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陛下人前人后都不曾醉过
陛下这一句句话敲打在将军耳畔心上, 都只传达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将军一直在自作多情。
陛下从来都没有过旁的心思。
书房里静得只余下呼吸声,能感受到将军略微加重的呼吸,彰显他此刻情绪的变化。
祝蔚煊见状收回了手, 转而走向高位,坐到椅子上, 静静地看着赵驰凛, 耐心等着他开口。
隔了良久。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心里冷哼, 知道了, 上次也是这么说, 然后呢, 捏造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梦里好一通对着他发疯。
陛下可不想他梦里又借题发挥。
祝蔚煊如今发作完也没先前那般气恼了,瞧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稍心平气和道:“将军, 从前的事, 朕宽宥你了, 朕说到做到。”
“你不是想知道今日朕为何这般对你吗?”
赵驰凛却不像刚刚那般坚持索要理由,仿佛答案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陛下惩罚臣,自然是臣犯了错。”
祝蔚煊见他神色有些疲惫, 这话说的认真,不似阴阳, 陛下罕见地反思自己刚刚话是不是说重了。
虽然梦中男人过于混蛋了,可将军本身却没错。
可若是将军总是这般, 时不时在梦里发疯, 陛下心高气傲自是忍不了。
祝蔚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赵驰凛不想再继续和陛下共处一个屋檐下,之前由着陛下任打任罚是建立在他以为自己于陛下是特殊的。
陛下或许也是和他心意相通着, 所以才那般对他,是以先前那些惩罚于他就不是惩罚了。
赵驰凛自是心气极高之人,委曲求全不是他所为,于是开口:“臣回来多日,承蒙陛下厚爱,准臣在行宫避暑,如今臣多次惹恼陛下,也无颜继续留在行宫。”
“请陛下准许臣即刻回京。”
祝蔚煊:“……”
赵驰凛:“陛下保重龙体,臣先告退。”
说是请陛下准许,也不等陛下开口,将军已然起身。
祝蔚煊愣了一瞬,跟着一起从椅子上起身,“朕都说了先前之事原谅将军了。”
赵驰凛抱拳恭敬道:“陛下宽宏仁慈,是臣无颜再面对陛下。”
只见将军那刚毅冷峻的面容透着认真,不似作伪。
祝蔚煊都有些不知所措了,“将军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奔波。”
赵驰凛:“臣伤势已无碍,臣可坐马车,不过一日的路程,谈不上奔波。”
祝蔚煊也知刚刚那些话说的太重了,害得将军无地自容了,一时之间软下态度,“将军府邸还在修葺,现在回去还不妥,且将军久居边关,尚不能适应京中的酷暑,暂且先住在行宫吧。”
赵驰凛:“臣——”
祝蔚煊见他执意要回,打断道:“将军觉得无颜面对朕,就要躲着朕了吗?以后入朝难道也要躲着朕,将军多大人了岂可这般意气用事?”
“回去之事休要再提,将军就在沁竹轩待着好好养伤。”
赵驰凛:“……”
祝蔚煊觑着他:“怎么?”
赵驰凛见陛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继续坚持,再多说一句,指不定又要惹恼陛下。
“臣多谢陛下。”
祝蔚煊话锋一转,严肃道:“将军回来这么久,还未同朕详谈过边关之事。”
“坐。”
赵驰凛本来打算回沁竹轩,闻言也正色严肃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边关之事,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赵驰凛将边关的军力,形势等都仔细说与陛下听。
直到傍晚才结束。
祝蔚煊:“将军回京之后把今日所讲写下来,呈给朕。”
赵驰凛起身躬身道:“是。”
祝蔚煊也起身:“将军留下一起用过晚膳再回去。”
赵驰凛没拒绝,仿佛回到了最初二人相见时,对陛下的态度,恭敬谨慎,“臣多谢陛下。”
孙福有见陛下和将军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面上看不出异样。
不过陛下表情并不是生气。
祝蔚煊:“传膳。”
“是。”
晚膳设在了湖中凉亭,是二人初次见面时,陛下设宴款待将军的地方。
祝蔚煊掀开袍裾率先坐在石凳上后,抬手:“将军别拘束,坐吧。”
赵驰凛依言在陛下对面就坐,“谢陛下。”
晚膳准备的极丰富,陛下一整日都没怎么进食,腹内空空。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陛下用膳,将军身旁也有宫人布菜,赵驰凛不再是先前几次和陛下一起用膳时的大块朵颐。
祝蔚煊单手捏着酒盅:“这酒香醇,将军尝尝可喜欢。”
赵驰凛双手举起酒盅,“谢陛下。”
陛下从不贪杯,对饮酒只是浅尝即可,今日心中说不来的烦躁,只想纵饮,却又克制住了。
只因他是天子,他不能失态,陛下人前人后都不曾喝醉过。
祝蔚煊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将军,见他也只是饮了那一盅,便再也没碰过酒。
陛下觉得或许将军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祝蔚煊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
一顿饭最后吃的静寂无声。
赵驰凛一直等陛下放下筷子后,才起身告辞。
祝蔚煊也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
赵驰凛便转身离去,祝蔚煊却并无起身的动作,孙福有让宫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下。
“酒留下。”
孙福有伺候陛下多年,自然能感受到陛下情绪的反常,只见陛下怔怔坐在那里,垂着眸子,却并未落在实处,手指执着酒盅,即便如此陛下的坐姿也保持着端庄威严,不曾有一丝的放松。
“陛下。”
祝蔚煊眸子落到了酒盅:“嗯?”
孙福有刚刚只是想唤一声陛下,心里想着便叫了出口,只好提醒道:“夜里凉。”
祝蔚煊最终没有喝那盅酒,起身道:“回去吧。”
昨晚没睡好,今日祝蔚煊早早就睡了-
祝蔚煊睁开了眸子,此刻身上什么都没穿,因着在梦中,他也不在意,从沙发上起身,赤着脚踩到了羊绒地毯上。
门从外面打开,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祝蔚煊并不在意,自从他入这个梦以来,就没见过别的人。
这个梦就仿佛是一场荒唐至极的春.梦,将他和赵驰凛捆绑在一起,在梦中,他和赵驰凛两个人也只有一件事可做。
“怎么没穿衣裳,也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祝蔚煊没回头,熟悉好闻的味道席裹着他,男人从身后将他搂抱到怀里,在他的耳畔低语。
“看到就看到了。”
男人不满地咬.住他的耳朵,霸道地宣誓主权,“宝贝漂亮的身体只能我看,宝贝是我一个人的。”
祝蔚煊早已习惯了他那露.骨的话,“有酒吗?”
“好好地怎么想喝酒?”
因为这是在梦里,因为醒来后某人没有记忆,因为陛下想放纵一番。
祝蔚煊:“想喝了不行吗?”
男人亲昵地嘬了一口他的耳垂,笑道:“行,宝贝想喝多少老公都奉陪到底。”
再次躺到沙发上时候,祝蔚煊依旧没穿衣服,男人取了酒搁在茶几上,坐到沙发上抱着他亲,“宝贝是不是故意不穿衣裳?”
祝蔚煊被搂坐到他怀中,和他面对面,感受着他西服裤.下那玩意的轮.廓。
隐隐有起头的趋势。
祝蔚煊不想,掌心按住了他的唇,“不准亲。”
男人亲在了他的掌心上,眸中带笑,仿佛在说亲了又如何?
祝蔚煊松开他,从他怀里起来,坐到了一旁,下颌微抬示意他给自己倒酒。
男人打开瓶塞,往透明的高脚杯中倒酒,祝蔚煊在一旁看着杯中鲜艳的颜色,不禁蹙眉,“能喝吗?”
“当然,宝贝闻闻是什么味道?”
从男人倒酒时,祝蔚煊就闻到了,这酒很像是他二人的信息素碰撞在一起诱发产生的味道。
祝蔚煊接过,微抿了一小口,眉头拢的更深。
不辛辣,是酸涩的,很奇怪的口感,最后在口中残留了些许淡淡甘甜。
祝蔚煊从未喝过这种酒。
男人笑着喝了一大口,而后亲了过去,用嘴渡给了祝蔚煊,慢慢勾.着他的舌。
等祝蔚煊下意识将口中的所有酒都咽下去,男人才松开他,笑吟吟感慨:“这酒好甜。”
祝蔚煊:“……”
不给祝蔚煊反应的机会,男人又如此喂他喝了小半杯,将他唇边沾染的酒水都给舌忝去,才松开他。
这酒后劲大。
祝蔚煊第一次喝,并不甚酒力,清冷乌润的眸子透着些许迷离,眼尾一抹洇红,唇也湿淋淋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了些刻意的蛊惑:“宝贝,你都喝这么多了,是不是该喂我喝了。”
祝蔚煊反应都有些迟钝了,抚上他的脸,“怎么喂?”
话说完,男人将杯中的红酒倒在了他的月匈前,仿若洁白无瑕的宣纸一瞬间被颜料打.湿。
霜白冷感的肌肤因那艳红的颜色蔓延,变得淫.靡色.气。
祝蔚煊倘若清醒着,自然要大发雷霆,可他现在已有几分醉意,只是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头发,由着男人品尝。
外面雨声极大,遮掩住了屋里细碎的呜咽声。
……
行宫也下雨了,大暴雨,电闪雷鸣,很是恐怖。
祝蔚煊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孙福有点燃了烛,拉开床幔,轻唤道:“陛下。”
祝蔚煊还是第一次从梦中惊醒,坐在床上半天没有缓过神,孙福有手里捧着热茶,递了过去。
祝蔚煊接过喝了一口,冲散了口中仿佛残留的干涩酒味,刚刚梦中之事在他脑海里浮现,陛下握着杯子的手指下意识收力。
有些惊讶。
这个梦……或许,可能,应该是他心中所想才有的。
孙福有见陛下脸上失了血色,“陛下,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才这就叫人去宣太医。”
祝蔚煊并没有听孙福有说话,他正在心里反驳这梦不可能是他要做的。
一定是将军白日里被他打了,心有不甘,才会在梦中幻想着他的柔情蜜意。
一定是这样的。
孙福有已经派人去宣太医了。
这么大的雨夜,幸而太医住处离得近,刘太医背着药箱匆忙往这边赶过来。
祝蔚煊见太医来了也没说什么,由着他给诊脉。
刘太医知道陛下不喜吃药,“陛下,您近日稍有些肝火旺,心绪不宁,微臣给您开些安神的香。”
祝蔚煊:“嗯。”
外面雷声轰隆,祝蔚煊有些难以入睡。
孙福有见陛下披了件衣袍坐在窗边,有雨丝打进来,“哎呦,陛下,您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望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孙福有:“回禀陛下,许是好久未下雨的缘故。”
这还是夏日以来的第一场雨。
祝蔚煊其实并不是想问雨,他想问的是也不知将军此刻在做什么?
他都从梦中醒来了,将军会一个人在梦中吗?
还是也醒过来了?
第32章 喂药
大雨下了一夜才停。
祝蔚煊在窗边吹了风, 到底着了凉,身子格外惫懒,虚弱地躺在床上。
刘太医一大早背着药箱又过来了, 即使陛下不喜喝药,这得了风寒可大可小, 还是开了几副药。
祝蔚煊夜里没怎么休息, 白日里开始昏昏沉沉, 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照顾着, 不免心疼。
药煎好了, 黑乎乎的药汁, 光是闻着味道就口齿生苦。
祝蔚煊不想喝,交代道:“放那吧。”
孙福有最是知道陛下,劝道:“哎呦, 陛下龙体要紧, 您不喝, 这风寒如何能好啊?”
祝蔚煊阖上了眼睛:“朕有些困, 莫要吵朕。”
孙福有见陛下打定主意不肯喝药,很是无奈,主子不愿意,他做下人的也没法极力劝说。
刘太医没离开, 还在给陛下煎药,见孙福愁眉苦脸有过来, “陛下不肯喝药?”
孙福有叹气
刘太医:“陛下打小就不喜喝药。”
“这不喝药怎么能好,孙公公, 你多劝劝陛下。”
这若是陛下不愿意用膳, 孙福有还能加以劝说,可这让陛下喝药, 实在是太难了。
孙福有在此时突然想到将军,他虽然觉得陛下和将军之间的气氛近日有些说不上的奇怪,可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孙福有招来小太监交代道:“去沁竹轩请将军过来一趟。”
刘太医并不知陛下和将军之间那些事,不解道:“公公是想让将军过来劝陛下喝药?这能行吗? ”
孙福有也不知:“多个人帮着劝劝,兴许陛下就愿意喝了。”
没过多久。
赵驰凛就过来了,他听小太监说陛下受凉病倒了,心里一紧,都没多过问就赶来了。
孙福有见他过来,忙上前:“将军。”
赵驰凛面上并不显,神色如常问道:“陛下如何了?”
孙福有招呼着他进寝殿,一边同他解释道:“将军,陛下不肯喝药,所以老奴擅作主张请将军过来劝劝陛下。”
赵驰凛抬脚进殿的动作停顿住。
孙福有疑惑道:“将军?”
赵驰凛本以为是陛下要见他,不曾想是孙公公,“陛下不肯喝药,公公都劝不动,旁人更是不行了。”
孙福有:“将军您试试,兴许陛下会卖您几分面。”
赵驰凛没说话,孙福有从他面上也看不出将军心中在想什么。
孙福有急道:“陛下不喝药,身体哪里能好得了?将军那日起高烧,都是陛下一直在跟前守着的,如今陛下得了风寒,将军身为臣子,理应当劝陛下爱惜身体。”
赵驰凛:“我试试吧。”
孙福有这才松了一口气,领着赵驰凛进去,然后屏退了屋里伺候的宫人。
祝蔚煊还在睡着,睡的并不踏实,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孙福有在床头轻声唤道:“陛下。”
祝蔚煊并不应声。
孙福有转身看向一旁立着的将军。
赵驰凛:“陛下若是要睡,就让他先睡着,药温着,等陛下醒来再喝。”
也只能这样了,孙福有点头。
赵驰凛目光从进来并未看向龙床之人,“公公可否告知,陛下不肯喝药是因为什么?”
孙福有犹豫了一瞬开口道:“陛下觉得药太苦了。”
赵驰凛对这个理由并不意外,“那劳烦公公备些甜点,陛下喜欢的。”
孙福有端起药:“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
孙福有见赵驰凛竟也跟着要离开,“将军?”
赵驰凛:“公公一会进来伺候陛下,我去偏殿,等陛下醒来再过来。”
孙福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有多不合适,竟能做出留将军一人在陛下寝殿,好在将军是懂分寸之人。
这不能怪孙福有,他关心则乱,再加上先入为主,知道陛下和将军之间隐秘关系,这才擅作主张。
只不过孙福有如今完全摸不准将军对陛下的态度了。
赵驰凛去了偏殿,孙福有安排完后,就守在了陛下的床边。
祝蔚煊又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发汗。
孙福有拿帕子给他额上的汗擦了擦,“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提不了精神, “孙福有,朕头痛。”
孙福有跪在床头给他揉着头,不免心疼他:“药一直温着,奴才这就给您端过来。”
祝蔚煊幼时喝太多药了,最严重时,喝完就吐,他很排斥药入口的味道,且不说喝了也没那么起效,还不是要继续遭罪。
“朕不想喝。”
孙福有没再坚持而是说道:“陛下一整日都没吃东西了,不喝药不用膳,那怎么能行。”
身体不舒服,哪里能吃得下,且不说陛下本来食欲就不佳,可不吃东西,身体也好不了。
祝蔚煊出了一身的汗,格外不爽利,“朕要换衣裳。”
孙福有收回手起身:“奴才这就叫人打些热水过来,给陛下擦擦身子。”
祝蔚煊也没多想,懒懒应了一声:“嗯。”
孙福有退了出去,忙去偏殿请将军。
赵驰凛坐在偏殿,跟前的茶水点心都未碰过,手执陛下之前随手搁置在桌上的民间散记,似是翻看打发时间。
“将军,陛下醒来了。”
赵驰凛放下书起身,孙福有亲自端着温着的药碗,没让内殿的宫人进去伺候。
孙福有走至床前:“陛下,药来了。”
祝蔚煊闻言蹙眉,睁开眼就看到孙福有旁边立着的赵驰凛。
赵驰凛见他看过来,行了常礼:“陛下。”
祝蔚煊收回了目光,看向孙福有,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擅作主张,“孙福有,你好大的胆子。”
孙福有跪下:“陛下就是要罚奴才,也不能不吃药。”
祝蔚煊没再责怪他,而是闭上眼睛说道:“都出去。”
孙福有偏头求救地看向不发一言的将军。
赵驰凛走到床旁,从孙福有手中接过药汤,孙福有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将军听了这话后真就退下了。
祝蔚煊听到脚步声离去,寝殿内静谧极了,下意识睁开了眼,猝不及防撞进了那双浓黑深邃的眸中。
孙福有已经退了出去,在外殿候着。
祝蔚煊没问他怎么还没离开,“拿走,朕不喝。”
赵驰凛将药汤搁置在床头。
祝蔚煊:“?”
赵驰凛:“既然陛下不想喝——”
祝蔚煊躺着从下往上望着他,生病难受没那么端着了,语气中带了点小脾气,因为不高兴,微微撅起唇,“朕不想喝怎么了?”
赵驰凛转过身。
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
没一会,赵驰凛又回来了,手中端了一碟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点心,“太医说陛下可以吃些这个。”
软糯好消化。
祝蔚煊见他去而复返:“朕不想吃。”
赵驰凛将糕点放在了汤药旁边,俯身从陛下的脖下穿过手臂,将他轻而易举抱坐靠在床头。
祝蔚煊睫毛轻颤,“……大胆。”
生病的陛下乌黑的眸子透着水润,语气并不严厉,嗓音也带了点沙哑,听起来跟撒娇没什么两样。
赵驰凛顺着他的话说道:“陛下恕罪,等陛下养好病,再罚臣大胆之罪。”
说话间,赵驰凛夹了块点心送到祝蔚煊唇边。
祝蔚煊:“朕不——唔。”
陛下被迫吃了一小口,瞪着赵驰凛,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去后才开口不满:“谁准将军这么喂朕的?简直太放肆了!”
赵驰凛也没接话,又喂了他一口,祝蔚煊不高兴地将那块点心吃完,还挺好吃的,等着赵驰凛继续喂他,就看到将军放下筷子,重新端起药碗。
祝蔚煊自然不肯:“朕不喝。”
赵驰凛知道他排斥,没像刚刚那般,“那陛下怎么才能喝?”
祝蔚煊:“朕困了。”
赵驰凛:“陛下头痛,能睡得着吗?”
祝蔚煊:“……”
赵驰凛耐心哄道:“陛下把药喝了,臣就答应陛下一个要求如何?”
祝蔚煊眸光闪烁,似有些动摇,嘴上却表现的不在意:“朕对将军没什么要求。”
赵驰凛:“陛下现在没有,怎知将来没有?陛下只要喝了这药,就可以对臣提一个要求,臣都会答应的。”
祝蔚煊:“什么要求都可以?”
赵驰凛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突然道:“除了给臣赐婚这件事。”
祝蔚煊拧眉:“朕何时要提这事了?”
赵驰凛:“嗯,除了这个都可以。”
祝蔚煊:“都可以,朕要摘了将军的脑袋也可以?”
赵驰凛:“陛下不会的。”
祝蔚煊:“……”
赵驰凛将汤碗递到祝蔚煊面前,“陛下要是答应了——”
祝蔚煊板着脸:“朕还没答应,区区一个要求。”
赵驰凛:“陛下若是不答应就算了,身为臣子,已经劝过陛下了,陛下若是不愿意爱惜龙体,臣也没办法。”
祝蔚煊眸中有些错愕,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头还痛的厉害,没想到他还这么说,收敛了目光落在床上,淡道:“是孙福有擅作主张让将军过来,将军也尽了臣子的本分,想走便走。”
赵驰凛看着陛下浅色的唇紧紧抿着,长睫也在激烈颤动,就知道他因自己的话不高兴了。
祝蔚煊见他没动静,冷淡道:“将军怎么还不走?”
赵驰凛不仅没走,反而还坐到了床边。
祝蔚煊抬眸冷冷看他。
赵驰凛却没和他对视,而是垂眸用勺子搅着药汤,“臣走了,还要满心惦记陛下的龙体,臣不走,臣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陛下喝完药。”
“陛下若是不想看到臣,还是尽快把这药喝了吧。”
祝蔚煊闻着那苦涩的药味,眉拧的更紧了,动了动唇,“朕不想喝,朕闻着这药味就想吐,喝了会吐。”
赵驰凛一开始只以为陛下孩童心性因着药苦不愿意喝,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闻言将药碗搁置在一旁,捻了块点心送到了祝蔚煊的唇边,“不喝药,陛下龙体好的没那么快。”
祝蔚煊见他没用筷子,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赵驰凛却严肃道:“风寒可大可小,不容马虎,陛下的龙体最重要。”
祝蔚煊吃了半块点心,盯着赵驰凛看。
赵驰凛心领神会:“陛下为了龙体着想先试着把药喝了,虽然区区一个要求,陛下看不上,等以后陛下看上时尽管提。”
祝蔚煊这才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赵驰凛将汤药送到陛下跟前,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喝,并不打算喂自己。
赵驰凛解释道:“这药苦,一勺一勺喂会很难受,陛下直接喝会好些。”
祝蔚煊接过汤碗:“朕本来就打算自己喝的。”
说着皱着眉,闭上眼睛,直接往嘴里送,艰难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赵驰凛见陛下那张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一团了。
落在他眼里却说不出的可爱。
祝蔚煊根本不知将军眼睛一瞬不瞬,目光炙热地盯着他,只觉得这药苦的要命。
总算是喝完了,还不等他要吐,口中就适时塞进来一颗糖果,很甜。
祝蔚煊下意识舌忝了一下,舌尖碰到了赵驰凛正要收回的指尖。
二人目光不受控制地撞到了一起。
第33章 将军不能怨朕,朕是天子。
只是一瞬, 赵驰凛就避开了目光。
没有继续和祝蔚煊对视,因为再多看一眼,他可能又要放肆了。
毕竟陛下嘴唇尝起来有多柔软, 多香甜,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祝蔚煊并不知赵驰凛内心的想法, 从将军过来面对他时就一直表现的不冷不淡, 自是知道自己昨日的话说重了, 许是伤他心了。
陛下有心说些什么, 但是高傲如他, 做不来低头的举动, 只能作罢。
因着身子不舒服,祝蔚煊神色恹恹的,“朕出汗了, 要换衣裳。”
陛下的意思是让将军把孙福有给叫过来伺候他, 谁知将军好似没领悟他的意思, 闻言起身打开了陛下的衣橱。
即便只是在行宫住上一段时日, 陛下柜子里的衣物也多的令人叹为观止,且里衣外袍都规整得当,分开放置,一目了然。
赵驰凛取了陛下干净的寝衣走了过来。
祝蔚煊想要说什么又给咽下去了, 主要还是将军巴巴过来伺候他喝药,倘若自己又拿君臣之礼说事, 未免太伤将军的心了。
赵驰凛没想那么多,听到陛下说要换衣裳就去拿了, 此刻对上祝蔚煊闪烁的目光, 才发觉自己此举有多不合适,攥紧了手中的寝衣。
“臣这就给陛下叫孙公公进来。”
祝蔚煊:“……嗯。”
赵驰凛将干净轻软的寝衣放置在床旁, 祝蔚煊靠坐在床上,那双清透黑润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看。
外头,孙福有见赵驰凛出来,从他那冷峻的面容上也瞧不出什么,只好出声问道:“将军,陛下肯喝药了吗?”
赵驰凛:“陛下已经用过药了。”
孙福有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到实处了,笑呵呵道:“老奴就知道将军一定有法子。”
赵驰凛冷淡道:“公公进去伺候吧,陛下要换衣裳。”
孙福有恭敬回道:“老奴这就让人送热水进去,今日真是多谢将军了。”
赵驰凛:“应该的。”
孙福有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将军,陛下这药还要喝上几回,您看……”
赵驰凛并不意外:“我这两日就在偏殿,等陛下风寒好了再离开。”
孙福有总算是放心了,忙躬身道:“哎呦,那真是麻烦将军了,老奴一会就让人给偏殿收拾收拾。”
赵驰凛抬脚去偏殿前说道:“陛下还在病着,换衣裳时仔细些别又受凉。”
孙福有笑道:“将军说的是,老奴晓得。”
这下孙公公可以确定将军不似面上那般,将军心里头还是惦记关心陛下的。
宫人打来热水跟着孙福有来到床前。
孙福有:“陛下,您还未好,奴才先给您擦擦身子,等好了再沐浴。”
祝蔚煊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嗯。”
孙福有注意到陛下刚刚的举动,解释道:“将军在偏殿歇下了。”
祝蔚煊瞥了他一眼,懒声道:“多嘴。”
孙福有躬身给他解开衣裳,拿热帕子擦身,一边认错道:“奴才擅作主张,等陛下好了,尽管惩罚奴才。”
祝蔚煊喝完药更是困倦,“下不为例。”
孙福有:“奴才多谢陛下不怪罪。”
孙福有和其他宫人伺候着陛下换完衣裳和被单后。
“陛下,您歇息吧,奴才就在跟前守着您。”
祝蔚煊根本睡不着,“孙福有,朕头痛。”
孙福有对上陛下的目光,他伺候陛下多年,自认比旁人会揣摩圣心,“奴才听闻将军擅穴位按摩之术。”
这话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他何时也没听过这个。
祝蔚煊却道:“是吗?”
孙福有:“奴才也是听说,应当不会错,那奴才这就去请将军过来给陛下按一按?”
祝蔚煊:“既如此,那叫将军过来吧。”
孙福有:“是。”
偏殿。
赵驰凛并未就寝。
孙福有躬身赔笑道:“将军,陛下头痛欲裂无法安睡,劳烦将军再跑一趟。”
赵驰凛倒没说什么,放下下午看的杂记起身。
入夜,周遭静谧极了。
寝殿点着灯,一片亮堂。
祝蔚煊阖着眼睛靠坐在龙床上,脸上病怏怏的,毫无生气。
孙福有轻声道:“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没应声。
孙福有心里清楚陛下的意思,领着伺候的宫人都退出寝殿。
祝蔚煊并未睁眼,眉头紧拢,唇色惨白,似乎很不舒服。
赵驰凛也没开口,坐到了床头,将祝蔚煊揽到了怀里,手指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位上。
祝蔚煊后背贴着赵驰凛的月匈膛。
赵驰凛出声道:“臣给陛下揉一揉。”
祝蔚煊也没挣扎,语气中带着点抱怨,沙哑道:“朕就说喝了药没有用。”
“朕不止头疼,身子也很难受。”
赵驰凛见陛下乖顺地靠在自己怀里,心尖都是酥麻的,嗓音更是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药哪能那么快就见效,陛下喝了药,过两日就会好了。”
祝蔚煊已经很久没病过了,他幼时病怏怏的,被名贵药材精心调理着身子,后面就极少生病了,谁知这一病竟如此遭罪。
祝唯煊偏过脑袋,把脸埋在了赵驰凛的脖颈中,“朕难受。”
赵驰凛因着他这个亲昵的动作,呼吸都窒了一窒,心软得一塌糊涂,克制不住地在祝蔚煊的发间落下一个轻柔不易察觉的吻,低声哄道:“臣就在这里守着陛下。”
祝蔚煊仿佛是病糊涂了,也因着实在是不舒服,再也顾不上平日里的端庄威严,只一个劲往将军宽阔的怀抱里钻,最后竟变成了和将军面对面,坐到了他的腿上。
祝蔚煊闭着眼睛,下意识紧紧环着赵驰凛。
赵驰凛大手在他后背上轻拍安抚。
祝蔚煊怎么都不舒服,在赵驰凛怀里乱动着,睫毛濡湿,额上出着细密的汗。
赵驰凛心疼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祝蔚煊却突然开口,似是奇怪,“将军还没好吗?”
赵驰凛本来见他这般难受,很是心疼,恨不得替他承受,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祝蔚煊在说什么。
祝蔚煊如今脑袋思考很缓慢,却知道往前坐了坐,他在病着没有精力很正常,可自己只穿了单薄的寝衣在赵驰凛怀里。
“将军没有反应。”
分明梦中的时候已经好了的。
赵驰凛因陛下这个举动和话语,在他背后安抚的大手顿时失了轻重:“……陛下。”
祝蔚煊不满嘀咕:“你弄痛朕了。”
赵驰凛将脑海中的邪念屏除,“陛下恕罪。”
祝蔚煊轻哼了一声,继续问:“还没好吗?”
陛下清醒时对他冷言冷语,如今病着就撒娇撩拨,这时也不提劳什子的君臣之礼了,让赵驰凛既无奈又心软。
赵驰凛似是不想说这个,只“嗯”了一声。
祝蔚煊:“怎么会?”
赵驰凛:“陛下不都感受到了,臣岂会欺骗陛下。”
祝蔚煊没说话。
可是梦里的时候就好的狠,不知疲倦地折腾了他好几个时辰呢。
赵驰凛只当陛下追问这个是觉得对不住自己,毕竟此事确实因陛下而导致的,如今陛下还在病着,不宜操心这些,“陛下别多想,无妨,左右臣暂时也用不到。”
祝蔚煊:“……”这话说的。
“将军可有心里怨朕?”
赵驰凛叹气:“臣怎会怨陛下。”
祝蔚煊把脸埋到他月匈前,良久才闷闷说道:“骗人。”
“将军不能怨朕,朕是天子。”
“……臣知道。”
赵驰凛:“陛下别闷着了。”
祝蔚煊却没从他怀里起来,而是慢慢说道:“朕昨晚被雷声惊醒,坐在窗旁半宿未睡。”
赵驰凛只以为他是在说为何生病,没等开口,就听到陛下又道:“将军昨晚有被雷声吵醒吗?”
赵驰凛:“臣也被吵醒了。”
祝蔚煊:“哦,昨晚的雷声很大,将军最后又睡了吗?”
赵驰凛不解陛下问这些做什么,却有问有答,如实回道:“没有,臣醒来后就睡不着了。”
听着雨声,心生烦闷,却又控制不住想陛下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受这大雨雷电的影响。
祝蔚煊似乎只是随便问问,没再继续,“朕困了。”
赵驰凛闻言正打算将他放到床上,祝蔚煊却搂着他不愿意。
于是赵驰凛就这样抱着他。
祝蔚煊身子昏昏沉沉,却睡的并不踏实。
赵驰凛给祝蔚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的面朝自己脑袋枕在肩膀上,抱着他一动不动。
目光良久地落在那侧脸上,伸手摸了摸,陛下的皮肤很细腻,似玉一般温润,比锦缎还要柔滑,赵驰凛每次碰触都不敢用力。
祝蔚煊只睡了一炷香就醒了过来,神色稍稍清明了些,自是做不来再继续坐将军腿上的举动。
“将军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敏锐地察觉到陛下的态度,见他要起身,并没说什么,等陛下躺到床上后,从床头起身,对上陛下望过来目光。
只见那瞳仁里泛着水意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此刻就好像不再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个生着病需要人哄着呵护的少年。
赵驰凛顿了顿,转而坐到了床旁,“臣不困,陛下继续睡吧。”
祝蔚煊微抿了一下唇,“将军不必守着,回去歇着吧,让孙福有进来。”
赵驰凛却静静和他对视着,并未出声答应。
祝蔚煊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最后闭上了眼睛,似是妥协一般,“那好吧,等将军困了再回去歇息。”
赵驰凛:“臣在这里守着陛下。”
祝蔚煊:“……”
赵驰凛坐在床旁,守了祝蔚煊一夜,期间陛下梦魇过一次,赵驰凛将他抱到怀里安抚哄着,等他再熟睡时,才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到龙床上。
次日一早。
孙福有:“将军,您一夜未睡,快去歇着吧,陛下这边奴才照顾着。”
他话说完,陛下悠悠睁开眼了。
赵驰凛和祝蔚煊对视着,“陛下既然醒了,那臣就先告退。”
祝蔚煊睡了一觉,觉得身子比昨日好上些许,昨晚之事,他又没真病糊涂,自然记得一清二楚,醒来时候还在琢磨该怎么面对赵驰凛。
就见将军又恢复他那进退有度,不冷不热的态度。
和昨晚抱着他温柔哄着之态,简直天差地别。
仿佛昨晚只是一场梦。
祝蔚煊:“……”
孙福有见陛下不说话,只以为陛下舍不得将军,想要将军继续留下,于是说道:“将军照顾陛下一夜,要不还是留下先用了早膳再回去吧。”
赵驰凛没出声,依旧是看向祝蔚煊。
祝蔚煊也不是小气之人:“将军侍疾辛苦,就留下先用了膳再去歇息吧。”
赵驰凛:“臣应该的。”
祝蔚煊只好说道:“等朕好了,一定重重赏赐将军。”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
将军这个态度让陛下很不满,他都还没开始冷淡,将军倒急着和他划清界限,仿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作为臣子的本份。
第34章 这个梦恰好反应了赵驰凛内心深处——
因着陛下还在病着, 早膳丰盛却清淡,都是些软.烂易消化的食物。
祝蔚煊起床洗漱后,仅着了件寝衣, 赵驰凛和他面对面坐着,二人不怎么说话, 很是沉默地用着早膳。
祝蔚煊虽不似昨日那般虚弱, 面色到底还带着些病容, 胃口不佳, 只喝了几口清粥就放下勺子。
孙福有在一旁劝道:“陛下, 您多少再吃些吧。”
祝蔚煊瞥了一眼对面的将军, 只见他仿若两耳不闻窗外事般,胃口倒是挺好,淡道:“朕吃饱了。”
孙福有不免忧心:“刘太医说吃的太少不利于恢复。”
赵驰凛依旧在用膳。
祝蔚煊盯着赵驰凛, 幽幽道:“又不是所有人都跟将军这般好胃口。”
孙福有:“……”
孙福有哪里不知道陛下这是在不满, 倒不是因为将军吃的多, 而是将军此刻漠不关心的态度, 只好说道:“将军昨晚没用膳,夜里又侍疾辛苦,许是饿着了。”
赵驰凛对陛下刚刚的话并未回应,而是放下筷子:“臣也吃饱了。”
不等祝蔚煊开口, 赵驰凛起身坐到他身旁,“陛下再吃些吧, 一会还要喝药,胃里会不舒服。”
祝蔚煊本来还想发作, “……还要喝药?”
赵驰凛拿布菜的筷子夹了根炒的青翠欲滴的时蔬放在他面前的碟中, “今日还要喝三次。”
祝蔚煊瞬间觉得口齿生苦:“朕不喝。”
赵驰凛没再说话,而是端起祝蔚煊的粥碗, 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唇边。
祝蔚煊瞪着他。
孙福有见状让旁边垂首伺候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赵驰凛冷淡道:“不喝药也不吃饭,陛下是铁打的身子?”
分明昨晚还温柔地哄着他,今早就如此态度,祝蔚煊对此颇有微词:“朕很不喜欢将军你这个态度!”
赵驰凛顺势喂了他一口粥,“那陛下喜欢臣哪个态度?”
祝蔚煊咽下粥,没回答而是冷哼:“清粥有什么好喝的?”
赵驰凛很喜欢陛下骄纵的小性子,也乐意惯着他,陛下口是心非要求他守君臣之礼,那他就顺着陛下。
陛下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小性子,只有在他面前才有的,赵驰凛心里是高兴的。
“陛下还在生着病,要忌口,等陛下病好了,想吃什么让御膳房给您做。”
说话间,祝蔚煊又被喂了一口,一勺一勺又一勺,一碗粥就这么见了底。
祝蔚煊想到一会还要喝药,正要开口,赵驰凛已经拿帕子自然地给他擦了擦嘴唇。
“……”
陛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喂粥已经是越界了,将军怎么还给他擦嘴!
赵驰凛跟个没事人似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妥,淡定地对上祝蔚煊投过来的目光。
祝蔚煊有心想训斥他,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
赵驰凛想笑,又忍住了,唇角弧度微不可查地弯了一弯,一本正经道:“嗯,臣一定谨记。”
孙福有在外头掐着时间进来,身后宫人端着药碗。
“陛下。”
孙福有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陛下刚刚的粥碗,竟已经见底了,一时之间觉得将军的形象更高大了些,于是这喂药的活自然继续落在将军身上,孙福有将药碗搁置在桌上,领着宫人躬身又退了出去。
祝蔚煊:“将军一夜未睡,快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等陛下喝完药,臣就回去。”
祝蔚煊觉得自己昨晚因着生病,做出的一些举动定是让将军又生出念想了,竟隐隐敢管到他的头上。
他是天子,他不喝药,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祝蔚煊摆出帝王威仪,表情严肃:“将军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吗?”
赵驰凛叹气:“臣不敢。”
祝蔚煊:“朕命将军现在就回去休息。”
赵驰凛:“陛下把药喝了臣再回去。”
祝蔚煊:“放肆。”
赵驰凛从圆凳子上起身,单膝跪在祝蔚煊面前,将药碗呈到他跟前,“等陛下龙体康健,尽管惩罚臣,现在请陛下为了龙体着想,先把药给喝了吧。”
祝蔚煊:“……”
祝蔚煊知道将军所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着想,昨晚又那么尽心尽力照顾自己一宿没睡,陛下不是那般不识好歹之人,自然做不出惩罚他。
只是他真的很讨厌喝药。
祝蔚煊收敛了威严的神色,“将军非要为难朕吗?”
赵驰凛本来就对祝蔚煊石更不下心肠,更别提此刻陛下垂眸望着自己,耷拉下唇角,实在是令人心软。
“臣……陛下若是不想喝那就不喝吧。”
祝蔚煊心里哼了哼,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中,将军都吃软不吃石更。
赵驰凛将药碗搁在一旁的桌上,“臣晚上再过来守着陛下。”
祝蔚煊想到昨晚自己病糊涂之际的所为,略有些不自在,“不必了,朕已经好多了,将军不必再侍疾了。”
且不说风寒而已,何须臣子过来侍疾,一般帝王病重,顶多也是皇后或者宠妃在跟前伺候。
祝蔚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驰凛,“将军快起来吧。”
赵驰凛却道:“等陛下风寒好了,臣再回去,不然臣心里会一直挂念陛下,担心陛下的身体。”
这话说的很认真正色,且不说将军表情格外正直,无任何暧昧之态,倒叫陛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祝蔚煊憋了半天才开口:“将军一片忠心,朕心甚悦。”
赵驰凛听着陛下给自己找补,只觉得可爱极了,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是为臣者应当做的。”
祝蔚煊:“……起来吧。”
赵驰凛:“谢陛下。”
“那臣先告退?”
“嗯。”
赵驰凛得了陛下的准许,正打算抬脚离开,祝蔚煊不想听孙福有唠叨,“将军记得和孙福有说,朕喝药了。”
“臣知道了。”
祝蔚煊起身将药倒入寝殿内摆放的盆栽中,赵驰凛听到动静转身就看到这一幕,祝蔚煊跟个没事人似,“将军还有何事?”
赵驰凛摇头。
祝蔚煊:“那就回去歇息吧。”
赵驰凛:“陛下若是觉得不舒服 ,就派人叫臣过来。”
祝蔚煊心说你又不是太医,朕不舒服叫你来有何用,但谁让昨晚将军照顾了他一夜呢,总是不好再训斥他,陛下只好不情不愿道:“朕知道了。”
孙福有进来时,祝蔚煊正拿帕子擦手,“陛下,刘太医说您要多休息。”
祝蔚煊断断续续睡了一天一夜,哪里还能睡得着,“去把奏折取过来。”
虽然没什么要紧事,但那些大臣的奏折是一日不落地送过来,总会有些需要他定夺之事,祝蔚煊也不能不批。
孙福有知道陛下勤勉,在此等事上自然不会多劝,好在陛下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比早上刚起那会好太多。
“奴才这就去取。”
一日未处理,这奏折已堆积如山了。
祝蔚煊在寝宫内,倒没那么端着,靠坐在软榻上,在榻上放置的小案几上批阅奏折,孙福有在一旁伺候着。
到底还在生着病,体力不支,半个时辰后,祝蔚煊搁置了朱笔。
孙福有见状劝道:“陛下您现在不宜劳累,还是歇息歇息吧。”
祝蔚煊:“嗯。”
祝蔚煊走到龙床坐下,孙福有半跪下给他脱掉鞋子,祝蔚煊躺到了床上。
孙福有拉下床幔-
别墅内。
祝蔚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又做梦了,对上男人满是担忧的目光,顿了顿。
只听对方叹息般心疼道:“小可怜,怎么生病了都不知道?”
家庭医生刚给祝蔚煊输完液离开。
祝蔚煊:“……”没想到梦里自己竟也生病了。
男人将他抱到怀里,摸着他的脸蛋似乎是安抚,“宝贝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祝蔚煊坐在他腿.上,睨了他一眼:“收一收,鼎到朕了。”
分明昨晚将军没反应,也不知为何会在梦中这般米青力旺盛。
男人也不在意自己的反应,“不管它,它一见到宝贝就克制不住,它太喜欢宝贝了。”
祝蔚煊早就习惯了他那些不知羞耻的话,但是习惯是一回事,爱不爱听是另一回事,正待开口训斥他。
就见男人大手钻.进了他的睡衣中。
“?”
男人大手在他身上乱扌莫,浓眉深皱:“宝贝,怎么输了液还这么烫?”
要不是对方语气正经,表情难以掩饰的关心,祝蔚煊都以为他是想那个。
祝蔚煊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在梦里他就这身子实在没有定力,男人对他有着很深的吸引力,只是这般让对方扌莫两下他都有些遭不住了。
虽然听不懂输液是什么,祝蔚煊猜测应该是和治疗风寒差不多的,陛下屈尊降贵应道:“哪会那么快就好的?”
男人:“宝贝头疼不疼?”
祝蔚煊觉得还好,没有昨晚那般不舒服,却矜贵地点头,面不改色道:“很疼。”
“真想替宝贝生病。”
祝蔚煊看着他:“真的?”
对方捧着他的脸颊,对着他的唇亲了亲,“宝贝这么柔弱娇嫩——”
祝蔚煊听不下去了,他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就柔弱了?他是天底下最强大之人,“给朕闭嘴。”
对方笑了笑,亲了上去,含糊道:“宝贝这样堵住我的嘴,就能让我闭嘴了。”
祝蔚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老公这么亲宝贝,宝贝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头还疼吗?”
祝蔚煊听着他这不要脸的话,无语道:“你当自己是灵丹妙药呢?”
男人低声笑了起来,又亲了过来,“嗯,宝贝是老公的灵丹妙药,亲一口包治百病。”
祝蔚煊实在受不了他这个黏黏糊糊的劲,“你想做就做。”
男人也感受到他的反应了,凑到他耳垂亲了一口,“宝贝还在病着,等宝贝好——”
祝蔚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很快两人一齐摔在了大床上。
……
傍晚时。
赵驰凛醒了过来,脑海里全是刚刚自己做的春.梦内容。
虽不知为何自己和陛下是那身装扮,可梦里他是如何亲吻陛下,如何以下犯上欺.负陛下。
陛下在梦中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回应,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赵驰凛对陛下确实有谷欠望,可他从未做过如此荒唐的梦,也从不敢想像陛下会在梦中是那副勾.人情态。
可一旦此事开了头,就会让人无限遐想。
这个梦恰好反应了赵驰凛的内心深处——
他想要陛下,他想……完完全全拥有陛下。
想让陛下从头到脚都属于他,他想如梦中那般肆无忌惮亲.吻陛下,如梦里那般和陛下亲.热。
第35章 臣觉得陛下身子很香
“陛下, 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傍晚时醒过来后开始批阅奏折,他对做梦这事早习以为常,梦中之事已无法干扰他的情绪。
如今天色渐暗, 又到了他喝药歇息的时辰。
祝蔚煊从榻上起身:“让将军回去吧,朕感觉好多了, 不需要他侍疾。”
孙福有迟疑着:“陛下还未喝药。”
祝蔚煊冷哼:“孙福有, 朕还未怪你擅作主张, 怎么?你是觉得朕会听将军的话?”
孙福有躬身道:“哎呦, 陛下真是错怪奴才了, 陛下不喜欢喝药, 奴才就想着多一个人劝劝陛下也是好的。”
事实证明,将军确实有办法哄着陛下喝药。
祝蔚煊并不想追究此事:“让将军回去,朕不愿意的事, 谁都无法动摇朕。”
孙福有忙道:“奴才知道的。”
出了寝殿。
赵驰凛该是沐浴过, 换了身宽袖锦衣常服, 只不过他的衣袍大多都是深色, 再加上面容深沉冷峻,给人一种很肃穆正派之感。
若不是孙福有近身伺候着陛下,知道他二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任谁都无法想象将军此人对陛下有着大不敬的念头。
孙福有此刻面对将军也很是为难:“将军, 陛下让您回去,不必再侍疾了。”
赵驰凛却言:“刘太医说陛下身子还未好全。”
孙福有:“哎呦, 老奴会好好照顾陛下的,将军您——”
赵驰凛见宫人端着刚煎好的药过来, 打断道:“陛下还未喝药, 无妨,陛下若是怪罪下来, 算在我头上。”
孙福有也是一心为陛下身体着想,自然不想拦着将军,听了他这话,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驰凛已经抬脚进寝殿了。
孙福有在后头假意阻拦着,却毫无动作,“哎呦,将军您不能进啊,陛下交代您今夜不必侍疾了。”
祝蔚煊听到外头的动静,就见赵驰凛大踏步进来。
“陛下。”
孙福有:“陛下,将军实在是太过担心陛下了,奴才没拦住。”
祝蔚煊还能不知孙福有的心思,剜了他一眼,“滚出去。”
孙福有松了一口气,从宫人托盘中取下药碗搁到了桌上,很有眼力劲地领着宫人都退了出去。
祝蔚煊这才看向赵驰凛,也只是轻瞥了他一眼,“将军也是愈发不把朕的话当回事了。”
赵驰凛走到他身旁,“臣不敢,只是放心不下陛下,刘太医说陛下身子还未好透。”
祝蔚煊不吃他这套,不咸不淡道:“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孙福有尽心伺候朕多年——”
赵驰凛:“陛下是觉得臣不尽心?”
祝蔚煊:“?”
“朕何曾说这话了。”
赵驰凛:“在陛下心里,臣比不上孙公公的尽心。”
祝蔚煊只觉得莫名其妙:“孙福有的职责就是伺候朕,他若是做不到尽心,朕岂会一直留他在身边?将军是何身份?怎能和他比?”
陛下的意思是这根本没有比头,赵驰凛是一国将军,二人各司其职。
赵驰凛:“臣知道了。”
祝蔚煊:“……”又知道什么了?
祝蔚煊最无语的就是,梦里想让他闭嘴,可那话却是又密又多,现实到了跟前,该说的时候就跟锯嘴葫芦似,不该说的时候能把人气死。
赵驰凛:“那臣去把孙公公换进来。”
祝蔚煊:“……”
赵驰凛话是这么说,却并无抬脚的动静,深沉立在祝蔚煊身侧。
祝蔚煊看他还要仰起脖颈,没好气道:“坐下。”
赵驰凛闻言坐到祝蔚煊身旁。
祝蔚煊对上他那深邃黑眸,瞪了他一眼:“将军不是要把孙福有换进来?”
赵驰凛:“臣只是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心里并不这么想。”
祝蔚煊:“?”
赵驰凛:“臣也很尽心。”
祝蔚煊:“将军这么想伺候朕,也不是没有法子,把你物什一刀切了,就可以进宫伺候了,直接取代孙福有总管的位置都可以。”
赵驰凛:“……”
祝蔚煊板着脸故意问道:“想留在朕身边伺候,只有做太监,将军可愿意?”
赵驰凛淡定道:“这个臣自然不愿意,臣那.话儿现在用不上,将来总有用上的机会。”
最后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陛下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祝蔚煊:“但愿将军真能用上。”
赵驰凛看着陛下那玉面朱颜,与生俱来高高在上的矜贵之感,心里想的都是今日梦中,陛下在自己身.下.流露出的情态。
很勾.人。
若不是梦里所见,无法想象陛下那张清冷的脸蛋能做出那些媚.态横生的表情。
祝蔚煊被将军愈发幽深炙热的眸子盯着,只觉得有些不自在,拧眉问道:“将军,你在想什么?”
赵驰凛:“臣没想什么。”
祝蔚煊:“你最好没想。”
赵驰凛即便是在心里把那以下犯上之事都过了一遍,不管他怎么肖想,也都不用担心陛下会发现,因为他现在有心无力。
祝蔚煊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微扬起下颌命令道:“将军去把这药倒掉。”
赵驰凛也没再勉强陛下喝药,闻言起身将药倒在痰盂中,又将自己面前的茶水也倒了进去。
祝蔚煊对他的听话很满意,“朕想沐浴。”
陛下喜洁,昨日出了那么多的汗,只是被囫囵擦了擦身,能忍到今日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驰凛:“陛下还未好——”
祝蔚煊打断道:“朕身上都是汗味,将军闻不到吗?”
赵驰凛认真道:“臣没有闻到,臣觉得陛下身上很香。”
祝蔚煊被他这话给梗了一下,“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赵驰凛坚定不改口:“臣没有胡言乱语,臣确实没有闻到陛下身上的汗味。”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朕出了很多汗。”
赵驰凛说这话时一脸冷峻,仿佛在陈述事实一般:“那许是陛下身上的汗也是香的吧。”
祝蔚煊训斥道:“……不得胡言。”
赵驰凛被瞪了一眼,只好不言语了。
祝蔚煊还觉得不够:“下次将军再胡言,就掌嘴。”
“让孙福有进来伺候,朕要沐浴。”
赵驰凛:“……”
祝蔚煊:“还不去?”
赵驰凛:“陛下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不由分说的语气:“朕要再不洗就要脏死了!”
赵驰凛:“既然陛下执意要洗,臣伺候陛下沐浴吧。”
祝蔚煊:“?”
祝蔚煊怎么可能让将军伺候自己沐浴,只觉得将军言行越发孟浪了,即便是顶着那严肃冷峻之态,也掩盖不了他的放肆。
“将军,朕最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赵驰凛:“臣不知,陛下觉得对臣太纵容了吗?”
祝蔚煊觑着他:“朕看你简直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赵驰凛:“臣不敢。”
祝蔚煊冷着脸:“去叫孙福有准备。”
赵驰凛:“是。”
祝蔚煊见他回答的这般爽快,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又要阳奉阴违,果不其然——
赵驰凛出去传达了陛下的口谕后,又回来了。
祝蔚煊不禁有些头疼。
赵驰凛见他抬手关心道:“陛下头又痛了吗?”
祝蔚煊幽幽道:“朕被将军气的不止头疼。”
赵驰凛面不改色,应对如流:“臣只是怕陛下着凉了,臣担心孙福有伺候不周。”
祝蔚煊冷漠脸:“孙福有伺候不周,那将军既然这么想取代孙福有的位置,明日就去净房。”
赵驰凛:“陛下真的这么想?”
祝蔚煊:“……”他自然只是嘴上说说。
孙福有交代完宫人后,进了寝殿,“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祝蔚煊瞥了赵驰凛一眼,警告道:“不准跟着。”
孙福有只做什么都没听到。
祝蔚煊起身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赵驰凛能感受到陛下对自己态度的改善,也没再继续试探陛下对自己的容忍度,坐到了陛下刚刚坐的圆凳上,面前是陛下刚刚饮了一口的茶,抬手端起茶盏。
祝蔚煊泡在池子里,不仅要洗澡还有洗头发,孙福有劝说无果,只能给陛下仔细洗着。
祝蔚煊被热水蒸腾的骨子都带了些懒意,半趴在池边沿,不可避免想到刚刚将军的话,顿时蹙眉。
简直孟浪!
“孙福有,你最近是不是给朕衣裳熏香了?”
孙福有不解:“陛下怎么突然这么问?您一贯不喜欢衣裳有熏香,奴才哪里会给陛下衣裳熏香。”
祝蔚煊确实不太喜欢衣裳有香味,“那你刚刚给朕脱衣裳时,可有闻到什么味道?”
孙福有只想着快点给陛下洗完,免得着凉了:“奴才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祝蔚煊:“朕出汗了,有汗味你没闻到?”
孙福有:“陛下整个人都是香的,陛下的汗也是香汗。”
祝蔚煊:“……”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问这话。
祝蔚煊洗完后,总算觉得干净了,赤着脚从池子里上了台阶,候着的宫人忙给他擦着身子,穿里衣,孙福有则是忙碌地给他擦着头发。
等祝蔚煊回寝殿时,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赵驰凛还在殿里等着,只见陛下穿着雪青色的里衣,沐浴过后乌发随意地散开,如瀑布一般垂至月要间,漂亮的眉眼仿佛被雪洗过一般,更是冰清玉致,叫人移不开视线。
祝蔚煊过来时,自然看到赵驰凛坐的是他刚刚坐的圆凳,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龙床。
孙福有走到跟前,躬身给陛下脱掉鞋袜。
赵驰凛视线不自觉落下了祝蔚煊那双脚上,陛下当真是养尊处优,就连那双玉足都好似没走过多少路一般,光洁细滑,生的格外精致好看。
连足跟都似覆盖了层粉意。
赵驰凛的目光就那么不加掩饰,祝蔚煊自然能感受到,只觉得眼皮子直跳。
“将军!”
孙福有见状极其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赵驰凛:“陛下。”
祝蔚煊没说话,冷着脸抬脚上了床,拿锦被重重将自己的脚盖上。
赵驰凛走到了床旁。
祝蔚煊就这么看着他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一旁,昨晚他那是病糊涂了,今日他清醒的很。
“谁准将军坐床上的!”
赵驰凛闻言起身,立在一旁,他人高马大的,站在床头仿若一座小山般。
陛下坐在床上,还得仰视他。
祝蔚煊又不乐意了,他觉得将军今日实在太过了,不给点教训实在是不行。
“跪下!”
赵驰凛倒没说什么,依言跪在了他的床旁。
祝蔚煊:“闭上眼睛,不准看朕!”
赵驰凛阖上了眼睛。
陛下并未因他的听话而满意,只因他看着将军那硕.大的喉结在上下动着。
祝蔚煊严肃道:“将军在想什么?”
赵驰凛咽了咽喉,“臣在想陛下的脚。”
祝蔚煊没想到他竟真的敢说出来。
赵驰凛依旧是闭着眼睛,肩背挺括,那肃慕的面容一派正直,说的话却是:“陛下的脚很漂亮。”
祝蔚煊:“……”
第36章 将军真是脆弱
“将军, 你怎可如此不知羞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祝蔚煊生来就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骂人都不会, 从梦里到梦外,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词, 粗鄙之言他是断说不出口的。
赵驰凛闭着眼睛, 都能想象陛下此刻的神态, 蹙起漂亮的眉, 那双清润的眸子在此刻愈发黑亮, 带着几分恼火, 让那张冷清的脸蛋瞬间变得生动灼灼。
世间所有的好颜色都比不上他的陛下。
祝蔚煊见他不发一言,不知又在想什么,怒道:“睁开眼睛!”
赵驰凛闻言睁开眸子, 直直地看向祝蔚煊, 尽态极妍, 陛下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模一样。
很漂亮, 很喜欢,很想……占有他。
祝蔚煊对上赵驰凛投过来不加掩饰的目光。
“……”
他和将军在梦里也不知亲热过多少回了,这要把他吃了的眼神,陛下可太熟悉了。
“简直太放肆了!”
祝蔚煊气的月匈膛起.伏, 狠狠瞪着那跪在地上,用眼神肆意侵.犯他的男人。
最终陛下气昏了头, 掀开被子起身,抬脚狠狠在他肩膀踹了一脚, 没有急着移开, 又重重蹬在了他的月匈膛。
赵驰凛身形微动,只一瞬, 很快又恢复了笔直挺拔的跪姿,虽然很喜欢看陛下骄矜之态,却也懂适可而止,收敛起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陛下别气坏身子了,臣不说了。”
祝蔚煊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因着生气,削瘦的脚腕都生出粉意来。
祝蔚煊只想发作,好好惩罚这胆大包天之人。
赵驰凛见祝蔚煊立在原地,眉头紧拧,一副纠结气恼之态,他倒不怕陛下惩罚,只要知道陛下心中不是对他无一点感觉,那所有的惩罚对他来说都甘之如饴,亦是奖赏。
“陛下,您仔细着凉了。”
祝蔚煊却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他:“将军,您今日真的叫朕很生气。”
可他不知该怎么惩罚,先前的惩罚最后都变了质,罚反倒成了赏。
祝蔚煊说完后,冷静下来,坐到了床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将军,“你自己好好琢磨,此刻该如何让朕消气!”
赵驰凛跪着上前挪动了一步,俯身握住了祝蔚煊赤着的双足。
祝蔚煊因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地睁大的眸子,都忘了该做何动作,双脚就这么被赵驰凛拢在大手中。
赵驰凛掌心贴着祝蔚煊微凉的脚,手中动作却没有一丝不规矩,也未有一丝轻浮之态,就好像只是要给陛下暖着脚。
祝蔚煊不可思议过后,垂眸看着将军认真的神色,只觉得将军的掌心都是烫的,“松手。”
赵驰凛闻言听话地放开他的脚,动作很是轻柔,就仿佛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祝蔚煊略有些不自在,抬脚又踹了他一脚,却没使太大力,而后上了床,重新盖住了双脚。
赵驰凛一本正经解释道:“寒从脚上,陛下身子还未好透,臣是担心陛下受凉。”
呵,假正经,他内心什么龌蹉心思,陛下岂会不知。
即便是担心他受凉,就能逾矩去扌莫他的脚吗?
成何体统!
祝蔚煊讽刺道:“朕看将军是一点不知鲜廉寡耻四个字怎么写。”
赵驰凛挨训也是愉悦的,只觉得陛下连骂人都那么可爱,同时也更加确信陛下并不排斥他的碰触,刚刚被他握在手中,也没挣扎。
昨晚也是,撒着娇往他怀里钻,抱着他,抬手扌莫他那处。
赵驰凛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陛下对他不是没有情意,至于这情意有几分,并不重要。
最终陛下会是他的。
赵驰凛并不辩解而是顺着陛下的话,“陛下教训的是,臣回去就将这四个字抄写一百遍。”
祝蔚煊:“……”
赵驰凛哄道:“陛下快歇息吧,您还生着病。”
祝蔚煊瞪了他一眼,才躺到了床上,“将军就这么跪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起来!”
赵驰凛倒是不在意,陛下即便不说这话,他也不会起来的,“臣知道。”
祝蔚煊侧过身子面朝里,留给将军一个背影。
赵驰凛端正挺拔地跪在床旁,目光一寸寸掠过陛下铺陈在枕的乌发,修长雪白的后颈,以及那些许露在外的清瘦肩膀。
寝殿很是静谧。
祝蔚煊平日休息,孙福有都会放下床幔,此刻陛下没说,将军也没做,二人就这么一个侧躺着,一个跪着。
不知过了多久。
祝蔚煊突然开口:“将军起来吧。”
赵驰凛听他嗓音清醒:“陛下哪里不舒服吗?”
祝蔚煊淡道:“被将军气的睡不着。”
赵驰凛:“那陛下还让臣起来,臣都把陛下气成这样了,陛下应该重重罚臣。”
祝蔚煊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手枕在脸上,嗓音闷闷道:“将军不说话时气朕,说话也气朕。”
赵驰凛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臣要怎么做,陛下才能消气?”
祝蔚煊却说:“将军自己想,朕还在病着,头很疼。”
赵驰凛已经起身了,陛下的寝殿,每日被宫人打扫的纤尘不染,将军衣袍上并未有一丝灰尘,他随意地坐到了床头的脚踏处。
祝蔚煊听到他的动静,转过身就对上他那张冷峻的脸,冷哼:“谁准将军坐下的?”
赵驰凛手自然地搭在龙床上,不远处是陛下的乌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勾住陛下的发丝,“陛下不准臣坐床上,也不准臣站着,又不准臣跪着,臣只好自作主张坐到脚踏上。”
祝蔚煊静静地望着他那沉黑的眸子,“你现在的行为越来越放肆了,朕很不喜欢。”
赵驰凛叹息,“臣愿意听陛下教训,何为不放肆?”
祝蔚煊坐了起来,被子滑到月要间,头发柔顺的在身后散开,那如冷玉一般的脸蛋此刻透着威严。
“自然是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人包括将军都只能服从,就好比那喝药,朕不愿意喝,将军只能听着,可以劝但要适可而止,即便是打着为朕龙体好的旗号,也决计不能强迫朕去喝那药。”
赵驰凛:“……”
“将军身为臣子,在朕面前要谨言慎行,还要牢记你的职责,你不是朕身边伺候的宫人,朕也不需要将军来为朕做这些事。”
赵驰凛:“陛下需要臣的时候臣也不能为陛下做这些事吗?臣做这些事和臣的职责不冲突。”
祝蔚煊想说朕才不需要你,但一想到昨晚自己病糊涂搂着将军不撒手,多少有些没面子,板起脸:“朕刚刚怎么说的?将军要谨言慎行!朕还在教训将军,将军聆听便是,怎可顶嘴?”
赵驰凛:“陛下莫恼,臣知罪,您继续说。”
祝蔚煊:“将军知道何为谨言慎行吗?那就是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说的不要说。”
“知道什么是不该看的,什么是不该说的吗?”
赵驰凛知道也做:“臣不知。”
祝蔚煊不满:“想。”
夜都深了,祝蔚煊还在病着,赵驰凛想让他早点休息,只好说道:“臣不该看陛下的脚,也不该说陛下的脚好看。”
祝蔚煊冷呵:“……将军这不都知道!”
赵驰凛:“臣知错了。”
祝蔚煊:“念将军初犯,朕今日就不计较了,以后务必要谨言慎行。”
赵驰凛:“陛下教训的是。”
祝蔚煊瞧他低眉顺眼的,这才出了一口气。
赵驰凛:“夜深了,陛下早点休息,白日再训臣也不迟。”
祝蔚煊不是不想睡,他白日睡了一觉,此刻并不困,“白日朕还要忙,哪里有时间训将军的。”
“若是将军谨言慎行,朕何至于还要训将军,将军一把年纪如此——”
赵驰凛突然道:“臣今年二十有五,还未到一把年纪。”
祝蔚煊:“……”
陛下不知他怎么就在意这了,不过将军这些年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这十年间大多时间都是战场度过的。
赵驰凛离京之时,刚丧父,年仅十五岁,最意气风发之时,却去了边关苦寒之地,过着马革裹尸的日子。
祝蔚煊顿了顿:“朕也没别的意思,朕也知道这些年苦了将军。”
所以他才对赵驰凛这么宽容。
若换了别人这般以下犯上,他定要摘了对方的脑袋,哪里还准其如此放肆。
赵驰凛:“臣不苦,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赞许地看了一眼赵驰凛,陛下对将军最满意之处,还是将军不居功自傲,陛下最看重将军这点,说到年龄这事上来。
“寻常人如将军这般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这些年耽误了将军——”
赵驰凛打断道:“陛下又想给臣赐婚吗?”
祝蔚煊见他又沉了表情,没好气道:“……朕只是感慨一下。”
赵驰凛垂眸,低声道:“陛下如今十八岁了,后宫不也空无一人?”
祝蔚煊顿时警觉,毫不犹豫地敲打他:“朕那是还未选好,朕的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不仅德才兼备,贤良淑德,还要绢好静秀。”
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赵驰凛不再开口。
祝蔚煊瞥着他:“将军怎么不说话了?”
赵驰凛依旧低着头:“臣不知说什么。”
祝蔚煊却没松口,继续:“至于朕的后宫空无一人,那是因为朕刚守孝三年。”
这是赵驰凛清楚自己心意后,一直特意忽略的问题,陛下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子。
祝蔚煊注意到赵驰凛放在龙床上的手下意识握紧拳,“……”
而后将军握拳的手又慢慢地松开,可他还是不发一言。
祝蔚煊:“朕要睡了,夜深了,将军回去吧。”
赵驰凛却并未起身:“陛下睡吧,臣守着陛下。”
祝蔚煊:“……”刚刚怎么说来着?他说什么是什么,只能服从。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陛下又给咽了回去,因为他感觉到将军好像因他刚刚的话而在不高兴,还有点……受伤。
祝蔚煊躺到床上,背对着将军,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收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泄露出将军内心隐忍的情绪。
他平日里惩罚将军,将军都不会这般。
祝蔚煊有点烦躁,又不可抑制的心软,陛下此刻在心里埋怨将军,那么高壮的汉子做什么可怜状,就好像自己刚刚的话多伤人似的。
他说的是事实罢了,他确实是刚守孝三年,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确实是要注重品行。
只不过陛下没说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皇后必须得是他喜欢的。
赵驰凛确实因为陛下的一番话而情绪不佳,可他却并不会因此退缩,毕竟从他喜欢上陛下那一刻,就注定要面对这些事。
祝蔚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是凡夫俗子,且不说寻常百姓也没有两个男人成亲过日子的。
可赵驰凛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完成,当初他离京只有一个念头,击退敌军,守护疆土,让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他用了十年时间做到了。
如今他认定了一人,他势必要和对方相守,得到对方全部的爱,让对方眼中只有他,即便是再花十年二十年,他也心甘情愿。
祝蔚煊可不知道将军心中所想,他还以为将军因着他的话伤心难过呢。
可陛下又开不了那个哄人的口。
将军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怎地如此脆弱!
最终,祝蔚煊转过身,看向赵驰凛,纤长的睫毛垂下轻而易举覆盖住眸子,神色不复刚刚的严厉,稍有些别扭,语气轻柔,“将军,朕头痛。”
赵驰凛心领神会,此刻因他这笨拙地安慰,心尖发颤发麻,泛起层层涟漪。
陛下这么好,所以他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第37章 宝贝的脚好漂亮
高傲如陛下决计不会在清醒时示弱的。
但病着不清醒的陛下可以。
所以祝蔚煊说他头疼, 昨晚他头痛时,将军就抱着他温柔地哄着他,而他当时病糊涂了也就由着将军如此。
现在将军因着他话说重了伤心难过, 陛下决定勉为其难再让将军抱一抱他。
谁知赵驰凛却只是看着他,并未有所动作。
祝蔚煊只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意思, 心里暗骂他笨蛋, 只好板着脸再次强调:“将军, 朕头痛!”
赵驰凛此刻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岂会不知陛下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哄他。
陛下真的很心软。
赵驰凛一腔的爱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将陛下紧紧地揽入怀中, 克制着,才没能亲吻他。
祝蔚煊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将军实在太大力气了, “将军你要勒死朕了。”
赵驰凛平复了心情, 手中卸了些力, “陛下恕罪, 头痛好些没?”
祝蔚煊本也没有头痛,把脸埋在他肩膀上,却假装不舒服,含糊道:“尚能忍。”
赵驰凛也没拆穿他, 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祝蔚煊的后背上,将军的怀抱宽阔又温暖, 祝蔚煊很喜欢被他抱着,此刻趴在他肩头, 被将军安抚着, 很快就有些倦意。
“将军,朕困了。”
“嗯, 臣守着陛下,陛下睡吧。”
祝蔚煊:“……将军也睡。”
赵驰凛:“臣不困。”
祝蔚煊被放到床上,下意识伸手拉住了赵驰凛,“朕命令将军去休息。”
赵驰凛反握住他的手,“那陛下能准许臣今晚宿在跟前吗?”
祝蔚煊还没反应过来他要睡哪,赵驰凛再次坐到了脚踏处,依旧没松开祝蔚煊的手,“臣一会困了就趴在这睡会,可以吗?”
“……”那如何能行?
赵驰凛:“请陛下恩准。”
祝蔚煊:“那就随将军吧。”
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哼了哼,不过是准许他睡在床旁,又不是让他睡龙床,瞧把他给高兴的。
不过将军真好哄,只是抱一下就哄好了,陛下自觉满意。
赵驰凛的胳膊搭在龙床上,掌下包着的手光滑柔腻,比世间最上好的美玉还要温润,让人爱不释手。
月上中天,万籁俱静。
“宝贝,你刚刚和那个毛头小子在说笑什么?聊得可真开心。”
祝蔚煊环视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这是又做梦了,不在别墅中,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似笑非笑。
“你又发什么疯?”
男人笑容逐渐变得冷沉,看起来醋的要命,攥着祝蔚煊的手腕就将他往车里带。
“我发疯?别忘了你是有家室的omega,你有老公的,竟然还敢和别的男人说笑,怎么,宝贝心里还惦记着他呢?”
祝蔚煊踉跄着被推进了车里,只觉得莫名其妙,没好气道:“轻点。”
omega这么没有人权吗?
成了亲,都不能和别人说笑了?
祝蔚煊还没等训斥他,就被推倒在副驾驶的座上,男人居高临下睨着他。
祝蔚煊半躺在座上,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眨着眼睛惊奇地打量着车内一切,对他来说都新鲜极了。
吃醋的男人被他无视变得更加生气,伸手箍住身.下他那不听话的omega的下颌,让他看向自己。
“宝贝,你在心虚。”
祝蔚煊有些无语。
男人眯起眼睛,自顾自道:“你刚刚没有反驳我,一早就听说没和我结婚之前,你与你那青梅竹马过于亲近,他一个beta,毛都没长齐,能带给你快乐——”
祝蔚煊忍无可忍,直接给他一耳光,梦外没能教训得了将军,梦里还要听他胡言乱语。
男人挨了一耳光也不恼,抓住了打他的那只手,放在唇上亲了亲,却笑的更加寒,“宝贝,是在恼羞成怒吗?”
祝蔚煊:“?”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人脑袋都在想什么。
“你真对他念念不忘?他一个beta能和你有什么结果?他能在你发.情期的时候安抚你吗?能让你得到满足吗?连信息素都没有,宝贝,我才是你的天命alpha。”
祝蔚煊耳旁都是他咄咄逼人的话,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念念不忘,你又在臆想些什么?”
“呵。”
男人却不说话了,祝蔚煊被抱了起来,车内狭小,他差点被撞到了脑袋,幸好男人生气还知道护着他的头顶,而后祝蔚煊又摔坐在男人腿上。
陛下没忍住又给他一巴掌,“别发疯!”
手指却被送到了男人的口中,对方的眼神过于露.骨了。
祝蔚煊咽了咽喉,瞪着他,只觉得浑身泛起颤栗。
指尖被舌忝着。
祝蔚煊镇定道:“做什么?”
男人拿着他的手指往下,祝蔚煊总算是知道他要做什么,顿时不乐意地挣扎起来。
“不行!”
让他自己去碰自己那里。
陛下接受不了。
“脏,不行!你敢!”
但祝蔚煊那点力气对于男人来说无异于蜉蝣撼大树,气的祝蔚煊耳垂都红了,“放肆!”
嘴巴也被堵住了。
祝蔚煊坐不稳了,一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等嘴唇被放开时,祝蔚煊当即毫不留情狠狠咬.在了男人的下颌上。
“不脏,宝贝哪里都是香甜的。”
祝蔚煊听着他这话,莫名就想起之前他坐到男人脸上,对方给他……简直是伤风败俗!
事后陛下故意忘掉此事。
“宝贝,你不专心,我要好好惩罚你。”
祝蔚煊都快被颠散架了。
“你慢点!”
……
“一把年纪可不能让宝贝这么舒服。”
祝蔚煊已经从副驾驶上,被放到了后座上,累的一句话都说不来了,脚却被男人攥在手中色.情地把玩着。
禽.兽!
小心眼!
“宝贝的脚好漂亮。”
祝蔚煊脚都酸了,实在没力气了,男人总算是良心发现了,放开了他的脚。
然而惩罚还未结束。
祝蔚煊的长腿又被架了起来,无力搭在男人的肩膀……
今日是个艳阳天。
孙福有在外头迟迟没等到将军出来,只好进来瞧看。
寝殿里静悄悄的。
陛下还在龙床上熟睡着,而将军则是趴在床头,孙福有一眼就看到二人交握的手,只做没看到,轻轻退了出去。
宫人端着洗漱器具准备进去伺候陛下起床。
孙福有摇摇头:“陛下还未醒。”
宫人便没进去打扰。
不过二人也没睡太久,在孙福有进来时,赵驰凛就醒了过来。
祝蔚煊随后也醒了过来,见自己的手还被某人拉着,立即抽了回来,一脸复杂地看着赵驰凛。
赵驰凛:“陛下晨安。”
祝蔚煊:“……”
陛下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将军他一把年纪,竟叫他在梦里发疯。
虽说也有自己说封后纳妃的缘故,可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祝蔚煊一想到他在梦中那么折腾自己,没好气道:“将军今晚不必再来了。”
赵驰凛并不记得梦中之事,见陛下大清早又别扭起来,“臣可是哪里——”
祝蔚煊面无表情道:“没有,将军好的狠,只不过朕身子也差不多了,不必将军守着了。”
赵驰凛:“臣觉得——”
祝蔚煊不想听他说话,掀开被子,起身本来想赤着脚,一想到梦里这厮竟然拿他的脚行那事,又盖了回去,不给将军看一眼。
“让孙福有进来。”
赵驰凛见陛下大清早气冲冲的,也就没多言惹他不高兴。
很快,孙福有就带着宫人进来,伺候着陛下穿衣洗漱。
赵驰凛则是被陛下给赶走了,连早膳都未留他。
刘太医给陛下请脉,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陛下到底年轻,身子恢复得极好。
陛下一好,将军也就没继续留下的必要。
孙福有亲自把将军送了出去,“劳烦将军了,这几日您辛苦了。”
赵驰凛也没多言,只道:“还劳公公仔细照顾着陛下。”
孙福有:“自然,老奴份内之事。”
把人送走后。
孙福有回来伺候着陛下用膳,他也不知道将军又怎么惹着陛下了,陛下竟也没留将军用早膳。
难不成是将军擅自牵陛下的手?
祝蔚煊冷不丁开口:“下次若是再敢擅作主张,就去领罚。”
孙福有忙躬身道:“哎呦,哪里还有下次,奴才可不想陛下再生病了,就这几日,奴才瞧着陛下都清减许多,奴才看了都心疼。”
祝蔚煊:“……”
陛下身子一好,就去书房处理公务。
袁锋山今日来行宫回禀剿匪之事,他将那匪头子的脑袋命人夜半之时挂在寨子大门示威,剩下的那些人本来就群龙无首,直接吓破胆,又命人堵在寨子的各个出口,将那么妄图想逃窜之人,没费多少兵就将剩余的匪徒一网打尽。
祝蔚煊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呈上的奏折,“做的不错。”
袁锋山:“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大将军也在行宫,以后你们一起共事,晌午就留在行宫用膳,你二人见上一见。”
袁锋山是北营的副都统,祝蔚煊有意让赵驰凛任大都统一职,自然要给将军铺路。
袁锋山闻言自然知道陛下是何意,却也没多问,“是。”
祝蔚煊从椅子上起身,袁锋山跟在他身后。
赵驰凛过来时。
祝蔚煊和袁锋山坐在前厅,袁锋山正在给陛下泡茶。
孙福有:“陛下,将军过来了。”
祝蔚煊抬眼就看到院里立着之人,嗯道:“让将军进来吧。”
赵驰凛走近,袁锋山站了起来,朝他抱拳:“将军。”
赵驰凛颔首。
“都坐下吧。”
祝蔚煊给赵驰凛介绍道:“将军,这是北营副都统袁锋山,以后你们一起共事,有什么要做的,尽管交代他,不懂的,也都可以问锋山。”
袁锋山笑道:“臣一定会好好协助将军。”
赵驰凛听着陛下这话,面容冷峻,看不出任何情绪,“多谢陛下。”
祝蔚煊又道:“将军别看锋山年岁小,他做事稳妥。”
袁锋山到底还年轻,被陛下夸赞,面颊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陛下谬赞了。”
赵驰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北营副统领,年龄确实看着不大,还带着稚嫩的青涩感,如此年轻却能当上北营副统领,可见其优秀。
但这些赵驰凛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陛下叫他的小名。
赵驰凛语气并无起伏听不出情绪,低声道:“袁副统领谦虚了,以后共事,还请多指教。”
袁锋山对将军打从心眼里崇拜,忙站起来,恭敬地给他倒了杯茶,“不敢当,我一定会好好协助将军的!”
袁锋山还要忙北营之事,用了午膳后,就向陛下告辞。
祝蔚煊也没留他:“去吧。”
赵驰凛跟着起身:“陛下,臣也告退。”
祝蔚煊觉得稀奇,将军竟然没想方设法留下,“嗯。”
赵驰凛和袁锋山一齐离开。
赵驰凛:“袁副统领——”
袁锋山:“将军,您叫我名便是。”
赵驰凛:“锋山,你在北营多久了?”
袁锋山:“我十四岁就去北营了,如今已有四年。”
赵驰凛:“当真是年轻有为,十八岁都已经任副统领了。”
袁锋山笑道:“都是陛下抬爱。”
赵驰凛:“锋山看起来和陛下很熟稔。”
袁锋山:“臣和陛下相识多年,又因年纪相仿,陛下对臣却是有些关照。”
赵驰凛闻言也就没再多问。
有些关照。
祝蔚煊见某人去而复返,“?”
孙福有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懂眼色地退了出去。
祝蔚煊:“怎么又回来了?”
赵驰凛立在他身旁,默不作声。
“……”
陛下才懒得搭理他,“没事就回去,杵在朕这里作甚?”
赵驰凛这才开口:“臣只是觉得陛下未曾一视同仁。”
祝蔚煊莫名其妙:“将军在说什么?”
赵驰凛:“都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叫袁副统领的名,却从来只叫臣将军。”
祝蔚煊:“……?”
第38章 宝贝,我要易感期了。
良久之后。
祝蔚煊神色颇为难尽:“将军, 你……”
袁锋山和他年龄相仿,又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他私下偶尔唤两声名字, 实属正常。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且不说作为天子怎么可能一视同仁,臣子也是分亲疏远近, 他今日留袁锋山用膳, 还不是为了给某人铺路, 让袁锋山以后尽心协助他。
倒叫将军吃起莫名飞醋, 竟敢过来指责他。
赵驰凛:“臣失言了。”
祝蔚煊:“你知道就好。”
“坐。”
赵驰凛坐到了陛下跟前, 一双眼睛就这么直直望着他。
祝蔚煊:“……”
做什么?这是还贼心不死, 想让他唤名字?
赵驰凛:“袁副统领说和陛下相识多年,陛下对他很是关照,臣确实比不上, 才叫陛下无法一视同仁。”
祝蔚煊听了只觉得牙酸, “将军何必自谦, 你于社稷有大功, 朕——”
赵驰凛却打断道:“那些都是臣应该做的,陛下,臣想听的不是这些。”
祝蔚煊实在是叫不出口,这根本不一样, 将军比他年长许多。
这根本就是在为难他!
“陛下,臣想听你唤臣的表字。”
祝蔚煊端起茶盏, 眸光闪烁,掩饰性地浅啜了一口。
他如何能叫?表字只有亲密关系才能唤, 他既非年长者, 又不是将军的好友,亦和将军不是夫妻关系。
最终, 祝蔚煊放下茶,“将军,你逾矩了。”
赵驰凛起身单膝跪在他跟前:“陛下恕罪。”
祝蔚煊仔细打量他的神色,见并未露出伤心失落之态,这才放下心。
不过陛下怕他小心眼又多想,导致梦中发疯,于是宽慰道:“将军,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必执着,你们都是朕的爱卿,袁锋山他年岁小,你——年长朕些许,朕自然不能像那般叫你。”
赵驰凛:“臣知道了。”
叫名字于他二人之间实在太暧昧了,赵驰凛心里也清楚,陛下不肯叫也没关系,至少陛下心里还是有他的,并没有像平时那般训斥他,反而还同他解释。
将军已经很满足了。
祝蔚煊:“将军起来吧。”
赵驰凛重新坐到陛下跟前。
祝蔚煊正色道:“将军,锋——袁副统领是可以信任的,将军到时候去了北营,不熟悉之处都可以问他。”
赵驰凛神色也严肃起来:“是,既然是陛下信任之人,臣一定会的。”
祝蔚煊:“将军还有事吗?”
赵驰凛:“陛下身体好些了吗?”
祝蔚煊:“已经无碍了。”
赵驰凛:“那就好。”
祝蔚煊觑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若是没事可以退下了。
这表情落在赵驰凛眼中,只觉得陛下极可爱,“那臣就不打扰陛下了。”
祝蔚煊:“嗯,退下吧。”
孙福有等将军离开后,忙进来伺候着,“陛下,你风寒刚好,刘太医嘱咐要多休息。”
夜里做梦,被翻来覆去在那密闭的盒子里折腾,再加上忙了一上午,祝蔚煊确实也有些精神不济,“嗯。”
……
“宝贝,我易感期快要到了。”
祝蔚煊本来还打算下午补觉,不曾想将军竟也午休了,导致他二人又共梦了。
男人把祝蔚煊紧紧搂在怀里,使了好大力气,祝蔚煊挣脱不开,只好由着他埋在自己脖颈。
易感期?祝蔚煊先前听净无说过,omega有发.情期,alpha是易感期,此刻听他说这个,全然不在意,他和将军在梦中时就没闲过。
祝蔚煊:“知道了。”
男人有些不满他的冷淡,拿鼻子在祝蔚煊的颈子拱了拱,“宝贝,我怕伤着你。”
祝蔚煊:“?”
对方没听到他的动静,只以为他害怕了,这才从祝蔚煊脖颈抬起头,却也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黏黏糊糊地吃着祝蔚煊的嘴。
祝蔚煊被迫仰起纤细的脖颈,由着他亲,最后实在是遭不住了,才咬.了他一口,把那霸道强势的舌给鼎了出去。
男人又去舌忝祝蔚煊唇角。
“宝贝好甜。”
祝蔚煊的唇被舌忝地湿莹莹的,泛着水光,透着一抹艳,很是漂亮。
男人只看了一眼,又亲了上去。
祝蔚煊:“……你今日怎么这般粘人?”
“宝贝,别怕。”
祝蔚煊:“朕怕什么?”
粘人总好过发疯,只不过这也太黏糊了,陛下还有些不太适应。
祝蔚煊的嘴都被他吃月中了,“差不多得了,换别处亲。”
对方竟没和他作对,听话地顺着他的唇往下亲,最后吃他月匈。
大脑袋拱在他怀里一动一动的。
祝蔚煊:“……”
最后陛下整个人由内而外都被男人给亲口用唇.舌给尝了一遍。
祝蔚煊面色微微发红,只觉得有些热,对于男人的反常,“你到底怎么了?”
“宝贝。”
祝蔚煊无语:“说。”
男人重新抱住他,重复那句:“我怕伤着你。”
语气焦灼,祝蔚煊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
易感期和发.情期不就是叫法不同?净无是这样同他说的。
他之前在梦里发.情期的时候,男人就是用信息素安抚他。
祝蔚煊自然要问清楚:“为什么会伤害朕?”
男人的脸埋在祝蔚煊的脖颈还不老实,用牙齿轻轻摩挲着他那处的皮.肉,最后衔住。
祝蔚煊烦不胜烦,一把将他推到在床上,马奇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如实交代。”
“我怕到时候会失去理智。”
之前一直靠着抑制剂,如今他有了喜欢的omega,而且对方和他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是他的命定omega,抑制剂对他来说已经没用了。
祝蔚煊能感受到他的焦躁,只好俯.身趴他身上,伸手捧着他的脸似安抚:“会怎样?”
男人很享受祝蔚煊对他的这个亲昵举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到时候我会不管不顾地c进宝贝的生.殖腔中,还要彻底标记宝贝,我的易感期很久,要七天才能结束。”
祝蔚煊捕捉到重点了:“……七天?”
那他的屁.股还能要吗?
“宝贝,你亲亲我,你不要离开我。”
祝蔚煊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粘人脆弱的赵驰凛,那深黑的眸子好似带了点水光,看起来很需要人哄着。
祝蔚煊只好在他唇上亲了亲。
—
傍晚时,祝蔚煊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孙福有把净无叫过来。
净无刚过了这清闲安稳的日子,又被传召过来。
议事殿。
净无跪在地上:“臣听说陛下受了风寒,这几日臣夜不能寐,日日为陛下祈福,今日得见陛下身体康健,臣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
祝蔚煊有时候看他真觉得他不像德高望重的法师,而是像那些油嘴滑舌的神棍。
“这么说朕能康复,都是法师的功劳了。”
净无:“臣愧不敢当,陛下是真龙天子——”
祝蔚煊懒得听他说这些,打断道:“朕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净无:“陛下召臣过来是?”
祝蔚煊:“你可有什么事同朕隐瞒了?”
净无:“陛下冤枉,臣怎么敢。”
祝蔚煊淡道:“那么法师再同朕说一遍何为易感期?”
净无:“……情绪不稳定,会释放大量信息素,极其渴望他的omega。”
祝蔚煊想到梦中男人的反常:“情绪不稳定具体表现是什么?”
净无:“粘人,躁动不安,脆弱爱哭,严重者会失去理智。”
祝蔚煊蹙起眉:“怎么阻止易感期?”
净无:“这个臣无能为力。”
祝蔚煊:“朕若是一定要让你想个法子呢?”
净无朝他跪了一拜:“陛下恕罪,臣真的没办法阻止,这入了梦,就要跟着这梦里的剧情走,omega有发.情期,这alpha就有易感期。”
祝蔚煊却没那么好糊弄,“这梦有什么剧情?”
他和将军在梦中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事。
“你先前不是说两个人只要见了面,便不会再共梦。”
“朕与将军见了面,却依然会做梦,你又说这梦受将军所想控制着。”
“如今又说入了梦,要跟着梦里的剧情走。”
净无伏在地上:“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这梦确实会受梦中人的影响,可也改变不了梦里的剧情,这梦的剧情……就是这样的。”
祝蔚煊突然质问:“净无,你居心何在?”
净无:“陛下,臣真的冤枉。”
祝蔚煊眼神凌厉起来,冷道:“你对这梦如此熟悉,朕倒不觉得你有何冤枉,先前你藏着掖着,并不与朕说清楚。
“将军倘若因为在梦中失去了理智,朕有个三长两短——”
净无忙道:“陛下,不会的,您相信臣,您和将军在梦中是命定的AO,您决计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祝蔚煊呵笑了一声:“可朕不相信你。”
净无:“陛下不相信臣,难道还不相信将军吗?”
“将军虽然梦里梦外并无记忆,可臣确定将军不管变成什么样,都不会伤害陛下。”
祝蔚煊:“放肆。”
净无闭嘴。
祝蔚煊幽声道:“看来法师不知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
净无:“臣失言。”
祝蔚煊:“杖责二十。”
净无:“谢陛下宽宏。”
祝蔚煊:“这梦何时会结束?”
净无:“陛下,臣刚刚推算,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场梦了。”
祝蔚煊:“真的?”
净无:“臣推算出的,应该还算准的。”
祝蔚煊:“朕姑且就再信你最后一次,下去领罚。”
净无:“是。”
晚膳时。
外头小太监进来禀告,“陛下,将军说有事要见您。”
祝蔚煊:“让将军进来,再多备一副碗筷。”
后面一句是交代孙福有。
孙福有吩咐宫人去取。
赵驰凛走了过来,“陛下。”
祝蔚煊看着他那张沉稳冷峻的面容,莫名想到梦里粘人的他,“将军来的刚好,坐下用膳。”
宫人将圆凳子放到桌旁,赵驰凛:“谢陛下。”
祝蔚煊慢条斯理地用着膳,也并没问赵驰凛过来是何事。
赵驰凛也规规矩矩陪着陛下用着膳。
席间很是安静。
用完膳后,宫人伺候着他二人漱口,祝蔚煊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开口:“将军过来何事?”
赵驰凛:“臣听说陛下今日杖责净无法师了。”
祝蔚煊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怎么?法师办事不力,朕还不能罚了?”
赵驰凛:“臣不是这个意思。”
祝蔚煊一想到那个劳什子的易感期就有点烦躁,虽说净无说的不会有事,谁知会发生什么,“那将军是何意?朕罚臣子,将军也要管上一管吗?”
孙福有见状,很有眼力劲领着其余宫人退了出去。
赵驰凛:“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只是想问问,看看能不能为陛下解忧。”
祝蔚煊冷哼:“法师都没办法的事,将军能有何法子?”
赵驰凛:“臣愿为陛下尽力一试。”
祝蔚煊对上他投过来的认真的目光,“……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朕近日睡不好,总做梦罢了。”
净无说只要再共梦一次,就不会再做这个梦了,他与将军以后就不会再在梦中行那些事。
这样对他和将军都好。
赵驰凛关心道:“陛下是做的噩梦吗?”
祝蔚煊看着他,片刻后,才淡声道:“还好,也谈不上是噩梦。”
第39章 朕这是在惩罚将军
赵驰凛觉得陛下没说实话。
陛下绝不会仅因为做梦睡不好, 就杖责法师,不过祝蔚煊不说,赵驰凛也就没再追问。
天色渐暗。
祝蔚煊因着接连入梦有些疲倦, 本想让赵驰凛回去,转念一想, 计上心来。
“将军, 朕今日觉得不大舒服。”
赵驰凛不疑有他, 闻言眼带关心, “臣这就去叫太医。”
祝蔚煊抬手轻按在他的手背上:“不用, 许是夜里一直做梦没睡好的缘故。”
赵驰凛想起陛下风寒那晚梦魇之事, 严肃道:“请陛下准臣今晚留下来守着吧。”
祝蔚煊:“不必劳烦将军,孙福有会伺候好朕的。”
赵驰凛:“臣不放心陛下。”
祝蔚煊弯了弯唇:“将军一片忠心实在令朕感动。”
赵驰凛对上陛下那点漆的漂亮眸子,此刻那眼底蕴着笑, 一时间失神。
陛下面对将军时大多数时间都是生着气的骄矜之态, 极少像此刻这般浅笑着, 好似春风轻抚冰雪, 实在是勾人心神。
赵驰凛只觉得喉咙发痒,“……还请陛下恩准。”
祝蔚煊本就是这个意思,收敛笑意:“既然将军极力请求,朕就允了。”
赵驰凛:“多谢陛下。”
祝蔚煊起身:“朕要去沐浴了, 将军且回去洗漱后再过来。”
赵驰凛跟上:“臣——”
祝蔚煊似知道他要说什么,含有警告之意:“将军慎言。”
赵驰凛改口:“那臣先回去了。”
祝蔚煊:“嗯。”
孙福有并不知道将军今晚过来, 伺候着陛下沐浴过后回寝殿,此刻正蹲在地上给陛下脱鞋, 听到小太监进来禀告将军在外候着。
孙福有下意识望向陛下, 见陛下神色间并不意外。
祝蔚煊:“让将军进来。”
等小太监出去后。
孙福有给陛下的鞋袜脱掉,开口试探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祝蔚煊:“这两日睡眠不佳。”
孙福有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看来将军的到来是陛下准许的,于是等赵驰凛进来时,孙福有就退了出去。
赵驰凛走到床旁行了个常礼:“陛下。”
祝蔚煊赤着脚坐在床上:“将军免礼。”
赵驰凛做不到目不斜视,不自觉扫过陛下那双玉足。
祝蔚煊心里哼了哼,梦里这厮竟然用那.话儿鼎他的脚,简直恶劣至极,如此想着,陛下只觉得足底好像又要被烫到,脚趾不自觉蜷缩。
赵驰凛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陛下可是觉得脚凉。”
说着跪在床前,双手捧上了祝蔚煊的足,将其拢在掌中包住。
祝蔚煊:“……”
面上依旧是那正派禁欲之态,而实际上,陛下最是知道。
祝蔚煊心里暗骂他假正经,分明就是想扌莫他的脚罢了。
“可以了。”
赵驰凛听话地松开了陛下的双足,“臣多有冒犯。”
祝蔚煊自上而下看他,那冷峻正派的脸实在是……想叫人拆穿他的面具。
在祝蔚煊抬脚用足背挑起赵驰凛下颌时,清楚看到将军因他这个动作,喉结剧烈地吞.咽了一下。
赵驰凛没料到陛下会做出此举动作,眸子带了些惊讶。
祝蔚煊却恶作剧般地用足尖顺着他的下颌轻轻滑至那颗硕.大性感的喉结上,脚趾在上面碾了碾。
赵驰凛双颊瞬间绷紧,后槽牙紧.咬。
祝蔚煊收回脚,目光轻瞥了一下他那毫无反应的玩意,淡道:“下不为例。”
赵驰凛抬手下意识扌莫上被陛下碰触过的喉结。
祝蔚煊却仿若刚刚他并没有戏弄臣子一般,气定神闲地躺到了床上,背对着赵驰凛,“将军今晚可要好好守着朕。”
赵驰凛嗓音透了点哑意:“臣会的。”
祝蔚煊能感觉到将军那炙热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如有实质般,扰得他心里其实并不如面上那般淡然。
刚刚的举动于他二人此刻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了,只不过祝蔚煊没忍住,因为将军真的好装。
“将军,你吵着朕了。”
赵驰凛:“臣未出声。”
祝蔚煊:“眼睛,不准盯着朕看。”
赵驰凛却言:“陛下没有回头,怎么知道臣在看陛下?”
祝蔚煊:“多嘴。”
赵驰凛:“陛下恕罪,臣失言。”
每次都是陛下恕罪臣失言,一次未改,下次该失言还失言,他没说腻,陛下也听腻了。
祝蔚煊:“将军,朕困了。”
只要陛下稍稍软下语气,将军一定会妥协,祝蔚煊吃准了将军。
果然就听到将军说道:“陛下快睡吧,臣不看了。”
祝蔚煊闻言改为平躺,果然没再感受到将军那炙热的目光。
龙床两侧悬挂着琉璃灯盏,深夜寂静无声。
赵驰凛端坐在床头,看着烛光下的陛下,眸光沉沉如有实质地舌忝舐着那清冷精致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赵驰凛俯.身在陛下挺翘的鼻尖落了个吻。
熟睡中的陛下好似感受到什么,唇瓣微启,沉静的气息突然匀长了些。
赵驰凛在他上方没立即离开,眸子落到了陛下那浅色的唇上,从一开始就吸引他的唇上。
祝蔚煊浑身上下就没有哪处长的是不漂亮的,那菱形的唇,恰到好处的不薄不厚。
赵驰凛尝过它的滋味,很软很甜,亲的久了,就变得湿莹莹的,只会让人觉得亲不够似。
赵驰凛不知在那唇上盯了多久,最终却没亲上去,尽管他期盼已久。
即便他很想要,也绝不会偷偷而为,他要在陛下清醒时,同他痴缠亲吻。
这一晚赵驰凛一直看着陛下的睡颜。
翌日,天刚擦擦亮。
祝蔚煊悠悠转醒睁开了眸子,一夜无梦,神清气爽。
赵驰凛:“陛下晨安。”
祝蔚煊循着声音对上将军那熬了一宿却未在上头看到丝毫倦意的沉稳面容。
“将军辛苦了。”
赵驰凛:“臣应该的,陛下昨晚睡得可好?”
祝蔚煊点头,掀开被子起身。
赵驰凛没出去叫孙福有进来伺候,而是取过祝蔚煊的新袜。
祝蔚煊:“……将军不可——”
赵驰凛已经蹲在了地上,给他穿上了系带袜,自然而然地为他穿上了鞋子。
祝蔚煊想斥他这不合规矩,最后只板着脸严肃道:“没有下次了。”
赵驰凛嘴上应着,直起身给他穿上衣袍。
祝蔚煊垂眸看着将军高大的身子微躬为自己束腰带,平日里孙福有给他束腰带时都是半跪在地上,二者还是有不同之处。
可孙福有是他身边专门伺候他起居,将军是臣子,自不必做这些。
赵驰凛给陛下束腰带时就觉得陛下的腰细,他能轻而易举拢在怀里。
“将军一点不把朕的话当回事。”
冷淡的嗓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赵驰凛合上玉带扣,抬眼只见陛下表情也是淡淡的。
“臣没有。”
“朕说过,这些不是将军该做的。”
赵驰凛没拿陛下恕罪这套说辞,而是说道:“没有陛下的准许,臣下次不会了。”
祝蔚煊哼了一声。
赵驰凛望着他:“陛下恕罪。”
二人离得极近,将军的手还放在陛下的腰带上。
祝蔚煊忍不住训道:“……下次不准这般逾矩了,成何体统。”
赵驰凛:“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
祝蔚煊:“还不松手。”
赵驰凛这才将手从他腰上拿开。
孙福有听到里头的动静进来,不曾想陛下已经穿戴整齐了,唯有那瀑布似的黑发垂在腰间,忙吩咐宫人送洗漱器具,他则是走过去为陛下梳发。
祝蔚煊坐到梳妆台前,孙福有感受着寝殿内的暗潮涌动,只做不知。
赵驰凛:“陛下,臣先告——”
祝蔚煊却打断:“将军留下洗漱完,陪朕用膳。”
赵驰凛自然不会拒绝:“是。”
孙福有给陛下梳完发,伺候着他洗漱,而将军留下,也在一旁洗漱。
用过早膳后。
祝蔚煊依然没有放将军回去休息,而是说道:“朕还有事要同将军交代。”
赵驰凛并无异议,跟着陛下去了书房。
祝蔚煊确实是故意的,他这夜算是休养了,将军熬了一宿,定是困倦,白日里他也不准将军去休息,如此这般,到了夜间将军定会精力不济。
梦里多少也会有些影响的吧。
……
祝蔚煊突然停下:“将军困不困?”
赵驰凛在同陛下说边关之事,陛下让他事无巨细地将自己在边关每日都做什么讲与他听,美其曰了解将士们在边关的生活。
对于陛下今日的反常,赵驰凛岂会不知,之前他一宿未睡,陛下定会叫他好好休息,断不会还拉着他让他讲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陛下仿佛是不想让他休息。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将军是不是心里疑惑?”
赵驰凛也没问疑惑什么,仿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回道:“陛下这般做定有陛下的道理。”
祝蔚煊哼笑:“这是朕在惩罚将军。”
“将军不听朕的话,总是越礼,所以朕这是在惩罚将军,不准将军休息。”
赵驰凛:“……”
祝蔚煊端的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朕偏不叫将军睡。”
赵驰凛只觉得陛下耍小性子都是那么的招人喜欢,“陛下要罚臣,不准臣睡,臣便不睡。”
“只不过陛下待臣真好。”
祝蔚煊:“?”
赵驰凛:“臣听闻净无法师每次惹陛下不悦,陛下都杖责法师。”
“臣也屡次惹陛下气恼,陛下却没有杖责臣。”
祝蔚煊冷脸:“将军想多了,只不过将军是有功之臣,否则朕早就摘了你的脑袋。”
赵驰凛含着笑:“臣知道陛下不会。”
祝蔚煊:“……”
“今日一整天都不准睡。”
赵驰凛:“臣都听陛下的。”
祝蔚煊总觉得将军这是又痴心妄想起来了,定是最近自己太过纵容将军,才叫他又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等最后一场梦结束,他一定要和将军退到君臣守礼的距离。
第40章 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借着惩罚为由, 陛下真就一整日都不准将军去休息。
赵驰凛并无二话,也乐得陪在陛下身边,陛下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陛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晌午二人一起用过膳,祝蔚煊小憩了半个时辰, 赵驰凛依旧守在床旁。
祝蔚煊睁眼看到赵驰凛的那一刻,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只不过面上未表露出来, 端得是一派冷淡。
只是一夜未睡, 应当不会出问题的吧?
虽是这般想, 陛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将军可觉身体有何不适?”
赵驰凛:“臣还好,并未有何不适,陛下休息如何?可又有做梦?”
祝蔚煊:“这两日有将军守着, 朕不曾做梦。”
陛下那双乌黑盈润的眸子望过来, 可真就人抵挡不住, 再冷石更的心到陛下跟前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赵驰凛闷咳一声掩饰情绪, “那就好,都是臣应该做的。”
祝蔚煊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掀开被子,就这么赤着足落在脚踏上。
赵驰凛目光不自觉落在陛下那双脚上, “陛下仔细受凉。”
祝蔚煊矜傲道:“朕觉得还好。”
赵驰凛闻言取过陛下那双月白系带袜,单膝蹲下就要为他穿上。
祝蔚煊却抬脚踩在他的膝盖上阻止他这个行为, 不咸不淡道:“将军又不听话了。”
赵驰凛感受着膝盖那团柔软触感,心痒痒的, 将军心中所想有多下流, 面上就有多正经。
“臣只是觉得陛下风寒刚好,还是仔细为好。”
祝蔚煊却不准他给自己穿, 赵驰凛的手背被轻踹了一脚,酥麻感顺着胳膊一路传入心脏,再也克制不住,直接伸手抓住了那不听话的脚。
四目相对。
祝蔚煊由着他握住自己的脚,也没挣扎,只居高临下觑着他。
赵驰凛镇定自若地为他穿上鞋袜,“臣债多不压身,陛下尽管罚臣。”
祝蔚煊:“……”
陛下心里对他的那点怜惜瞬间消散,没好气地又踹了他一脚。
待到晚间。
祝蔚煊:“将军今晚不必守着了,回去好生歇着。”
赵驰凛:“臣还好。”
祝蔚煊:“莫要逞能。”
赵驰凛:“臣觉少。”
祝蔚煊:“觉少和不睡觉是两码事,传出去旁人还要议论朕苛待臣子。”
不等赵驰凛开口,祝蔚煊态度极是强石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朕命将军立即回去洗漱完就寝。”
赵驰凛虽然总是试探陛下对他的容忍度,却也是有分寸的,自懂得见好就收,“是,那臣回去了。”
祝蔚煊:“嗯,回去歇着。”
眼睛都熬红了,还要强撑。
孙福有今日伺候祝蔚煊沐浴时,发觉陛下心情不错,“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祝蔚煊:“何以这么问?”
孙福有笑道:“奴才感觉到的。”
陛下刚刚过来时步子轻快,不似平日里那般端着,眼底藏了一抹浅笑,此刻肩背松弛,整个人很轻松地趴在池沿上。
无一不彰显陛下今日情绪佳。
一想到今晚过后,再也不必入那乱七八糟的梦了,陛下心情确实不错。
祝蔚煊却言:“朕能有何喜事?”
孙福有:“瞧陛下说的,如今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就是帝王之喜。”
祝蔚煊笑骂:“就你会说。”
孙福有给他轻搓发尾,“奴才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祝蔚煊:“倒也没说错。”
如今这太平盛世确实是每个帝王的心之所向,先帝在位时,战乱不断,祝蔚煊自从坐到这龙椅上,也极是勤勉未曾懈怠,如今得以享几年安稳,也能稍稍喘口气。
祝蔚煊不可避免想到了将军。
将军功不可没。
孙福有见陛下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微上扬,没再多问。
回到寝殿。
陛下躺在龙床上却睡不着了。
两侧的琉璃灯盏轻晃,立在床旁守着的孙福有开口问道:“陛下?”
祝蔚煊坐了起来,孙福有听到动静将床幔挂起一侧。
“朕口渴。”
桌上温的有茶水,孙福有取来,祝蔚煊抿了一口,“孙福有,朕有些睡不着。”
孙福有接过杯子,闻言下意识道:“那臣去请将军过来。”
祝蔚煊:“?”
孙福有意识到说错话了,忙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才失言了。”
祝蔚煊:“朕瞧你最近也是越发放肆了。”
孙福有:“奴才以为陛下身体不适——”
祝蔚煊:“朕怎不知将军还会看病?朕身体不适,从前你都是急着要给朕叫太医的。”
还不是将军这几日都在这照看着,孙福有一时嘴快,不过他也最是知道他家陛下的性子。
孙福有对着自己的嘴连掌几下,“奴才胡言乱语,还请陛下责罚。”
祝蔚煊:“过后去领罚,杖责——十大板。”
孙福有之前擅作主张,如今又做不到谨言慎行,自然要罚,只不过到底是他跟前伺候多年的,身子骨也不似年轻人,陛下自是不能罚太重。
“让刘升武执行。”
陛下点名叫刘升武执行,也就意味着不必下那么重的力,孙福有:“谢陛下开恩。”
祝蔚煊淡道:“领了罚后,去太医那取些金疮药。”
孙福有磕头谢恩。
祝蔚煊:“起来吧。”
孙福有起身:“陛下若是睡不着的话,还有些安神的香,奴才让人给点上。”
祝蔚煊:“罢了,许是白日睡多了的缘故。”
孙福有:“小栗子最近学了些变戏法,奴才叫他进来给陛下解闷?”
祝蔚煊:“你那个义子?让他进来吧。”
小栗子是孙福有认的干儿子,二人同乡,是个可怜人,孙福有对他多有照拂,还想着等以后自己老了,让他在陛下身旁尽心伺候着。
孙福有笑道:“那奴才叫他过来。”
没一会儿,孙福有身后就跟了个瘦弱的小太监,年龄不大,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机灵,对着祝蔚煊跪拜行礼。
祝蔚煊披了件外袍,坐在凳子上,“免礼。”
小栗子不是内殿伺候的,平日里基本上是见不到陛下,此刻胆大抬头,只见烛光下,陛下好似他们那边庙里供奉的一尊不容亵渎的菩萨。
冷清矜贵,高不可攀。
小栗子不敢多看,垂首道:“奴才技拙,陛下莫怪奴才献丑。”
祝蔚煊:“朕且瞧瞧。”
小栗子闻言从袖中抽出一块方布,同陛下里外展示,再然后一挥手,方布抽掉露出下面的茶杯。
那茶杯是祝蔚煊刚刚喝过的,本来放在桌上的。
小栗子:“奴才这是隔空取物。”
祝蔚煊也没问他怎么做到的,同一旁的孙福有说道:“挺机灵。”
孙福有笑道:“能为陛下解闷就好。”
祝蔚煊罚了孙福有,却也因着孙福有赏了他的义子小栗子。
月上中天,陛下总算是乏了。
……
祝蔚煊此刻立在柜门口。
周遭静悄悄,柜子里有窸窣的动静,卧房里没有男人的身影,祝蔚煊下意识打开了柜门,灯光投进去。
里头男人把脸埋在祝蔚煊在梦中经常穿的那套睡衣里,柜子里一片凌乱,男人被祝蔚煊的衣裳给包围着,许是感受到祝蔚煊的气息,抬起头,那眼睛红着好似要哭出来,“宝贝。”
屋子里的信息素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祝蔚煊被熏得面热,手脚有些发.软:“你这是做什——”
话还没说完,男人跟只大狗似的,朝着祝蔚煊扑了过来,祝蔚煊被撞得往后仰,幸好他腰的柔韧性极好才得以稳住身子。
某人经常在床上夸他有一把好腰。
“宝贝,你去哪里了?”对方焦躁地把祝蔚煊抱到怀里,不停地在他后颈上舌忝。
本来腺体就很敏.感,哪里能遭得住他这样,祝蔚煊偏头躲着:“你别。”
男人充耳不闻,将腺体舌忝的发热发月中之后,张开嘴。
祝蔚煊顿时警惕起来,想推开他,却被牢牢禁锢在男人怀里,动弹不得,“宝贝不要离开我。”
“你敢——”
后颈被毫不留情地用锋利的牙齿刺穿,祝蔚煊痛的直接闭上了眼睛,额上一瞬间沁出细密的汗。
很快那被咬.破的皮肉被反复地舌忝舐,最后注入了信息素。
祝蔚煊被强劲的信息素冲击着,浑身跟过了水,不等他反应过来,很快就被男人抱离了地面。
对方看起来很是焦躁,发红的眼睛未见有清醒之色,只听几声布料被撕破的声音。
祝蔚煊赤身裸.体着被狠狠摔到了大床上。
“宝贝,宝贝……”男人喃喃。
祝蔚煊虽然知道他受易感期的影响有些不正常,但被如此对待还是有些气恼,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却被男人攥在手中。
只见那唇在雪白的足背上不住流连,手指紧紧锢住祝蔚煊那削瘦的脚踝。
一路顺着小腿不停地在祝蔚煊那条笔直修长的腿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恨不得要把祝蔚煊吃进肚子里。
直至停到腿.根。
祝蔚煊感受到他要做什么,耳垂不自在地泛着红,“不准亲那里!”
男人一副没听见的模样,拿鼻子鼎了鼎,“宝贝是甜的,好多甜水。”
祝蔚煊罕见的脸红了,恼羞成怒:“你闭嘴!”
“好喜欢。”
祝蔚煊没什么力气,把脸埋在了枕头中,一对白玉似的耳垂鲜红欲滴。
*
吊灯上璀璨的光有些刺眼,祝蔚煊已经没有力气抬胳膊遮挡,下一秒,他就被抱离了卧房。
浴缸里放满了水。
很快浴室里传出一些细碎的,暧昧的,引人无限遐想的声音。
*
祝蔚煊晕了又醒,醒了又晕,都不知过了多久。
整栋别墅全是信息素的味道。
……
*
祝蔚煊觉得自己都快要坏掉了,高傲的陛下最终崩溃地掉下眼泪,却没得到想要的温柔对待。
“宝贝哭起来好漂亮。”
……
祝蔚煊醒过来,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他躺在床上,竟久久不能起来。
孙福有早上就领罚去了,杖责了十大板,因着收着力,倒也还好,只是行动间一瘸一拐,进来看了不下十次,此刻听到动静,“陛下,您可算是醒了。”
祝蔚煊连话都不想说,他到现在还有一种错觉。
孙福有没听到陛下声音,不免担心,“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毕竟睡了这么久。
祝蔚煊这才出声嗓音微哑:“没有。”
孙福有将床幔挂起,“陛下要起床吗?”
祝蔚煊却闭上眼睛:“朕没睡好。”
喜洁的陛下此刻也顾不上身上的汗,他实在是太累了。
梦里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仿佛死去又活过来再死去,一直交替着。
他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