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声尖叫声在耳边炸响，所有人恍若从梦中回神，再定睛一看，所有人都崩溃了。
眼前生产车间混乱一片，工人们手捧着洒落一地的原材料，破口大骂着。
“谁干的！都毁了！全都用不了了！”
“机器也被破坏了！”
“发生什么事了啊！全都浪费了。”
“又交不了货了！”
“其他组搞的鬼吧，肯定是！”
……
怒骂声一个接一个，车间生产线工人都朝白雨这边跑来，指着一地的凌乱说：“白组长，毁了，全毁了，这五千单彻底交不了了。”
工人痛心无比，一旁还跟着其他工人，都围着白雨，等着白雨回应。
白雨盯着只剩下五十八小时的倒计时，以及眼前一地的凌乱，彻底绷不住了。
为什么一眨眼就天亮了？那消失的十个小时呢？
他记得昨晚开工的时间是八点整，开工后的记忆彻底消失，再回过神不仅天亮了，车间里也乱成一团，像是遭了劫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不是已经开工了吗？”一旁的窦乐红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幕，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失态，“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啊。”
通关回去的希望破灭，窦乐红彻底绷不住了。
三个新人女玩家抱头痛哭，一旁的曹晴冷漠看着车间里的一幕，缓缓道：“我昨天打探到一点消息。”
听到她的话，几人朝她看去，哭泣的窦乐红她们也忍住哭泣看过去。
曹晴：“五个小组间竞争十分激烈，经常为了完成订单抢原材料。”
韩宇轩听到她的话，忽然想到什么，他下意识朝白雨看去，恰好和白雨的视线对上。
两人都明白对方想到什么。
当初在那个破厂棚内，韩宇轩离开之前被白雨塞进手掌心里的那个东西。
这个时候，李大全也跑了过来，大概是车间里出的事情有点大，他在对着白雨时已经没有任何邪念，卷着袖子的手臂擦了擦汗水，说：“白组长，原材料毁了大半，只剩下一小部分能用，但是现在打扫车间还需要时间，最少也得一个小时收拾，你看……”
李大全还没说完，像是看到什么可怕东西，浑厚的嗓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大，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眼里慢慢布满恐惧。
其他骂骂咧咧的工人，也都看向李大全看的方向，像是按下静音键，全都安静下来，眼里同样被恐惧布满。
气氛一下子紧张压抑起来。
白雨也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就在不远处的透明玻璃茶室内，美得不可方物的厂长一身黑西装，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茶杯慢悠悠喝着茶。
轻抿一口，悠闲的厂长才缓缓抬头对上他们所有人的视线，最终视线和白雨的视线胶在一起，一抹兴味在厂长眼底划过。
厂长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迈着大长腿朝他们走来，步履轻松，似乎并没有看到被车间内被破坏的一切。
他缓步来到白雨面前，无视其他人各异的目光，微微垂头凑近白雨，盯着白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了又看。
随后发出遗憾的叹息声：“怎么没哭？为什么不哭？”
“什么？”白雨发出疑惑的声音。
厂长面向凌乱的车间和被毁的机器，原材料张开双手：“这样的美景不让你触动吗？”
“你一直想要的原材料，被毁得一塌糊涂，你们的订单无法完成，你们没办法在规定时间交货，你难道不难受？”
厂长很疑惑，他又往白雨面前走近些，不死心地凑近仔细观察，还是没看到白雨眼眶里有一滴泪。
没有，眼睫毛也没湿。
厂长突然暴怒，身后黑色丝线像是闻到美食香味，突然从他背后蹿出，朝白雨涌来。
白雨脸色瞬间僵住，一张白净的脸上全白了，身上汗毛竖起，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眼看着黑色丝线越来越靠近，他闭上眼睛迎接痛感袭来。
然而，等了许久，那种灼热的痛感迟迟没来，反倒是身边的玩家一个个发出惊慌失措，哀嚎痛苦的声音。
“啊！”
“好痛！”
“这是什么！！！”
他猛地睁开眼，黑色丝线几乎把他包裹住，却又一点都没有碰到他。
那些黑色丝线绕过他的身体，朝他身边的人涌去，缠住了他们的手臂，脖子，脚踝……
被碰触的地方乌黑一片，甚至还能闻到被烧焦的味道。
“好痛，真的好痛！白雨……救救我。”离白雨最近的窦乐红艰难朝他伸出手向他求救。
一旁的佳丽和王敏敏因为靠得很近，黑色丝线把她们两人都缠在一起，想要挣脱，根本分毫不动。
她们也都朝白雨投来求救的目光，眼泪把她们的眼眶都糊住。
曹晴最冷静，却也疼得一头的汗，双唇发白。
还有韩宇轩，何建军，他们都被缠住脖子，被碰触的地方都黑了，脸部青筋曝出。
至于陈奇，同样痛苦不安，他本就被他们用绳子绑住无法挣扎，这会儿完全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你到底想怎样？”白雨无法再看眼前的一幕，收回视线对上一双充满恶劣笑意的眼睛，以及对方勾起的唇角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哭？你的朋友们都被欺负了，他们好痛苦，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厂长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美景，眼里几近疯狂，似乎白雨再不哭他就会杀了他们。
忽然，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白雨眼角滑落，厂长表情微愣，下意识伸出冷白的手指放在白雨的脸上，接住滴落的泪水。
微热的温度在他指尖散开，他收回手指放在唇边，在白雨的目光下，伸出舌头舔走之间的泪水。
在看到白雨缓缓睁大的双眸，厂长似乎很愉悦，他神态癫狂，微微躬身凑到白雨耳边轻声道：“自己选的，含泪都要做完。”
恶劣的语气藏都藏不住，是特地说给白雨听的。
白雨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自己选的？
脑中也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补充。
“真漂亮。”厂长又用手指接住一滴泪，放在唇边舔掉，那动作十分轻佻，却一点都不猥琐，不像他那个心理医生做的动作，猥琐得让他控制不住抬脚揣向心理医生下面。
难道美人做什么都好看吗？就算变态的动作也会显得很高雅？
呵，他真是疯了。
似乎知道眼前这个疯子厂长想看什么，白雨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继续往下掉，眼眶里早就蓄满泪包，一个一个像成串的珠子往下掉。
随后他就看到眼前人目光逐渐凝住，盯着他的脸像是看到什么完美艺术品，视线挪都挪不开。
“再多哭点。”厂长双手捧着白雨的脸，似乎想要用手掌挡住那些成串的泪珠。
看得白雨内心嚎叫：变态吧！
偏偏他还真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他不只是为了稳住这个变态厂长，更多的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会死在这里，再也回不去。
因为害怕，白雨的手又下意识去捏耳垂，越害怕捏得越用力，耳垂很快就红得像是要滴血。
厂长似乎又发现有趣的一幕，凑到白雨的右耳垂，盯着通红的耳垂看。
之前在破厂棚，白雨也有这个动作，只是当时破厂棚内光线有限无法看清，这一回是在光线充足的车间内，发红的耳垂一下子就吸引厂长的注意力。
他伸手握住白雨的手指轻轻拿下，换上自己的手指。
冰凉的触感让白雨瑟缩了一下，红红的耳垂可怜地被厂长捏在指尖。
众人都怔愣地看着这一幕，全然没发现原本缠住他们的黑色丝线不知何时缩了回去。
他们看着厂长的动作，看出厂长眼里对白雨明显的兴趣，一时五味杂陈。
有人甚至自私地想：白雨，要不你牺牲一下，把厂长哄开心让我们通关吧。
那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顿时内疚不已，但在活命的面前，那人又抛弃那点内疚，继续自私地想着。
白雨不知道身后那些玩家的想法，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变态的厂长。
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厂长在捏了一会儿耳垂后，放下手又握住白雨的手腕，把人牵着往车间外走。
在经过众位玩家身边时，白雨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跟在厂长身后离开了。
直到他们离开，玩家们才像是活了过来，窦乐红担心道：“厂长要带白雨去哪？白雨会不会出事？”
韩宇轩看着白雨被带走的方向，身侧双拳捏紧。
此时，他多恨自己在第一个副本为什么不好好通关，或许能得到更多积分，就能购买道具帮到白雨。
他转身揪住陈奇的衣领问：“你有没有什么道具能帮助他？多少积分都行，等通关后我还你！”
“还我？”陈奇冷笑，“你以为你是谁？能从这个副本里通关？”
韩宇轩手上动作一滞，是了，他都忘了这个副本通过率超低，目前只有两个人通关。
通关还积分，简直异想天开。
“万一呢？万一能通关呢？你那么多道具，拿出来帮白雨，也是帮你自己。”韩宇轩不死心道。
陈奇只是看着他冷笑，没有回应。
韩宇轩慢慢松开随后把人往一旁推，他在何建军，曹晴他们的注视下，逐渐冷静下来，对他们说：“先去会议室。”
坐在会议室里，韩宇轩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看着众位玩家说：“是我们把事情想太简单了，以为这个任务最大的阻碍是能不能获得原材料，以及完成任务的时间，昨晚厂长批下材料后，我以为这个任务可以完成。”
众人沉默下来，他们同样这么觉得，结果现实给了他们重拳一击，把他们从幻想中砸醒。
“现在就算再找厂长批材料也来不及了，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十八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佳丽哽咽道。
韩宇轩摇头：“厂长就是故意逗我们玩，把我们当傻子，你们以为那些原材料是被谁破坏的？”
众人想起厂长出现时对白雨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不哭？
——你一直想要的原材料，被毁得一塌糊涂，你们的订单无法完成，你们没办法在规定时间交货，你难道不难受？
“是厂长自己破坏的！？”王敏敏惊呼道，“他为什么啊！”
这时，佳丽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递给韩宇轩：“这是我在搜索线索时找到的。”
韩宇轩立刻坐正身子看向佳丽递来的东西，那是一个笔记本，笔记本封面是棕色的，用一根同色细带子绑着，颜色已经很旧，应该用了很久。
他解开绑着的袋子，翻开这本笔记本。
另一处，跟着厂长来到办公室的白雨，坐在沙发上同样也翻看着一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