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健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小寡夫他总被觊觎 > 1、第 1 章
    昨夜落了小雨,天色阴暗。

    园中地面有些湿润,珍珠提着食盒行至凝翠阁,推开房门进去。

    透过绣着繁复花纹的帷幔,依稀可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伏着。

    光晕朦胧间,乌发柔软,一截细而白的颈子延伸而下,走近几步,一股袅袅的香勾缠上鼻尖。

    珍珠搁下食盒,轻唤了一声:

    “夫人?”

    榻上的人单薄的肩惊颤了一下,薄被滑落。片刻后,一只瓷白的手伸出,指尖凝着浅浅的粉,轻轻拨开帷幔。

    少年坐起来,神色有些愣,细的眉,红的唇,一身皮肉似雪砌成,像夜里吸人气血的精怪。

    “夫人,该起来吃早餐了。”

    闻言,郁慈从榻上起身,薄被滑过腰际时,尾骨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眼尾晕开海棠般的红意。

    少年蹩着眉,忍着腰间的酥软在桌前坐下,细白的手指捏着汤勺慢慢搅动,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昳丽的眉眼。

    “唔!”

    一声短促的惊呼被人匆匆咽下,珍珠一抬头,只见少年眼睫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翼。

    “夫人,怎么了?”珍珠奇怪道。

    郁慈摇摇头,紧抿着唇,唇珠愈发红润,眸中含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一道冷意停留在少年纤细的腰肢上,酸软渐渐缓和,像有一只微凉的手在细致地揉捏。

    明明就是他……

    如果不是他昨晚那么过分……

    杏眸轻轻敛着,郁慈努力藏起指尖的轻颤,脸色雪白。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所以回来报复他……

    下一刻,一道凉意在少年红肿的眼皮轻轻碰了碰,像落下的一个浅淡的吻。

    心跳一滞,郁慈顿时不敢再动,如同一只被扼颈的白天鹅,下意识放轻呼吸。

    “……好可怜呐。”

    周遭似响起一道低不可闻的叹谓。

    “噔噔噔——”门被敲响。

    珍珠走过去打开门,转身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递给他道:“夫人,您订的福荣铺的糕点到了。”

    如同落水之人抓住的一根稻草,郁慈顶着通红的眼尾连忙打开锦盒。

    精致的点心上放着一张纸条,银钩虿尾写了几个字:

    “我在茶楼等你,沈清越。”

    郁慈心口一松,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饱满而水嫩的脸颊抿出一个小窝,急忙道:

    “珍珠你准备一下,我要去茶楼。”

    “茶楼?”珍珠面露疑惑,“夫人早餐还没用几口,要不吃些点心?”

    耳垂传来一点刺痛,齿尖轻轻啃咬着——

    似在警告自己不乖的小妻子,不要出去和其他野男人厮混。

    眸中浮上一层雾气,郁慈唇色都白了几分,嗓音带着微微颤抖:

    “不用了,都留给你吃。”

    贺家高门大户,很快就将专车备好。

    车厢后座,郁慈细喘了口气,修剪圆润的指尖掐着手心留下一弯弯月牙,极力将上涌的一阵阵热潮压下去。

    车离茶楼越近,那股冷意就越放肆,甚至不满足于腰间,而渐渐向上……

    分明是在表达不满。

    车窗上倒映出少年瓷白的脸,嫣红的唇瓣轻轻抿着,仿佛是烂熟到极致、鲜红饱满的樱桃。

    这样的美人,怪不得把贺大爷迷成那样,只一眼就把人从他赌鬼父亲那儿买回来娇藏起来。

    只是如今贺大爷死了,也不知这美人会落入谁的手中……

    司机透过后视镜向后看着,有些轻浮地想。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杀意直冲他门面。

    喉咙像是被扼住,呼吸一点点被夺去,司机面色逐渐发青,双手却平稳行驶着车辆,他凸出的眼球被恐惧蚕食。

    直至车在茶楼前停下,少年弯腰钻出车门,那股无形的力道终于消失。

    司机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被冷汗浸湿,看着少年纤细的背影只觉两股战战。

    郁慈刚跨进茶楼,管事脸就笑成一朵菊花迎了上来,嘴里奉承个不停。

    郁慈心慌得很,胡乱应付了几句,就匆匆往二楼走。

    拐过楼梯,一条悠长的过道静静延伸,暖黄色的灯光投下,显得有些昏暗,而包间就在过道尽头。

    刚踏出脚,一道冷意勾上少年指尖、手背,接着是圆润的肩头。

    鼻尖急出一点湿意,郁慈从没觉得过道这么漫长,脚下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跑了起来。

    冷意已慢慢覆上了少年两片似单薄蝶翼的肩胛,如同一个微凉的怀抱,要将人留下。

    眼尾凝出一点嫣红。

    在无尽的冷意要将少年吞噬的最后一刻——

    “嗒——”

    门从里面打开,无数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所有的阴暗与冷意褪去,只余一声比一声震耳的心跳。

    刺眼的光线激得少年闭上眸,眼睫一颤,一滴泪珠滚落。

    光影浮动间,有人宽阔的背脊为他挡去了光芒,一只手捧起他的脸,指腹轻柔地抚去他眼角的泪痕。

    “怎么了?嗯?谁欺负我们阿慈了?”

    郁慈睁开眼。

    男人眉目冷戾,身量极高,肩宽臂长几乎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一双漆黑的眸紧紧盯着他。

    指腹的温热传到微肿的眼皮上,少年心弦一松,泪珠大颗大颗滚落,颤声道:

    “他、他回来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所以回来找我……”

    沈清越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儿。

    粉白的脸蛋被哭得乱七八糟,眼尾带着一抹胭红,连鼻尖也是粉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也怨不得贺月寻都死了,还不肯放手。

    沈清越眸中不易察觉地划过一抹冷意。

    一个死人,还想与他争。

    “别怕,阿慈,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沈清越弯下腰,轻声哄着他。

    郁慈目光一晃,男人已将他轻巧地抱在怀里,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阿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沈清越嗓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落入少年耳里。

    郁慈情绪慢慢平静,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男人大腿上,腰被搂着,连手指都被男人攥在掌心。

    一股热意涌上,郁慈下意识想从他怀里下来。

    沈清越扼住少年腰,不动声色地转移他的注意力问:“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吗?”

    闻言郁慈面色顿时一白,紧抿着唇,唇珠变淡了些,半响,才轻声开口:

    “昨晚,有一只冰冷的手伸进了被子里……”

    “然后呢?”沈清越追问道。

    “然后、然后那只手解开了我的衣襟……”郁慈垂下眼睑,睫羽轻颤,声音渐渐弱下去。

    沈清越目光逐渐黑沉,没有一丝光亮,“他还做了什么?”

    见少年抿着唇瓣,有点犹豫的样子,男人低头诱哄道:

    “阿慈,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帮得了你呢?”

    天真的少年信以为真,半响,强忍着羞意用低不可闻的嗓音道:“他捏了我的腰,还有、我的腿……”

    没有注意到男人下颌绷直,少年又不自觉带着点儿委屈的语气说:“今早起来,我的腰好酸,大腿上也红了一片。”

    闻言,沈清越眸中冷意毕现,脖颈上青筋清晰可见,手上却轻柔地捏着少年的指尖,温声宽慰道:

    “别怕,相信我,很快他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会请最好的道士,用最好的符隶,将贺月寻的魂魄一点、一点碾碎,直至上天入地再寻不出半分。

    郁慈却没有立刻答话,乌发柔软地垂下,衬得他脸颊越发瓷白。

    包间里静了片刻,才听见少年犹豫的声音:

    “你是要请人把他超度了吗?会不会有点疼呀?我给他烧了很多很多的纸钱,他能收到吗?”

    “我还想给他烧一副棋盘。”

    少年记得,贺月寻喜欢下棋,有了棋盘,男人应该就不会无聊了。

    ——也就不会来找他了。

    沈清越勾了下唇,眸色如同幽潭,语气十分温柔:“阿慈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郁慈抿了抿唇,目光低垂不敢看男人,手心里渐渐一片濡湿,嗓音低弱:

    “……你当初给他下的药,真的没问题吗?”

    沈清越一顿,才摩挲着少年柔软的指腹说:“只是一些让人意识昏沉的药罢了。”

    “贺月寻的死,是他沉疴无医,跟阿慈没有任何关系。不是阿慈说,不想再做贺夫人了吗?”

    郁慈垂着羽睫,眼尾慢慢晕开一抹嫣红,泪珠晶莹地挂在雪腮上,哭得可怜兮兮道:

    “但……但我从没有想过贺月寻会死,我只是不想留在贺府了……”

    “我是不是太坏了……贺月寻对我那么好,我还偷偷给他下药,真的不是我害死了他吗……?”

    沈清越在心里冷笑。

    他下手还是晚了些,让贺月寻苟延残喘了些时日,阿慈心又软,难免生出几分感情来。

    手上却轻柔地拭去少年腮上的泪珠,温声安慰道:“怎么会是阿慈的错,贺月寻的病是胎里带出来的,谁也救不了他。”

    拖着副病躯,还占着阿慈这么久,早该死了。

    包间里一时只剩下少年细弱的泣音。

    沈清越搂着怀中人纤薄的腰肢,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忽然出声问:

    “今早我给送去的点心,阿慈吃了吗?”

    郁慈眼泪一顿,心里有点发慌,连忙抓着男人的手去蹭自己的脸蛋,带着点儿讨好的语气说:

    “吃了,很甜,我很喜欢。”

    沈清越掀着眼皮,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定定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勾唇道:

    “阿慈喜欢就好。”

    少年眼尾的红晕还未褪去,雪白的皮肉莹润生香,像雪夜里出没的艳鬼,明明青涩得很,却仍勾得路人自愿奉上心脏。

    他低头轻笑一声。

    可小艳鬼满口谎言,留下一个旖旎的梦便想逃走,他总得做点什么,才能留住少年。

    他的心跳。他的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