的「大家」和「我们」的用词里面听出了,阿尔伯特说的「大家」里面刻意隔开了自己,这里面有对兰尼的警戒。
弗雷德对兰尼这个年轻人也没有想象中的亲近,当然也没有讨厌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神奇,明明弱不禁风,却总是能做出令人惊讶的事情。
杰克老先生和莫兰两人原本就是铁血却又心热,最是讲究情义的人,内心很欣赏兰尼这种性格。更别说也相处了好些时日,兰尼性格温顺又好相处,说话做事都很专注,时刻把周围人放在心上,这很难让杰克老先生和莫兰讨厌。
不过两个人也是会懂分寸的。
“路易斯…”弗雷德中肯地说道,“我觉得,路易斯对兰尼太认真了。”
阿尔伯特平常比较繁忙,并没有注意到路易斯的情况。反倒是弗雷德在一旁默不吭声地观察了很多路易斯的事情。路易斯对兰尼投入了太多的关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认为,兰尼对他来说,可能是结交下来唯一的朋友,要想说保持距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接触自己喜欢的事物和人总是很容易上瘾的。
因为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让人会比往常更加快乐和兴奋,情绪跟着放大。
就跟某种成瘾的药似的,这让人感觉就是愉悦,人很难拒绝让自己心情好的人或者事物的。
这很难戒断。
阿尔伯特听到弗雷德的顾虑,知道他在想什么,“路易斯会听话。”
弗雷德觉得阿尔伯特说的也对,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这场火灾结束之后,还要注意米尔沃顿的动向。”阿尔伯特也有意试他一下,“他肯定会去查看自己藏物的地址,我们等着回收他的资料库。”
弗雷德点点头。
阿尔伯特并不需要弗雷德回应的声音,在结束话语时,他又开口问道:“你们在观察时,还有注意到什么其他事情吗?”弗雷德脑海里面闪过一件事,应声说道:“我们在看情况的时候,注意到有人跟踪怀特利议员。”他们既然要做好保护措施,那么不仅怀特利议员的弟弟萨姆,还包括怀特利议员本身都会被投以关注。
阿尔伯特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哪个杀手吗?”他听到弗雷德这种语气,以为他们已经暗中把人给抓起来了。
不过弗雷德的话却让他感觉到了意外,“我们仔细看了脸,发现跟在他后面的是约翰·华生先生。这应该是福尔摩斯先生要应付兰尼的事情,而兰尼又放心不下就这么抽身离开,所以希望华生先生在暗中保护他。”
年前在金龙马戏团里面的时候,他和莫兰都见到过华生的身手,又是知道他的背景是军医。弗雷德对他的实力自然是认可,就没有把跟踪的事情放在心上。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阿尔伯特却迟迟没有回声,让弗雷德以为对话已经停了。结果阿尔伯特突然说道:“…你有查过怀特利议员弟弟萨姆的受伤情况吗?医生给他做过手术?不对,医院的名字叫什么?”
“就是福尔摩斯先生和兰尼经常会去他们的化验室的那家附属医院。”
对弗雷德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想必是兰尼推荐去的,那家医院也在伦敦有名的。
阿尔伯特听完之后,暂时也不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久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和你之间的谈话暂时不用和威廉说。”
阿尔伯特心里面有个可怕的想法——怀特利议员行事磊落,自然不会是得了别人的帮助,还对他们不信任,转头又来找另一个帮忙。他会这么做,肯定是被人授意的……
这个目的是为了查莫里亚蒂是否为「犯罪卿」吗?
威廉和路易斯都说过,福尔摩斯有好几l次怀疑他们是犯罪卿,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
若是现在自己主动送上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儿女的所在地给怀特利议员,除非说明自己是MI6的特工,否则就很难不被怀疑是犯罪卿。
阿尔伯特盯着正在编辑给怀特利议员的短信,有种差点在悬崖边上摔下去的眩晕和后怕。
他捏了捏手机,还是把那条原本要发给怀特利议员的短信给删除了。
※
当夜,阿尔伯特并没有睡着。
这是第一次明明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却无法轻易入眠的夜晚。
凌晨4点33分,阿尔伯特收到了几l方消息。
一,弗雷德监视的医院内,斯图里奇警探确实动了杀念,想要劫持萨姆为人质,逼怀特利议员杀人,结果被跟随过来的华生一枪打落手上的匕首。
二,昨天米尔沃顿几l番祸事连连,原本答应会替上议院的议员们做代言人,和怀特利议员周旋。结果米尔沃顿失约。议员们看到怀特利手上拿捏着自己的不法证据,只能步步退让,并做了合约,应该是下个月的选举法是得通过了。
三,兰尼在昨天晚上两点的时候离开了苏格兰场。因为「X」黑了监控,做下几l处火灾事件回敬米尔沃顿,警方证实兰尼是清白的,被福尔摩斯接回家。
四、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和孩子同时被救下,并且指证了绑架犯哈里和戈兹林格。两人在被抓到苏格兰场之前,抢夺了警车逃逸,结果撞上货车,当场车祸而死。在两人合租的屋子里面,也找到了炸丨弹犯和福勒警员的痕迹,只是并没有找到任何雇主的信息。
阿尔伯特反复地读着发过来的消息,彻夜未眠。
清晨的时候,阿尔伯特把昨天的情况告诉了威廉。更何况,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威廉。
情况全是利好的,可是阿尔伯特说的隐患确实也在。
威廉沉思片刻,说道:“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兰尼做的,还是那个侦探做的,问一下就好了。”
阿尔伯特见威廉态度这么自信,反而有些让人困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威廉是否太相信那个兰尼对自己是无害的了。
此刻在早上七点,天空才刚刚放晴不久,威廉便打电话给兰尼。兰尼很快就接了电话。安静的房间里面能清楚地响着他的回答。
威廉约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兰尼说他牙还痛着,不方便出门。
“我有事情想要问你。”威廉声音低沉而温柔,说道,“不要拒绝我。”
兰尼听得出威廉的坚持,便没有再继续推辞,“那,教授晚上见。”约定完之后,兰尼突然补了一句意外的话,“教授会喜欢吃西瓜吗?”
威廉笑了笑,“可以。”
听到威廉没拒绝,兰尼的声音也更振奋不少,连连应道:“好的好的。”
如果这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话,阿尔伯特觉得这人在威廉面前,还真的是单纯天真,又很好拿捏。
挂完电话后,威廉望着阿尔伯特的眼睛,给他一个肯定,道:“晚上他到了之后,我会让他和你单独聊一下。”
阿尔伯特听到这句话,才从刚才电话交谈的思考中清醒过来。他皱起眉头,略带不确定地说道:“威廉,说实话,你是不是太过信任兰尼了?”
又或者是,其实威廉已经私底下和兰尼有过交流,已经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威廉想起那日在唐人街和兰尼的对话。
「我是没有办法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我会选择沉默。我知道这不是所有人会喜欢听到的答案,不够正直高尚,过于自私自利。」
「我愿意花时间来替他赎罪。」
兰尼太天真单纯,又幼稚。
太过错综复杂的世界并不适合他。
威廉朝着阿尔伯特的方向摇了摇头,“信任是非常脆弱的。就像斯图里奇警探,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背叛怀特利议员一样。这其中到底谁是真正的坏人呢?也许是有人在逼迫他们走上了错误的道路。除了你和路易斯,我真的谁都不信任,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阿尔伯特看着威廉垂下的眼眸,过去的种种场景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飞掠而过,最后心也沉了下来。
威廉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尔伯特兄长,我懂你的顾虑。你相信我就好。”
这话音刚消失,阿尔伯特怔了怔,突然有一瞬间,他感觉到威廉似乎在逃避他刚才提出的问题,或者甚至在逃避面对自己。然而,这一瞬间的错觉很快就结束了。阿尔伯特依照自己的习惯,点点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莫里亚蒂家迎来了两名客人——怀特利兄弟。
阿尔伯特当时删除了提供斯图里奇警探妻儿的地址,转而换了一条新的短信说——他们可以在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怀特利议员拒绝了,但是还是在今天赴约见面。毕竟阿尔伯特这一举直接就说明了上议院有人和他站统一战线,信号就直接打出去了。其他有想法的贵族议员也可以跟着思考应该要怎么站队。
八点半晚饭结束之后,兰尼才提着一盒草莓西瓜蛋糕(StrawberryWatermelonCake)来拜访莫里亚蒂家。在门口接待的是威廉,他一眼就看到兰尼从驾驶座上下车。兰尼脸上戴着口罩,这让他的五官显得比威廉之前的印象中更加清秀挺拔。
威廉面对兰尼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自己又深知说的都是闲话,于是才在入门前说起阿尔伯特今天提过的话。
若是兰尼有意隐瞒行动的话,他不会把时间顺序做得那么明显,让人猜到是怀特利议员已经获得福尔摩斯家的帮助,还来找莫里亚蒂。
兰尼是个怕惹事,处事也不会那么高调,巴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人。
这才是威廉为什么要叫兰尼来解释。
他不是相信兰尼,而是相信自己对兰尼的判断。
阿尔伯特和兰尼私聊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别人。
是威廉嘱咐兰尼跟阿尔伯特单独聊了一下。于是兰尼见到阿尔伯特单独离开客厅,自己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阿尔伯特去的地方是屋子里面的功能房——投影室,周围都没有其他人。兰尼见他没有开灯,就靠站在门框边上,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看着他说话。
兰尼开口第一句就让阿尔伯特愣住了。
“我知道您是MI6的。”
“麦考夫先生提过类似的事情。”
这入话题的节奏很快,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这让阿尔伯特一时间也说不上话,只能知道应该是威廉跟他说了一些话,让兰尼立刻明白要怎么回应。
兰尼在他面前的表现并不像是面对威廉时那么亲近,只是轻轻地说,阿尔伯特先生,您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以公谋私吧?
聪明人只需要一点就透,一点就通,仿佛多一些解释,都会拉低彼此的聊天质量。
阿尔伯特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就是兰尼的设局。
他原本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却还是要把自己拖进局里面。若不是自己还有MI6的职权能力,被米尔沃顿恶举触及底线的自己也许可能会动用「犯罪卿」这条路子。
阿尔伯特看着此刻仍然带着无害冷静的表情的兰尼,手心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如果兰尼一开始测试的是他们是否「犯罪卿」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呢?
阿尔伯特不敢想象,兰尼远离事件中心,还能精确地算准人心,推动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在这个案子里面,他运筹帷幄,一个人在五方群体(莫里亚蒂家族、福尔摩斯家族、米尔沃顿、怀特利议员和上议院激进分子)里面游刃有余地周旋。直到最后解决,他才让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种能力真是用在犯罪上,会带来什么样可怕的灾难?
他为什么要莫里亚蒂家族也跟着牵扯其中。
兰尼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尔伯特的表情凝着不可松懈的冰冷。他一边分析着后果,一边思考着如何积极地应对着兰尼的话语。
这个思考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就是五、六秒而已。
兰尼的表情并没有更多的变化,似乎只是专注在「聊天」这件事,而非谈论的「聊天内容」上。兰尼顿了顿,手也扶着门,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好像是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我也不至于对您做出你想象中的任何无礼的举动。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只是简单地回敬您之前的恶作剧而已。”
恶作剧?
是那次让怀特利议员发试探的短信?
还是之前压他的喉结逼他开口?
又或者更之前的事情?
这时,兰尼又用着最满不在乎,最心不在焉的语气开口,声音细微处似乎因为阿尔伯特的严肃表情,而产生一丝不确定。
他依旧倔强地守护自己的真理,道:“所以,理论上,您是不能对我生气的。可,教授说我让你很不愉快,我觉得有必要还是要和你这么解释一下,然后道歉。”
蓦然间,阿尔伯特谨慎冷漠的心底防线忽然有了一丝裂痕,“……”
因为他这个时候比起逻辑思考而言,他的直觉压倒自己的判断。他想到的是,面前的年轻人可能比想象中要经不起逗。这种认真地回击的样子让他显得比想象中的笨拙,又很呆。
阿尔伯特久久没有回答,让兰尼有点不安,可是他好像也不是真的太在意得到阿尔伯特的回应。他来到这里的长篇大论只是因为威廉的要求。
可也有可能是兰尼还是看到了阿尔伯特细微的变化。
因为兰尼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全身关注地看着对方,似乎把对方的心情全部放在了心上。
兰尼半张脸沐裕在走廊的的橙黄色的灯光下,光芒让兰尼的表情更加纯粹又温暖。此刻,兰尼的眼瞳又像是星光一样闪了闪,又说道:“我就只是和您说这么几l句而已。同时离开太久会引人注意,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说到这里。”
兰尼等了一会儿,见阿尔伯特也没有多说,便微微地欠了欠身,“不知道您是不是要休息,那我先说祝您今晚有一个好梦。”
他似乎并没有特别要求对话一定要有来有回。
可阿尔伯特因兰尼这思维跳脱的模式而愣怔了半刻。而血液温度在坠进冰冷的前一刻迅速回暖,在他身体应激般地热腾。他垂下眸,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兰尼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显得他根本对自己骇人的举动那么毫无知觉,毫不在意。
更不用说,他也不知道,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一把毫无攻击性的蛋糕刀,温和柔软地切开了房间内弥漫着的紧张氛围。就在那一瞬间,它巧妙地将房间里仅存的唯二声音——阿尔伯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一并收割走,制成精心裁剪的花束,只留下一股清甜美好的香气,把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困惑悉数抚平。
阿尔伯特在这个时候,古怪地想起博尔赫斯的那句「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打动你」。
不过,兰尼似乎还没有失败这一说,手始终握住自己的主动权。
阿尔伯特重新整了整领结,再次带上优雅又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几l分钟后,刻意错开返回客厅的。然而,他的余光还能看到黑发青年站在小花园和怀特利议员聊天时的纤长身影。
于是,那视线很快跟着化成一条无声地流淌在夜间的河。
而只有河的主人才知道河的尽头在哪。
293☪ 第 216 章「聪明人的喜好都很相同」
我早上在睡懒觉的时候,被教授一个电话叫了起来。
要知道我是今天早上三点多才睡觉。
因为昨天网络新闻爆出来后,我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就收到了麦考夫的电话。他通知我上议院那些人安排好的国际警察来找我了,让我去苏格兰场先报警。
国际警察想要从苏格兰场找人,还得过一场程序。
“我有时间吃早饭吗?”
我只是想问急不急而已,我能刷个牙然后叮个早饭。
麦考夫对我这种拖拖拉拉的态度,无语了片刻,可是又因为耽误时间,很快就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在考虑到第二天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先在苏格兰场过夜?”
可是苏格兰场也没有床给我去休息。
“福尔摩斯先生也跟我说不用过去。”
主要是夏洛克听到计划之后,懒得开车出门。
麦考夫听了之后,说道:“你坚持的话,夏洛克他拦得住?”
“……”
我完全听不懂麦考夫在说什么。
果然,这就是英语不是母语的弊端吧。
麦考夫懒得抓我毛病,说道:“我把国际警察的GPS发到你手上,他们到了的时候你自己知道。”
他刚说完,我的手机就“叮”地一声,退出聊天界面,看到麦考夫传给我的动点地图——上面显示国际警察距离221B还有17分钟。我想着我还可以吃块面包,要是他们醒了还可以跟他们说一下,这里离苏格兰场也不会太远。
我的想法才刚冒出来,麦考夫就像是远程读到我的心声似的,催促道:“你赶紧起床,别和夏洛克、华生、房东一一慢慢地告别了。你在那里又不会待很久。”
“……”
也不算不久吧?
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少说我也要在外待两二天。
“快从被窝出来。”麦考夫一下子打断我的思虑。
听出他的不耐,我连忙“哦哦”胡乱应了两声,赶紧听话地扯睡衣。
麦考夫也不说再见,就挂了电话。
等我换好出门的衣服时,我又发现麦考夫发了一条短信,「要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送过去」。
我准备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换洗的衣服。
我还带了梳子。
赫德森太太叫我带的。
出门的背包里面还放着两瓶咖啡口味的牛奶(我只是不喜欢喝纯牛奶而已)、一颗苹果和一根香蕉。
前天晚上赫德森太太听说了我们的计划之后,她帮我准备的。因为我跟她说第二天可能要早起就不需要她给我准备早饭了,所以她就给我准备了在路上可以充饥的东西,怕我在外面一个人不会愿意吃饭。
我们的计划其实是这样的。
事实上,我明确我自己是收到了米尔沃顿那边安排的短信。
可是鉴于我还没有通知怀特利议员换侦探,盯上怀特利议员的人会把敌意和焦点转而移到我的身上。也就是说,这封短信不完全可能是因为米尔沃顿发过来的。我个人要是太针对米尔沃顿就显得太突兀奇怪了。
夏洛克便说道,与其主动被人诬告陷害,倒不如我们自己发文章,先发制人。
当然夏洛克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话很迂回。
他先说要找个编辑写篇文章。
我便问写什么文章?发在哪里?要怎么用?他已经猜到了是谁发给我这封信的吗?
夏洛克就说先写完之后再决定要怎么做。
然后,我就又有一大堆问题要问,「决定要怎么做」是已经想到要做什么了吗?是想好要找什么人了吗?要怎么具体进行?时间点是什么时候最适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也想听。
夏洛克说,让我之后看就好了。
可是,我又有更多更多的问题想问。
如此反复几次。
于是,夏洛克终于跟我说他的想法。
中间我提取重要信息,简单地概括他的做法。
之所以挑中米尔沃顿的公司,这个原因就变得更加朴素简单。夏洛克之前在白教堂一案结束后,有调查过米尔沃顿的公司,知道他们公司有足以称为漏洞的人。
这不用白不用。
夏洛克的想法是先放烟雾弹,混淆视听。不过,这部分要麦考夫去做。夏洛克平常也不做这些事情,说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他打电话给麦考夫的时候,也不避讳我在场。我就跟着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麦考夫说,与米尔沃顿来往密切的上议院议员已经联系好国际警察来调查我,而这都是有预谋的。
麦考夫说道:“上帝说如果被打了右脸,也要把左脸转过头给对方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要准备打对方了,那就打狠一点,打全面一点。”
一篇文章不足以撼动米尔沃顿的上市公司,却足够成为牵一发动全身的契机。
米尔沃顿本来就树敌众多。
利用舆论导向,像是年前他被送进警局时,影响到公司股市一样。这次则充分发挥网民的作用,以及一向看不顺米尔沃顿的敌对公司的推波助澜。
因此在发出文章之前,首先就要造势,才能先声夺人,最好让人觉得米尔沃顿公司今天开始就要垮了。
这部分会由麦考夫来负责。
……
这也就是昨天早上麦考夫会安排我去苏格兰场的大概背景。
我出门的时候,夏洛克刚好从他的房间走出来。他披着睡袍,里面是比较薄的长衫长裤,双手插在口袋里面。我有点奇怪,但夏洛克没说什么,示意我往楼下走。
我发现跟夏洛克聊天,有时候就跟挤牙膏一样,他总是把话说一半,或者像现在根本不开口,“福尔摩斯先生,你要和我去苏格兰场吗?”
不是我担心,他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他就有穿着睡衣直接去白金汉宫的前科。
“你认为我这样能出门吗?”夏洛克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么一说,仔细审视一下,“可以。”
反正穿得好看就好了。
路人又不挑。
“穿衣这件事其实是自律行为。”我解释道,“路人都不会太在意的。”
夏洛克盯了我一眼,一副懒得说我的表情,给我开了门。门口意外地停着雷斯垂德的警车。他把车窗摇下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原来夏洛克早安排好了。
我还以为我自己要开车去。
“早!”警探高高兴兴地朝着我们打招呼,“两位早。夏洛克还特定来送兰尼吗?”
夏洛克平淡地说道:“兰尼太吵了。”
我、我!
我那么安静。
雷斯垂德警探一听就笑道:“哎,口是心非。真的那么吵的话,其他人也跟着醒了。”
夏洛克才不听,把我往前推了两步,说道:“带着这家伙赶快滚吧。”
虽然我很郁闷,但我在坐车之前,还是按照惯例抱了抱夏洛克,然后才跟着雷斯垂德警探离开。就这么在那里待了一天,回到公寓的时候,我倒头就睡。
还没有睡满四个小时,我就收到了教授的电话,说是要请我吃晚饭。
我顿时一个激灵。
其实从拔牙到现在,也过去了好几天,脸消肿了,也可以吃一点硬食,但是我现在有点怕在教授家里吃饭——
太破费了。
他们每次都请我吃太贵的食物了。
我晚上刻意避开了他们吃晚饭的时间,还专门给他们带了最近最流行的水果蛋糕。教授和我一块吃那么多次茶,每次都会点一些甜点吃,想来他也很喜欢蛋糕甜点。
刚到的时候,我就看到教授在门口等着了。
教授穿着休闲服,整个人由内往外散发着淡淡的舒服和柔软的气息。我连忙跑到他的面前,“教授,你等很久了吗?”
“听到车子的声音才出来的。”教授笑了笑,说道。
不愧是教授!
我举着蛋糕盒说道:“我买东西过来了。”
教授看了一眼蛋糕盒,在意又也没有太在意,眼神只是瞥了一下,说道:“兰尼,我有话想先对你说。”
教授说的话很简短,问我是不是故意让怀特利议员去跟阿尔伯特求助的。
我本来不想应的。
教授说这种话就是大概知道我干了这事。
“如果你做了这件事的话,你可以跟阿尔伯特兄长解释一下,然后道个歉吗?”
我没想到阿尔伯特这么腹黑,居然让教授来对付我。
我本意是想着因为阿尔伯特先欺负我的,我也只是让他稍微着急一下,让他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被教授逮住了,我又不想显得我其实很小气,我就不发声。
因为在221B公寓的时候,我要是这样装听不懂,夏洛克每次都拿我没辙,最后不了了之。
教授见我不说话,“阿尔伯特兄长很欺负你吗?你不想道歉吗?”
“兰尼在生气吗?”
我也没有生气,就是被教授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很尴尬而已。我重新解释道:“…我只觉得阿尔伯特先生并不喜欢我。我觉得就算真的让他不高兴,我也没有做太失礼的事情,所以不用特别去讨好对方。”
教授看向我的眼睛,目光真挚,“可是我希望兰尼和我的家人都相处得很好。”
被教授这句话一说,我忍不住就动摇了。
教授肯定因为这件事而困恼极了。
他还晚上顶着冷风来等我。
“那我和阿尔伯特先生说一下。”
教授因为这句话听得很认真,还等着我说下去,于是我心一横,为了教授,就那几句话而已,只要我心里不认,我就还是胜利者。
“该道歉还是道歉。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也要严于律己。”
话音刚落,教授表情释然,嘴角也弯起好看的弧度,“那就辛苦兰尼了。”
“不辛苦不辛苦,”见教授那么好哄,我一下子就开心起来,“教授,我买了西瓜蛋糕,这个很好吃的,你一定要多吃一块。好不好?”
“你这么说,我肯定是要听兰尼的。”
教授说的那些好听话真的每次都能戳中我的心坎。
气氛也从一开始的紧张开始松弛起来。
在教授让道让我先过的时候,教授也顺势和我聊起日常,说道:“话说,每次都能闻到兰尼身上好闻的味道。”
我对上教授盈盈的眼眸,一时间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我又很快地追上了思路。我每次来教授家之前,都尽量先把今天的澡先洗了,不至于弄得深更半夜还要冲澡。
教授应该闻到的是沐浴露的香气。
果然聪明人的喜好都很相同我也作势低头嗅了嗅了我的衣服。不过我戴着口罩也没有闻到什么,于是转而介绍道:“可能是因为沐浴露的味道。福尔摩斯先生买的。我一直以来都是用他买的。教授你也觉得很好闻的话,我把牌子告诉你。”
结果,原本高兴的教授拒绝了。
我忍不住纳闷,教授怎么又不高兴了?
和夏洛克水火不容到连名字都不能提了吗……
他们的关系真的好糟糕。
294☪ 第 217 章「我其实挺高兴的」
教授最大的优点就是情绪稳定。
这让他在周围的人显得与众不同。无论面对什么处境,他都是波澜不惊,给人一种非常可靠安心的感觉。相比之下,他不会像夏洛克那样阴晴不定的,偶尔让人捉摸不透。夏洛克他其实是典型的社烦,不耐烦和人来往,所以才显得有距离感。
然而事实上,教授这个优点,对我来说也是我对他产生距离感的来源。
因为这让人很难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情感和想法。
目前为止,虽然教授跟我说了很多让我开心的话,但是我其实感觉不到教授说的话里面的实感。我的大脑在更多的时候里面,都在判断这都是教授为人处世的礼节和风度。
这是维持人际关系而做的表面姿态,也是一种被教养所驱使的举止。
我并不是在说教授很冷漠无情。因为这原本就是一种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交浅言深这是大忌。
我是认为,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像教授做到这种润物无声的妥帖和细致,而且教授原本身份复杂,本来就不会交心。更别说,我对教授有很深的滤镜。这让我更难觉察出教授对我冷漠的时刻。
于是,教授的这种优点对我来说是一种天然的隔阂。
不过,每次教授在夏洛克在场的时候,或者只是听到夏洛克的名字,情绪就会有明显的起伏。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像是揭开了教授内心的另一面,让我忍不住产生很多的亲近感。
想想,美国心理学家埃利奥特·阿伦森不就做过这些类似的实验吗?
他通过采访参与者对于不同人物的好感度,来做统计数据。实验结果表明,比起完美无瑕的人,人们更倾向于喜欢哪些身上有带一些小缺点的名人。
我认为,我对教授抱有的好感都是有理论依据的。
……
“进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教授见他拒绝之后,空气一阵沉默,就带着我走进屋子里面,“怀特利议员兄弟也在屋子里面,他们应该也是等着和你聊天。”
这话刚落下来,我手机突然传来熟悉的震动铃声——漫画论坛更新了。
虽然我确实在期待漫画的更新,但是这次漫画论坛更新太快了,让我感到一丝焦虑。
这对我来说,不算是太好的消息。因为我的想法是至少要把米尔沃顿扔进监狱里面,才算是结束。保障怀特利议员兄弟的基本安全只是达到了及格的预期。
这一期漫画就结束了吗?
莫里亚蒂他们居然不作为吗?
明明他们应该追查得到两个绑架犯与米尔沃顿的直接联系的……我在苏格兰场的时候就截获了他们特工的动向。我当时就有预估,若是要真正破案,把一系列恶事的幕后黑手抓住,我预计至少还要三四天。
我们至少该听到米尔沃顿进监狱的消息才对。
因为心思一重,我的脚步下意识一顿。
这个动作并没有很大声,可教授就突然敏锐地回过头,目光头转向我,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吗?”
我立刻掩饰心里面的慌乱,调整面部表情,“什么?”
教授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微笑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你有什么事,没事的。不用在意。”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教授走在前面,在玄关给我取室内鞋的时候,状若无意地问道:“你不看短信吗?来这里,应该不用那么拘谨。”
“……”
在教授说这句话之前,我觉得我还挺放松的。
※
我觉得这条「短信」能让我看半个小时。
我还没有来得及应,怀特利议员已经从客厅的方向迎了过来,“兰尼先生,听说你也会过来。昨天你在苏格兰场过得如何?没事吧?”
他和我对话的同时,我的视线忍不住下移,注意到他还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弟弟萨姆。
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和安静沉稳的神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也是这种性格,见到萨姆也跟我有类似的磁场,我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些好感。
我们的目光才交汇,他就朝我的方向,灿烂地笑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起弹幕里面曾经说过的「萨姆·怀特利惨死在别人刀下」,现在看他这样活力满满的样子,我的心口也跟着一松。
我感觉这也挺好的,心里忍不住先释怀——解决米尔沃顿的事情也是来日方长。
我和萨姆只是对视了一眼,注意力还是先放在怀特利议员的话上,“托您的福,有福尔摩斯先生的帮助,我在苏格兰场没有遇到困难。”
我昨天早上,就吃了无花果草莓荷兰松饼、灌汤包和豆浆。那个荷兰松饼是麦考夫另外送的,有点像是葡式蛋挞的放大版,外酥内嫩,香得不行,就是很大。
午饭的时候,赫德森太太则专门还给我带了营养午餐——两份鸡肉牛油果三明治、两颗小甜橘和一杯草莓酸奶。
昨天晚上,我和雷斯垂德警探又一块吃了苏格兰场最近晚上流行的晚餐——墨西哥牛肉卷饼、薯角、大杯可乐和巧克力雪糕。
那个卷饼给的馅极多,除了层层叠叠香嫩爽口的牛肉片,还有大量的胡萝卜丝、西葫芦丝和番茄片,搭配起来口感很有层次感。另外,墨西哥卷里面酱汁很满很香,吃的过程中,包裹的牛皮纸也跟着渗出了酱汁。不过,我不太喜欢薯角。它没有缺点,只是我不习惯薯条变成这种形状。
墨西哥卷饼那个是真的好吃,而且还便宜。
我想着下次带到221B让大家也试一下。
因为晚上十点还不能回去,麦考夫让秘书给我们苏格兰场都送了披萨,我的那份是双拼的迷你披萨,上面有非常香浓的Nutella巧克力酱。
我仔细想想,昨天我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吃撑了,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我是出来受苦的一样,就一直在想从吃食上面给我补偿。
昨天晚上有点睡不着,就是因为我吃太多了。
今天早上我还得吃两片消食片,才能吃早饭。
因为我不方便解释这其中的情况,尤其是在莫里亚蒂教授他们面前。
于是,怀抱着误会的怀特利议员摇摇头,感慨万分,“你这次为我们兄弟两牺牲那么多,我们肯定会报答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着我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给了我一个结实的熊抱。
这个结实的程度让我觉得我的内脏都震了震。
大家有机会可以感受一下,这种类似于突然被一个大沙包砸中一样。
我觉得,他应该脑补了没有必要的事情,可能有点误会了。
事实上,我这次做的事情并不多。
前天晚上,在通知他周围的人可能也有危险的时候,我顺势发了一个表格给他。在他委托我查案子的时候,我就对他身边警员的情况变化,统计成数据。比如说,他身边的斯图里奇警探就值得怀疑——他家中的妻子和孩子都突然间人间蒸发了。
怀特利议员当天晚上就问,有办法帮他解决问题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费解。
我个人认为,如果斯图里奇警探他不想跟怀特利议员讲这件事,寻求帮助,就意味着将会对议员做出不利的举动。他这种优先考虑他人的做法是让我不赞同的。
“先保证自身安全,再去担心其他人的事情。”
我给他做好决定。
案发期间,待在怀特利议员身边的人都会面临危险。我建议议员可以送走他家的管家玛姬太太离开,但送走他弟弟萨姆反而可能会被人拿捏,还不如把他放在公众场合,由路人帮忙监督监控。
斯图里奇警探是好人。
好人不擅长做坏事,容易心虚。
只要周围有人走过,就会让他们害怕。在医院选择方面,我专门找茉莉小姐所在的医院帮忙,做假证明——可以顺势安排萨姆在医院里面接受保护。
事实上,直到斯图里奇警探动手前一秒,怀特利议员都还相信斯图里奇警探会收手。
我当时也在想,如果特工已经找到了斯图里奇警探一家人的所在地,阿尔伯特有及时提醒怀特利议员的话,就不会逼到最后一刻,遭遇那场惊险的画面。
可是,最后我们也没有等到阿尔伯特的通知,也许是考虑到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收手了,选择暗中保护?
幸好,我那时候让华生随身保护怀特利议员。
总的来说,这次计划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多少还是让我有点失望的。
我确实没有想到,阿尔伯特连特工身份也都要藏那么深。
即使我也能知道这个身份的敏感性,可我觉得他应该会为善良的需要帮助,且不会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的人破例。
失算这一点,让我对这次结果的呈现并不满意。
……
怀特利议员对差点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完全不放在心上。
而我对他的「要求不高」既感谢,又对自己有些失望,也不想聊这件事。
于是,我转移话题说道:“所以,斯图里奇警探…今天您有去和他见面吗?”
斯图里奇警探这次可是完全中了套。
米尔沃顿的行为就是想要看人陷入绝境。
他事实上并没有伤了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和孩子,却故意找了个假的断指威吓对方。等他真的做了不可弥补的过失后,再让他知道他做的事情都是一场笑话——
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我和怀特利议员讨论过,考虑是否让怀特利议员与苏格兰场的人说,他和斯图里奇警探只是在演戏,掩盖斯图里奇警探所犯的错误。不过,我们同样认为,这件事还是应该与斯图里奇警探沟通一下怀特利议员当时问我说,我是希望斯图里奇警探继续当警察,还是引咎辞职。
因为我知道,我的看法太过毫无人情味,所以我并没有想发表想法。
从感性上来说,我个人希望斯图里奇警探辞职。有些错误,一生只犯过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给机会去进步。因为同样的事情面前,他的个人偏向已经很明显了,下次一定还会继续做同样的选择。
可从理性上讲,这个年纪辞职是得不到退休金。同样的,他很难再就业,妻子和女儿都靠他支撑。他希望他不要意气用事,放弃自己为人父的责任,屈服于良心。他就该继续当警察,努力不让自己被社会淘汰。
我没有觉得,谁有权利决定哪条人生对斯图里奇警探来说是最好的。
而我最多就只是接受结果。
怀特利议员似乎也不把这里的人当作外人,坦然又真挚地说道:“我和他见过面了。我跟他说原谅他,剩下的让他自己去处理。”
「原谅」这个词刚冒出来,我内心自己就惊了一下。
不愧是正派角色,用词都很切中要害。
我丝毫没有想到这个词,从没想过「某个人是否能以原谅与不原谅的资格去解决一件事」。
怀特利议员朝着我笑,口吻愉快又欣慰,说道:“这段时间和兰尼相处,我得到了很多启发。”他的这句话让我觉得不明不白的,所以我没有敢随便应。
怀特利议员谈话正在兴头上,继续说道:“话说你因为我的关系卷入了黑客X的风波。要不是真的X出现,为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你可能还会继续在苏格兰场里面接受调查吧?”这句话刚落,我敏锐地察觉到氛围突然陷入了古怪的沉寂。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扫视周围众人的表情,然而我的注意力却被站在角落处路易斯吸引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抱着避嫌的想法,路易斯跟我站的位置很远。
不仅如此,他还不跟我对视。
我觉得,他这样做稍微有点刻意。
阿尔伯特他要是真的想要我和他们保持距离的话,应该也不会同意教授约我过来。也就是说,莫里亚蒂家现在还是对我的态度是很友好的。
路易斯这样保持距离,反而会让其他人注意,还会疑心他和我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
于是,我中断了谈话,将话题转回到实际情况上,“议员先生,我们要一直站在门口讲吗?你们先进去吧,我换双鞋子,很快就跟着进去。”
怀特利议员听我这话,下意识地扫视周围一圈,发现走廊上一下子多了很多人,歉然地笑道:“抱歉各位,见到兰尼之后,太激动,忘记了基本的礼仪,是我考虑不够周到。”他很快就跟着带着所有人回客厅的方向。
我重新专心地换着鞋子,脑海里浮现着路易斯跟着人流进客厅的画面。
或者说,他是第一个察觉到对话结束的人,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头也不回地,面无表情地离开现场。
我突然想到早期路易斯不待见我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从现场离开。除非必要,否则他绝对不会给我开门,不近人情,又斤斤计较。
对比现在,我还不免有些感慨。
因为事实上,撰写「我是黑客X」的文章是我委托路易斯帮忙写的。我们这边的计划一敲定,我就和路易斯取得联系,问他可不可以帮我的忙。
要临时写一篇有理有据地挖掘黑幕的文章,并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写稿的人还得有编程方面的基础。这方面要零基础的华生来写,实在太难了。刚好路易斯似乎对电脑技术这方面也有知识和技术,应该有能力写这么一篇充满逻辑和技术性的文章。
此外,我有心试他,试「路易斯对X了解多少」。
路易斯当时就说了一声好,让我一个小时后再去找他。
昨天回公寓的时候,我也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他很快就应了一句“好”。
他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
谁也没有想到,我和他现在还能发展成朋友关系。
见路易斯也很小心在维护他自己在哥哥面前的形象,那我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说话。
抱定这个决心,我进客厅的时候,便打算把注意力全放在教授他们身上,顺便提醒教授他们可以切蛋糕吃。然而,在开口前,我的余光就注意到,贴在客厅进出口墙角装酷的路易斯。
老实说,你们有没有经历过那种被人躲在墙角吓一跳的经历?
对,你们想象一下。
路易斯就冷不丁地站在那个吓人的位置。
很吓人……
我差点想要回头看他一眼。
这个时候,教授又在客厅中央打开蛋糕给萨姆看。整个莫里亚蒂家对这个坚强安静的孩子都很热情,都围着他转,像是在给他过生日似的。
这一幕画面温馨得不可思议。
仔细想想,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别人庆生的模样。
我过去很少经历过,被人捧在手心里面的日子。
不知道这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看着萨姆,忍不住在想——会不会像他那样,一点都没有感觉自己被关注着。不过,这很难不会注意到吧?心里面感觉到高兴,这一点很难会被忽略吧?
“……”
可不得不说,莫里亚蒂家的温暖氛围实际上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也许我应该去漫画里面好好看一下,为什么阿尔伯特没有当场帮怀特利议员;为什么要拖延消息;为什么不顺势抓住米尔沃顿的把柄,立刻送他去调查。
我重新整理自己纷乱的情绪,正要走到客厅正中间,手心传来一阵异物感。而路易斯则面无表情地从旁边走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低头一看,发现路易斯在我手里塞了一个单独包装的迷你小蛋糕,是在暗中示好。
我心中忍不住有了一阵意外。
“……”
该怎么说?
我好像…还挺高兴的。
295☪ 第 218 章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
218.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
路易斯几乎是我在从他旁边走过的时候, 就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想和我待在一个空间。
可我手心里面却真真切切抓着个东西。
于是,我不紧不慢地跟莫里亚蒂教授他们凑热闹的时候, 顺势默不作声地把东西塞在自己的口袋里面。
不过我没看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中间待在莫里亚蒂家的时候,我就偷偷翻出来看了一下——那是我以前在他家里吃过的日本巧克力双层蛋糕。外面是一层巧克力海绵蛋糕,里面还有一层小小的像熔岩蛋糕形状的巧克力芝士蛋糕。
这部分蛋糕口感很特别,像是生巧克力馅一样的香浓,还有滋润香滑的口感, 不粘口,不甜腻, 是整个迷你蛋糕最精华的部分。
同一个牌子还出过苹果派口味和柠檬奶酪口味。苹果派那个有水果的颗粒感;柠檬奶酪那个味道有点吃不出来。
我就觉得这个巧克力的最好吃。
不过吃完那一次之后, 假期也快结束了, 也没有第二次品尝的机会。
所以, 我看清这是我熟悉的巧克力蛋糕时,忍不住意外又惊喜。
哇, 路易斯真的是好人。
当然,我被教授叫过来的目的就是让我跟腹黑的阿尔伯特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让怀特利议员发短信。我也没有忘记任务,在聊天过程中看到阿尔伯特落单之后, 就趁机走了上去。
他估计是知道教授有这个安排。
在我追上去的时候, 他头也不回, 还越走越偏僻,连客厅的声音也听不到。阿尔伯特直接进了莫里亚蒂家的家庭影院。不过,路易斯先前跟我介绍的时候,用的是「投影室( Projection Room)」。我第一个反应是,他们难道还拿这个房间开会议吗?
我们公寓华生现在住的房间之前也有想过弄成家庭影院。
赫德森太太说, 每个周末大家都可以聚在一起看电影马拉松, 做点爆米花和可乐。电影可以是经典的老电影, 也可以现在新出的电影。周围可以摆按摩椅,长条沙发凳,或者懒人沙发,一堆抱枕。我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夏洛克一票否决了赫德森太太的浪漫。
夏洛克不看电影,他说还不如弄成乐器练习室,摆个钢琴之类的。
我们公寓里面,除了夏洛克喜欢古典音乐,其他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包括我。虽然我现在被夏洛克抓起来跟他一块去学小提琴了,但是我还是不太懂古典音乐。不过我也没有听流行音乐的习惯。
不是有那种列人生最重要的五样东西吗?
赫德森太太偶尔会玩这些测试。通常有家人、金钱、朋友、才能等等,其中还有一个选项是音乐。
我是不会选音乐的那个人。
话说远了。
阿尔伯特进家庭影院的时候,连灯都不开。
我怕他暗中打我,所以只敢在有灯的走廊跟他说话。
阿尔伯特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并没有),在光线不明的地方下,好像会发出绿光一样吓人。我靠在门框边上,视线在屋子里面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灯的开关,靠门的墙面干干净净,跟把我划船求生用的桨拿走一样。
他还不说话,空气里一阵窒息的凝固。
不得已,我只能板着脸把事情解释了一次。
我这次干脆地把他特工的身份揭开了。
下次他做事也不用瞻前顾后的。
我昨天细想过阿尔伯特没有出手的原因,会不会与他想隐藏他的身份有关。
我觉得这个聊天是今天晚上最难受的时刻了。
阿尔伯特跟麦考夫一样都有上位者的威势。
不过麦考夫从来都没有用冷暴力对待我。就算在早期他不太看得惯我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冰冷的气息。阿尔伯特的这种情况让我棘手的是,他是教授和路易斯的哥哥。他对我不客气,我还不能无视他,不能对他没有礼貌。
老实说,成年人之间的感情,不该是那种互不打扰彼此生活的泾渭分明吗?
像是我就算惹阿尔伯特不高兴,那也和教授、路易斯无关。
他惹我不高兴,我也不会在他背后搞事,诋毁他。
阿尔伯特这一点做的不如路易斯早期。
不过我跟他讲道理说「他不应该生气」的时候,阿尔伯特似乎也听进去了。
这让我稍微觉得整个过程不会太糟。
毕竟结果还是说开了。
我回公寓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一种名为沟通的重要性。
果然,沟通是可以有效地解决问题的。
事实上,我虽然很懂这个道理,但是有时候我又并不觉得有这种必要性,尤其是我和对方并不熟悉的时候。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就我而言,我并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要让某个人面对我的时候必须是开心的,哪怕这个人是因为我而情绪不好的。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这个想法很清醒很独特,也很成熟。
不过老实说,我更多的是在保护自己。
不知道大家对于「让某人开心」这种事,第一反应会想到什么?
我其实第一个画面是「要成为小丑」。
就是那种滑稽,扮丑,哪怕表情伤心,都会成为笑料的小丑。
而小丑的工作就是「讨好」。
一般来说,大部分时候,我对「讨好」这个行为是比较排斥的。
这不是独立意识,而是因为过分自卑才会引起来的自负心理。
我明确自己是讨好型人格。
我大概是我读初中的时候才意识到我是讨好型人格,我在家人面前是没有尊严的。
我因为和弟弟不是同一个母亲,被讨厌,还得要装作不知道,积极地准备每次见面的礼物。因为我得让他高兴,得顺着他。
另一个叔叔总是希望我住在他家里,但是我妈妈很不喜欢我出现在她家,所以我每次在她家做任何事情都会被指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突然被提起声音批评,而且她一定会在公众场合批评我。我以前对此也没有什么知觉。直到有一次我抬起头,不小心撞见周围一圈人都用可怜同情的目光看着我的时候,我有一瞬间全身都在发颤。
我是过了很久很久,才能忘记这种冰冷又耻辱的感觉。
因此,在外,我反而会很强势很争脸面,会故意忽略掉自己狼狈的模样,假装我是一个很独立很潇洒的人。对我来说,这样做某种程度上可以维持我内心的平衡,就好像在证明我其实并不是那种廉价的小丑。
目前为止,我觉得我做得很成功。
至少大部分人看来,我都是这样毫无牵挂,稳重自持的人。
如果教授要我无论如何地得让阿尔伯特接受我,要让他开心的话,我会觉得很受伤。
虽然我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也会听从教授的建议,先做好我自己的那部分,但是我会觉得教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的经验告诉我,不要和感觉不对劲的人相处。
哪怕这个人曾经给自己留下多好的印象,或者在未来这个人可能会给自己什么样的好处,都应该提高警惕。
人生社会交际在于筛选或者简单说排除法。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很难,但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很容易。
更别说,我觉得朋友有时候还不如养一只宠物能带给人快乐。成年人的朋友大部分在于利益互换。如果想要因为有朋友而人生顺利的话,倒不如让自己成功起来,自己多赚点钱。
回公寓的时候不算太晚,10点半左右就到门口了。
先关上铁门,挂防盗锁,再关上木制大门,挂个锁,然后再加上一个门堵。
刚麻利地干完这些,华生脚步“咚咚”地从二楼上跑了下来,跑到一半看到我之后,就立刻开口说道:“兰尼,夏洛克父母今天又过来了一趟了。”
华生颇为兴奋,我的情绪也被他调动起来了。
华生继续说道:“你没赶上有点太可惜了。今天他们就回去了。麦考夫先生接他们走的。”
我忍不住跟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过来。我准备的礼物送了吗?”
因为之前听说夏洛克父母会在伦敦城待一下,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但是我还是给两位老人家准备了华夏茶叶和白瓷器,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很老套的礼物,不过我的目标是他们对我有具体的印象。再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这种带有文化标志的礼物反而是比较好的选择。
“送了,肯定送了。”
华生两步当作一步跨下来,抓着我的胳膊笑道,“你知道夏洛克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的父母吗?”
华生实在太乐了。
见他满脸遮不住的笑意,我也忍不住跟着糊里糊涂地开心起来,“什么?”
潜意识当然是跟我说,夏洛克本来对这种人情往来不感兴趣。他不是不让,而是根本没有意识要去提。像是在原著小说里面,他好久之后才提到他还有一个哥哥。
夏洛克的声音也从客厅位置传来,批评的声音传了过来,“约翰,你真的是无聊。”
我觉得,这个世界除了破案、实验、音乐和香烟能让他感兴趣之后,没有一个事情能让不感觉无聊的吧。
我压根不在意。
同样的不在意的还有华生。
华生根本就没有理夏洛克的声音,“你知道他父母怎么喊他的吗?”
话音刚落,夏洛克从客厅内走出来,警告的声音拉得更近,清晰地响了起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露着锐利而不可捉摸的光芒。
华生只低下头叹气,摇了摇手,说道:“可是,我觉得很可爱啊。”
这语气听起来就不像是真的会把这件事彻底憋住,只是在糊弄夏洛克。
我听出来,夏洛克自然也听出来了。
我还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夏洛克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看他打算要怎么做。夏洛克见我回看他,说了一句,“不要打听一些无所谓的闲事,就很无聊。”
我本来还不打算放在心上的。
毕竟我对夏洛克的了解远胜于在场所有人。
他的所有秘密对我来说,都不算是秘密。
只是我从来都不说而已。
可这句话的说话对象就是我吧?
我就好好奇!
我不能打听什么事?
放只耳朵。
很显然,夏洛克这个时候似乎还挺敏感的。
“什么事?”我干脆明目张胆地开口问了。
我这一开口,夏洛克眉头皱得更紧,开始释放冰冷而窒息的低气压。
面对夏洛克的低气压,以及我的好奇心,华生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夏洛克,“好吧,夏洛克……”
华生刚落下声音,就迅速地凑近我:“夏洛克有个小名叫夏利。”
我当然知道。
这是在神夏里面出现的设定。
原著没有这个。
我一点都不惊讶。
不过,我发现夏洛克这个名字从来没出现过。我还以为这么大半年下来,我会突然听到麦考夫喊夏洛克“夏利”,我还在心里面做了很多建设——绝对不要轻易对这个名字有任何反应。可是我小心了大半年,一次也没有遇到麦考夫说漏嘴过。
这个时候,夏洛克立刻提声喊了一句,“约翰·华生!”
这连名带姓地喊让我突然发现夏洛克的另一面。
我还没有抓住这种情绪的名字。
华生顶着夏洛克的怒喝,笑着问我道:“他父母一口一个夏利,这个名字还挺可爱的,对吧?”
我朝着楼上的夏洛克望了一眼,突然就有了答案,“是的。”
原来这里的夏洛克会为自己的小名而恼羞成怒。我还以为他会无所谓的。
这一点让我意外的。
就…他居然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一点,意外得还挺可爱的。
我感觉,一下子自己就和夏洛克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等等,会认为夏洛克可爱,这个用词是不是有点太疯了?
容我想想用什么其他的词来形容!
…有趣?亲民?接地气?充满人性光辉?
这还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算了,不为难自己贫瘠的词汇量了。
我才刚应下来,就注意到夏洛克用眼刀狠狠刮了我一眼,然后又默不吭声地回客厅了。
华生朝着他的方向奇怪地探看了几秒,“夏洛克今天脾气还可以。”
就是啊!
我也纳闷。
我还以为他要冷嘲热讽,挖苦华生,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才肯罢休,结果他居然选择回身生闷气去了。
这不像夏洛克。
我还没有应,华生才看向我,此刻笑眼跟之前的兴奋不同,眉眼变得温柔和煦,闪烁着温和的欣慰,“兰尼像这样笑起来,感觉真不错。”
这话刚落,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脸。
【📢作者有话说】
加更数:8晚安!
兰尼其实是个非常封闭内心的人,他大部分时候尽管都有说开心,但也不会在脸上有什么表现。
笔芯与小红包。
296☪ 第 219 章「假装看不见」
因为临近睡觉时间,我和华生两个只在玄关门口聊了一下。
华生担心我太累了。
我主要说和怀特利议员见面的事情。
一来是和莫里亚蒂家交流的对话并没有重点,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二来是华生也很关心议员之后的处境。
虽然怀特利议员之前也和夏洛克、华生聊过——他顺利地和上议院议员已经达成和平协议,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知道议员们会不会食言,出尔反尔,倒打一耙。
于是,我把怀特利议员兄弟的情况以及莫里亚蒂家会提供帮助的事情,都跟华生说了。
我来之前,也有先确认漫画结果。
确定怀特利议员恢复安全,这个案子确实结束了,我才敢这么和华生打包票。
华生听我信誓旦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一直都是这种无时无刻热心关怀他人的人。受伤孤独的灵魂到他身边,都会像是得到太阳光一样温暖而安心。或者,他就像是充电宝一样,在他身边总能获得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和精神。
华生抬手揉了揉我的脸,“你看起来也太困了吧?”
我觉得还好。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会下意识地回想一下我在教授家的表现,是不是给人留下精神不济的印象。复盘结束后,我判断我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否则教授他们肯定会有相应的反应。
“你早点去休息。”华生拍拍我的背,让我早点回房睡觉,“这两天你都太忙了。”
其实也不算忙,只是我睡不够而已。尤其是昨天吃撑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若一定要说我忙的话,我也都是在忙于案件无关的事情。
我今天早上还是按时起床去上了课,把去苏格兰场那天没考的统计机考给补上了。
那还占着百分之一的分数。
想想看如果错失这么白给的一分,我之后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努力才能补上。
结束下午的课程后,我想着晚上要和教授见面。早上虽然许诺说要买西瓜,但是西瓜这种水果好吃,却有点不太适合莫里亚蒂家的感觉。
你们能想象教授他们一圈极讲究礼仪风度和优雅知性的贵族围坐在一块吃瓜的画面吗?于是,我在网上查了一圈最近新开的蛋糕店。宣传图上说这是从澳洲悉尼(Sydney)的网红蛋糕店开到伦敦的,那款精致可口的西瓜蛋糕非常火爆。
我认为,这会是不错的决定。
因为那家蛋糕店只在另一个区才有,于是我专门开了30分钟的路才到。
为了确保真的好吃,我先买了一小块品尝。
那水果蛋糕比之前教授请我吃的瑞士卷蛋糕还好吃。
西瓜清爽的汁水刚好中和掉奶油的腻感,让整个蛋糕的口感都轻盈清爽起来。我本来想要买两个,可是一楼只有放一个大蛋糕的位置。放在二楼冰箱的话,我会担心窜味。于是我只买了教授的份,另外买了一个大西瓜给我们公寓。
夏天到了,我喜欢西瓜。
买东西回公寓之后,我想着我该补觉。结果,补觉一个小时,却越睡越困,最后简单洗了澡,才勉强醒神。
华生这么劝我去休息的时候,手也轻微地盖在眼睛上。
光线一下子被他隔绝在一手之外。
这个动作就像是在施魔法一样,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累了,甚至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想起以前剪头发之前要洗头发,有人给我一条毛巾盖在脸上,我就突然变得奇困无比。
可是我努力打起精神来了,不可能在陌生的地方睡着!
华生见我这样,笑了一下,“睡前不要碰手机了,大脑皮层太过兴奋活跃,就算你很困,也容易睡不着。”
我点点头,华生便推着我的背,把我送上楼两三阶后,站在楼梯口看着我回去,引得我连连回头看了好几次,赶他回自己的房间睡。
#
二楼客厅只开着小夜灯。
夏洛克回自己的房间里面,但应该还没有睡,门缝里面还透着橘黄的光。
我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说声晚安。
可是,想想平时也没有那么多礼节,我现在心血来潮和他说晚安,显得我别有用心似的。
洗漱结束后,知道我可以睡觉了,明天还可以睡到早上八点,我就变得更困了。可是坐在床头,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后,又显得我今天事情没有做完。
我还是得看漫画内容,抓紧时间做好计划,看看米尔沃顿连续受挫,他会做什么举动。
事实上,我倒不认为股价下跌会让米尔沃顿心烦气躁,可这件事也不会影响太久。毕竟,股票价格下降是并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利润。只要他这段时间再放些利好的消息,把股价重新拉高就好。
问题在于,他几处私宅被烧毁。
而这直接和X的行动又有挂钩。
米尔沃顿会这么简单地认为是X的行动吗?
抱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抱起枕头,俯卧着去看漫画论坛的内容。
这是唯一一次我看漫画看得眼皮打架。
明天不能看吗?
我一边质问自己,一边打开手机漫画。
【话说是BE吗?(捂住眼睛)】
【啊啊啊,BE的话,我就不看了。】
【不会BE,我从后面回来,现在就很担心兰尼跟莫里亚蒂关系太好了,该怎么办?(忧愁的我)】
【比起朝夕相处的福尔摩斯,也许小教授家可能会最先识破兰尼X的身份】
【这倒不一定,我觉得夏洛克最近行动成谜,对兰尼的身份应该早就猜到了,毕竟两个人同吃同住,夏洛克怎么可能不会发现什么端倪?想想看,若不是他知道这些,夏洛克也不会主动提出要那样解决问题的方案。不是英美法系里面有什么一案不再理的做法吗?我觉得,夏洛克就是想要彻底杜绝兰尼是X的声音。】
【室友之计,为之深远长久,用心良苦】
【楼上说的应该是双重危机原则(DoubleJeopardy)。这得真的正式起诉后才能用吧?】
【夏洛克未必知道,兰尼一向做事谨慎小心,绝对不会轻易地被人扯下马甲。至今不是还不知道兰尼为什么要突然发现当黑客X?这一点明明对他来说也没有好处,还会引来很多是非问题,感觉他干涉太多事情了。扫地僧管太多事情就不是扫地僧了,而是会被人忌惮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觉得,兰尼这个人物的设置并不一定要是功能性的,就像是赫德森太太那样,没说非得要她也能够查案子。她在剧中出现,就是能够让夏洛克和华生有安居之所。同样的,也能让人看到夏洛克他们居家的一面。任何事情都思考其意义,会让整个故事看起来很累。】
【可这不就是侦探剧的魅力吗?不要被任何人给骗了!我们要思考逻辑。】
哦哦哦。
行行行!
说得真对!
我把视线又转向其他的弹幕内容。
【借个道,你们挡到我看路易斯了。路易斯最近都被画师画得好好看,跟小教授又很不一样的气质,那种白骑士的气质真的太棒了!】
「白骑士」这个词是本案的关键词。
我忍不住惊了一跳,难道这个案子伤的不是小教授,而是路易斯吗?
为什么他会被无缘无故叫做白骑士啊?
我连忙下拉剧情。
这次漫画剧情接的是上次预告的内容——怀特利议员夜访221B,被我拒绝之后的内容。不过我也并不能完全确认时间线的问题。
漫画剧情上很少会直接显示出具体的时间(年月日),但会介绍具体的时分秒。
在校园内部,金发青年的面容正带着一丝凝重,表情不苟言笑,丝毫容不得他人的调笑或者搭讪。表情上看得出他心思很重。
从过往的学生人群体数量来看,应该还是工作日的早上。
行走的人手上还拿着学校咖啡厅的咖啡杯。
路易斯显然对周围人的动静并不会放在心上。他站在林荫道上,回想起前一天和教授、阿尔伯特聊起最近引人注目的怀特利议员的事情。这个时候,阿尔伯特看到路易斯开会过程中似乎分了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要和兰尼保持距离。
这画面的第一反应是让我想到,莫里亚蒂家暂时不想这么快和风口浪尖的怀特利议员扯上关系,于是他才提出要路易斯保持距离。
【一定是因为猜到路易斯被兰尼分了神,阿尔伯特感觉到了风险】
【路易斯太好拐了,阿尔伯特担心路易斯跟兰尼待太久,会被兰尼骗得一无所有】
【这么一说,兰尼这个人物还挺神奇的。你看他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大家都对他很热情?我当然能理解,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很信赖兰尼的能力,所以自然而然地产生好感,很自然的慕强心理。可是,小教授似乎也挺喜欢他的,总不会莫里亚蒂家族也慕强吧?】
【那就是爱美之心!看看兰尼越发清灵俊秀的外貌身材,完全是按照读者喜好长的,看着就让人开心。啃啃兰尼的脑袋】
【我也啃啃】
我突然感觉自己脑袋一痛,下意识地揉了揉脑门。
这个时候,漫画中的路易斯在听完阿尔伯特的话之后,并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对。可是,这件事明显就像是乌黑的愁云惨淡地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于是,在教授单独行走在走廊的时候,路易斯再次向教授提起阿尔伯特的问题。
“威廉兄长也这么看吗?”
教授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具体的想法,而是开口说道:“路易斯,你听阿尔伯特兄长的。”
这一句话让漫画里的路易斯沉默了。
同样地,这句话让漫画外的我也沉默了。
我记得这件事,那天我还奇怪路易斯脾气怎么那么暴躁。最糟糕的是,我记得我之前问过路易斯,教授有没有不支持我们来往。
路易斯当时肯定地说,教授是支持的。
回想起这一点,我突然觉得略微有点窒息,难怪路易斯不仅在阿尔伯特面前,在教授面前也很小心。原来其实教授也不支持。
教授肯定有更多多的考虑。
路易斯怎么不好好听哥哥的话?
我有点恨铁不成钢,又莫名为自己晚上那么理所当然和路易斯搭话而心虚。与此同时。我的视线也地下意识地去看桌案上的小蛋糕。
沉默了片刻,我手动下拉漫画剧情。
…假装看不见吧。
297☪ 第 220 章「我突然想起为什么夏洛克对我感兴趣了」
漫画的视角基本上跟我的日常生活线相符合。
我很容易跟着回想那天夏洛克和莫里亚蒂在做什么大事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事情。然后我就很有一种时空错开的微妙感。
开幕一开始是周一。
我还以为这次漫画会顺势回顾一下我和夏洛克做的爆炸丨物研究报告之类的过程。我这样还可以跟着看夏洛克是在化验室怎么操作做的,自己也可以跟着学习。
路易斯在漫画里面是在等与教授的联系。
我当时则是被怀特利议员那意味不明的短信骗去他家检查。在这个时间点上,漫画镜头转到了221B公寓。公寓里面有的除了这次案件帮忙了很多的麦考夫,还有一对头发花白,面容看起来很像是慈祥好说话的老夫妇正坐在靠着我房间的沙发上。
我看着这对老夫妇突然有所预感,这不会就是福尔摩斯的父母吧?
坐在旁边的老太太坐着的同时,随性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目光就跟着落在我放在旁边的课本和笔记本上,顺手翻了翻。我突然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我临时想到,虽然在原著中并没有提过夏洛克父母的存在,但是在神夏里面是有关于父母的描述的——
虽然夏洛克父亲的身份不明,自称普通人,但是听说夏洛克母亲是一名很厉害的数学家。
我猛然间想起在很早很早之前,夏洛克说麦考夫数学也很好,也可以写《小行星力学》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夏洛克根本不懂,结果现在我才意识到,我很可能错失了一个亿。
啊——好可惜!
我忍不住感到可惜。
可是这种遗憾的心情还没有持续两秒,我又觉得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再说,幸好没有答应,不然早期我和麦考夫还没有混熟,麦考夫还因为我被夏洛克烦着写书,他肯定会不喜欢我。
夏洛克母亲用拇指拨动我的作业纸,纸片画面中翻动的场景,就像是凛冬里飞舞着的雪花。似乎因为牵扯到专业,她的目光专注而犀利,就像是能够穿透纸张,洞悉我脑袋里面的所有想法。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画面,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我的脑袋里面开始飞快地思考我的字写得好不好看了,在里面有没有拼写错误。
她老人家的视线穿过我写的每一道笔画,每一个计算,最后拇指停下,一锤定音,“这个孩子在用很笨的方法学习。”
这句话一落,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我知道。
因为我习惯把所有学习的内容自己誊写一遍。
事实上,我在抄写一个概念的时候,脑袋里面会自动反应出所有的应用。就像我在列一些当日事件点的时候,我只是看那行字,就能感受到当时在做这些事情的感受,包括情绪和想法。而每个定义对我来说,就是数学系知识里面的坐标点,其应用就是点与点的联结延伸,还可以形成三维的画面,还非常还记忆。
因此,对我来说,我并不会觉得「抄写知识点」这部分是比较麻烦的。
毕竟这种抄写工作并没有占用太多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显现我这个人性格很认真。
不过放在夏洛克母亲显然是不够看的。
“夏利,你没有介绍点基本的大脑记忆法吗?”夏洛克母亲开口说道。
【夏洛克妈妈,你可能不知道你正在看的可是大名鼎鼎伦敦大学数学系首席的作业本?】
【就是啊!这个世界的聪明人可不是被福尔摩斯给垄断了。兰尼只是在藏拙而已,看看他还愿意花这些时间做这些麻烦的假动作。】
【的想看兰尼在夏洛克妈妈面前露一手,让他们印象深刻,惊呼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聪明的人】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就是啊!!!!(臣附议】
【兰尼可是在夏洛克和小教授两个阵营里面端水到现在,还没有翻过一次车的人】
【夏洛克妈妈,哼哼,你实在太小瞧兰尼了!他还有一个马甲是全球黑客X】
别说了别说了!
人家是大数学家,我只是个本科一年级学生,根本不能比。
而且这些笔记是我用心写出来的,什么叫做假动作!我的努力一下子就被否定了。
至于端水翻车这一个,我到目前为止为他们两个焦头烂额多久,你们这些弹幕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呀!再来,我还不想被送进监狱里面调查,请不要随便报我的名。感谢!
我要是能长出触手,就可以捂住这些弹幕的嘴巴了。
太丢脸了……
我捂着尴尬的脸,继续看福尔摩斯家族的讨论。
麦考夫则在摆棋,说道:“夏洛克在兰尼面前没有太多话语权的。”
【哇哦!】
【哥哥请详细说(递瓜子】
【哥哥请详细说(倒水)】
这句话刚落下,夏洛克父母的视线同时放在麦考夫身上,又看向了夏洛克身上。见夏洛克不说话,麦考夫就开始有条不紊地跟父母汇报这大半年来的情况,说道:“刚认识第一天就让我来调查兰尼的身份,还跟他现在的房东太太说,如果这个年轻人来找的话,要想办法留他住下来。”
这段话让我顿时一愣,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这句话让我困惑至极。打个比方来说,就是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是爸妈的孩子,结果我被通知说「其实我是从垃圾桶捡来的」一样。那我肯定不仅会觉得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而且我还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甚至开始审视过去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让我去相信麦考夫的一面之词。
长期以来,我都以为是赫德森太太人美心善,对我好,才在看到我有困难的时候及时地深处援手。可是,我脑袋里面闪过自己曾经对夏洛克说过自己很感激赫德森太太的收留。
「要不是一开始赫德森太太愿意收留我,让我能够专心读书,现在的我就不是这个我了。」
我记得那时候,夏洛克还打断我的话说「那不是(你)该感谢的人是我吗?」
我完完全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觉得夏洛克在抢赫德森太太的功劳。那时候,夏洛克语气也不好,后来我们直接开始吵架,我就把他那句话完全忘记了。
现在过去的记忆跳起来痛击我。
原来这真的是夏洛克建议的吗?
夏洛克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突然间有了恻隐之心,决定收留一个异国他乡的可怜留学生吧?
我在被窝里面滚来滚去,心里面一片混乱。我知道我不用告诉夏洛克这件事,因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夏洛克从最开始见面到现在,我都是一路收到夏洛克的照顾和帮忙,才能这么肆意自在地生活。
于我而言,我应该要表达出来,用一种水银泻地,微风化雨又轻描淡写,看似漫不经心的方式暗戳戳表达出来。
我脑袋里面充斥着各种可能的场景。
每个场景又搭配着夏洛克可能会有的反应和表情,却无法肯定他是会无动于衷,还是趁机剥削我一顿?我感觉自己好像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一样。
我要不要假装不知道,也不用太主动了?
理智回归之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反而开始思考夏洛克的这些关心到底是在哪里出现的。或者说,麦考夫提到的是有在哪里有提到这部分剧情吗?
难道是我错过的彩蛋部分吗?
想起有一段日子,被漫画创到之后,我就不再翻彩蛋来看。
要不之后看看我以前没有看的彩蛋吧?
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就像是坐在一辆正在上升中的过山车里面,又期待又兴奋又害怕。看了那么久的漫画,夏洛克都没有怎么在漫画里面显露出自己对我的看法。而现在,我得到了一个近距离知道夏洛克对我的评价的地方。
我一定会为夏洛克的心声保密的。
麦考夫根本不知道我隔着个视角在看他们的对话,继续用不紧不慢的的声音说道:“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面,他既借钱给兰尼生活和学习,还带着他一块工作,给他提功效。圣诞节的时候,因为兰尼想要一辆代步车,夏洛克还写了一封信让我帮忙准备。如果兰尼生气的话,夏洛克也会放在心上。”
麦考夫的目光扫向夏洛克,说道:“夏利在这段时间里面变了很多。”
夏洛克的父母在这句话里面立刻看向夏洛克的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的真相。要是他们懂得玩梗的话,也许就会说,「夏洛克如果你是被麦考夫胁迫的话,你就眨眨眼睛」。
夏洛克并没有回看他父母,只是毫无所谓地说道:“麦考夫真是会夸大其词。兰尼对我来说,也就是那样而已。”
等等!
夏洛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话。
你不能就算我不在的时候,也对我那么刻薄,说几句好听话。
“正如你所见,”夏洛克看向正在刚才说我正在用笨办法学习的自己母亲,说道,“兰尼的无可救药程度根本让我懒得去多管闲事。”
夏洛克顿了顿,平静地看向麦考夫说道:“整个公寓里面,他是最笨的那一个。只要别人用一点糖果贿赂,就完全忘记了对方的危险性。这就是让人觉得很无语。”
我觉得我才是最无语的人。
【夏洛克一定是在说反话啦】
【洛克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兰尼很好】
你们不要帮夏洛克说话!
【楼上说的话哪有可能?夏洛克根本就是懒得应付人际关系。他就算死遁了,还要故意设计危险的圈套来看华生焦急,完全不会把别人的想法放在心上。他做的所有事情不过就是他顺手,不麻烦,或者说查案方便而已。】
【楼上的人到底知不知道夏洛克的人设啊?】
【话说麦考夫说的事情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兰尼出现的时机是在救济站爆炸案,对吗?当时预告一开始不是说会有个人被炸死,然后夏洛克就用皮鞭来检查死后受伤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损害,用来做更多的法医断案方面的证据。可是,当时漫画正篇并没有提到预告漫画里面太多的内容。】
【预告嘛,总是会被设计地很抓马。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漫画预告骗了。我现在都很淡定了,完全对漫画预告处于免疫状态。】
我刚悬起来的心很快就放回了肚子。
可是这个时间点并没有持续太久,我突然想起为什么夏洛克对我感兴趣了。
298☪ 第 221 章「啊,没了啊」
我忍不住开始回想我和夏洛克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从这里面找出我到底是在哪一瞬间,忘记了夏洛克曾经盯着我自己的脑袋的险恶用心。
夏洛克明明都不舍得在221B的我们身上用任何情商。
他居然这么高端吗?
我对他刮目相看。
漫画里面的麦考夫对着夏洛克这样的冷言冷语并没有放在心上,转而看向夏洛克妈妈说道:“先不管兰尼的事情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所以——福尔摩斯女士,这次X设置的蠕虫病毒是怎么回事?”
【什么!!麦考夫居然要请动他妈妈来帮忙解答这个病毒问题吗?】
【麦考夫称呼他妈妈是「福尔摩斯女士」,这个称呼还挺有意思的。既有种两人关系独特又亲密的氛围,又有种敬称他妈妈是专家的既视感,还有种麦考夫成熟理智的态度,品起来就很有意思。】
【看来麦考夫下决心要查X的身份了。】
【X有什么好查的?这不就是夏洛克的室友兰尼吗?你们查出来,你们反而会作茧自缚,不知道该拿兰尼怎么办?你们看夏洛克本来就只追求真相,寻找秘密的人。在原著小说中,福尔摩斯也是实体正义高于程序正义的人。在蓝宝石一案,他就直接放过了犯人。还有米尔沃顿一案,夏洛克也没有举报凶手,而是选择了凶手这一边。只要兰尼不是真的存心作恶,夏洛克就会睁只眼闭只眼吧。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
【不是说X造成的伤害也没有太大吗?而且在两个月内也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案,怎么还非要追查X是谁呢?】
【我觉得这个侦查盲点是地理位置。要知道,兰尼是在美国纽约放的电脑病毒,扩散比较大的区域也是在美国那块区。英国这边只有少部分受到了影响,但也及时地调整电脑插件的更新。一般来说,大家都觉得犯人会是美国那边的人吧?麦考夫在这里细查结果,难道真的是怀疑犯人在英国?】
【应该是上次兰尼在米尔沃顿家里面救了路易斯,被人知道X在英国了?】
【可是路易斯应该不会主动透漏这件事吧?】
【为什么路易斯不说呢?】【同问,我觉得路易斯不跟别人说的话,他还是会被米尔沃顿拿捏着,还不如早点找人解决这件事。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
【主要是路易斯这种喜欢独立解决问题的性格,就注定他很难跟别人求助。他不想要被他两个哥哥担心,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我个人认为,阿尔伯特和威廉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可是路易斯比较敏感,很难放下自己心里面对自己的偏见)。再来,路易斯被米尔沃顿欺负羞辱的时候,还是存在着羞耻感,不愿意对外说。羞耻心是很多个人问题无法对外倾诉的主要原因,人有羞耻心,就会自动回避问题。这是很难克服的。
最后的话,这件事的解决不能跟自家哥哥讲的话,路易斯注定也没有办法向外人寻求帮助。这可是牵扯到他们三人少年密谋杀人放火的秘密。综上,路易斯是不可能对外说的。至于路易斯之后怎么解决这件事就很难评。也许米尔沃顿认为X在保护路易斯,不敢轻易动手,所以暂时就没有办法谈。也有可能是因为米尔沃顿让路易斯平安无事地回去了,担心路易斯的两个哥哥——即他的合作对象阿尔伯特和小教授两个人会知道这件事,把他们的合作谈崩了,所以暂时对此搁置不理,假装没发生也有可能。】
【路易斯这种性格迟早会害了他的。】
【我也觉得,这样下去精神压力肯定会越来越重。】
【额,我倒是看到他和兰尼还挺开心的,完全没有压力的样子。】
【】
被弹幕这么一提,我确实没发现米尔沃顿有再去找路易斯的麻烦。时至今天,我还是有在暗中监督他的情况。至于方法是什么,我在这里就不方便透露了。
这绝对违法。
嘘——
不要说不要说!
夏洛克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但脸上并未表现出过于沉重的情绪。她的神态更是一位冷静观察社会现象并提供分析推断的观察员,“根据之前提供的设计蠕虫病毒的数学公式来看,对方至少具备博士级别以上的数学知识。这次公式围绕的是难解的P对NP问题,要是发在数学论刊上,应该会引起一片热议。“
“这么说像是兰尼这样发表过伪质数的人应该做不出来了?”
“我看过他的论文了,还是基于费马小定理,还有伪质数的等效定义展开的计算,修改了梅纳德之前在这部分领域用的方法。和病毒代码不一样。从你之前调查来看,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数学方面的研究。在学业和工作都这么繁忙的情况下,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写接触到这么复杂的数学知识。”
夏洛克母亲说话的语气十分中肯。
【哇,不愧是兰尼,明明是本科学生还能写出博士的论文。】
【没看过米福的可能对剧情不太记得,浅提一下,那是唐雅教授写的论文,而且有一名叫做金城的日裔美籍程序员写了源代码,被兰尼用了。这教授是专攻P对NP问题的专家。】
【兰尼改写成病毒文件,也很厉害啊?】
【不过,兰尼这样很聪明啊,代码都不是他写的。别人看到黑客X用的算法程序是前所未见的,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这是黑客自己写的。现在都有夏洛克妈妈说这是博士级别才能写出来的,那兰尼这个本科生就被完美地被藏起来了。】
【哇,不愧是兰尼!】
【这都算到了吗?这也太强了。】
【我惊呆了.jpg】
【我的手机“啪“的一下打着我的脸】
【我也惊呆了。我原本还觉得这怎么可能?可是一想到这人是兰尼之后,我觉得这真的是兰尼干得出来的。真的,我就是以为正常地挪用代码而已,或者进行二次修改而已,常规做法。没想到兰尼已经开始在为自己掩藏自己的身份做打算了,这太强了!】
【真的走一步算百步!这怎么办到的?】
不不不不不,我压根没有做这种保护色!
我只是看到就拿了。
你们想太多了!
我迟早会被弹幕整破防。
不对,我为什么看个弹幕反应都那么大?
弄得我跟个笨蛋似的。
我要保持情绪稳定麦考夫继续说道:“如果在众人眼皮底下,还能做出这件事的话,兰尼确实是深不可测。”他这话说得心不诚。
我看见,在漫画里面的麦考夫往夏洛克的方向望过去,似乎在试探夏洛克是否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也跟着看向夏洛克的方向。与此同时,我也想起之后,我收到短信的时候,刚好讨论这件事的夏洛克到底怎么想。
他是不是吓到了?
不过我又很想知道夏洛克怎么回复麦考夫的话。
此刻,漫画的夏洛克不以为意地说道:“你除了讨论兰尼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了吗?”
他接着目光瞥向他的父母——两个正在逐渐处在状况外的人,面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麦考夫不仅会给兰尼买零食和糖果,而且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给他准备新衣服。”
夏洛克的父母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麦考夫。
【夏洛克爸妈:我家大儿子怎么了!?】
麦考夫也带上同款冷嘲般的笑意,对夏洛克的说辞完全不屑一顾,开口便道:“那些零食和衣服都是我给你的,是谁把这些衣服送给兰尼的?那个送的人应该最清楚吧?“
夏洛克父母顺势跟着看向夏洛克的方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洛克爸妈:我家二儿子也有点问题,问题还很大。】
夏洛克对麦考夫的话完全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说道:“这句话应该是我给你才对。想想看,谁在兰尼第一次在外面过夜的时候,连续一个多月都在找人接送。还有一次他凌晨一二点的时候从别人家里面跑出来,还亲自跑出来找人,接他回公寓。“
夏洛克父母下意识看向麦考夫的方向,“……”
【这是什么剧情?好抓马。】
【理智告诉我这一定是某种很正常的剧情,但是我的脑袋里面出现了很离谱的事情。】
【哇,这是什么情况?我好像吃到了很离谱的瓜。】
麦考夫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被夏洛克的言语逼迫到绝境,继续轻松地回应道:“我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是某个从来都不爱主动的弟弟根本不希望兰尼被另外一个数学教授拐跑?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兰尼,你觉得呢?”
【哇,这弟控的气息几乎溢出漫画了!】
【麦考夫真的一点都不羞耻吗?你们两个全程这说得真的一点都不害羞吗?你们父母在看着呢!】
镜头下面刚好切到夏洛克父母呆滞的表情。【爸爸妈妈表示这瓜吃得有点撑晕了!】
【两个孩子的感情生活就算到现在还都没有伴侣,也都相当的丰富了。】
【孩子长大了(爸爸妈妈的欣慰的语气】
夏洛克对麦考夫的话无动于衷,说道:“连这种事情都不敢承认,还推到我身上,麦考夫你真的是很优秀。”
麦考夫摇头,用鼻子吭声冷笑,说道:“是谁不承认这种事情的,我真的懒得说。“
他还特意顿了顿,“我对某人的做法表示很不屑。“
与此同时,夏洛克爸爸掏出手机,对妻子说道:“这个兰尼上过新闻,对吧?我上网搜一下。”
夏洛克妈妈也跟着做出拿出手机的动作,开始输入名字,“兰尼……他的真名叫什么?”
“不知道,要不打一下关键词「夏洛克、兰尼」试试看?”
“没有这个,还有可以怎么查?”
夏洛克爸爸说道:“上的新闻题目是诺亚号……”
【真名?】
【什么??兰尼还有其他名字吗?】
【哈哈哈哈爸爸妈妈想吃更多的瓜,开始查资料了(好真实】
【爸爸妈妈对麦考夫的弟控行动是已经完全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吗?!】
【我只想说,他们还有来有回的,真的强!】
这个时候,221B公寓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原本还在对峙的夏洛克和麦考夫同时噤声,交换了一下视线。
【不会是以为兰尼过来了吧?】
夏洛克谨慎地提声道:“谁来了?”
漫画镜头转向华生的表情上,华生大步走上二楼,笑容灿烂地说道:“来客人了吗?”他注意到玄关鞋架发生了一些变化。
【唉!这个时候就应该来的是兰尼!】
于是,夏洛克趁机赶走还正在拿着手机查资料的父母两人,“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还埋头看着手机,被赶走的时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镜头的下一秒又切到了阿尔伯特·莫里亚蒂上。
【居然就这样结束了?我还想看着两兄弟吵架,那么多瓜!】
【啊,没了吗?】
【后面还有吵架的情节吗?】
【没有TUT】
299☪ 第 222 章「他一定是想搞死我」
幸好夏洛克和麦考夫被华生给打断了。
我庆幸我当时没有在场,否则我不知道我会有多尴尬。
明明就是普通的债权关系(我和夏洛克),以及礼尚往来(我和麦考夫)而已。
虽然我跟夏洛克借了钱,夏洛克也给我提供工作,但是我能保证我的工作量远超生活助理和工作助理的工作。
我帮夏洛克做了多少事情——
生活方面,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只管好好吃饭、睡觉和破案,随心所欲地生活。他的兴趣之外的所有琐事都是我在负责,比如说:每天帮忙整理书桌,整理他的文件档案,清理生活用品,跑腿,泡咖啡,洗了不知道多少个大体老师,定期保持生活公寓的清洁卫生。
工作方面,他处理多少个案子,我就帮忙跟进多少个案子,把所有的资料处理干净,还和每个完成单的委托人做了一个月后,三个月后,半年以及一年的跟踪报告,确定售后服务——委托人没有被凶案影响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另一方面的礼尚往来。
我逢年过节都会给麦考夫,写代表221B公寓写祝福信或者感谢信,也一定会让221B全体签名。麦考夫的礼物一定是我逼着夏洛克帮忙选的,确保麦考夫收到的礼物都是夏洛克至少花了一个小时在选的的东西,让他可以乐呵很久。麦考夫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我也是尽力而为。我一直都是他合格的和平鸽,帮他在夏洛克面前刷好感。我也会给他及时更新最近流行的哪些网红甜品店,第一时间给他带。
他们两个说得跟我完全躺平在享福似的。
他们不对我好一点,那真的是太没有良心了。
我对你们那么好,就只差掏心掏肺,差给他们挡刀挡枪了。
不服气。
我有点不服气。
想想,下次要是这种场合,我一定要跟他们两个吵架。
他们都没有感念我的付出,怎么只会说自己做了什么?
我重新翻了翻剧情,整理了几天的剧情,发现这里面没有提到夏洛克在麦考夫那里收到了的案子。
周五,我在拔智齿的时候,怀特利议员的车子被装了爆炸丨物。炸丨弹犯被抓去苏格兰场,原本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炸丨弹犯在周六的时候出事,怀特利议员发现不能仅仅依靠苏格兰场的人,于是开始对外寻求帮助。
周六晚上,我在养牙的第一天,怀特利议员来221B敲门,我接受了他的委托。
漫画并没有讲周六麦考夫给夏洛克委托的案件,同样的也没有讲周日我去调查怀特利议员身边的人,顺便去化验室做报告的内容。
周一,我被阿尔伯特设计恶作剧。
夏洛克家人来到221B公寓。他们暂时对怀特利议员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而是在追查X的身份。这说明麦考夫对于这个X有其他相关的情报,又或者是想要破解蠕虫病毒的源代码,为自己所用。
当天晚上,夏洛克和我要交换任务,让我不要继续查怀特利议员的事情,结果委托人不答应,我还收到了恐吓信。
当天晚上我们就积极动员周围的人。
虽然查不到是米尔沃顿干的,但是我们现在的思路都是「不管是谁做的,都算在米尔沃顿身上,不要浪费时间去找其他人了」。如果做错了,冤枉错了人,那就是上帝的旨意。否则牠要是看不下去,一定会阻止我们的。
我在想着要不要开始信教了。
这样方便扔锅。
计划就在周一开始执行。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我们周一晚上就做好了全部的工作。
第一,还是顾客优先。
我把周日调查的报告告诉怀特利议员,他身边的斯图里奇警探很可疑。于是,在获取信任的时候,我安排怀特利议员明天要在斯图里奇警探面前演个戏,先把无辜的人士排出这个事件。自家弟弟安放在的茉莉小姐所在的医院。
一来,医院都是有监控。
一来,医院可以时不时派医生和护士来查看情况,不方便凶手动手。
三来,医院的病房是可以被选择的,不担心被人在外被狙击。
这里唯一的问题在于,不知道凶手要怎么动手。
我们只是做到灵活把控所有的情况在我们的预测范围内。
第一,想办法处理米尔沃顿。不管是从调查结果,还是在漫画里面说的,米尔沃顿在这次事件里面出力不少,甚至还发现了教授背地里的身份。
我们通过他的公司网媒部门发表争议性的文章,这是一个放在非常明面上的操作。
可事实上,关键的点就在于「怀特利发短信给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到底会不会帮,是不可预测的。我实际上也根本不期待他们的举动,否则我也不至于会选择和路易斯合作,也让华生随时跟着怀特利议员,保护他,寸步不离。
这条短信的真实用途是激怒阿尔伯特,加深阿尔伯特对米尔沃顿负面的刻板认知。
心理学有个效应叫做「海格力斯效应」。就是在讲,歧视、厌恶、仇视,甚至报复心理,是会随着两个人对彼此偏见而不断加深的。这种态度是不会轻易解决的,除非进行有效的沟通。而阿尔伯特和米尔沃顿肯定不会达成轻易的。
其实,说白了,这是我保准阿尔伯特会上钩的圈套。
这里面的缺点在于——在这次保护计划里面,若是出现了不协调的第三方人士,就可能会让想到犯罪卿。
可事实上,对我来说,这种思想太狭隘了。
这世界的势力又不只是只有犯罪卿和特工。可是阿尔伯特却对这件事非常小心谨慎,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实力。
从这件事的结果来说,阿尔伯特这人做事太过谨慎了。
阿尔伯特重逻辑性多余自己的直观判断。
他不轻易相信偶然事件和巧合。
因此,一旦他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迹象,一般就很难再从逻辑上完全说服他。更不用说,他拥有坚定的主张和判断力,不太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举个例子,就拿路易斯的这件事来说。
我在没有看到漫画之前,非常坚信阿尔伯特就是故意在作弄我。因为我觉得,他有点闲着没事干,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更别说,周一,他就故意撺掇怀特利议员做这种事情了。
现在从漫画上看,教授也是想着路易斯暂时和我保持距离。不过,路易斯第一反应说的是阿尔伯特,而不是说教授。那确实是阿尔伯特第一时间提出来的,并且没有得到教授的反对。这么仔细想想,在漫画里面,第一次阿尔伯特和路易斯同台出现的时候,他就很快就抓住了路易斯情绪敏感的节点,特意和他聊了天。
那也就是说,路易斯确实做了一些让阿尔伯特担心或者怀疑的事情,所以教授才会有这种提议。
“……”
我不得不推测,阿尔伯特是不是在怀疑路易斯隐瞒了「我很可能是X」的事情。
然而,这次也刚好是莫里亚蒂家族趁乱给X打了一个掩护。如果他们真的是猜到我的身份,才给我打掩护,那么路易斯的表现也太平静了。
总不会是他塞给我小蛋糕的时候,是因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以此来赔罪吧?
我全程还喜滋滋的,这不显得我就像是个笨蛋吗?
当然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知道不是X并不在英国。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说明莫里亚蒂作为MI6的领袖,也没有查到这一点。又或者说,他们的情报和麦考夫·福尔摩斯之间也没有完全互通。
我个人偏向于后者。
毕竟,路易斯的表情不会藏事。
我思考着,未来要是有必要的话,我可以抓住这一点在上面大做文章。
我最近还是盯着阿尔伯特吧。
我今天离开的时候,也感觉他不信任我,迟早有一天会坑我一把。
回到正题上来,漫画里面对于「X」的描写也不多,因此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夏洛克和教授怎么猜测「X」的身份;是认为这个人确实与他们的生活无关;还是觉得这个人如何并没有所谓,或者是有利用的价值。
我的视线最后定焦在漫画的最后一幕——
在最后一幕里面,黑发青年站在家庭影院的明暗分界线上。走廊的明光与房间内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在试图阐述光影就是一体两面的道理。空气里面弥漫着冷静而又凝重的氛围。
黑发青年的面容仍然保持着冷静和淡定,没有丝毫退缩或惧怕的情绪,只是用着沉稳的目光注视着阿尔伯特。而在昏暗的光线中,阿尔伯特的身影似乎被深渊吞噬,情绪隐藏在眼底,难以捉摸。
这静谧的氛围中,两个人在心理战场上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决。
黑发青年的言语和姿态都散发着一种自信和冷静,表现得他早已掌握了局势的控制权。而阿尔伯特的沉默也表现出深刻的深思熟虑,而不是被动或者被压制,很像是一种有意识地控制,是在等待时机和筹划反击的时刻。
从漫画里面看得出两个人是不欢而散的。
旁边甚至出现了这么一句阿尔伯特的心声——「Iamtryingtobribe(贿赂)youwithuncertainty,withdanger,withdefeat」,隐隐透露出阿尔伯特那种即将与狼共舞,穷凶极恶的危险气息。
黑暗中,只剩下最后一句有声的台词是“兰尼……”
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人肯定要搞死我。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对教授和路易斯都那么好……
阿尔伯特的这种态度搞得我好像要把两个弟弟挖走,拆散他们家族似的。
我非常不理解。
300☪ Chapter 78「他的未来一定全是希望与光明」
冬末。
美国纽约。
琼恩·华生踏入客厅时,冬末清晨的寒意还没有被室内刚开起来的中央空调散去。
昨天晚上下了雪,窗外的玻璃上凝固着一层厚厚的冰霜。在这种寒冷的氛围中,琼恩注意到客厅位置传来一片壁炉燃烧跳动着的火光。那是公寓室友泽维尔今年春末打折季的时候,买的仿真假火电子壁炉。这基本不是用来取暖的,而是用来装饰客厅空间。
泽维尔很喜欢看火跳动的形状和变化的颜色。
如果火光在的话,泽维尔应该也在客厅里面。
果不其然,一抹黑色的头发吸引了琼恩的目光。
此刻,青年就像是一只安逸的猫,双脚离地,蜷缩在单人沙发椅子上,枕着沙发扶手,闭着眼睛,在享受一种与世隔绝的奢侈。
琼恩看得忍不住勾起笑意。
她静静地注视着这位黑发青年,总能发现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天然魅力。
他能在不同的小区域里面找到非常舒适的空间。他虽然长手长脚,但是他能在不同的椅子上睡觉,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局促或逼仄。不管是在单人沙发上,还是办公室的转轮椅上,又或者是车子的驾驶位上,他都能盘坐起来,坐成一团,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一点也不受外界干扰。这很像是那种在路边睡觉的野猫,又慵懒又松弛,且不好惹的猫。
夏洛克经常是那种会不分场合地叫人起床来帮他查案子。
琼恩就受过各种各样的催早起的折磨,从反复开关灯、在耳边吹小号、用发信器打摩斯密码、在旁边开始念最近发生的案件新闻信息、把她和她的床搬进媒体室里面,到最后会在她房间里面放一只警犬,把她给舔醒。
可夏洛克自从第一年相处三个月之后,就再也不会单独地去叫醒泽维尔。
泽维尔平时性格很温和很勤勉,对老人、女人和小孩的包容心也很大。有时候,这会让琼恩在想,泽维尔是不是太没有脾气了。可是,只要对上夏洛克,泽维尔就不会给多余的耐心。他对夏洛克会三申五令说明白自己的底线。如果夏洛克不听,他整个星期都会非常难受。
因为泽维尔每次都会把夏洛克想说的话提前说完,还会十分尖锐地泼冷水。这对于总是话唠的夏洛克来说,都是窒息的难受。
比如说,“你是想说XXX是吗?不用说了,我讲完了。”
又或者,“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连我这种非专业的都不需要你科普知识。”
又或者,“21世纪了,大家都会用谷歌搜索。成绩都是过去的,你一直拿过去的成绩是觉得未来拿不出手了吗?”
又或者,“你说错了,关于XX的最新论文看完了吗?”(这句经常是骗夏洛克去自己查一遍所有期刊)
还有,“先安静点。”
夏洛克的话就被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还能被泽维尔气半天。
每次都得琼恩中间调和。
事实上,泽维尔是琼恩很少见到的,连社交也会做成解题过程的人。
或者说,他是天生的解题型。
虽然他说他社交少,不擅长和人相处,但事实上他非常懂得和人之间相处之道。
在面对不同的人,他的交往方式和态度都会相应地发生变化。
一开始琼恩觉得泽维尔是和别人相处之后,彼此之间的亲密关系会发生变化,心灵距离越来越近,才会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后来,琼恩发现泽维尔不知不觉就和警察局的所有人都保持着很良好的关系,并且很轻松地获得他们的信任。
与此同时,泽维尔很容易让夏洛克认真听他的话。
前期琼恩对阴晴不定,反复无常的夏洛克很生气很懊恼,可夏洛克又偏偏确实是在对她好,因此让琼恩束手无策。于是,泽维尔教她如何应对夏洛克。
有些人不给他们想要的,才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有些人是必须要给出明确的态度,才能让人记住。
泽维尔说道:“把夏洛克钟爱的蜜蜂藏起来就好了。”
琼恩疑惑道:“但他应该很快就找得到了?有意义吗?”
泽维尔平静地说道:“在他找到的时候,再这么轻轻说一句「希望你下次不会是在热锅里面找到」就好了。有些人需要一巴掌才能清醒,有些人是看到手朝着自己的脸靠近,就知道自己该冷静了。夏洛克是后者,所以更容易把握事态。”
从学了泽维尔的话之后,琼恩和夏洛克的相处越来越轻松,甚至之后遇到和夏洛克关系不合的夏洛克哥哥,琼恩把这个方法教给那个哥哥。夏洛克和他哥现在相处得也很好。
而泽维尔则深藏功与名。
原以为这样的泽维尔会在学校也是人缘极好,人气极高的人,结果,和他相处那么久,琼恩既没有见过泽维尔和朋友出去玩过一次,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似乎在校园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
正当琼恩思索着泽维尔的事情,她也同样看着仿真假火电子壁炉发出的柔和光芒落在泽维尔年轻俊秀的面庞上。
泽维尔是典型的童颜亚洲人。
他现在这张脸恐怕到三四十岁都不会看到岁月的痕迹,反而会因为阅历和学识的累积,气质沉淀得更令人难以忽略他内在的吸引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太久了,泽维尔的耳朵忍不住动了动,最后还是轻咳一声,“琼恩小姐,你盯得太久了。”
随后他才睁开眼睛,眼瞳里面有光在闪动。
琼恩和他相处那么久,自然知道他有容易害羞的小毛病,可他总是很努力不会让人看出来。
“你怎么不回房间睡觉呢?”琼恩顺势问道。
泽维尔很快就回到正常的状态,“我只是在想事情,并没有在休息。”
琼恩顿时了然,泽维尔很少会晚起,也没有补觉的习惯。琼恩被他这么一点,随口找了一个借口,笑着问道:“我突然在想着你未来什么时候去参加毕业典礼,到时候我和夏洛克给你送花。”
听到这个话题,泽维尔状态一下子松懒下来,说道:“我听说了参加毕业典礼要缴一百多美元,就不打算参加了,也没有想过要申请。我不想浪费这个钱。”
琼恩靠坐在旁边的沙发边上,笑了笑,想到泽维尔刚才说的那句话,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之前虽然聊过这件事——”
琼恩顿了顿,觉得并没有必要拐弯抹角,“虽然以前也有聊过这个话题,但是想问你的决定还是不变吗?你打算未来继续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破案吗?”
“我觉得你的人生还有很多的选择。你在你的专业方面也是首席、还参加过一些含金量高的比赛,拿过奖。而当咨询顾问的工资并不稳定,你如果想要选择其他的就业方向,又或者说回国的话,我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到时候我们再去看你,或者你来看我们也可以。”
这个问题是比较现实的问题。
因为泽维尔确实是留学生,他有很多局限,也会有很多的考虑。
琼恩看向泽维尔,以为他其实是在这件事而烦恼,干脆直接帮他的话给公开,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和压力。
泽维尔摇了摇头,“琼恩小姐,我不是在思考如何跟你们开口我可能会反口食言的事情,而是…”泽维尔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里面有了一地挣扎,在犹豫自己是该说还是不要说。
最后他还是选择开口,“事实上,夏洛克给我递了一张银行卡。”
琼恩懵了一下,下意识地盯着年轻人的表情,疑惑地想要追问他想要表达什么。
泽维尔盯着琼恩的脸,毫不避讳这个屋子还有另一个室友。而这个室友可能甚至都还在能听到客厅对话的地方。他们两个人对此刻公寓里面食物链底端的夏洛克有没有听到,并不在意。
“卡里面已经存了200万的就业基金。”
泽维尔还能回想到美国的夏洛克如何轻描淡写地给他递信用卡,夏洛克说道:“这钱生出的利润能够保证你未来就算当咨询顾问赚不到钱,也依旧衣食无忧,每月轻松收入过万(美金)。”
夏洛克最后一锤定音道:“何学,你哪里都不要去了。”
“留下来。”
……
琼恩一惊,但也确实觉得是夏洛克会做的事情,“你在烦恼怎么拒绝吗?”
“那倒不是。”
泽维尔想起之前和夏洛克的相处模式,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我在思考下学年要不要改专业了?”
“你想读什么吗?”
泽维尔能力很综合,也都很强。
“我想想要不要读数学?”
“为什么?”
这个答案很让人意外,尤其是泽维尔也说要继续破案。
琼恩还以为他一定会选择犯罪学相关的专业。
泽维尔顿时一笑,“夏洛克不喜欢数学。”
琼恩能想象得出夏洛克听到这个消息多郁闷多无语的表情了。
此刻面前的青年笑意更盛,让人心中一动。
他现在才20岁上下。
不用想,他的未来一定全是希望与光明。
一切皆有可能。
琼恩肯定地说道:“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