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健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他欲困花折路 > 11、第11章
    谢沅的樱唇抿着,攥在一起的手指紧紧地收着,然后又被迫放松下来。

    她的眼眸哭得红肿,贝齿把唇瓣也给咬肿了。

    吐息紊乱急促,低泣声难以遮掩,从唇缝中泄出。

    等到浪潮再度袭来的时候,谢沅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她攀上男人的脖颈,呜咽地唤道:“叔叔……”

    但哀鸣没能唤来转圜,反倒得来了更狠戾的惩诫。

    直到枕侧的铃声响起时,谢沅才陡地惊醒,意识到方才的事都是一场梦。

    她坐起身,低喘着气将屏幕按灭。

    落地窗外是一片青绿,天气预报言说的暴雨终于结束,晴朗的蓝天又覆盖在了燕城的上方。

    昨晚又服过一次药后,谢沅的烧已经全退了,她一觉睡到将近十点,原本因低烧而泛起的酸痛感也全都消退下去了。

    与此同时,昨夜的记忆也在渐渐复苏。

    谢沅扶着额头下床,昨夜折腾得太狠,腕间的红痕还没有消退。

    她走进衣帽间,抿着唇找了一件长袖外套。

    好在夏天冷气开得足,她昨天又生了病,穿多长的外套都不会显得怪异。

    换好衣服后,谢沅还是多挑选了一条手链戴上。

    玫瑰金色的手链细长,镶嵌天然的红玉髓,将那皓腕衬得愈加雪白。

    收拾好后,谢沅就打算下楼用餐,正要走的时候,卧室内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时候谁会打家里的电话呢?

    谢沅走到落地窗边,执起电话。

    听清楚是沈长凛的声音后,她先是愣怔了一下,然后收紧的指节慢慢地放松下来。

    他刚刚开完会,声音微哑:“起床了吗,沅沅?”

    谢沅细声说道:“起床了,叔叔。”

    “今天不发烧了吧?”沈长凛轻声问道,“还难受不难受?”

    他事情本来就多,近来的事务还尤为的多。

    谢沅昨天刚看过沈长凛的行程,她怎么也想不出,他是怎么挑出时间卡着点给她打这个电话的?

    她的手指搭在桌案上,眉眼被窗外的青绿浸润。

    “昨天就退烧了,”谢沅捧着电话,“现在也不难受了,叔叔。”

    她的嗓音柔软,细细的,虽然有些低弱,但是会让听到的人心神宁静。

    沈长凛的眉心舒展开来。

    他轻轻地将烟掐灭,柔声说道:“好,那去用早餐吧,叔叔不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后,沈长凛低眼看向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眸底的郁气一点点化开。

    本以为昨夜争吵过一回,谢沅多少会带点脾气,没想到她还是这样乖柔。

    她像水做的一样,看起来柔软,实则根骨极为漂亮。

    可就是这样,才会叫人那样生怜。

    当初将谢沅接回沈家,的确是有所图谋。

    她是个平凡女孩,可她曾祖父、祖父,乃至她父亲,哪一位不是声名远扬的人物?

    圈子里讲究门第,同样讲究声名,谢家在如今的燕城算不得什么,但在典籍里、书册里,总还有她祖辈们的名字。

    那比实实在在的权力、荣华还要更难得。

    但后来不知道哪一天开始,这样的想法就消弭了。

    昨天他的确是生气。

    沈长凛以为她是能明白的,这婚事是他当初亲自定下的没错,可近两年他都没有再提过。

    尤其是这半年以来,他连外公都没带谢沅去看。

    秦老先生日理万机、宵衣旰食,每每抽空打电话过来,说想看看她,都被沈长凛以谢沅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那时知她主动帮着秦承月出轨,撮合他和温思瑜,沈长凛以为她是想清楚了。

    可没想到沈宴白才回来说了她两句,就巴巴地改了主意。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沈宴白才是她的长辈。

    但当谢沅哭着说出缘由的时候,沈长凛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再说了,他轻抚着她的眼尾,将那泪水拭去抹除。

    他很想告诉谢沅,别相信沈宴白的话。

    家族的兴衰荣辱从来都是掌权者的责任,哪里需要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去做牺牲?

    再说,秦家本来就是他的。

    与其嫁给秦承月,还不如直接嫁给他。

    但谢沅的哭声可怜,被他抱起来的时候眸里也都是惧意,明显是还怕得厉害。

    沈长凛吻了吻她的眼尾,低声说道:“没关系,沅沅,这些都是看你的心意,你如果是真的想嫁给他,那就嫁给他。”

    他轻声说道:“不过婚姻是大事,还要从长计议,你能明白吗?”

    沈长凛想,那时候他的容色一定看起来很温柔。

    听到他的话后,谢沅的眼泪渐渐止住,攀住他的脖颈,腿也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叔叔……”依赖的渴望逐渐压过恐惧,让她无法克制地扑到他的怀里。

    谢沅不善表达情绪,激动的时候总是说不出话来,能让她声声地唤着他,便已经是情绪是极限了。

    沈长凛并不在乎这桩婚事。

    就是他们明日要办婚宴,他也有的是法子解决秦承月。

    重要的是谢沅的心情,要让她有安全感,要让她高兴起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长凛的指节轻叩在桌案上,须臾他将视线从外面收了回来。

    十分钟后李特助叩门,缓步走进,轻声问道:“沈总,林先生那边,您还要见吗?”

    沈长凛刚动了怒,上下的人都噤若寒蝉。

    然一通电话后,他的神色便恢复了和柔。

    沈长凛侧过身,漫不经心地说道:“见,自然要见。”

    -

    谢沅下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下午有课,燕城的高校下午课都很早,哪怕是住在学校里面,也腾不出时间午休。

    她与其说是用早餐,不如说是用午餐。

    临近期末,阿姨也很上心,每次做的都是她爱吃的、健康营养的。

    沈长凛事情多,很少在家里用餐,所以每天吃什么,几乎都全是随着谢沅的口味来。

    沈宴白吃东西不讲究,在家里待得时间又短,一直没有发现。

    谢沅每每想到,就觉得有些心虚。

    她下楼的时候刚巧撞到沈宴白,他站在二楼的露台边和人讲电话,指尖掐烟,长腿交叠。

    由于烟雾的缭绕,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但沈宴白语气却是明显的带着些不快。

    他说得很快,又不是国语,谢沅一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沈宴白却在见到她后,立刻皱着眉挂了电话。

    他倚在露台边,眉眼里的阴翳还未消。

    沈宴白看了她一眼,问道:“今天没课吗?”

    谢沅站在阶梯上,眸中仍带着些无措和愣怔,失神片刻后才应道:“下午有课,哥哥,我用完午餐就过去。”

    燕大的春季作息很早,一点就要开始上课。

    沈宴白之前其实就挺奇怪的,哲学系的课虽然少,但谢沅大一时的通识课肯定不少,哪怕车接车送,来来回回也麻烦。

    燕大的校舍在燕城这些百年老校里数一数二的好。

    就算住校条件不好,给她在外面安排个房子也是可以的。

    谢沅性子那么乖,又跟秦承月有婚约,是断然不敢、也不会胡来的人。

    为什么沈长凛偏要将她养在家里?

    但沈宴白没有多问,他轻声说道:“我待会儿也要出门,今天我送你吧。”

    虽然语气还算和柔,他的话里其实没什么商量的意味,只是跟谢沅说一声罢了。

    谢沅的眼眸微微睁大,她的眸光晃了一下:“谢、谢谢哥哥。”

    沈宴白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去吃饭吧。”

    她点点头,很乖地下了楼。

    暴雨结束了,窗外的花棚也撤了下去。

    纤丽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哪怕隔得有些距离,也能令人想得到那馥郁的芬芳。

    谢沅执着餐叉吃甜点,坐在岛台边看风景。

    她喜欢晴天,喜欢湛蓝色的天空。

    -

    谢沅吃东西很慢,沈宴白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看书,一个章节都要看完,她还在喝冰茶。

    她是有点怕冷的,大夏天也套个长袖,但对冷饮和冰茶的喜爱也是真的。

    跟谢沅这样的人用餐是很难有食欲的,她吃得又少,用得又慢。

    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温思瑜那些大小姐,还是霍阳那群公子哥,出来玩的时候总还爱叫上她。

    沈宴白看了片刻,收回视线,没再管谢沅。

    又过了十分钟她突然很急地起身,颤声说道:“哥,哥!我看错时间了,马上就要迟到了。”

    好嘛,怪不得这么慢。

    沈宴白的唇边扯出一抹笑,他将书倒扣在长沙发上,懒散地说道:“来得及。”

    谢沅没太懂他为何如此自信,接着就比他从车库开出来的超跑给刺得眼睛疼。

    灿金色的跑车车型流畅,像是太阳花般耀目,招摇张扬至极,仅仅从外表来看,就会令车技不娴熟的司机退避三舍。

    沈宴白戴上墨镜,淡声道:“上车。”

    谢沅经常见霍阳开各种豪车,温思瑜也对车有点兴致,他们都载过她。

    但她没有一次上车时,心脏跳得这样快过。

    谢沅的喉咙微紧,问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车?”

    “当然是从你霍阳哥那儿得来的,”沈宴白勾了下唇,“他之前赌我最多两周就分手,赌输了呗。”

    原来他还没有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