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文者,有人追求更为强大的学识,有人追求得过且过,更有人追求流芳千世。
利者,原意为追求使用各种手段。
溯要防的从来不是普通文者,而是用手段的利者。
溯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摩拉克斯大人和若陀龙王大人这般强大,不需要通过非正常手段就已经能够在历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普通人,想要达到那样的高度,要么倾尽全力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某一样研究——比如白大夫,要么使用手段,或者获得某个机会。”
“而撰写这些故事,正是一个机会。”
若陀龙王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
溯:“如果是其他事,我并不太想管,甚至这次的事我本身也不过问。现在不过是正好到我跟前,又正好发现摩拉克斯大人有意给予公平,而不是直接把机会给某个人,这才提出一些建议。”
如果摩拉克斯原本就想把这个名声给某个人,对这件事他轻飘飘的也就过去了。
但既然摩拉克斯想要的是公平,他很乐意提供一些思路。
摩拉克斯听了半晌,缓缓开口:“原本,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溯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意外,不过想想摩拉克斯的身份,忽而又不觉得意外。
他是高高在上个的魔神,正因为高高在上,正因为看到的是整个璃月而不是璃月的某个人,公平才会时时刻刻在他的行为中体现。
摩拉克斯继续:“这件事,说是商议,实际上不过是我通知他们,再听了些许建议,大方向和大部分细节都是我的主意。现在听溯这么一说,倒是真让我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溯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恭维的话张口就来:“摩拉克斯大人本性就包含了公平,您这样的人做的决定自然也是公平的。”
‘您’都出来了,想来刚刚那话确实让他惶恐。
惶恐的,约莫是因为他的自省与他有关。
摩拉克斯知道,溯一向怕麻烦。
轻笑一声,摩拉克斯道:“无需担忧,比起一个人思考,做出不全面的决定,我倒是更希望有人能给我提出不同的建议。”
若陀龙王点头:“这确实,溯你是没见过他们开会,哪怕是摩拉克斯的提案都有可能被否定,不过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这家伙。”
溯略微意外,能直接被否定?看来他们开会的时候摩拉克斯并没有摆架子,这倒是不怎么符合上位者姿态。
虽然最后决定还是摩拉克斯来做,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浮云,但架不住态度摆在那里。
摩拉克斯:“归终曾经说过,人类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明。甚至不少事,我们根本没有联想到的情况他们的想法做法,一些下意识却能涵盖。人类的事交给人类来做决定,偶尔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们魔神,非人种,拥有的不过是经历岁月的沉淀。而他们,有的是如同花火一般短暂却灿烂的生命。”
“你的话提醒了我,有时候我的想法,我的决定,都是从我的身份出发。想要让关于人类的决策有更好,更公平的结果,需要的,更多时候是人类的意见和想法。”
只有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才能做好某件事。
摩拉克斯说:“哪怕生命再短暂,他们的声音也应该出现在璃月建设的历史上。”
放下的不是决定权,给只是建议权,他们的声音应该穿插在璃月大事决策会上,改变魔神仙人主导璃月一切事物的情况。
或许该也有一个官方建立的,收集人类建议与决策机构。
既然他不能像归终那般面面俱到,那就把问题和解决方法都交给人类,他只需要看到整件事起因,过程以及结果的描述。
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总觉得在自己跟前摩拉克斯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他不会影响到璃月的决策了吧?
可别,他真的没有掺和璃月治理的意思。
看来以后在摩拉克斯跟前说话不能那么放肆,哪怕摩拉克斯的态度再温和,他也该谨言慎行。
溯的不再言语让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偏偏摩拉克斯沉浸在刚刚的事中,若陀龙王瞥了眼溯发现对方一脸的假笑。
他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他们的某些情绪排斥在外,必须做点什么。
若陀龙王:“对了,我们来不是为了看看医馆的食堂吗?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溯飞快接话:“食堂怎么了?”
摩拉克斯虽然走神,却依旧捕捉到他们的谈话。
“有人上报,食堂每日的饭食和支出并不相符。”
略微悲观主意的溯很快想到某种可能:“有人贪污?”
若陀龙王个否认:“不,负责人说菜太多太好,他们每日花出去的摩拉不应该买到那么多东西。”
溯:“等等,这种事也是摩拉克斯大人负责?还需要摩拉克斯大人亲自上门查看?那到底是什么样庞大的出入!”
出入确实不小,但也没有庞大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他们去了后厨,对了单子,发现单子的东西和买回来的菜确实都对不上数,多出来的东西也很杂。
经过排查,终于发现是璃月港附近的一个村子不久前有位病重的人受到医馆大夫的帮助,大夫却坚持只是举手之劳,并未收诊金,这才连续五天偷偷给后厨送东西。
“不多,也不是太好的食材,不过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没有任何负担。”
他承诺今后不再送了。
坐在办公室内,听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溯感叹:“都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摩拉克斯抬眼:“依溯的看法,这种事该怎么杜绝?”
溯笑了:“这不是好事吗?既然不是负担,也没有被宣扬出去,不会有人效仿。好像不需要处理。”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是否有负担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如果为了回报,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那绝对不是最初帮助他们,不收诊金的初衷。”
溯当然知晓,更明白大夫不收诊金最大的可能就是看到他们家的困难。
不过她/他的语言艺术可能没那么好,亦或者那家人是真的万般感谢,这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若陀龙王:“要我说,不如就跟溯一样,有诊金的收诊金,没有诊金的收些药材。实在什么都没有的,随便拿个不值钱的东西,当日的事情当日了结,就不会出现现在这般情况。”
摩拉克斯点头:“有理。”
他又看向溯:“溯觉得呢?”
嘴角一抽,这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么想着他埋怨地看了眼已经不再吊着手的若陀龙王,总觉得是这家伙话多才让摩拉克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被他埋怨的若陀龙王完全没注意,不过很好心地接了话:“溯自己都是这么做,他当然会赞同。”
溯一听,点头:“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能否实行他可不保证。
毕竟白衣仙人来无影去无踪,璃月的医馆却是谁都能找到。
若陀龙王伤好后并未去往前线,兴许前线的情况不紧急,摩拉克斯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原本只是摩拉克斯来医馆找溯,现在变成了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来医馆找溯。
不过若陀龙王更多时候是在医馆里晃悠,看起来对医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
摩拉克斯:“建新医馆这件事是若陀龙王把控,因为对白大夫很敬重,他对医馆很是上心。不过,他没有参与决策,医馆更多时候由人类自己弄。当然,不管是医馆的扩建还是请人,也都有仙人的帮助。这个医馆,是璃月人类和仙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溯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摩拉克斯大人付出了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东西。”
不过是瞬间摩拉克斯就懂他说的是什么,略微有些无奈:“哪怕我能制作摩拉也不会制作太多,以防扰乱经济。医馆的开支,更多时候由璃月公库出。”
溯很是理解地点头:“嗯嗯,懂的,怕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嘛。”
说着溯就想起了以前:“刚来嗯,刚成为夜叉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货币不统一,也没有办法统一管理的情况下,交易这东西还真不好弄。我可不想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去集市上换几个贝壳,或者几块笨重的矿石,所以都是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再询问对方需要交换什么,再给对方寻找,经过几次交换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那时候的交换那么麻烦,他自己也不好在璃月的集市交换摩拉,他也不会就为了几个绝云椒椒铤而走险来。
不过当时的事是祸也是福,哪怕现在面对若陀龙王依旧不自在,但获得了神通和神之眼,提高了战力是真的。
他感叹:“以物易物真不方便,现在这一片,货币倒是统一,方便了很多。”
摩拉克斯轻飘飘来了一句:“以后提瓦特大陆的货币,会以摩拉为准。”
溯眉头高挑,看着以平静的表情说出这么张狂的话的摩拉克斯,心底的情绪颇为复杂。
他承认摩拉克斯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胜利者之一,但即便成为未来的胜利者也不能保证其他胜利者会承认璃月的货币。
除非,璃月成为经济枢纽,最为中心的地方。
摩拉克斯:“你知道为什么海中有魔神,各种魔物,甚至在归离集鼎盛时我依旧没有停止发展璃月港吗?”
摇头,溯还真不知道。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归离集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其他大部落的商人朝圣一般赶来归离集,在那里能够换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璃月港更多时候只是一个中转站,接纳商人下船,运送商人和货物离开的地方。
哪怕人流量足够大,更多时候商人们还是会聚集在归离集。
摩拉克斯:“为流通而造的船遇到港口也会停留,所以哪怕港口的经济跟不上某个地方,它依旧是财富沉淀的地方。”
“我不否认归离集的繁荣,但当时的归离集与璃月港的经济,其实相差不大。哪怕谋生手段少一些,但容纳谋生的人数却没差多少。”
溯点头:“只是工种不同,但工作岗位的数量差不多,是吧?”
摩拉克斯点头:“正是如此。”
溯其实还是不太懂这跟提瓦特今后使用的货币是摩拉有什么关系。
以前,哪怕归离集的货币是摩拉,溯也觉得那不过是因为璃月使用的是摩拉,在其他国家使用他们自己的货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今后的璃月港不管再怎么繁华,溯依旧对以后提瓦特的货币为摩拉这件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摩拉克斯完全看穿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每个国家都应该有自己的货币?”
溯很是诚实的点头,哪怕他不想参与政治,但对摩拉克斯这种自信来源还是很好奇,于是想听他解释的念头占了上风。
摩拉克斯:“我不否认提瓦特各个地方有很多种货币,也不否认它们在各自的部落中有很大的信用。但是那是在提瓦特战争持续,还未完全稳定下来的时候。等到魔神战争结束,将是发展各国经济,让人类繁衍更为顺畅的时候。而统一货币,将是各个国家相互扶持,一起发展的第一步。”
溯忍不住说:“你也说是各个国家,而且还是七个。胜利者最少有七位,我知道摩拉克斯大人很强大,但你怎么能肯定你是七位中最强大的那位。”
摩拉克斯失笑:“在提瓦特,统一货币并非看魔神的强大。”
溯眉头一挑,对他这话有明显的不认同。
要知道种花家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很多国家都认可了种花家的货币,这不就是祖国强大带来的结果?
摩拉克斯:“我们看的,是魔神的信誉。其他魔神我不了解,我也不能肯定今后会是哪几个魔神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我能肯定,把契约烙印在身上的魔神,只有我一个。所以,只要我能赢得魔神战争,为了人类的发展,也为了避免魔神们因为这事再起争端,自然会让统一货币的事落到我身上。”
他的话很轻,却也张狂:“不过是一个契约的事。”
溯双手环胸,没有吭声。
虽说没说话,但那张脸,那态度,明显就是不认同感他的说法。
摩拉克斯原本以为说到这溯应该就懂了,却又忽而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参与魔神战争。
沉吟一声,道:“溯还记得魔神战争为何开始吗?”
溯点头,却也是这个点头让他明白过来,看着摩拉克斯满是讶异。
摩拉克斯嘴角扯了扯:“看来,溯明白了。”
溯明白了,当然明白了,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提瓦特和他原本的世界并不一样,他原本的世界划分很多很多国家,哪怕统一生活在一个星球上,最高的区分依旧是国家,更没有一位‘地球主’出现。
但提瓦特不同,魔神战争是为了让提瓦特世界划分七个国家,让提瓦特有七位魔神管理他们的子民,但魔神之上,还有高天。
魔神战争结束,高天之上不会让七位魔神随意行动,哪怕他们是自己国家的神明也会受到高天的约束。
因为国之上是世界,世界上的高位者不会让经济陷入混乱。
高位者从未现身,高位者的货币也不在提瓦特盛行,那么想让经济有秩序,统一货币的时候自然会选择在提瓦特大路上有名,并且足够信任的存在。
摩拉克斯所创造出来的摩拉,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如果说最开始摩拉克斯建立璃月港是因为看中港口的便利,看中八方来财的优势,那么归离集成功后璃月港依旧大力发展,甚至于奥赛尔争夺的时候依旧不放弃璃月港,不放弃任何一艘到来璃月港的船只,正是为了摩拉做铺垫。
跟奥赛尔的战斗不是撤离璃月港就能获得很大的优势的,既然如此,不如保留璃月港,以做他们战斗的休息地和战术布置地,还能为未来的璃月铺垫。
溯忽而就明白摩拉克斯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自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不过是在看到那个希望的时候习惯为未来谋划,为未来做铺垫。
他并未以言语画饼,他只是用行动,让所有人到知道胜利的前方是一个大大的,美味的饼。
想得这么长远的摩拉克斯,有那么多支持者的摩拉克斯,与摩拉克斯共同能信念的所有人,终将成为最后胜利的砖瓦。
摩拉克斯:“现在的溯,愿意加入璃月吗?”
溯依旧没有给答案。
对此,摩拉克斯并不意外。
不过是需要某些时刻给他透露璃月欢迎他的信息,动摇他的思想。
哪怕他的存在已经发生改变,但摩拉克斯依旧觉得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加入璃月。
溯的生活依旧,对于当时的话题,他们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溯发现若陀龙王这个人好像很矛盾。
他心底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清闲的日子,但这段时间还是耐着性子在医馆帮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么想着,溯上前,走到正在晒草药的若陀龙王身边。
若陀龙王飞快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没事这家伙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溯直白地询问:“你来医馆,不是因为喜欢这里吧?”
若陀龙王一僵:“怎么这么说?我好歹是看着医馆扩建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溯心底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开口:“很不符合你的性格。”
要说真的是前线没什么事回了璃月港,他也应该去璃月港的军营操练千岩军,而不是在医馆这里浪费时间。
若陀龙王叹息一声:“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直起身子,又看了溯一眼,可惜那被动发动的蛊惑让他不得不飞快移开视线。
他说:“我只是等待一个结果,顺道观察观察你。”
“观察我?”溯双手环胸,看着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若陀龙王:“想知道什么还不如直接问,虽说我不一定会回答。但万一是我不在意的事,顺口回答一句也没什么。总比你现在这样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不舒坦你也不舒服要好,对吧?”
若陀龙王摸摸鼻子,飘忽的视线让溯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实话,不过他说的话着实让溯意外。
“摩拉克斯说,伐难写的那些东西可能会有帮助她抵抗体内业障的效果。我觉得很奇特,不管是铜雀还是伐难,业障的解决方法都跟你有关,所以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溯诧异了:“伐难的业障,解决了?”
若陀龙王点头:“算是解决了,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来源是到底是什么。摩拉克斯作为唯一一个能够探查这些的人,要留在璃月港等说书人拿到稿子,到各个地方传播,观察之后才能确定。”
溯已经忘记要探究若陀龙王的不对的事,飞快思考。
“应当不是写故事本身,或者说写故事就能够产生抵抗业障的力量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其他我们没注意的方面,亦或者是某些东西组合,成就了这股力量。”
“业障是强大的,这股力量肯定不小。”
“是故事流传带来的千古佳名?不对,如果真是如此,伐难身为在前线抵御敌军多年的夜叉,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都有不小的名声。如果是这些东西在抵抗,摩拉克斯早就能察觉。”
“故事里的知识?亦或者说,教导别人的能力?最终的稿子还没发放到说书人手中,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
自言自语的溯说到这停了下,抬头,他看着若陀龙王。
“伐难写的故事,在其他地方有流传吗?军中,亦或者其他村子,是不是有有人说了出去?”
若陀龙王摇头:“没有。因为是征集的稿子,不能外泄,并没有外传。哪怕是我也没仔细看过那些故事。”
溯:“我那里的那本?”
若陀龙王笑了:“那是伐难要求给你。摩拉克斯相信你不会外传,这才破例。按理说,应当是在征集结束后才能给你。”
许久之后,在若陀龙王觉得溯不会回答,忍不住想要再看过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的时候,溯的声音再次响起。
溯说:“我有个猜测,兴许得把正在忙碌的摩拉克斯大人请来一趟。”
正在修稿建设方案的摩拉克斯听到若陀龙王的叙述,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去了医馆。
他坐在溯对面,若陀龙王也是如此,只不过一个一直看着溯,另外一个只能把视线移到办公室的其他角落。
而办公桌前,溯正在看着那本由伐难写的故事集。
就这么看了时机分钟,溯已经看了一半,三人就这么干坐着。
溯没有得到提醒,深吸一口气,散开一切思绪,专心看着那些小故事,体会里边的人的情感。
就在这时候,摩拉克斯出声了:“就是这个。”
溯抬眼,若陀龙王也不由得把视线放到溯身上。
摩拉克斯:“当时给伐难探查的时候只是探查到一些痕迹,想来是因为力量已经被业障吞噬,只剩下痕迹,所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原来,那股力量我真的见过,在你第一次看伐难撰写的故事的时候。”
第042章
摩拉克斯给他们解惑:“溯第一次看伐难的故事正是在这个办公室,当时我能清晰察觉溯观看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情绪溢出。不过那时候只以为那代表溯对伐难写的故事很满意,并未过多在意。后来到了前线,探查夜叉们身体里的业障的时候偶然发现伐难体内有对抗业障的痕迹。不过因为对抗业障的力量太过于渺小,已经被因为对抗业障完全消散,徒留痕迹没有看到力量本身,只是略感熟悉。当时结合所有线索,排查伐难身上与以往不同的事,发现那些力量很有可能与她撰写故事有关,所以才想着从这些故事下手。但我没想到,答案竟然真的在溯身上。”
若陀龙王急了:“所以溯的力量能救伐难。”
摩拉克斯不知道真相,但于若陀龙王的猜测差不多。
已经有了猜测的溯否定的若陀龙王的判断:“不是我的力量,是共鸣。”
“共鸣?”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明显不解,他们都以为那是溯本身的力量。
溯:“我看了那么久,直到刚刚,摩拉克斯大人才察觉那股力量。作为当事人,我能清楚知道当时的变化。”
“摩拉克斯大人第一次看到的也没错,溢出来的力量其实是情绪,是我对伐难写的故事里人物的共情。”
“还记得伐难要求把册子给我的时候说的话吗?我想伐难猜到我能共情她写的故事,所以才让摩拉克斯大人把册子带来给我看。”
“当然,她不一定知道共情的情绪能够对抗她体内的业障,她只是欣喜于我能共情这些故事里的人和事。”
摩拉克斯眉头皱起:“我也看懂她写的故事。”
溯笑了:“摩拉克斯大人只看到故事本身,但没有共情里边的人和事。”
他合上册子:“想要测试其实很简单,把伐难的这些故事给别人,尤其是共情能力强的人类看看,或者听一听,只要确认他们身上有同样的力量溢出,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溯说:“试试吧,毕竟是个方向。”
试是一定要试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如今正是评议会选稿的时期,过两日,选出稿子之后,自然就能知晓真相。
溯:“摩拉克斯大人这么去确定伐难的文章能脱颖而出?”
摩拉克斯面上很是平静:“那可是你也能共情的故事,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溯觉得有道理,接受这个说法。
两日后,稿子选定。
原稿装订成册,送去印刷厂。
活字印刷已经成熟,倒是不需要手抄那么麻烦。
溯有幸见识了部分印刷步骤,不过因为有事要忙,倒是没看全部。
印刷之后,装订成册,快马加鞭送到璃月各个村庄。
而此时,璃月港内的茶馆,酒楼,饭店,只要请了说书人的地方,按照原本的计划把书送了过去。
这是第一天,溯,摩拉克斯以及若陀龙王进的是一间茶馆。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点了茶水和点心,说书人正好上台。
手上没有拿书,不知道放在哪里。
若陀龙王摸摸下巴:“这是已经背熟了?”
溯想想种花家那些能力强大的主持人,他们的背稿能力确实厉害。
不过毕竟是一整本书,溯并不觉得对方真能完全背下。
溯觉得是:“应当背了几篇。”
比起溯和若陀龙王的猜测,摩拉克斯知道的更多。
他说:“之所以带你们来这,是因为这里的说书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因为的第一次说那些故事,还未完全理解,情感可能不够丰富,但他应当是背下来了。”
溯倒吸一口气:“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摩拉克斯点头:“人类,同样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神通’。”
想想自己上学时遇到的那些天才,想想出现在新闻报纸上,根本接触不到的天之骄子,溯默默喝了口茶,不发一言。
学神离自己太远的时候他能感叹一声然后无视,但眼前真的出现一个天才的时候,他忍不住去观察,去攀比。
倒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而且这可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这样的‘神通’在人类中同样是相当少见的。
溯:“既然这么厉害,怎么来这里做说书人了?”
摩拉克斯勾起一个无奈的笑:“说书人只是他的兼职,他的主业,是璃月学堂的夫子。”
溯:打扰了,他不应该升起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
对老师,哪怕没有像对若陀龙王那般的PTSD,他依旧会跟个鹌鹑一样缩着。
这是自然反应,哪怕已经从人类变成夜叉也没法改变的本能。
摩拉克斯认可的说书人果然不同,哪怕确实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些故事,他的表达能力依旧没问题。
应当也是因为第一次接触,他说故事的时候没有过多理解,而是以自己的想法来说,语气更蕴含自己的观点。
正因此,在他说到伐难写的故事的时候,摩拉克斯清晰看到那股共情之力。
摩拉克斯从在场茶客身上收回视线,拿起跟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抬眼的是时候发现溯和若陀一直盯着自己。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因为自己收回视线才有这个同步动作。
摩拉克斯没有绕圈子,直说:“溯的猜测是正确的。”
溯喜上眉梢,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若陀抓抓脑袋,明明他跟溯没打赌,但总觉得他好像输了。
不过这毕竟是好消息,即便真的‘输了’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伐难体内业障的事情解决,这是解决了他们心底的一件大事,哪怕溯并未加入璃月,对伐难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们坐在位置上喝茶,听着说书人讲着那本册子里的故事。
广泛征集稿子的选择是正确的,评议会的人也没有以权谋私,说书人所讲的几个故事,都是不同类型,风格也很不一样,更因为是新故事,很容易就吸引茶客的注意力。
溯放下茶杯,视线始终落在下方说书人身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摩拉克斯发现了,也放下茶杯。
“溯的心情不错。”
“嗯,是好消息,心情当然不错。”
若陀龙王很是随性:“不过关于夜叉体内的业障的事,解决方法好像都与溯有关,那是不是说明其他夜叉体内的业障的解决方法,也能在溯这里找到线索?”
溯不认同这个观点:“铜雀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最多不过是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被他打击,真没什么关系。
他又说:“伐难这里,也没多大关系。既然我的猜测没有错,能抵抗伐难体内的业障的是共情之力,那么毫无疑问,重点不在于我,在于她写故事这件事。因此,哪怕写的不是我的提供,总结出来的疾病以及解决方法,只要有人认同她写的故事,共情之力依旧会出现。”
所以,跟他的关系真的不大。
最多不过是无意间给他们找到路,又无意间肯定了正确的道路。
他的观点却没有得到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的认同,若陀龙王甚至多看溯一眼,哪怕很快又移开,却也用行动表达的不赞同。
摩拉克斯直言:“有果必有因,如果不是溯的因,铜雀和伐难自然得不到现在的果。”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因为溯可能能解决夜叉体内业障的问题让溯必须留在璃月,确实不怎么适合。”
若陀龙王不由得的侧目,他可不相信摩拉克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作为好友,若陀龙王知晓摩拉克斯只是看上去稳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温和,实际上他还是那个独断的魔神。
事情不过他跟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
但事关溯,这是他努力了许久的目标,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溯从璃月消失?
所以,若陀龙王觉得摩拉克斯这家伙定然在盘算些什么。
溯却是没那个感觉,对摩拉克斯的话很是认同地点头。
“我可以因为医馆暂时留下,但不可能因为其他夜叉的业障消耗太多时间。”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问:“那,如果让溯当医馆的馆主,管理整个医馆,如何?”
溯一听直接后仰:“别别别,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只是某个方面专业,更多的,关于成人的疾病,我连李大夫的一个指甲盖都不如。再说了,我根本不是璃月人,当璃月医馆的馆主适合吗?”
摩拉克斯退而求次:“名誉馆主,如何?”
溯猛地摇头:“还不是一样?”
摩拉克斯已经想好:“名誉馆主只是为了让你能在璃月境内随意行走。只要有这个名头,哪怕你不是璃月人,并未加入璃月的势力,你依旧能得到璃月的子民们信任,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实力。”
溯依旧抗拒:“白衣仙人的名头也挺好用的。”
君不见,他在蒙德用的可都是这个名号,虽说偶尔确实碰到没听过的村子,遇到麻烦,但都不算什么大事,并没有真的耽误他救人。
摩拉克斯抛下一颗炸弹:“白衣仙人的名号,只流传于北大陆。你没有想过去往其他大陆?比如,隔壁的央陆?”
一句话让溯迟疑,他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不过因为自己夜叉的身份打消了念头。
但如果不是夜叉,而是以璃月医馆名誉馆主,他确实有可能能够被接纳。
北大陆的白衣仙人终究没有璃月医馆的名声来得有用。
毕竟前者只是代表一个大陆里人类产妇的信仰,而璃月医馆名誉馆主身后,是魔神与国家。
哪怕与其他魔神交集不多,但摩拉克斯的活动范围却是固定的。
他们不会认为摩拉克斯想要吞并央陆势力,毕竟摩拉克斯目前的对手只有漩涡之魔神,比起去讨伐人生地不熟的其他地方的魔神,对战更为熟悉的漩涡之魔神更有胜算。
所以,溯如果真的顶着名誉馆主的名义,确实会轻松很多。
老实说,溯心动了。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真的答应,哪怕他自己以及璃月都否认他已经加入璃月,但在那些魔神眼中他确实已经跟璃月绑定。
哪怕他随时能离开璃月,并不受璃月控制,但已经算是打上璃月的烙印。
因此,他依旧迟疑。
摩拉克斯并未逼迫,只是说:“溯可以好好想想,这个提议,你可以在想通之后的任何时候给予答案。”
听到这话溯心底一松,没看摩拉克斯,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他们在茶楼呆了一段时间,不久后,溯就回了医馆。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结伴离开,应当是有事要忙。
思绪正被摩拉克斯的提议占据的溯没有去探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衡量这个提议对他的好坏。
显然,这件事不是那么快就能确定的,哪怕溯回到医馆也没能下定决心。
到了医馆,忙了起来,溯倒是把这件事放下。
跟红玉他们忙碌了许久,饭前又到李大夫那边转悠。
李大夫正在给孩子看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他更喜欢跟小孩打交道,哪怕这些孩子并不是各个乖巧安分,他依旧耐着性子哄着。
溯想了想,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长串的东西,还在啼哭的小孩看到顿时瞪大了眼,那眼泪挂在脸上没能滑下来。
溯上前,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叔叔送你一个,但你得跟叔叔保证好好看病,好好吃药。”
小孩猛地点头,溯毫不怀疑他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更没有意识到他答应了什么。
然而,这里可是璃月,岩王帝君的管辖之下,哪怕是孩童也需要遵守契约。
在小孩确定好想要的玩具,把竹蜻蜓拿在手中的时候契约就已经成立。
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被‘骗’,孩子家长好笑又无奈。
溯揉揉小孩的脑袋,笑着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乐呵呵的,看着和谐的气氛明显很高兴。
开了药,再次交代要怎么煎药,又跟小孩约定要好好吃药,这才让他们离开。
医馆有药房,但并不强制在这里抓药,如果拿了方子再出外边抓药,甚至是自己去采药,都是可以的。
所以溯才说,璃月这家医馆没有官方根本开不下去。
没了病人,李大夫看着溯:“溯对小孩很有一手。”
溯却是把手中的玩具放到李大夫办公桌前,耸肩:“见惯了也就会哄了,用玩具哄害怕看病吃药的孩子这手段也是学别人的。我更喜欢新生儿,对长大了的孩子喜爱程度直线下降,尤其是这些小孩人嫌狗厌的年龄的时候。”
李大夫乐了:“新生的小孩子更不懂事,有些哭半个时辰不停,你竟然更喜欢他们?”
“新生儿不会表达,饿了,不舒服,都只能哭。但新生儿的问题也就那几个,一一排除,见得多了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而这些新生儿跟已经懂了一些却不是完全懂事的孩子不同,给他们解决问题后立刻就安静了,更多时候在睡觉,不会觉得厌烦。”
那些三四岁的小孩,尤其是被家里人宠着的熊孩子,溯是真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要不是他要找李大夫,兴许根本不会沾边,更不会特意出去买玩具。
李大夫想了想,把溯买回来的玩具收好:“买玩具的钱会让人给你送去。”
“这次不用了,就当我为医馆做贡献。”那点小钱溯是真的不在乎。
李大夫自然知道溯的身份的,也知晓溯跟帝君走得很近,应当不会缺摩拉,收下这份好意。
李大夫:“这次过来,溯想教导我什么?”
“李大夫误会了,我是来请教的。”
溯来请教的,是一些大人疾病上的知识。
哪怕李大夫在儿科,他的知识却不会萎缩只剩下儿科相关,他依旧是璃月最德高望重的大夫。
晚饭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都未现身,溯跟李大夫一起用餐。
期间探讨了食疗,对食疗在医馆饭堂执行的可行性进行一个预测。
结果是不可行。
哪怕背靠官方,医馆也不是能随意挥霍摩拉的地方。
提供普通饭菜并且把菜品定价很低已经是极限,再来个食疗,那将是百分之百的亏损。
溯叹息一声:“我确实挺讨厌创收制度,但总是靠官方补贴,还是不行啊。”
当然,他也明白要是真创收就是完了。
看不起病的人比比皆是,诊金,药物以及食堂的饭菜再提价,那将是压垮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这件事不过是提一提,很快就过去了。
李大夫和溯一起吃晚饭后又在医馆转了会,确认没什么事之后才离开。
总归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如溯,没法再留下来讨论医学。
今晚的溯倒没温习,也不想去指导红玉他们,甚至连特殊病房那边都没去。
他就那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
月光洒在外边的灌木丛上,镀上一层皎洁色彩。
很漂亮,无污染的世界的月亮对得起‘皓月当空’这个词。
蒙德那边很难看到这样的美景,在璃月却相当普遍。
没有冷冽的风呼啸的夜晚,很是让人宁静。
最终,溯叹口气,收拾东西回宿舍。
伐难的事情确定,又有茶馆的交谈,溯以为若陀龙王会立刻前往前线。
却没想到,那家伙没去前线也没去军营,天天往医馆跑,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依旧在自己周围晃荡,偶尔能够察觉他探究的视线,却因为被动激发的蛊惑只停留一瞬。
这家伙,每次几秒的观察,这样能探查出什么吗?
作为被观察者,溯忍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不忍了,上前跟若陀龙王理论。
“上次不是说过吗,铜雀和伐难的解决方法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就算你一直在这里跟着我也不会探查出关于其他夜叉体内业障解决的方法。”
若陀龙王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因为蛊惑不得不移开视线的举动倒是遮掩了他的心绪。
然,溯看得出来。
双手环胸,溯看着若陀龙王:“行了,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已经能够隐藏心思的摩拉克斯大人,你这么观察我绝对不是因为你嘴里的那个借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显能察觉若陀龙王表情僵硬一瞬,不过他垂死挣扎。
“哪里,本就是为了夜叉而来。”
溯‘呵’了一声,这次却没有放过若陀龙王。
不过这家伙的武力值很高,哪怕现在他是医馆的贵客,不怕这家伙打人,但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有点怂,不敢跟他正面起冲突。
溯:“所以你是觉得我傻并且摩拉克斯大人还不够成熟不能隐藏心思?”
若陀龙王:
他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很是惊愕地看着溯。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不过是片刻,蛊惑技能起效果的时候若陀龙王低咒一声立马移开视线。
他对溯的蛊惑技能的忌惮不是害怕溯会借着自己放松警惕做些什么,而是害怕这个技能本身的作用——干扰他对溯的判断。
如今他想做的正是观察真实的,或者说现在的溯,哪怕一丝的干扰都不能出现。
溯:“从你的反应中得到的结论。”
若陀龙王总觉得这家伙在言语上给自己挖坑,然而憋屈的是跟前的人不是军营里的兄弟,而是被奉为上宾,不仅仅是摩拉克斯,甚至连医馆大夫和那些患者都在维护的存在,自然不能使用武力解决。
但这家伙,真的太得寸进尺了!
若陀龙王破罐破摔:“行吧,确实还有其他目的,就是看看现在的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溯很是意外:“我的情况有什么好观察的,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若陀龙王:“哪里一样了?你以为能听到人类的祈祷是很简单的事吗?这是只要知道其中含义就足够让人惊讶的事!”
溯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直觉,而是人类的祈祷,这个真相还是摩拉克斯的提醒,或者可以说是摩拉克斯直接告知。
但是,他也只是告知,并没有说明那代表着什么。
是因为不好说?
还是因为以为自己知道那不是直觉而是人类的祈祷后就能直接反应过来代表什么?
不过是转瞬间,溯的思绪百转千回。
他并未在若陀龙王面前表露出什么不对,反而面色平静,看起来好像那些都不是什么事,很是平淡地反问。
“代表什么?”
不过四个字,但不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表达了三个字——重要吗?
哪怕只是瞟了一眼,若陀龙王被演到了。
“不重要吗?一个新诞生的魔神真的不重要吗!”
哪怕溯已经知晓事情绝对不简单却依旧被惊到。
第043章
被他盯着的若陀龙王起了鸡皮疙瘩,他很肯定如果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璃月港摩拉克斯这家伙高低要跟他打一架。
哦,真的要打一架。
被捏着肩膀带走的若陀龙王反应过来后,只有这么个念头。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代表璃月的最强战力,他们之间的战斗真不是普通人能围观的,打架找的地方也不能影响到璃月子民,最好不会影响到璃月的土地。
所以,他们去了海里。
远海两大杀器在打架,掀起了海啸,又被打平,海族,海中魔物,甚至是奥赛尔的眷属都只能远远观看。
他们没能上前探查消息,却无比期望璃月的魔神和若陀龙王反目成仇,那对他们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很可惜,他们打够了就离开,而且是结伴离开,没法探查是否真的翻脸。
远海的海啸到达璃月港之前已经没了影响,海面依旧微波粼粼,并没有任何需要预防的变动。
两人就这么站在码头,确认他们没有对璃月造成伤害,也是守着这里以防出现问题。
摩拉克斯:“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就走?”
“嗯,一声不吭。”
“表情呢?”
这问题让若陀龙王一脸怪异:“当时恰巧被蛊惑,移开了视线。”
摩拉克斯那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生生咽了下去,未免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决定不吭声。
若陀龙王:“你,没告诉他?”
应声的摩拉克斯几近咬牙切齿:“跟你谈话的时候,我从未说过告诉他真相。”
若陀龙王挠头:“你也没说没告诉他。”
这话让摩拉克斯噎了一下,没能反驳。
若陀龙王:“而且真不怪我,当时应该也是被蛊惑影响到了,再加上他言语和动作上的陷阱,真就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气:“明明在茶馆的时候我说了让他成为名誉馆主对他去往央陆有利作用,你怎么就没听出来你呢?”
若陀龙王摸摸鼻子,他没想那么多。但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就成了借口了。
而且,真的太过于隐晦,他是真没注意到。
当然,他确实有错,错在没注意摩拉克斯说的话和溯的身份的矛盾。
如果说央陆的魔神不会防备摩拉克斯,那他们绝对会防备新生的,没有地盘的陌生魔神。
魔神的身份加上名誉馆主,不把事情往‘摩拉克斯要把疆土开拓到央陆’上想就是他们蠢。
若陀龙王叹气:“是我蠢。”
之前他就猜到摩拉克斯心底肯定在盘算什么,却没过多联想,不是蠢是什么!
摩拉克斯猜到溯不会答应,而即便答应也就是把溯在其他大陆所有魔神跟前昭示‘这是璃月的魔神’,这是溯怎么选择对璃月都不亏的想法。
这就是摩拉克斯的盘算。
原本,真相不会被溯知道,至少不会那么快被猜到,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让溯知晓。
现在若陀龙王的嘴快和他的不够严谨,之前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若陀龙王看摩拉克斯没吭声,心底有些发毛。
他怕这家伙还没打够,也怕这家伙之前的稳重和温和都是压抑之下的结果。
如今他犯下这般大错,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最后怎么释怀。
若陀龙王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长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没法到溯跟前扭转局面。
他现在连站到对这件事不知道什么反应的溯跟前都不怎么敢,总觉得现在是他怕了溯。
若陀龙王脑壳疼,看着神色莫测,没什么表情的摩拉克斯,心底又凉了凉。
若陀龙王:“我,去跟他道歉?”
摩拉克斯瞥了他一眼:“事情是我做的,你揭开了真相反倒是帮了他,你道什么歉。”
若陀龙王闭嘴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等摩拉克斯想到对策或者想到怎么罚自己再说。
若陀龙王灰溜溜地离开了,摩拉克斯在码头站了许久,夜晚降临之时,最终选择去往医馆。
溯早就在医馆等着,他甚至泡了茶,伸手示意摩拉克斯坐在自己对面。
他泡茶的动作不算熟悉,但步骤好歹是对的,给摩拉克斯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这上好的茶水,可惜他还是不怎么会品尝。
摩拉克斯也喝了口,确认溯没有开口的意思之后,主动开口。
“我是故意隐瞒,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溯摇头:“回来之后我想了想,又觉得你也没有告知我的义务。”
摩拉克斯心底叹息一声:“至少,身为朋友,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
溯笑了:“你一直在为璃月筹谋,这点我很是钦佩。”
摩拉克斯哑然,不得不说,这次的事他确实也是在为璃月铺路。
溯手指点着沙发的扶手,好似不经意地说:“你们不说,我是永远无法察觉自己从人变成夜叉之后又变成魔神,老实说跟刚成为夜叉时候觉得自己跟人没什么区别一样,现在的我依旧还是觉得自己是夜叉。关于这点,能否给我解惑?”
摩拉克斯点头:“自然。”
“我和若陀说你成为魔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现在的你只是听到了人类的祈愿,然后去救治那些人类,其他魔神应当具备的东西你还未觉醒。用你自己的例子,就是当初跟从人变成夜叉,却没有获得强大战力的时候一样。”
“我无法判断你什么时候会觉醒属于你自己的魔神之力,甚至也不能保证你能够成为真正的魔神,但你确实拥有成为魔神的潜质。”
想了想,摩拉克斯又道:“不如说,所有拥有神之眼的人都有可能成为魔神,但拥有神之眼和成为魔神之间只是一个可能,几乎没有人能轻易跨过那座高山,真正踏入魔神的境界。不,应当说,他们连登山,看到山后的风景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现在,你已经站在高山上。”
溯想到了什么,看着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大人知道,因为人类的祈祷降临的精灵吗?”
“因为人类的祈祷降临的精灵?”摩拉克斯略微诧异,随之笑了:“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为何忽然能够登上山顶了。”
溯眉头一挑,听摩拉克斯的意思,难道他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因为巴巴托斯?
摩拉克斯给溯解惑:“白衣仙人的传说流传已久,新生之息更是在你体内聚集多年,但这么多年你却只是依靠直觉来行事,而从未感受过那些人类的祈祷,根本的原因不是祈祷不存在,而是因为你‘看不到’,或者说,你从未深刻意识到那些祈祷的力量。”
溯忽而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往安德留斯领地的事。
虽说确实是安德留斯放他进入领地,但当时的人类以为是他们的祈祷得到了安德留斯的回应。
那是他在接触巴巴托斯这个回应人类祈祷的精灵后,第一次正式看清感受人类祈祷和神明回应的形式。
他知道祈祷与信仰,他也曾经在道馆,庙宇里祭拜,但作为种花家人,他深知封建迷信不可信,因此哪怕祭拜的时候真心实意,却从未想过真的能得到回应。
而打破这一切的契机,正是在蒙德看到的一切。
溯垂眸,陷入自己的思绪,半响没能回过神。
摩拉克斯觉得给他思考的时间应当差不多了,继续开口。
“溯口中的风之精灵应当也跟如今的溯差不多,已经登上山顶,却还未真正踏足魔神的领域。”
“至于要怎么才能成为真的魔神,暂时没人能给肯定的答案。”
溯抬眼:“所有魔神都能看出我的变化?”
摩拉克斯摇头:“并非如此,至少我是在后期接触才发现溯的改变。像若陀这般元素龙,与你接触这段时间也没能发察觉你的不同。”
“我的察觉,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曾经用神力在你身体里探查,对你体内的力量比较熟悉。当然,我也不清楚若陀没有察觉你的变化是否是因为你还不是真正的魔神。不过能肯定的是,以目前的你的状况,哪怕是跟你比较熟悉的漩涡之魔神也不一定能察觉你的变化。”
溯面色平静地点头:“所以,名誉馆主的事你并没有私心。”
回应他的是摩拉克斯的沉默。
这次溯笑了:“行吧,还是那句话,摩拉克斯大人还真是一心为了璃月。”
摩拉克斯惊觉溯的失望是自己在名誉馆主这件事上的算计。
然而此时的他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只会徒增失望。
一步错步步错,在溯这里,他错了不止一次,却依旧没有吸取教训。
溯哪里不明白摩拉克斯的想法?
摩拉克斯肯定他不会接受名誉馆主的提议,哪怕接受了对璃月也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现在的他即便开始往魔神方向演变,依旧不会随随便便就会被人识破。
而,如果真的被识破身份,对璃月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这是一箭三雕。
溯想的,不过是摩拉克斯在这件事中有多少偏向。
不过也是他太过于天真,对他对璃月来说都不是坏事的提案,又怎么能要求摩拉克斯没有任何私心?
这可是摩拉克斯。
不仅仅在以前武力压制其他魔神部落,还能在归终陨落,马科修斯实力大减后依旧让璃月稳定发展的摩拉克斯。
他的计谋手段,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妇产科医生能抵抗的。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因为对方是魔神?
因为他渐渐成为魔神?
现在的他没能给自己答案。
两人静静喝茶,直到红玉过来找溯,这场谈话这才散去。
溯知道了不少事,摩拉克斯却知晓这次的事还未结束,可能会在今后某个时间爆发出来。
摩拉克斯出医馆的瞬间若陀龙王就窜了出来:“怎么样怎么样?消气了吗?”
摩拉克斯想了想,摇头,在若陀龙王一脸头疼的时候说:“他看起来并未生气。”
表情僵在脸上,若陀龙王惊愕地看向摩拉克斯:“哈?”
看摩拉克斯不说话,若陀龙王忍不住问:“你没看错吧?没生气?”
摩拉克斯垂眸:“没生气,才是最难办的。”
如果生气,有情绪,那还有可能找到破绽,一一解释,逐渐攻破。
但溯并未生气,情绪稳定得让他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暂时把顾虑压下去。
摩拉克斯忽而叹息一声:“明明还未生长成完全的魔神,却如同已经活了几百几千年有我无法比及的沉稳。想要让溯留在璃月,不能心急,更不用再用任何计谋。”
若陀龙王挠头:“行吧,反正你以后做什么记得提醒我一下,免得我又坏了你的事。”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没吭声,直接离开。
若陀龙王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没有再凑上去找骂。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利用各种条件,以双方利益出发,公平地让非人种签下契约,保护璃月的摩拉克斯,现在是真的拿溯没有办法。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溯都是独特的。
接下来几天,摩拉克斯尽量减少去往医馆的次数,就算去了也呆不久,只是简单听一听红玉等人学习进的的汇报,又交代几句后匆匆离开。
与溯见面的时间减短,说的话也少了很多,溯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反感,却也不敢真的完全消失,以免没了哪怕一丝的希望。
而若陀龙王更绝,也不知道是自己不敢还是受了摩拉克斯的指示,第二天就去了军营,甚至没来跟溯道别。
溯没在意,淡定喝茶。
李大夫这段时间跟溯呆一起的时间长了,倒是猜到了什么。
作为老者,哪怕眼前的夜叉和帝君都比他年年长,但他见过的人情世故更多,心思更为细腻。
李大夫开口:“你跟帝君闹矛盾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溯看向他:“何以见得?”
李大夫脸上的皱纹动了动,那是一个‘还想骗过我?’的表情。
溯叹息一声:“不算闹矛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摩拉克斯一直为璃月筹谋,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摩拉克斯为了璃月想把自己留下,要在自己身上打璃月的标签,这也是猜到的事。
既然知道,也猜到,哪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不过,是有些不舒坦罢了。
李大夫:“人的一生短暂,所以我没法理解你们之间的情义。但毫无疑问,你跟帝君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是和谐,与若陀龙王和帝君在一起时候不同的和谐。”
溯抬眼,看着李大夫,没吭声。
李大夫看向窗外:“年轻的时候我也不常见到帝君,那个时候归终大人还在,她给我们指引方向,让我们安居乐业。那个时候的帝君更多时候在外边御敌,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越过璃月地界伤害到我们。那时候的帝君,明明杀伐果断,却让人觉得是肆意的少年。”
李大夫乐呵呵地笑了:“溯先生可能无法想象,以前的时候,我们称呼帝君更多时候是称为摩拉克斯大人。”
溯笑了笑,没应声。
他当然知道,几年前,他就听到‘摩拉克斯大人’这几个称呼。
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种,哪怕确实畏惧摩拉克斯,在称呼上却有着那么一丝的亲昵。
至于什么时候改了,再也没听到他之外的人称呼‘摩拉克斯大人’,溯并不知晓,更不清楚是什么事让这一丝的亲昵消失,只剩下敬畏。
当然,溯明白,那几年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不论什么事导致现在的结果都不足为奇。
“那个时候啊,璃月可好了。”
李大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脸上,满是怀念。
溯甚至能想象到三位魔神各司其职治理璃月的时候,人类由内心升起的欢喜。
兴许,这就是摩拉克斯那么不满魔神战争到来的原因。
李大夫继续:“后来,归终大人离开,马科修斯大人也出了事,帝君褪去那股少年英气,有了现在的稳重。兴许帝君一些事做得不够好,但不可否认,帝君一切为了璃月,他已经尽可能挡住战争,让璃月的人们在他的背后获得幸福。”
“但是,帝君的幸福,又从哪里获得呢?”
溯忍不住问:“李大夫觉得,摩拉克斯怎么样才能算是幸福?”
李大夫听到这样的问题,沉吟一声:“至少,帝君要处于放松的状态,那个时候才会感受到片刻的欢愉。”
溯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更没想到一个不到七十岁的老人,竟然能这般通透。
最后,溯说:“兴许,等一切尘埃落定,璃月人民安居乐业,摩拉克斯大人也就放松下来了。”
李大夫点头:“确实,如今战事平稳,但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应当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战。”
而且,他们都明白,海中的魔神不除,璃月是没法真的安定下来的。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纪这么大,李大夫并不确定自己能能看到那个未来。
摩拉克斯再次来到医馆是一个午后,溯刚午休起来不久,揉着自己的脸让它褪去红痕,也是为了让自己多点精神。
见到摩拉克斯的时候很是意外:“这么早?”
这问候着实有点不对劲,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你也早。”
已经知道自己的询问很傻的溯听到他的回答,笑出声来。
不过是说一声笑,好似驱散了摩拉克斯心底的阴霾。
溯扬了扬下巴:“走走?”
摩拉克斯颔首,同意他的提议,只是没想到所谓的走走是去巡逻病房。
病房这边提供一日三餐是准时的,但这不代表他们的休息时间跟随一日三餐,所以他们两人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很喧哗。
穿着白大褂的溯手里拿着病历本走在前边,身后跟着摩拉克斯。
对方倒是没有因为被甩在身后的不快,反而嘴角扬起,露出笑容。
虽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确定溯内心的火气到底有没有发泄出来,但今天的溯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上不少。
到住院部的时候正好碰到查房的李大夫,他身后跟着医馆的其他大夫,见到溯的时候李大夫表情没什么变化,其他大夫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李大夫甚至能调侃:“今天倒是有时间来帮我们这边看看?”
“李大夫说的哪里的话,这边的疾病我可是一窍不通,哪里用得起‘帮’这个字眼。这是来跟你学习,偷师来的。”
溯调侃着,加入他们的队伍。
摩拉克斯从李大夫颔首,也对其他大夫点点头。
比起红玉他们,这些大夫跟自己相处的时间确实比较少,他们的拘谨倒是能理解。
为了不让他们过于紧张,摩拉克斯没开口说话。
对于自己的巡房队伍有帝君加入这件事,李大夫接受良好。
甚至也可以说,因为溯先生与帝君长时间待在一起,也因为与年轻时候的帝君有过相处,他并不怎么惧怕帝君。
这里可是他的专业领域,这方面,哪怕是帝君也得听他的。
这边的病患与产妇新生儿那边的完全不同,伤病各种各样。
而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拿药回去煎服,而是来这里住院,除了因为没人照顾,医馆能提供食宿和煎药服务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们的病真的很严重。
所以溯才选择妇产科,而不是其他。
哪怕生孩子对母体来说很遭罪,但那也是迎接新生儿的地方。
比起对其他疾病的无能为力,妇产科的是好太多太多了。
巡房后期,摩拉克斯发现溯在病历本上的归类很是特别。
他是以病人的疾病位置归类,很是独特。
摩拉克斯不由得出声:“有什么特别的吗?”
正在认真看自己的总结的溯吓了一跳,瞪了摩拉克斯一眼:“不要在我想事情的时候随意出声!”
摩拉克斯立刻道歉:“抱歉,只是看你好像有所纠结,兴许说出来我们能一起讨论。”
溯微顿,抬头看了看前方的李大夫,往旁边一步。
摩拉克斯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停下,不再跟着巡房队伍。
他的样子让摩拉克斯心底微微一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溯点头,指着自己病历本上名字最多的那个区域。
“住院的人,有将近一半是因为胃出了问题,他们都是璃月港出身。”
摩拉克斯耐心等待他解释。
溯想了想,说道:“我之前说过,医馆需要注意水源问题。而现在我觉得那你们需要扩大范围,璃月港的食物可能出了问题。”
摩拉克斯一点就通:“奥赛尔对鱼类做了手脚。”
溯是根据直觉给的提议:“不能保证就是这样,但可能性很大。”
溯看着摩拉克斯:“你们有硬仗要打了。”
第044章
这对璃月来说是大事,他可不想担任何责任。
提醒,已经是他作为朋友做的最大程度的帮助。
璃月港的人吃的海货有没有问题,什么海货出了问题,到底海货还是其他问题,这是一个相当漫长而艰巨的排查过程。
摩拉克斯把理水叠山和鸣海栖霞调了回来,让他们二人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
二人频频出入医馆,询问被溯圈出来,那些因为胃出了问题不得不住院的人,也一直跟医馆里的大夫联系。
李大夫早就知晓这些人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现在的病情,却从未想过这可能是敌人的阴谋。
在了解这一切的时候,心底一惊,暗道这样的敌袭真的防不胜防。
又一次应付理水叠山和鸣海栖霞的询问后,李大夫主动去往溯的办公室。
他的到来让溯诧异,不过很快就猜到他应当是为了海货出问题的事来的。
溯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着拉了个椅子坐在自己身边的小老头,等待他开口。
等啊等,却发现小老头只是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溯:
他竟是成了那个忍不住的人。
“李大夫找我,所为何事?”
李大夫:“别装糊涂,哪怕你年纪比我大看起来也没老到脑子糊涂的地步。”
溯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在说他自己年纪大但并不糊涂,所以不要想着糊弄他。
溯无奈,有些挫败于竟然被这么个小老头拿捏住。
“行吧,是为了住院部的病人的事?”
李大夫依旧只是看着,不吭声。
溯心底啧了声:“是想知道我怎么发现那些病人的不对劲?”
这次,李大夫终于点头,给了回应。
溯露出个笑容:“这是一个人的敏锐度,还真没法传给李大夫。”
那笑容略微有些欠扁,并且李大夫也是真的上手了,轻轻拍了拍溯的后脑勺。
溯没生气,甚至噗呲地笑出声:“恼羞成怒了?没办法,实话不好听,但说谎是不好的。”
李大夫又上手,这次表情有了变化,瞪得跟摩拉一样大的眼睛里都是不满。
他拧着溯的耳朵,溯诶呦诶呦地叫唤,听起来老惨了。
因为帝君过来,跟着一起折返想要询问溯一些东西的理水叠山:“溯先生和李大夫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同样站在办公室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摩拉克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应理水叠山。
理水叠山也不需要回应,但关于这件事也是点到为止,他看到帝君伸手敲门,打断里边的谈话。
此时溯已经把自己的耳朵从李大夫这个小老头手里解救了出来,边揉边埋怨,不过也没忘记对门口敲门的人应了一声‘进’。
李大夫倒是没溯那么脸皮厚,当然也因为现在的他确实有些畏惧帝君的,在帝君进来的时候,立马站了起来。
摩拉克斯从他点头,然后看向溯:“在忙?”
溯倒是随意:“没,李大夫想要知道关于海货问题的事,这不还没刚开始询问摩拉克斯大人就到了。”
应声后看向理水叠山,对他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比起对摩拉克斯的随意,对理水叠山倒是多了一丝礼貌,也包含了陌生。
摩拉克斯唇边是一个很浅的微笑:“这么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还没开始讨论就来了,正好能听到溯的想法,在摩拉克斯看来确实是好时候。
溯耸肩:“我对这方面可不怎么了解,要怎么测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摩拉克斯很是随意:“无妨,你只要说说你了解的检测方法即可。现在我们这边的测试没有任何效果,想来是奥赛尔那边害怕我们能测出来,做了防备或者留了一手。”
毒理测定?
溯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不是亲上手帮他们测,只是给个方法罢了。
溯把一些过程和原理写了出来,边写边讲解,李大夫,理水叠山以及摩拉克斯听得都很认真。
因为溯写的字不太一样,李大夫和理水叠山更是拿起纸和笔记录要点。
摩拉克斯没有动笔,此时的他注意力更多在溯写的字上。
比起重新记录,去认识溯所写的文字获得的收益可能更大。
当然,他之所以能这么说,无非是李大夫和理水叠山在写,也因为溯还在璃月,遇到任何不懂得都能询问。
毒理测定的方法很快交到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手上,理水叠山原本就在场,再经由摩拉克斯的解说,简单易懂。
步骤明了,只需要按照上边的步骤执行即可。
理水叠山脸上满是激动,那么长时间的排查并没有效果,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
现在有了新的方法,自然是兴奋的。
相比理水叠山,刚刚知晓这件事的鸣海栖霞的表情并不好,这让摩拉克斯略微意外。
“是否有何不妥?”他说:“溯很好说话,如果又什么不懂或者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去询问。”
鸣海栖霞看向帝君,迟疑片刻,问:“溯先生直接把这种方法告诉我们,没说需要交换什么?”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误会,连忙解释:“抱歉,我不是在怀疑溯先生,而是比起之前来璃月港,溯先生这次付出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有些不理解。”
哪怕上次接触的时间不久,但鸣海栖霞肯定溯并不愿意无条件帮助,或者说比起无偿帮助,他更希望能够‘两清’。
哪怕是家里再贫穷,没有摩拉付诊金的产妇,他依旧会想办法在对方家里拿那么一株路边随处可见,不值钱的药材作为诊金,为的就是两清。
但是这一次,溯什么都没拿,不仅仅教导红玉他们剖腹取子,听说更是跟李大夫呆一起。
经由这次海货可能出问题的提醒,很难让他们不往‘溯是为了提醒海货有问题才会与李大夫一起巡逻病房’的猜测。
这次的璃月之行,溯没有得到任何‘报酬’。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了一声知道了。
随之他很是平静地跟他们交代一些细节,然后就出去了。
身上是隐匿法术,摩拉克斯走在璃月街道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的街道人不算多,毒辣的日光阻止了大部分人逛街的闲情,打着伞的摊主也昏昏欲睡。
这倒是方便摩拉克斯,走在街道上不需要躲避看不见自己,横冲直撞的人。
摩拉克斯在思考鸣海栖霞的话,也在想溯的不对劲。
当局者迷,他确实没有想过溯一直帮助他们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觉得溯本身就是个和善之人,对璃月有很大的好感,看他帮助璃月已经成为习惯,甚至没有察觉这些帮助是单方面的付出。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所以才没那个意识,理所当然地接受溯帮助。
但,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
是去往蒙德之后。
摩拉克斯对溯的蒙德之行并未过多询问,所知道的不过是他主动提及的,结识了一位因为人类祈祷降临的风之精灵。
也因为这风之精灵,溯慢慢攀登高山,站在遥望魔神领域的山巅。
溯如今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已经有了魔神的爱人本性?
这个其实没有准确的答案。
他没有领地,没有明确的子民受他庇护,却也可能说整个北大陆的产妇和产妇家属都是他的子民。
所以,他在哪一位魔神领地庇护任何一个人类,为当地的人类做解决困难,都不意外。
所以,上次璃月边境击退奥赛尔的军队,这次医馆指导红玉,剖腹取子的方法,新生儿问题及解决方式,璃月海货问题,每桩每件,哪怕那些人类信仰的不是他,他依旧愿意帮忙。
摩拉克斯赶到医馆的时候,恰巧碰到一台紧急剖宫产手术。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先去找了产妇,征得同意之后用了隐匿法术,跟在动手术的大部队身后。
摩拉克斯一直跟着溯,看着他去找红玉,让他组织其他大夫,一起准备手术。
红玉瞬间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很是激动,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溯只是看着,想着如果对方不能尽快冷静,安排之后的事,兴许自己的要求还需要再降一降。
不过他很意外,红玉很快冷静下来,立刻召集其他空闲的大夫,一起准备手术事宜。
红玉早就把一切流程记在心里,如今不过是吩咐出去,然后检查,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激动的心情还是有的,但对手术的责任心让她强压这一份激动,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问题。
术前准备完毕,在红玉检查了一次之后,溯又跟在后边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红玉看向溯,看到对方不发一言就明白目前没出什么错,暗暗松口气。
产妇很快被推了起来,红玉先是耐心安抚,接下来是李大夫仔细询问状况,麻醉开始。
麻醉起效果,红玉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溯也跟上。
他没有站在主刀位置,反倒成了助手。
比起第一次缝合时候的紧张,红玉拿起手术刀倒是很平静。
她冷静地划开产妇皮肤,露出黄色地脂肪。
摩拉克斯站在远处看着,溯站在那里也看着,他没有过快指导一些小失误,不过在确认他们真的忘记的时候才出声提醒。
每一次的提醒都代表红玉的不足,但即便提醒的次数攀升,红玉的手依旧很稳,没有出什么差错,更没有乱。
这样的心态,确实不错。
口罩下,溯的嘴角微微扬起,对红玉很是赞赏。
站在外圈一直看着溯的摩拉克斯看到他眼中的赞赏,知晓溯对红玉很是满意。
这次的手术比第一次带红玉他们的时候还要顺利,一些小细节没有把控好,但溯一一发现并且进行补救。
哪怕依旧不放心,不能说今后百分之百成功,但以璃月医馆目前的能力,确实已经拥有剖腹取子的能力。
收拾好一切,溯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好,低着头跟着红玉她们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守着产妇家属,看到大夫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溯默默偏离队伍,先是听到红玉对产妇家属嘱咐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又听到到她说等会有人专门跟他们交代。
溯笑笑,璃月医馆的环境跟他的世界的医院越来越像,越来越规范,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并未再管接下来的事的溯回到自己办公室,这次看着摊开的医书却有些走神。
他想到了曾经,想到了现在,想到了未来。
就跟人类时期的自己从未想过竟然能拥有非人的寿命一样,夜叉时期的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变成魔神。
哪怕如今的他还不是真正的魔神,却已经朝着那个终点进发。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他犹豫许久,最终决定把剖宫产手术的技术传给红玉的原因,应当就是因为这个。
那一直被自己吐槽如同游戏设定一般的魔神爱人的本性,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悄无声息,甚至毫无缘由。
而真切感受这个‘设定’,溯渐渐地也就明白了。
那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是一种绝对强大对绝对弱小的扶持。
这并不是说溯已经如何如何强大,而是在妇产科这方面,无人能比及。
他不会跟那些需要自己能力帮助的人计较,更不会因为对方的质疑而愤怒,他要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仅此而已。
所以,在看到璃月医馆妇产新生儿科的情况已经到瓶颈的时,他心底才会无意识浮现要教导他们剖宫产的念头。同时也是在那个时候,并未多想,让念头成为现实。
溯有种感觉,璃月不过是开始,就跟他把白大夫的医学知识带去蒙德一样,剖宫产也会在蒙德开花。
他的‘子民’,不拘国界,所有听过他传说,获取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传递出去的知识,对着他祈祷平安的人,都受他庇护。
溯略微绷紧的肩膀缓缓放松,他看着瘫在自己跟前的医书,笑着合上。
忽而他察觉到什么,抬眼,看着桌子对面的椅子。
椅子上空无一人,但溯能察觉到怪异。
就这样,溯和隐匿的摩拉克斯对视,片刻,以溯收回视线为结尾。
溯:“摩拉克斯大人。”
话音落地,椅子上的人现身,坐着的正是摩拉克斯。
从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难判断,自己刚刚走神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在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虽说我知道你不适合轻易露面,但不至于到了我的办公室还隐藏着吧?”
摩拉克斯微顿,点头,道歉:“抱歉,是我冒犯了。”
这道歉让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溯不满:“什么时候来的?”
“手术前。”
这回答,着实让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术前,他的现身确实有可能会让红玉等人紧张,所以不现身很合理。
手术后,自己在办公桌前明显走神,打断自己的思绪好像也不太礼貌。
溯甚至不怀疑如果自己长时间陷入沉思,摩拉克斯肯定不会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而是到门口,现身,然后敲响房门,光明正大地进来。
不过是他回过了神,并且也在回神之后察觉眼前的椅子有异,这才识破对方的隐匿法术。
这么想着溯微顿,惊觉一件事:“我竟然能够识破你的伪装了?”
摩拉克斯颔首:“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对隐匿法术越来越熟悉,即便依旧没法长时间使用,识破法术痕迹还是能做到的。”
溯点头,明显很开心:“这也说明我可能很快就会掌握这个法术。”
摩拉克斯哑然,对他的预想并不给予评价。
那是理水叠山的学习方法,真不能简单地扣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不过识破法术和对法术越来越熟悉,是真的。
溯开心,随口询问一句:“摩拉克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毒理测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有哪里还不够清楚的?”
摩拉克斯摇头:“已经给鸣海栖霞与理水叠山讲解清楚,在璃月港,他们执行起来并不难。”
溯点头:“那就是其他事了。”
“倒也没错。”
摩拉克斯这么回答,让溯不由得看向他。
摩拉克斯:“来这里,是想问问溯有没有什么需求。”
“是我之前忘记了,只是说让你来教导医馆里的大夫,但条件并未谈好,你更是没有提过这件事,一时间倒是完全把你当成璃月的一份子,理所当然地使唤你,让你给璃月提供帮助,完全忘记跟你谈报酬的事。”
说着摩拉克斯无奈地笑了笑:“哪怕是医馆最普通的打扫工人都有相应的报酬,倒是溯这里,什么都没有。”
溯听到这话轻轻吸气:“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一直在打白工。”
明明之前还想着摩拉克斯给他抄写,给他记笔记,摩拉克斯是白工。浑然忘记这里是璃月,是璃月的医馆,不论是疾病还是解决方式,都是交给璃月,说是交给摩拉克斯也不为过。
这么看来,摩拉克斯哪里是在做白工?他根本就是在为璃月争取获得更多的知识点!
溯觉得自己蠢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成为魔神,面对人类,对人类有利的事他竟然降智了。
当然,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降智,所以对摩拉克斯的话语,他的回答是。
“倒是真的忘记了。这一路走来与摩拉克斯大人的相处太愉快,把你当成朋友,觉得朋友之间的帮忙并不需要太过于计较,被你这么一提醒,倒是显得我真的亏了很多。”
摩拉克斯一听,嘴角弯了弯。
然而却是下一瞬,嘴角的弧度僵硬,那个笑容渐渐消失。
溯想了想道:“关于报酬,我得想想。摩拉我是不缺的,最需要的果然还是药材吧。等我想想我需要什么药材,到那个时候摩拉克斯大人可不能心疼。”
摩拉克斯‘嗯’了声:“不心疼。”
他终于明白,溯之前的生气是为何。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辜负了一份真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
哪怕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摩拉克斯还是知道应当是那一年,蒙德与璃月交界,溯为了给璃月产妇接生,击退漩涡之魔神的军队的时候。
当时无处宣泄,与溯推心置腹的几句话,改变了溯对他的看法。
也改变了溯和璃月之间微妙的关系。
尊敬别人,自然能够得到人品高尚的人的尊敬。
而溯,就是那个人品高尚之人。
哪怕当时的溯并未表露态度,甚至可能是之后再遇才慢慢拉进关系,但不能否认的是,溯已经把他当成友人。
而他呢?
他是什么心思?
摩拉克斯自省,惊觉自己对溯并不像对若陀龙王那般纯粹。
点睛之恩能让若陀心甘情愿签订契约守护璃月,溯却是毫无弱点的存在,需要步步筹谋才有可能拉近璃月与他的关系。
哪怕他确实欣赏溯,哪怕他对溯的赞赏,尊重,并非虚假,但无论是最初的白衣仙人还是后来能听到人类祈愿的溯,他的接近,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为璃月筹谋的心思。
功利之心在纯粹的情义面前是那么丑陋,而他就是顶着那丑陋的面具在溯跟前做尽一切功利之事。
摩拉克斯低声:“抱歉。”
正在思考自己要薅点什么的溯愣住,半晌,不确定地抬头:“什么?”
摩拉克斯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溯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确定在璃月内没人敢冒充摩拉克斯,他可能就要怀疑跟前的人是谁假冒的了。
他不确定地看着跟前的魔神,却也没再发出疑问词,就怕这家伙又说出那两个字。
这家伙可是摩拉克斯,是璃月的岩王帝君,跟自己说了两次抱歉?
不不对,好像不止两次,上次说抱歉还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魔神的时候。
就这一瞬,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哦,那事啊。”
溯放松了下来,看起来并不在意:“没事,能理解。”
摩拉克斯却是道:“歉意还是需要表达的。作为朋友,我做的事,着实不太厚道。”
这歉意,溯可不敢收,连连说没什么,不用在意。
因为溯也不能保证,今后如果有需要,他会不会不厚道地利用摩拉克斯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个小心思不能暴露,他只能摸摸鼻子,眼神飘忽,略微心虚。
“朋友之间,说开就好,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第045章
一笑而过,倒是没人再提那件事,算是过去了。
溯看向窗外,感叹一声:“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虽说还未熟练,但红玉确实已经能撑得起一台手术。接下来就是让她多练练,等差不多了我就能离开。”
摩拉克斯心底一沉:“现在已经想着离开了。”
溯笑笑:“我终究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
摩拉克斯自然知道,亦或者说他早就明白成为魔神却没有领地的溯不可能停留在任何一位魔神的领地。
他可以帮助任何一位魔神的子民,但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位魔神。
哪怕是现在,帮自己也是因为他们算得上朋友,也因为有璃月的子民在向他祈祷。
但知道和接受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摩拉克斯始终抱着让溯加入璃月的想法。
摩拉克斯略微头疼,也有些无奈:“不能再留一段时间?”
对于眼前的魔神,溯可不敢做什么口头上的承诺,但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溯说:“放心,不是现在就走。”在自己专业上,溯还是很负责的。
接下来溯需要对红玉主刀的手术做一个总结,把自己看到的红玉的不足点出来。
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这样才能进步。
在他忙碌这段时间,摩拉克斯在医馆转悠,有隐匿法术倒是方便很多。
他站在病房外听到红玉叮嘱产妇家属注意事项,隔得有点远,声音听起来有点小,但语气倒是和溯几乎一样。
片刻后,摩拉克斯抬脚离开。
哪怕这里是病房,却因为是孕妇婴儿的病房,显得很是有生气。
蓬勃的生气就跟溯一样,能看到希望。
那天之后溯倒是轻松了很多,对红玉的教导完全放任,虽说还是跟着她,但也只是在她不懂,或者出现错误的时候提醒,没有再打乱她自己的节奏。
摩拉克斯去往医馆的时候,经常看到溯凑到李大夫那里,对着李大夫无偿贡献的药方猛抄,明明能印刷出来,却被他拒绝,说脑子里的翻译器偶尔会跟不上,这话听得摩拉克斯不完全理解。
不过,看着溯那松弛的状态,摩拉克斯知晓离溯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离开前三天,溯列了一张单子,郑重递到摩拉克斯跟前。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在溯差点忍不住问‘是不是心疼了’之前,他让人去准备。
溯抬眼,看着大方的摩拉克斯,摸摸下巴,得寸进尺。
“其实,我还想在医馆抓几副药。”
摩拉克斯摆手:“去吧去吧。”
溯笑了:“谢了。”
说着也不管陷入政务忙得不可开交的摩拉克斯,自己跑回医馆。
在医馆拿的药当然是配好的药,都是给那些小村子里的人接生用的。
至于跟摩拉克斯拿的那一整张纸,品种不少,数量也不少的药材。它们都是自己出门的时候能采摘但不方便晾晒,不太好弄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璃月港,哪怕去往蒙德或者其他地界也需要跨越大半个璃月,要诊治的都是璃月子民,摩拉克斯虽然心疼那些药材,但还是让人去准备。
溯把晒好的药材‘唰’地倒到袋子里:“帮你的子民回应对我的祈祷,互利互惠,谁也不亏。”
“什么不亏?那是我药材!赶紧给我放下!”
溯猛地回过神,装药材的袋子一扎,提着就跑。
边跑边说:“李大夫的刀工无人能及,这些药材药效保存最好,我会好好使用。”
李大夫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提着扫帚就追。
溯一看连忙大喊:“摩拉克斯大人答应了的!”
李大夫可不信:“胡说八道!摩拉克斯大人可不会不过问就答应!”
这一声非出自溯之口的‘摩拉克斯大人’,倒是让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追逐的摩拉克斯十分怀念。
手中提着饭盒的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的蓝天,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溯离开前两天,红玉知道了这件事,哭红了眼。
溯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放心,又不是不来了。”
红玉难得没有平日里的稳重:“溯先生下次来璃月,还不知道又过多少年。”
溯想到一别就没有再见机会的白大夫,只能笑笑,不说什么。
医馆给溯开了个欢送会,说是欢送会其实也就是聚餐。
不过医馆的大夫不能完全离开,所以聚餐的人分成了两批,一批中午,一批晚上。
溯吃了两顿大餐,晚上睡觉有点撑,不仅仅吃得多喝得也多,最后摸黑起来给自己弄了点药。
瘫在床上的时候溯感叹不管是人还是夜叉,甚至是魔神都抵抗不了糖衣炮弹,不过是被那些年龄还没自己零头的小年轻夸赞几句就乐得找不着北,吃饱了还灌了一碗又一碗的糖水。
膀胱再次发出抗议,溯面色扭曲一瞬,最终还是认命地起身。
离开前一天,得到消息的若陀龙王回来了。
溯第一时间察觉隐匿法术的痕迹,盯着那个地方不动。
被溯盯得头皮发麻,若陀龙王解开隐匿法术,略微尴尬地打招呼。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溯难得对他和颜悦色:“挺好的。”
若陀龙王知晓,这应当是心情不错,莫名让他松口气。
若陀龙王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不敢看他,却依旧诚恳道歉。
“上次的事,抱歉。”
溯眉头一挑,知道他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
他的反应跟摩拉克斯一样:“若陀龙王可是帮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就需要您的道歉呢?”
他保证自己这一声‘您’绝对没有阴阳怪气!
若陀龙王挠头,这个笑有点憨。
再加上蛊惑技能早已经过被动触发,他甚至没敢看自己,就更憨了。
溯嘴角弧度扬起:“今天来找我,专门来道歉?”
若陀龙王倒是实诚:“主要是看摩拉克斯有没有哄好你。”
摩拉克斯说和好了他不信,但在知道溯即将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过来看看,现在看来他的好友果然厉害,竟然真的和好了。
若陀龙王啧啧称奇。
溯倒是很平淡:“摩拉克斯大人把我当成朋友,以朋友的立场,我当然宽容一些。”
准确地说,溯其实想到了今后。
摩拉克斯能为璃月人类筹谋,哪怕确实欣赏自己依旧使了些小手段,即将成为真正的魔神的自己也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为了人类稍微算计一下摩拉克斯。
他要的,不过是今后他做点什么的时候,摩拉克斯也会跟他一样,不计较那些小事。
若陀龙王一听,自然点头。
“说得对,都是朋友,一些小事过了就过了。”
“同时,既然你是摩拉克斯的朋友,也就是我若陀龙王的朋友。”
“往后在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能帮绝对竭尽全力。”
溯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在璃月听到的第几个竭尽全力的承诺了。
他只是笑笑,没把它放在心上。
若陀龙王:“对了,其实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马科修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特意让我过来请你过去。赏个脸?”
溯缓缓道:“马科修斯大人的脸面,自然要给的。”
原本溯以为这会是有一场欢送会,却没想到那顿饭人不多,只有四个。
他,摩拉克斯,马科修斯以及若陀龙王,哪怕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依旧在璃月,却没有过来。
所以这不是一场欢送内购会,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小聚。
溯看看两魔神一龙,又想想自己即将成为魔神的躯体,心底感叹一声‘是不得了的人物’的小聚。
桌上有酒,不过溯跟前却不是酒,而是饮品。
马科修斯说:“溯先生不饮酒,想了想,觉得只有我们三个喝酒也不适合,于是特意给溯先生弄了桑果汁。”
溯眉头一挑,看着自己杯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味道就不错,不愧是马科修斯大人的手艺,我今天有福了。”
溯说的有福,当真不假,毕竟这次来璃月港,他是真没吃过几次马科修斯做的饭,更不用说特意为他弄果汁了。
马科修斯现在依旧没法化身人形,早就淡出人类的视线。
哪怕璃月的人知道炉灶之魔神的原身,但忽看到一头壮硕的熊依旧会吓到。
因此,现在的马科修斯更多时候在前线,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更多接触人群。
即便他会去寻找新的美食灵感,但那也只是偶尔,还是没有像以前那般自由。
溯拿起杯子,向对面的马科修斯做了碰杯的动作,得到回应过之后笑着喝了一口,然后给了个‘好喝’的评价。
马科修斯见此,笑了。
私人饭局,倒是没那么多拘束。
以溯敬马科修斯开场,宾主尽欢。
四个人,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
马科修斯和若陀龙王喝了不少酒,身上已经沾染酒气,说话也多了几分醉意。
若陀龙王一会说千岩军,说前线,一下话题又拉回医馆,扯到溯和摩拉克斯身上。
摩拉克斯不想听他疯言疯语,看向含笑听着的溯,说送他回医馆。
若陀龙王是真的醉了,他们离开都没发现。
这次溯自己给自己套了隐匿法术,当然成功,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发现摩拉克斯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他竟是给摩拉克斯也套了一个。
摩拉克斯失笑:“兴许,这次来璃月,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隐匿法术。”
溯却是否认:“最大的收获是有你们这些的朋友。”
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摩拉克斯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
第046章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的房间,然后提着自己的箱子离开。
刚出医馆,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就已经出现。
看着他们二人,溯不由得扬起笑容。
若陀龙王:“巧了,我今天也要离开璃月港,摩拉克斯说一起出去吃一顿早茶,应该不耽误多少时间?”
溯‘嗯’了一声:“我不着急。”又不是什么要事,不过就是往前走罢了。
若陀龙王:“我倒是有点急,所以早餐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摩拉克斯:“半个时辰,足以。”
店是若陀龙王推荐的,摩拉是摩拉克斯付的,溯就带上嘴好好吃了一顿。
最后甚至还打包了不少,决定路上吃。
若陀龙王哈哈大笑:“想吃就早点回璃月港!”
溯耸肩:“要往层岩巨渊那边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能确定。”
片刻,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溯抬头看向两人,发现看着自己的摩拉克斯脸色略微有些怪异,没看自己的若陀龙王表情也不对劲。
溯不明:“怎么了?”
摩拉克斯:“若陀也要去往层岩巨渊。”
溯一听,意外地看向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飞快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纠结:“这是早就定下的行程,不是追着你过去。”
溯一听,哪里还不懂他们为何这个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都不介意摩拉克斯大人跟着我一起回璃月港,不过是一起去往层岩巨渊方向,就算真的是你们的小计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顿了顿,他道:“而且,我一路也是要给人接生,看孕产妇情况,若陀龙王应当没有闲暇时间慢慢走。”
若陀龙王反应过来:“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我可是要赶路的。”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是我们魔障了。”
溯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能说他们两个有‘前科’,所以才这么敏感。
若陀龙王甚至不需要跟溯一起出城,挥手之后他找了个地方,遁地离开。
溯则是跟摩拉克斯再次道别,提着自己的手提箱一路向北。
摩拉克斯目送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说再见是为了下次的重逢,他们都觉得会再次见面。
天衡山脚下,不属于璃月港区域,有村庄。
这里的村子与璃月港不同,他们以采矿为主,也是建设璃月最初的基石。
村子里有产妇,但没有情况严重的产妇。因为距离璃月港很近,他们对璃月医馆的变化比较了解,不管是对溯白衣仙人的身份还是溯大夫的身份,都接受良好。
他的检查没有受到阻碍。
仔细检查,交代每个注意事项,溯离开村子。
继续往北,青墟浦处依旧有村庄,溯却是微微眯起眼,看着那里的水潭。
低洼的青墟浦积起的水已经淹了大半建筑,只露出上半部分。
青苔密集,一看就不是人类轻易涉足之地。
正在干农活的村民看到溯在那里瞩目,连忙赶来告知帝君已经下令不要过于靠近水源。
“海里的魔神太过于凶恶,诡计多端,在水里埋伏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取水的地方都会有千岩军确认安全,其他地方的水几乎不再涉及。”
溯看着那些青苔:“原来如此。”
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之去往村子里给没有下地干活的孕妇产检。
发现有人预产期就是这两天,倒是留了下来。
他再次前往青墟浦,村民们知道他仙人的身份后没再说出什么阻止的话,不过还是远远看着,神色担忧。
溯倒是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脱了鞋,卷起裤子,踩在水里。
他看着水里的鱼,面色沉寂。
在村民们紧张的注视下,他上来了,对那些人点点头,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告诉他们自己要采药,并拒绝了村民带路。
到了没人的地方,溯拿出纸和笔,在上边写了几个字——鲑鱼,以及地点。
纸条被塞到闲云制作的传信机关鸟嘴里,溯放飞后目送它往璃月港方向远去。
鲑鱼,也是常说的三文鱼,属于淡水海水都能生存的鱼类。
产卵期的鲑鱼会回到淡水中产卵,孵化的幼鱼顺着水流入海中,海中长大到达产卵期的鲑鱼又会逆流而上,再次回到他们出生之地,产卵,死去,完成一个循环。
听说鲑鱼的味觉很灵敏,他们能够回到出生地,正是因为它们的味觉。
当然,并非所有的鲑鱼都是产卵后立刻死亡,也有一些品种的鲑鱼多次产卵。
如果海货真的出了问题,那么鲑鱼是一个可能。
因为,这里有虹鳟,而这个时候并非虹鳟产卵季,能多次产卵的虹鳟应当已经顺着水流去往大海,而不是栖息在这里。
溯长出一口气,把心底的烦躁给压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是对的,也不清楚虹鳟,这种鲑鱼中的一个品种,是否是其他什么问题才导致它们留在这里,但既然是怪异现象,既然跟海货有关,作为朋友,不过是提醒一声,也是顺手的事。
至于是帮他们解决了问题还是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当天晚上,产妇提前生产。
顺产,没花溯多少时间,也不需要溯出药材,反而得到摩拉作为诊金。
越是靠近经济中心的村子生活条件越好,哪怕这里跟璃月港确实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但依旧比偏僻的村庄要好很多。
溯没有推辞,收了,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村子。
他走得太早,这让收到消息后立刻通知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摩拉克斯连人影都没见到。
鸣海栖霞作为最了解海货的仙人,看到那些虹鳟的时候也猜到溯写的字条的用意。
鸣海栖霞:“如果是更往里的河流湖泊,虹鳟留下来倒是不稀奇,但这里离海太近,这些虹鳟不应该一直在这里呆着,而是在上一次产卵之后就去往海里。”
摩拉克斯很聪明,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虹鳟的产的卵,孵化出来的鱼,应该有问题。”
鸣海栖霞沉声:“最终的答案还需要试验。”
摩拉克斯颔首:“交给你们了。”
说完,转身离开。
理水叠山在帝君走后缓缓挪到鸣海栖霞身边:“帝君心情不好,得亏你顶得住。”
鸣海栖霞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哪怕心情再不好,正事上,帝君从不耽误。”
“这倒也是。”理水叠山很赞同这句话。
鸣海栖霞化身原型,扇了扇翅膀:“好了,抓鱼,回去实验。”
理水叠山一听,自然也化为原型,两只仙鹤开始抓鱼。
他们都知道,出问题的海货如果真的是虹鳟,那么这里并未返回海里,能多次产卵的鲑鱼虹鳟很有可能就是源头。
经由多次产卵,幼鱼流入大海,成长,被捕捞,进入璃月港人的肚子里。
鲑鱼本就是他们璃月港人喜欢食用的鱼类之一,虹鳟多次产卵的特性,正好适合让漩涡之魔神的人冒险潜入,放养。
之后,再经由漩涡之魔神的操控,让这些虹鳟放弃入海,留在这里不停产卵,直到死去。
就是不知道这些虹鳟在这里呆了多久,产了多少卵,璃月的受害者又有多少。
溯继续向北,渐渐的,荒凉了起来。
遇到的村子越来越小,缺少人力也就缺少生产力,生产力少了,他们的粮食,物资,自然也就少了。
溯没有要他们的摩拉,甚至还大方地给产妇家属几包药,告知他们用法。
最后,用一株车前子作为诊金,离开。
这一路并不算顺利,狂风暴雨的侵袭偶尔让来不及躲避的溯成为落汤鸡。
好在他是在外走管的夜叉,哪怕是这样的恶劣环境,他依旧能够找到地方修整。
脱了衣服,用特制的盆接了水,点火。
衣服就这么烤着,那火焰灼烧让溯也有点热。
不过
“嘁!”
打了个喷嚏的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鼻子。
不可能吧,只是淋个雨,应该不可能生病才对。
而且成为夜叉之后,他都多久没生病了,更不论现在这身体不是单纯的夜叉,已经往魔神靠拢。
并不想因为生病拖累自己行程的溯赶紧翻找药材,根据白大夫以前教导的药方,配好适合的药物,煎好,服用。
人类的药对夜叉没多大效果,现在他也不算夜叉,但好歹曾经是人类,应该会有那么点作用,吧?
第二天醒来,昏昏沉沉的溯知道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
昨天吃下去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今天更是严重了。
魔神之躯,这么脆弱的吗?
第047章
在留在原地和继续前进之间,溯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一路上他却再也不敢去接触产妇。
产妇生病是很麻烦的事,很多时候不能用药,她们的免疫力也比未怀孕的时候低,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她们出问题。这次溯的直觉成了避开她们走的利器,就怕他一个靠近把她们传染生病,雪上加霜。
感冒发烧,脑袋昏沉沉的,脚步也很沉重,这让溯赶路效率大打折扣。
好在也没人逼迫他做什么,实在太累就休息,走不动就停下来,一切随心。
只是,这次生病,比他还是人类时候来的更为凶猛,竟是等他到达层岩巨渊的时候依旧还未好。
虽说也没有更严重的趋势,但确实没有好的倾向。
溯觉得这一场病不简单。
层岩巨渊早就被璃月把控,这里是璃月除了天衡山外最大的矿区。
千岩军在此驻守,警惕偷矿的人,也警惕敌军偷家。
溯揉了揉难受的鼻子,沉默许久,最终绕道离开。
他当然知晓离开璃月港前若陀龙王那表情的意思,不过是想让自己路过层岩巨渊的时候,打个招呼。
作为朋友,招待一下赶路的他,再正常不过。
不过溯觉得自己现在这状态可能会被朋友念叨,不如不进去。
毕竟进去了,看到自己生病,若陀龙王那家伙短时间内很可能不让自己离开。
所以,他选择绕道。
至于以后再遇对方询问为何不入层岩巨渊,以后再想借口。
层岩巨渊很大,为了不让千岩军以及若陀龙王发现,溯绕了很远。
他已经渐渐适应身体的沉重感,对于自己一直处于发热状态也适应良好,甚至感觉这病已经不再成为他的拖累。
就在溯以为自己可能就快好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倒下下去。
完全失去意识这种事,从成为夜叉后,即便是在睡觉也没有发生,但这次生病晕倒,却让他感受到了。
先恢复的是听觉,他听到有人在争执。
“为什么要带过来!”
“他昏迷了!”
“他身上挂着神之眼,跟我们不同!”
“他昏迷了!别说魔物,野兽也能要他的命!”
“但他有神之眼!”
第二个恢复的是触觉,隔着璃月出品的上好布料,溯能感觉到自己睡的是一块石板。
硬邦邦的,硌得慌。
“他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但是他昏迷了!”
“”另外一个人似乎放弃了争执。
溯慢半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不是璃月的语言。
他之所以能听懂,是因为他们说的是蒙德那边的语言,哪怕识字有障碍,但听却能听懂。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并未完全听懂,所以脑子翻译出来的才那么简单,重复。
溯睁开眼,转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两个橙红色头发的青年。
原本想出声,但喉咙如刀割一般疼痛,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在两人敏锐度都很不错,很快就发现溯的视线,同时转过头。
溯没吭声,三人沉默对视。
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头晕吗?饿不饿?不会是被饿晕的吧!”
听声音,是刚刚那个说自己有神之眼,明显不想救自己的人。
刚刚的话和现在的关心,反差还挺大的。
另外一个人上前,倒是更为冷静。
他伸手倒了水:“先喝点水。”
溯松口气,一脸感激,在他的搀扶下坐起,喝了水。
脑袋其实还晕,发热的情况好了很多,不过按照最开始的出现症状到现在症状中期的时间,可能不会那么快恢复。
那么多年没有生病,忽而就来了这么一次,溯真切感受到何为病来如山倒。
白水润喉,溯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了些许。
这时候听到刚刚那个询问自己难不难受的人开口:“既然好点了那先回答问题,你身上挂着的神之眼是怎么回事。”
又恢复刚刚自己还未睁眼时的语气,跟刚刚的关心可谓天差地别,如同两个不同人格。
不过溯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语气,而是抓住他话语里的重点。
“神之眼怎么了?”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神之眼,顿时僵住。
那人好像对他的询问很不满,双手环胸:“挂着这么个神之眼,想来应当是对那些家伙很是崇拜。既然如此,喝了水,吃了东西,就离开吧。晦气!”
溯视线从变弄成灰色,不再显示属性的神之眼移开,落在说话的青年身上,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刚刚扶自己坐起的青年这时候开口:“如果没什么问题,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趁没有其他人发现。”
溯‘嗯’了声,能察觉听到他的回答两人都松口气。
原本溯还想等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他们都不说话,甚至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警惕之意相当明显。
但即便再怎么警惕,他们依旧把昏迷的自己带了回来,足以说明他们本身是很好的人。
溯想试探一下。
他问:“两位先生怎么称呼?”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最后是给溯倒水的青年回答:“我叫吉斯,他是我哥哥,库西。”
溯一听,忍不住看了眼,总觉得他们哥哥弟弟的身份反了。
不过哥哥比较稳重,弟弟比较调皮,这些都是刻板印象,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叫溯,是游历北大陆的大夫。”
溯的回答让吉斯和库西都有些意外。
库西是最先开口的:“你是大夫?”
那眼中满是不信,好像在说既然是大夫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溯失笑:“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这次吃了好多药却还是发热,倒是深刻感觉到了。”
他觉得药效没有起作用是因为他的体质与人类不同,但不得不说,他还真体会了一把错误理解的‘医者不能自医’。
库西明显还是不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大夫?”
溯眼皮一抬:“库西先生希望我怎么证明?”
吉斯这个时候说话:“不如,给我们默写一份药方,如何?”
溯并不拒绝,不过还是提前提醒:“我写的字你们不一定看得懂,但我确实能写出来。”
说着就跟他们要纸和笔,那举动,像极了被怀疑而不忿,要立刻证明自己清白的人。
库西拍了拍额头,立马去找笔。
虽然没多少力气,但写字还是没问题的。
溯想了想,写了一幅治疗风寒,也就是感冒的药方。
他写的字库西和吉斯明显不认识,不过看溯写得太过于流畅,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溯随意图画。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眼中看出不同情绪。
写好,吹了吹,等墨水干了之后溯看着两人。
“风寒的方子,药材皆是璃月境内的东西。”
停了片刻,溯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可能看不懂,我可以复述,然后你们自己听写一份。”
吉斯直接拿起笔,看向溯。
不发一言,却也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溯复述一遍,看着吉斯用蒙德文字记录。
溯看着在讨论药方的二人,问:“我记得我是要绕过层岩巨渊,最后在峡谷附近晕倒,这里是哪里?”
“绕过层岩巨渊?”库西发现重点:“为什么要绕过去。”
溯的回答并没有撒谎:“层岩巨渊有很多千岩军把守,太过于靠近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我确实要北上,所以特意饶了路。”
吉斯和库西随时一眼,说话的依旧是库西:“你不喜欢璃月。”
溯却是摇头:“喜欢的。璃月风景很好,璃月的人也不错,他们自家里大多都会有药材,给他们看病能获得一些药材作为报酬,偶尔遇到他们的大夫还能交流交流。”
一直观察他们表情的溯发现两人的情绪似乎有了不耐,转声:“蒙德我也挺喜欢的,虽然冰天雪地,赶路麻烦,但有村子的地方风就会和煦很多。”
“我还经过被野兽狼群环绕的部落,抱着捡来的婴儿进去的时候他们态度很好,还跟他们部落里的老人聊了不少事。”
在溯说到蒙德之后,库西和吉斯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吉斯:“你去了不少地方。”
溯点头:“北大陆比较少去的是海里,其他地方几乎都有踏足。”
溯说:“我把璃月的医书带到蒙德各个部落,又把蒙德的治疗方式撰写成册,带到璃月。璃月港我呆了许久,在他们的医馆学到不少东西。就是可惜高塔孤王的领地不好进,也怕进去之后没法出来,所以没有踏足。”
库西啧了一声:“那个地方,想出来确实很难。”
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们两个应该是从迭卡拉庇安的统治下逃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为何逃出来后会在这里,而不是蒙德的那些村落。
据他所知,散落在蒙德各个地方的村落民风都很淳朴,哪怕是外人,依旧会给基本的帮助。
如果真心加入,做出贡献后同样会得到他们的承认。
当然,刚刚库西对神之眼的态度就让溯猜到他们要去的是那个无神的国度。
亦或者,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无神的国度,所以库西才那么不满吉斯把自己带回来。
溯交代的经历获得两人的好感,他们对溯的态度好了不少。
经过交谈,溯这才发现,救他回来的吉斯其实才是警惕性最大的那个。
不过是良好的人品让他把自己带回来,给水喝,给一顿饭,这是极限。
溯真心实意地感谢,虽说他是夜叉,甚至可能已经成为真的魔神,但从吉斯把自己搬运回来而他毫无反应来看,如果发现他的不是人而是野兽,那应该已经被啃了。
所以,对于吉斯话语中想要获得一些药方的事,溯是不拒绝的。
溯:“不过我的字你们都不认识,只能我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写。”
吉斯:“对于这件事,我们乐意至极。同时,也感谢你的无私奉献。”
溯摇头:“并非我自己的药方,我是行走在北大陆的大夫,这些药方都是璃月和蒙德各个地方收集而来,我不过是它们的传播者。要感谢的,是研究出药方并把它们贡献出来的人。”
库西:“你也值得我们的感谢。”
溯笑笑,没说什么。
这次吉斯和库西都拿了笔,一个写药方,一个写批注。
国家不同,药材的叫法和使用习惯都可能存在差异。
而且一些药材,不是每个国家都有的。
好在溯熟悉璃月和蒙德,关于替换药材这种事有所研究,这次告诉他们的时候更是告知他们因为什么替换,如果这两种药材都没有,还能使用什么药材替换,替换的原理是什么。
吉斯和库西对药材不抬了解,溯说的那些,并不是完全能听懂。但他们明显愿意学,很多不懂的东西他们都愿意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概正是如此。
最后,溯把吉斯放在石床边的水喝了个精光后又变得口干舌燥,吉斯和库西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做事似乎不太妥。
库西:“抱歉,你还病着就让你说这么多话,费那么心神。”
哪怕是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身上戴着神之眼的人,现在看到对方被自己如此怠慢,依旧臊得慌。
吉斯则是小心地把他们写好的药方和批注整理好。
“溯先生好好休息,我们去准备晚饭。”
说着看了还想说什么的哥哥一眼,见对方闭嘴,转身离开。
溯目送他们离开,收回视线,落在已经散去元素力的神之眼上。
无主的神之眼,溯是见过的。
战场上死去的神之眼持有者,他们的神之眼在主人死去之后,就会散去元素力,成为空壳,就跟自己这一枚一样。
溯看了半晌,最后伸手在那空壳上摩挲了两下。
指尖溢出的红色火焰竟是在空了的神之眼上构建出火元素标识,一个火元素神之眼诞生。
溯略微诧异,再次伸手擦了擦,最后发现那只是浮于表面的火元素标识,并非真的激活了神之眼。
也就是说,这个神之眼是假的。
想了想,溯散去火焰,让神之眼再次恢复空壳状态。
他下了床,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是木屋,但很奇特,床竟然是石头做的。
往前两步再看,这才发现不是木屋里放了石床,而是在石床边上个建了个木屋。
这还真是,相当怪异的情况。
除了床还有桌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箱子堆在角落,整个房间的东西少得可怜,。
溯想了想,最终还是打开房间门。
映入眼帘是草地,刚刚听到鸟叫声就在不远处,很近很近。
再看看斜前方,正在做饭的库西和吉斯两兄弟,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房间,而是一间房子。
他开门的举动引起了兄弟两的注意,库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溯。
“现在需要什么?晚餐很快就好了。”
溯摇头:“屋子里呆得闷了,所以想着出来看看。”
库西倒是不介意:“想走走是吗?”
溯想了想,摇头:“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库西:“行,那你在边上坐着,别乱跑。”
溯看向门口的石凳,乖乖过去坐着。
库西转身去帮弟弟,两人继续准备晚餐。
溯这借着这个时机,好好端详这里的情况。
他身后就是一个屋子,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木屋是健在凸出来的石头下,想来应该是那很适合作为床的石头给了建设者灵感。
不过只有一间屋子,应该是两兄弟一起住。
现在那两兄弟做饭的地方,也是一个凸出来的岩石下搭建个不大的厨房。
住的地方很简陋,而且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不排除这附近只有这兄弟两个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并非那个无神的国度。
猜错了吗?
溯想想库西对神之眼的排斥,以及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至少能肯定他们并不喜欢魔神。
建立无神国度的人很可能不喜欢神明,去往无神的国度的人很有可是魔神战争中的受害者,他们共同的特点,应当就是对神明厌恶。
既然如此,他们可能会不喜欢神之眼,连带着对神之眼持有者也会抱有敌意。
他的猜测有依据,但并不能保证准确性。
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倾向,做出那样的反应,是他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这两兄弟应该跟无神的国度有关,很有可能还是他接触的跟无神的国度关系最近的存在。
要去看看吗?
如果是之前,溯绝对会去。
毕竟已经遇到了,而且他确实好奇。
但是,在看到神之眼没了元素标识,但自己还能精准使用火元素的时候,溯迟疑了。
即便没法找别人确认,溯还是猜到自己应当已经从眺望魔神领域的山顶下来,真正踏入那片领域,成为真正的魔神。
既然已经给成为魔神,他就不适合再去往那个无神的国度。
可惜吗?
当然觉得可惜。
哪怕之前只是因为无神的国度与自己的国家有些相似,但想去看看这件事却是真的。
而现在,他的身份不允许自己过去。
甚至他帮助对方之后,可能还会因为身份引起对方的厌恶。
溯甚至在想,如果吉斯知道自己帮助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位魔神,他会怎么想。
是后悔了?还是恶心了?亦或者,跟库西一样,道一声晦气?
从人类到夜叉,再到魔神,身份的变换从来不是他能掌控的。
身份变化的受益者是他,承受身份变化带来的压力的也是他。
溯低低地笑出声,总觉得自己矫情了。
他喜欢两清。
帮助别人接生的时候,报酬是新生之息,所以诊金很随意,但至少会拿个东西让他们心底舒服一些。
而现在,别人帮了他,想要两清,就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那么,这两兄弟需要什么?
溯站了起来,往兄弟两那边走去。
库西和吉斯发现他的举动,立马看向他。
不难看出,吉斯好像有些防备。
溯:“需要帮忙吗?”
吉斯:“不用,溯先生坐着就好。”
溯笑容有些勉强:“抱歉,你们救了我,我没什么能回报的东西。就这么坐着等你们做饭,有点不安。”
库西一听,自然想到刚刚他和弟弟的讨论。
他说:“那把你知道的药方都告诉我们好了。”
溯微怔,诧异地看向他们。
吉斯一看自己哥哥说得这么直接,并且还不好听,面色不改地找补。
“刚刚告诉我们的那些药方就已经足够,溯先生不需要再做什么。”
库西一听这跟计划中的不太一样,不过刚想开口却看到弟弟制止的眼神,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溯则失笑:“抱歉,我不是不想告知你们,而是我知道的药方很多。”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在这里,很多很多,你们可能需要准备很多的纸和墨水。”
如果他们需要,又恰巧他不介意提供,正好两清。
这次吉斯是真的意外,哪怕他们原本就想要得到这些,但这种不需要他们努力就达到目的情况却让他戒备起来。
他说:“溯先生不需要勉强,不过是把你带回来,做一顿饭,今天给的药方足以。”
溯道:“真没有勉强。我说过,我游走北大陆,在璃月和蒙德之间穿行,所有药方都是学习和旅途积累,并非属于我自己。既然我可以把这些药方公开给璃月和蒙德的村落,把它们给二位也是一样的。”
看着吉斯略微放松的样子,溯调侃:“不过只包一顿饭可不行,我说过我这里的药方很多,很多很多,可不是今天晚上就能讲解完。二位可能还得收留我几天,等到也药方默写完毕,兴许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吉斯和库西都放松下来。
由吉斯开口:“收留溯先生几天获得药方,对我们来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溯先生这段时间需要什么药材可以说出来,我们会竭尽全力地满足。”
溯微微眯起眼:“那还真巧了,我身上的药材都没了,如今还在发热,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我给你们写张方子,如果能给我尽快找来尽早服用,兴许给你们讲解的时候更快更清楚一些。”
吉斯:“先饭,吃饭之后把药方写算了,直接告诉我们让我们来写,我们明早给溯先生送来药材。”
溯笑着点头:“好,有劳二位。”
能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对一个大夫做出需要什么药材都能竭尽全力的承诺,甚至还能保证明早就给他他需要的药材。
想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本事,而是他们身后的无神的国度的力量。
璃月层岩巨渊附近,无神的国度,也不知道摩拉克斯知不知道他的地盘上有这么一个有野心的国家。
第048章
吃了饭,溯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吉斯阻止了要拒绝的哥哥,道:“劳烦溯先生。”
溯埋头干活:“饭是你们做的,当然不能让你们来收拾。”
吉斯拉着库西回了房间,关上门。
库西:“我们还需要他脑子里的药方,让他干活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神之眼持有者,眼高于顶的家伙。”
吉斯:“他的神之眼是空壳。”
“我知道啊,还没元素力嘛。但他们那些被神明注视的家伙,什么时候忽然有了元素力都不奇怪。”
吉斯看着自己哥哥,略微无奈扶额:“神之眼空壳只有一个情况会出现,那就是它们原本的主人死亡。所以那个神之眼应当不是溯先生的。”
库西微顿,这才反应过来:“是,是他亲人的?”
吉斯:“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是他游历北大陆给人们治病的时候别人给的报酬。”
“虽说如何唤醒空壳神之眼并没有记载,但确实有神之眼重新亮起的先例。但,就跟神之眼只会出现在少数人身上一样,无主的神之眼再次亮起的情况很是罕见。”
“所以不管那神之眼是溯先生亲人的神之眼,亦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地方得来的,都不需要过多在意。”
库西终于懂了:“这就是你把他救回来的原因,你怎么不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
他当心的本就是拥有神之眼的人太过于强大,他们应付不了。
但如果是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他们人数和体型上都占了优势,根本不需要害怕。
吉斯一脸无语:“考验者给你的书籍你真的有看吗?那上边,都是关于魔神的故事和传说,自然也有各种各样关于神之眼的线索。”
库西一听,不好意思地挠头:“字太多了,没太注意。”
吉斯面色认真:“不久之后我们的考验就要结束了,你这个样子可不一定能通过!”
库西眼珠子一转:“不要紧,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溯先生的药方全都套出来吗?有那些药方,考验者不会为难我们的。”
吉斯:“投机取巧是不行的,哪怕这次我们能够加入,但今后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果想要在我们理想中的家园好好生活,你一定要把书籍看完,明白了吗!”
库西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法蒙混过关,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吉斯看着自己哥哥,最终还是心软,没再教训他什么。
溯趁着收拾厨房的时间仔细观看了这个不大的厨房,发现这里确实有不少食材。
不过新鲜的青菜,肉食却是没有,想来这两样每天都有补充。
再加上他们说过的,要在明天给自己找来治病的药材,想来这里的新鲜蔬菜和肉应该是每天都有供应。
忙完后,趁着太阳的余光还未完全消失,他们继续弄药方的事。
其实也就跟溯之前教导红玉她们差不多,更因为库西和吉斯对这方面不懂,对他说的话从不反驳,只知道抄下来。
唯一麻烦的是进度,因为他们确实不懂,他需要讲的东西很多,即便是听写也没那么快。
天黑后,他们休息了。
原本石床是吉斯和库西的,最后让给溯这个病号。
溯想了想,没跟他们争论,躺上去休息。
半夜有人离开,早上有人回来。
带来的,除了新鲜的食材还有溯需要的药材。
溯拿着那些药材随口问了句:“哪来的,这么快?”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只是随口问一句,并不需要等待他们兄弟两回答,喜滋滋地就去找容器给自己煎药。
虽说还在发热,但并不影响溯给兄弟两教学。
溯发现白日里两兄弟也没什么事,好像正事就是把他会的药方给套走一样。
他们是门卫,这里是无神的国度的入口?
还是说,原本有其他事,只是因为药方的事更为重要,这才花时间都跟自己呆一起?
建立一个国家需要子民。
子民要活下去除了粮食,需要的药品,治病的方法,这些都是他们需要掌握的东西。
所以,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溯当然知道药方的重要性,那些人既然要建立无神的国度就不会再祈求神明,他们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得自己解决。
所以,大量的药方出现,可以说是瞌睡的时候给他们送枕头,不可能错过。
就是可惜这两人的嘴太严实,他也不好打草惊蛇去询问什么,现在对于那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准确的线索。
溯甚至在心里想,兴许他就是跟那个国家无缘。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天,溯在这个地方看到库西和吉斯之外的第三人。
那是一个少女,皮肤白皙,白得有点不正常,就好像许久未被太阳照射的那种白。
她的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看得出来,库西和吉斯对她很是尊敬,不过他们的交谈避开溯,三人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对溯有事相求。
溯摸了摸下巴:“伤者?”
吉斯点头:“很严重的伤。”
溯看着吉斯,没有给承诺:“我虽然是大夫,但不是什么都能治。如果只是普通的骨折还好,但伤势如果太重,我也没有把握。”
骨折还是当初偷师白大夫学来的,其他真不好弄。
少女这个时候开口,用的是带口音的蒙德语:“所有的大夫都已经看过,束手无策,目前只是用药吊着。我们都知道伤得不轻,请你过去只是存在一丝希望,但如果真的没法救治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看溯不吭声,少女又说:“如果不是伤者不适合移动,我们不会来请,而是把人抬过来。”
如果不是没法移动,别说来找溯先生,哪怕去往璃月港,他们可能也会去。
哪怕被救回来后被队长怪罪他们也不会后悔。
没想到忽然就有机会进入他们基地所以才出神的溯,听到少女的话回过神来:“可以去看看。”
少女看向吉斯,吉斯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一步。
“溯先生,有个很冒昧的请求,去往那边的时候,能否戴上眼罩?”
溯直接拒绝:“抱歉,我不接受。”
他不等吉斯说其他说服的理由,直言:“吉斯先生救我的恩情,用这几天写的药方就足够偿还。我之所以愿意再多呆几天,只是因为我愿意把自己知道的药方无偿贡献。之所以愿意跟你们去看看,是因为对方是病人,而我是大夫。”
“但是,如果几位这么防备我,我想我也不需要自取其辱。”
库西上前一步:“我们是有原因。”
溯摇头:“不论什么原因,我不接受。”
吉斯和库西看向少女,明显,少女是他们的领头人。
最终,少女发话:“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他们出发了。
没有交通工具,他们是走过去的。
持续的发热没有拖累溯的脚步,他是四人中最轻松的。
少女比吉斯和库西的体力好,这让溯更觉得她不简单。
不过很可惜,溯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走了许久,走了很远,走过的地方路并不平坦。
溯不觉得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平日里去拿的新鲜肉类,蔬果的地方,因为太远了,每天送那些东西,还那么新鲜,不现实。
最后,溯跟着他们进了一个石洞。
有两个他那么高,四五米宽,有开凿的痕迹,并非天然石洞。
进去之后,一片黑,唯一的亮光就是少女提着的散发红色光芒的灯。
溯视线在那灯上多看了几眼,感觉里边是萤火虫一类的存在,但是最开始少女拿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没看到什么。
一切好像是在接触黑暗后发生变化,兴许,就跟光反应相反,无光的时候那里边的东西才会有反应。
溯的视线落在吉斯和库西身上。
这一路,尤其是进了这里,哪怕是稳重的吉斯脸上也露出些许兴奋,想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很不一般。
溯只感觉他们一直往下,偶尔拐弯,感觉好像进入了巨大的地下宫殿。
这个感觉在看到其他光源的时候得到证实。
是宽大的,有修葺痕迹的地下通道。
四周虽然只是简单的石块堆砌而成,但很整齐,不像随意堆砌,更像设计过。
最后只见少女在一面墙前停下,按下几块活动砖块。
溯没有看到石面有活动痕迹,但能听到更深更远的地方有巨大的石门移动的声响。
门和机关分得那么远,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找到真的门也没法打开。
设计这些的人,还真是厉害。
而且
一直跟着他们走的溯仔细辨认渐渐有了浮雕,图画的石墙,心底感叹这定然不是几年的功夫。
那个无神的国度确实厉害,在魔神战争白热化时期,在众多魔神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建出这么一个巨大的地下通道。
而通道的另一边,兴许可能会是更大的奇迹。
又是七拐八拐,溯仔细分辨,中途就发现那个最初被打开的门。
而少女中途也有在其他地方停留,不同的机关解法在溯跟前展现,然后溯再次听到不下三次的巨石转换。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溯看到了第三种光。
那是跟少女手中提着的红色灯一样,有点血红,妖异,很是不详的光芒。
在看到那巨大的,血红色的月亮,以及被这个散发红色妖异光芒的月亮照射的大地的时候,溯停下脚步。
少女:“欢迎来到坎瑞亚。”
溯不知道是坎瑞亚的建立者是先发现这个无神的地下世界才建立无神的国度,还是先有建立无神的国度的想法才找到这么一个适合的地方。
但是,他知道,如果有一位魔神早就侵占了这里,那么他在魔神战争中可能会在占有绝对的优势——易守难攻。
当然,溯没有那个野心,所以这个想法只出现一秒就从他脑海里消散。
哪怕他已经成为魔神,哪怕他并未拥有自己的子民和领地,但他对征服这里依旧不感兴趣。
不是所有的魔神都需要参加魔神战争,像马科修斯和归终那般与摩拉克斯合作,像盐之魔神护着子民避战,都是不同的选项。
只不过赫乌莉亚被自己的子民背刺,成了牺牲品。
归终被敌人杀上门,为了护住归离集战死。
马科修斯为了子民,把神力注入璃月大地。
但,他不同,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子民,在这里窝到魔神战争结束也不是问题。
前提是,这里的人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溯紧跟着少女的脚步,没有乱看,只是利用余光捕捉一些景象,判断坎瑞亚的情况。
很明显,坎瑞亚的建立应当有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几年的建设,不会有这般盛况。
人数,建筑物,这里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国家。
没等溯寻找更多线索,他们到了地方。
溯走了进去,看到受伤的人。
他没有任何迟疑,打开自己的手提箱,拿出听诊器就上前。
查看受伤情况,毫不意外是内出血,看到肚子上缝合的伤口就能判断内脏曾经暴露。
溯抬头,看向少女:“你们处理的伤口内部出了问题,我需要拆开你们缝合的地方,对内脏进行处理。”
吉斯和库西应当是级别不够根本没能进来,这个房间里他认识的人也就只有这位少女。
而且对方会蒙德语,在不确定其他人说的语言的情况下,溯把情况告诉她是最正确的办法。
少女微顿,立刻看向一旁的女青年。
女青年面色严肃:“有把握吗?”
蒙德语,溯听得懂,不过他从不下百分之百的承诺。
摇头:“只有八成。”
女青年听到他的回答眉头皱起。
溯好心提醒:“最好尽快决定,你们处理这个已经伤口有一段时间,越晚对伤者越不利。”
少女和女青年对他明显不怎么信任,她们去找人商议。
而这段时间,库西和吉斯被安排来陪溯。
溯喝着茶水,倒是熟悉的味道,想来这里哪怕是地下,哪怕与其他国家相隔很远,哪怕他们并不信仰任何神明,但依旧会跟其他部落,国家,村子存在交易。
他放下杯子,不经意一问:“这样的月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呢?”
库西是个嘴快的:“以前只是听过赤月,见识到还真是第一次。”
吉斯轻咳一声,库西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跟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情报。
溯感叹:“太过于奇特了。哪怕我走遍北大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异的天光。”
他的语气和神态很符合第一次看到赤月的模样,看来并未听出库西说的话背后的含义。
这让给吉斯松口气。
然而,库西又来了一句:“外边被魔神玷污的光景,哪里能跟这里比。”
吉斯木着脸,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
而且他也是这么想的。
溯依旧是听不懂库西话外之音的样子,笑道:“先是绚丽的璃月,然后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接着是冰封万里的蒙德,现在又看到了血红的月亮。多走走,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真是太好了。”
“溯先生既然游走多地,那么应当听过我们坎瑞亚。”
少女的声音忽而插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溯却是摇头:“坎瑞亚这个名字,倒是没听说过。”
少女:“那么,无神的国度呢?”
溯轻笑一声:“不止听过,还见过。”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看向溯,满是戒备。
溯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接着说:“很多从孤塔高王领地逃出来的人建立了他们自己的部落,村子,他们不再信仰曾经的神明。倒是北风之魔神的子民几乎没有逃出来的情况,甚至还接受一些被遗弃的小孩。”
肉眼可见地,库西松口气。
吉斯点头:“确实如此。蒙德虽然是冰原,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不过说他们是无神的国度是不对的,他们有信仰。大多信仰着风,月亮,太阳,或者时间。哪怕没有魔神庇护,他们依旧不能称为无神的国度。”
溯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此时的溯给自己的演技点个赞。
少女这时候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西图鲁的伤,麻烦溯先生了。”
溯知道,这是他们讨论完,并且决定让自己试一试。
想来那位名为西图鲁的伤者应当伤了很久却没有醒来,而坎瑞亚的人试了所有办法,别无他法大的情况下才会把希望压在自己身上。
溯站了起来:“这是我作为大夫该做的事。”
少女早就知晓溯无偿把知道的药方贡献出来的事,此时听他这话倒是信了。
拆开缝合并不完美的线,溯拓宽伤口,清洗内部。
这跟剖宫产不完全一样,但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些。
围观的不止少女和女青年,这个不大的房间整整站了八个人,略微拥挤。
溯的处理方法不会因为别人围观而变动,更不会因为被注视发挥失常。
清洗内部,处理完毕,缝针,虽说因为内部惨不忍睹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专业的。
缝合完毕,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处理了这些,溯收拾东西:“好了。不过还需要注意,今晚可能会发热,需要人守着。”
忽而想到什么,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略微迟疑。
“或许,你们现在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就在发热。”
女青年一听连忙上前,伸手摸着西图鲁的额头,面露焦急。
很快,她松口气,这让溯知道他发热。
溯:“时不时就要探一下,一热起来就物理降温。对了,你们会物理降温吗?”
发热的人怎么处理,他们是懂的,但什么叫物理降温他们却是不懂。
溯仔细讲解,这才让他们明白过来,表示他们知道,并且会派人十二个时辰守着。
溯点头,这家伙在坎瑞亚的地位应当不低。
少女:“这几天可能还得麻烦溯先生,我们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跟我来。”
溯点头,收好东西,擦擦手,提着自己的箱子就走了。
少女给他安排的地方离西图鲁很近,一出事能尽快赶过去。
溯看了看,左右都有房间,看来他处于被监视状态。
他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他们防着自己的同时自己也防着他们,就怕他治好了人,他们杀人灭口。
不过来时的路已经记得,哪怕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能操控火焰,还有隐匿法术,他不怕出事。
溯决定先试探:“我能在附近走走吗?”
少女颔首:“我可以作陪。不过不能走太远。”
溯点头:“自然,伤者最重要。”
少女摸摸鼻子,略微不好意思。
她这是不好意思说离伤者太远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对方探究太过坎瑞亚的事。
溯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跟少女出门。
他的视线在建筑物上停留:“这里的建筑风格倒是很特别。”
少女回答滴水不漏:“是我们坎瑞亚的特色。”
溯:“能找到这么个地方躲避战争,你们真的是辛苦了。”
少女闻言微怔,略微诧异地看着溯。
溯好似没发现一般,继续道:“不论是璃月境内的小村子小部落,还是蒙德的村落,除了被魔神掌控的地区,其他都没有这么繁荣。想来,正是因为远离战场,才能让这里的人安居乐业。”
少女缓缓询问:“溯先生喜欢这里吗?”
溯:“要说不喜欢是假的,哪怕我是大夫,哪怕我一直穿行于北大陆,但偶尔还是会累的,也会害怕恰好遇到战场。”
“刀剑无眼,不小心进入战场,那可是相当危险的事,不会因为我是大夫,救过不少人,而不出事。”
少女问:“溯先生想留下来吗?”
溯诧异地看向她:“我可以留下来吗?”
少女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她说:“虽说我不能做主,但如果溯先生有那个意愿,通过考验者的考验就能留下。”
溯顺口接了:“考验什么?”
这次少女看着他,却是没有接话。
溯适时低头,曲手,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神之眼空壳。
少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溯说:“算了,我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少女是真的惊讶。
溯笑了笑,摇头,没有解释。
他的话结合神态和动作,少女想到的,自然是溯的亲人或者朋友死在战场上,而身为大夫的他心有遗憾,想要去救更多人。
少女的猜测有理有据。
毕竟,神之眼变成空壳,而神之眼的主人还活着,这样的事闻所未闻。
简单的话语,态度,以及动作,溯成功让少女对自己有错误的判断。
第049章
溯自然没有拒绝,在他看来现在并不是探查坎瑞亚的最好时机。
如果说最初溯只是被坎瑞亚‘无神’的理念吸引,那么进入这里,看到那妖气满满的月亮之后,他就对这里有了其他想法。
这里跟种花家,不一样。
太过于诡异。
虽说没有魔神,但好像有其他神秘的力量存在,而且那股力量让他不舒服,甚至有窒息之感。
然而,他的直觉却没了动静,好像这个被动技能根本不存在。
溯能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变成魔神失去了神通,所以问题只有可能出自这个地方。
诡异的可能不是无神的国度的理念,而是所处之地。
到了地方,少女先询问西图鲁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让溯回到房间。
对这冒犯的举动溯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了眼,回去休息。
少女当然察觉他不高兴,但在她看来重要的是西图鲁,一个外边找来的大夫的情绪并不需要过多照顾。
他既然能把药方无偿贡献就说明他是有医德之人,不会对西图鲁的伤做手脚。
看,善良的,品格高尚的人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利用。
那些美好的品格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们被利用,被攻击,甚至死亡的导.火.索。
无神并非代表着美好,单纯只是没有更高阶级的力量参与。
没有更高层次的力量,由人类自己奋斗,去争取他们的未来。
而人的心思,是最琢磨不透的。
当天晚上溯没睡好,半夜西图鲁高烧,降温无用。
溯看这情况也只能摇头,说只能等他自己扛过去。
“如果在璃月港,他们的老大夫可能会有办法。但我太过于年轻,不仅仅是针灸,把脉都没学会,已经尽力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失望,那个女青年差点哭出来。
好在她虽然难受,但依旧做自己能做的,给西图鲁擦拭手心,额头上的毛巾也会更换。
少女不甘心:“你懂那么多药方,真的没办法吗?”
溯摇头:“没办法。”
术业有专攻,他是真没办法。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位名为西图鲁的青年应当是受到某种野兽或者魔物的利爪抓伤,不排除爪子上有毒或者致命细菌。
他清洗伤口的时候已经很迟很迟,现在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好在第二天中午,西图鲁的发热状态有所缓解。
不过哪怕只是低烧依旧不能大意,需要人守着。
溯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因为自己也处于低烧状态,倒是没什么感觉。
所以让他们自己注意情况是必须的。
剩下没溯什么事,他决定今天晚上就探查一下坎瑞亚,以免明天就被他们赶走。
虽说他们还没得到所有药方,那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得预防。
下午,溯出去散步。
少女有事,没有陪同溯一起,倒是库西和吉斯二人跟着。
溯略微有些意外,看来西图鲁的情况应该好转了不少,否则应该是更厉害的人监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他熟悉的人带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库西和吉斯不了解坎瑞亚,不怕泄露情报,所以才让他们带着。
但这对溯来说,依旧是个好机会。
溯:“坎瑞亚,还真是特别。”
不清楚是否因为进入这里,吉斯都放松了不少。
听到溯的话,他应声:“这是我们理想中的家园。”
溯微微偏头,看着吉斯:“吉斯先生以前是孤塔高王的子民?”
吉斯坦荡回视:“是的。不过,我跟哥哥自由了。”
溯哑然:“那倒是。”
库西说道:“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对于库西的话溯只是看看,不发表什么意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成为魔神,知晓魔神爱人的定律,他对孤塔高王的做法竟然理解了。
就跟种花家一些心底确实是为儿女好的父母一样,他们心是好的,只是做出来的事却不见得真的对儿女好,能讨他们喜欢。
吉斯:“他确实给了我们栖息之地,但在那个环境下出生,长大,还不如死了畅快。”
库西很是认同地点头:“如果不是得到关于无神的国度的消息,我们就真的死了。”
这话让溯飞快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警惕性好像跟下降了不少。
溯很是平静地撒谎:“我游走北大陆多年,倒是没有听过这里的消息。”
库西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得意:“那是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能被选中,而被选中的人也不一定真的能进入坎瑞亚这梦想中的乐园。”
“库西!”吉斯一声呵斥,倒是让库西回过神来。
溯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没有放弃探查。
“昨日,那位少女有询问我是否想留下来。”
这话一出,果然让库西和吉斯看向他。
溯说:“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库西甚至拔高了音量。
溯笑笑:“因为我是大夫。”
库西不解这跟大夫有什么关系,吉斯却是很快想明白了。
吉斯:“溯先生大义,但只要那些魔神为他们自己的利益不停战斗,人类的伤亡就不会停止。你,是救不过来的。”
库西一听,恍然大悟:“溯先生是想救那些人啊。”
溯没有否认,这么回答:“能救多少救多少,尽力即可。”
吉斯心底有了想法:“其实,坎瑞亚目前还有很多麻烦,受伤的人很多,生病的人也不少。大夫,是急缺的。溯先生冒险去往战场,去往那些村落治病救人,不如留在坎瑞亚,你安全,又能救不少人。”
溯状似意外:“这里很危险?”
他看向四周,略带疑惑:“看起来不像啊。”
吉斯:“因为我们处在安全的位置。坎瑞亚的魔物很多,野兽飞禽也很多。他们都很强,哪怕已经建立了骑士团,让被保护的人安稳地过日子,但骑士团的人每天都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
溯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很抱歉,我还是不准备留下。”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的神之眼上:“我有我自己的执念。”
库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这枚无主的神之眼,属于是溯先生亲人?”
溯摇头:“我自己的。”
库西不明白:“既然不是亲朋好友的神之眼,为何这么执着于战场?留在这里不好吗?”
溯重复那句话:“我有我自己的执念。”
这里完全没有让他去救治产妇的直觉,如果不出意外,救治这里的人不会有新生之息。
他还不能确定成为魔神之后那些业障有没有解决,当然需要先回到能获取新生之息的地方。
而且,真正到达坎瑞亚之后,他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
吉斯拉住想要继续说什么的哥哥:“我们尊重溯先生的选择。”
库西明显生气:“你一定要去战场,去恶劣环境的地方找死,我们也拦不住。就是下次可能没那么幸运,有吉斯这样的好心人救你。”
溯心平气和:“这次,确实幸运地遇到吉斯先生。”
吉斯:“无妨,救了你,你给我们的回报更多。”
库西倒是认同这点:“如果不是你给的药方,我们也不会那么快通过考验者的考验。”
说完库西和吉斯猛然觉得他们说了不该说的事,立马往溯方向看去。
却看到溯若有所思:“那位少女也说过要留下来需要通过考验者的考验,这考验,到底是什么?”
库西和吉斯心底松口气,暗道原来他已经知晓有考验者的事,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算泄露秘密。
库西:“每个人的考验都不一样。能不能通过,得考验者自己判断。我和吉斯是托溯先生的福,想来溯先生的考验定然也顺利。”
溯心底叹息,想着这是套不出什么了。
“算了,不想这些。”
他对在孤塔高王庇护下的人怎么知道无神的国度的事好奇,也对这个考验好奇。
总感觉,这应当是不得了的事。
只不过现在暂时问不出什么。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提着巨大猎物的骑士团队伍,溯看着那根本没见过,在自己的世界一定很刑的飞禽,心底抽气。
这样的喙,这样的利爪,那看起来能扇动大风的翅膀,无怪乎那个名为西图鲁的人受了那么重的伤。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行走范围只有北大陆,并未看到提瓦特的所有魔物,野兽,这才这般没有见识。
吉斯给他解释:“坎瑞亚普通人种地,有能力的人出去打猎,当然其他人也有适合他们的工作,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溯点头:“如果我加入提瓦特,那么我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病。”
库西笑道:“擅长什么当然就做什么。”
溯看向库西:“库西擅长什么?”
库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吉斯给自己哥哥解围:“我们这些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工作的人,会有贤者分配我们到适合的地方。”
溯的笑容不变,却是在心中感叹这个国家的等级已经开始划分。
库西,吉斯这样刚刚通过考验的普通人,少女,骑士团这般强者,考验者那些负责考验外边的人能否加入的有权人,以及,分配坎瑞亚子民工作的贤者。
如果贤者是坎瑞亚最高的职位,那他们就是坎瑞亚的神明,他们取代了魔神的位置统治者国家和部落。
区别在于,魔神在人类千百年的思想中是无法以人力战胜的存在,也从未有人类变成魔神的先例。
然而,成为贤者,却有看得到的机会。
坎瑞亚的夜和蒙德的夜色不同,与璃月的夜色也不同。
它的夜晚,也带着妖异的红光。
区别不过是白日天空妖异的赤月,光亮比较强烈。
夜晚的天空只有暗淡的红光,并没有赤月。
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的溯从窗户出去,先是确认外边没人,这才低头。
这昏暗的红光并未照射出他的影子。
隐匿法术有用,红光也不够强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红光并不热烈的夜晚,溯感觉自己身心舒畅。
溯先是去查看西图鲁,凌晨是所有人意志薄弱的时刻,守在西图鲁身边的女青年也忍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位女青年与床上的西图鲁应该有不一般的关系,否则这两天不会一直是她坚持陪护。
溯又看看其他护卫,确认没什么异常,这才去往大街上。
溯要去的,正是骑士团打猎的地方,也就是还未被坎瑞亚人民征服的区域。
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骑士团回来的方向,所以只能往那个方向径直走。
在看到越来越繁华的街区的时候,溯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看到了高大的建筑,建筑上特殊的标识在红光之下阴森可怕。
好在溯认得那个标志,今天看到的骑士团成员身上的衣服,就是那个标志,应当是骑士团的标志。
想来这边应该是骑士团总部。
不过,很快的,他又看到另外一栋楼。
那栋楼上的标识是一头不知名的猛兽,过于逼真,以至于那脑袋好像要伸出来,狠狠咬住敌人的脖颈。
忽而溯停了下来,盯着那巨大的兽头。
不是逼真,那就是真的,是一头不知名的巨大猛兽的脑袋被挂在那里,成为那一栋楼的标识,与骑士团遥遥相望。
一边是猎杀野兽,保护坎瑞亚人民的骑士团。
另外一边,是悬挂着兽头的不知名组织。
他们好像对立,好像制衡,又好像共勉。
溯收回神绪,继续往原定的方向走,同时加快了速度。
夜晚的坎瑞亚没多少人,都已经到自己家休息。
走过这一片溯才发现,坎瑞亚的规模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以房屋的密集程度来判断,这里应当住了很多人。
就是不知道坎瑞亚的情况是聚集在某一处,还是跟璃月蒙德那样,各个地方都有部落。
当然,因为坎瑞亚的特殊情况,溯更倾向于前者。
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边缘地带。
这里的房屋不像里边的豪华,但能看出是统一规划,很是整齐。
而最外边,是种植地。
溯不难理解这样的布置。
如果以后人更多,他们能在更外层开坑荒地,也能选择在更外层建设城镇,但毫无疑问目前的情况,种植区和居民区连在一起,不仅仅能让居民的种植更方便,还能成为被袭击时的第一道缓冲带。
溯还发现,这里种植的东西种类不多,想来是因为土地与上边不同,也有可能是阳光问题,这才导致能种植的种类匮乏。
这么一想,这两日他吃的,好像确实以肉类为主,而且不知道是什么肉。
溯继续疾行,离开种植区,发现围栏。
不是工程浩大的种花家长城,但确确实实修建了将近两米高的围栏。
围栏上是不知名粗壮的荆刺,仔细查看发现,都是地上种植,攀爬到修葺的围栏上。
不会倒塌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石柱。
反方向一看,果然发现了另外的石柱。
看来这就是固定围栏的点,目前来看着两米高的荆棘应当能防御部分走兽。
溯并不清楚他们开的门在什么位置,但这围栏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一个跃起,落下,安安稳稳站在围栏之外。
往后看了眼,溯继续往前走。
溯发现,外边越走越荒凉。
坎瑞亚,至少这附近,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更多的是灌木,而且这些灌木大多是溯不认识的品种。
光合作用是普通植物大多需要的生存条件,这里的赤月虽然能照亮这个国度,但无法满足普通植物的光合作用需求。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啼叫,溯微微眯眼,终于在这昏暗的夜晚中看到一颗比较高大的树木,而树上站着的,正是一只不知名的鸟。
不是很大,跟今天路过他跟前的骑士团猎到的根本没法比,但也是奇特的鸟类。
它的叫声,他从未听闻。
这一声啼叫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竟是隐隐从四周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
溯顿时察觉不对,停在原地。
他抬头,再次看向那只站在高出的鸟,一时间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看着这满地的杂草,溯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了。
四面八方个的响声围聚,溯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
他观察四周环境,竟是一时间没能找到适合的逃脱手段。
不能放火,夜晚放出火焰,简直就是让他们锁定自己的位置。
然而只要他挪动一步,不论是往哪个方向,那只立于树上的鸟都能从被压下的杂草判断自己的动向。
他能够飞,但不可能一直脚不沾地。
落地的瞬间依旧会被那只奇特的鸟发现。
远处已经传来动静,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溯抬眼,最终选择往那只鸟的方向跑去。
发现溯的速度太快,树上的鸟惊得拍打翅膀飞起来。
它的脑子里其实没想那么多,但它能判断敌人往自己这里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只看到自己,要先解决它。
至于解决它这个决定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缘由,它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作为侦察鸟类,战斗力并不高的它只能拍打翅膀往天上飞。
同时他锁定草丛里的步伐,确认这个看不见的敌人的位置。
巨大的火光突显,原本被侦察鸟当做侦察点的树木轰的一声点燃,火焰迅速蔓延,火光照亮整个暗红的夜晚。
四面八方的巡逻冲了过来,是各式各样的走兽,大型走兽背上甚至还坐了人。
坎瑞亚这个国度,竟是有着御兽的能力。
“怎么回事?!”
“侦察鸟发出敌袭的警示,我只看到这团火,不论是人还是魔物,都没发现踪迹。”
“立刻,四处查看!同时,注意警戒,自己的安全很重要。”
“是!”
整棵树的燃烧让空气都灼热起来,焦灼的气氛让留在原地观察燃烧的树木的走兽们不安地刨着蹄子。
空中的侦察鸟忽而又一声鸣叫,往一个方向飞去。
领头人一声‘追’!
所有留下来的人驱使他们的走兽,都追了过去。
溯看着这个场景,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回跑。
侦察鸟应当是这里眼睛最利的存在,只有它能在黑暗中察觉被压塌的草丛。
而现在侦察鸟随着传信机关鸟的痕迹往那边飞,不会注意到反方向的动静。
但是他不能停留,为了制造草丛被压的情况,机关鸟的贴地飞行速度不会很快,很快就会被这些家伙追上。
而他需要在那些人发现机关鸟之前远离这里,并且因为已经打草惊蛇,他必须回到自己房间。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围栏之外的野兽竟然也是坎瑞亚的人的同伴。
但是,能驱使野兽,这些人,拥有神通。
机关鸟确实很快就追上,侦察鸟不适合战斗,它只是提醒下边的人注意异常位置。
如狼一般的走兽猛扑,巨大的武力直接打散机关鸟上的隐匿法术,露出机关鸟本身。
被捕捉的机关鸟并未立刻失去行动,翅膀还扑腾扑腾地扇着。
领头人一看,面色一变:“调虎离山!”
而此时,溯已经跑了老远,也成攻避开往这个方向搜寻的走兽,跃过围栏,继续往回跑。
围栏外已经响起一阵阵兽吼,离围栏最近,听到警示的最外城住处往家门外跑,手里拿着御敌的武器。
溯极限躲避这些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搜查很快到了溯这里,房间门直接从外边撞开,少女带着人冲了进来。
床上,被吵醒的溯半眯着眼,看着闯进来的人问了句‘怎么了?’
忽而就反应过来,立刻翻身下床:“情况恶化了?是什么情况?流血还是流脓?亦或者又起了高热?”
说着他已经穿好鞋,一手拿起放在床边的工具箱,起身的时满目清明。
他的反应过很符合一个半夜忽然被叫醒的大夫该有的反应,这让少女松口气。
她说:“有敌人混进城,我们是过来搜查的。溯先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溯怔愣片刻:“敌人?”
少女点头:“人,或者魔物,甚至是野兽,溯先生有没有看到什么?”
溯摇头:“没有,一直在睡觉。”
少女点头:“好,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搜查,溯先生关好门。”
视线落在打开的窗户上,少女微微眯起眼。
溯顺着她的视线,语气略微迟疑:“窗户也关上是吗?”
少女语气略微严厉:“溯先生睡觉为何不关窗?”
溯:“这里没有通风口,当然这个房间足够大,并不会因为没有通风口让我睡觉的时候窒息,只是打开窗户通风,睡觉的时候会舒服很多。”
少女信了这话,留了一句‘把窗户也关上’,带着人离开。
溯看着那已经被他们撞坏插销的门,沉默。
第050章
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还是认命对坏了插销的门进行抢修,勉勉强强合上。
不过,不用怀疑,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再次撞进来。
弄好这一切,溯走到床边,脱鞋。
他忽而停下动作,看着自己手中沾了泥土的鞋子。
冲向窗户,探头,果然发现窗外很浅的脚印。
机关鸟的调虎离山是有效的,他们并不能能肯定敌人在城内,暴露了他的是脚印。
跳跃落地的时候因为力道过重留下脚印,哪怕围栏荆刺外都是草丛,但依旧会留下泥土。
他们还能驱使兽类,兴许还有其他探查手段。
不论如何,现在的他需要消灭窗外的脚印,以及鞋子上的泥土。
为了防止有嗅觉类探查,溯还在乾坤袋里找很清淡地药香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能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第二天,没人来叫醒溯。
西图鲁那边没问题,搜查暂时不会怀疑到溯头上,同时也因为搜查,少女没有时间过来,库西与吉斯因为刚到坎瑞亚,哪怕通过考验,为了避免成为嫌疑人,他们依旧老实待着,没敢来串门。
溯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来的时候赤月当空,溯洗漱完毕,出去找吃的。
他是贵客,哪怕起晚了,依旧能有特权,有人给他提供东西填饱肚子。
吃饱后,他去看西图鲁的情况,确认伤口没事,在知道他已经退烧后告知应该差不多醒了。
女青年:“真的吗?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溯摇头:“说不准,兴许一会就醒,兴许过一两个时辰,兴许要等明天。”
女青年沉默半晌,道:“能醒就好。”
溯点头,表示赞同。
能醒就好恢复,醒来就是好事。
这次溯没有离开,他把主意打到这位女青年身上。
不过很显然,女青年的注意力并不在溯这里,哪怕溯投之以不掩饰的目光,都没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溯咧了咧嘴:“我看你们都很担心西图鲁先生,他应当是值得尊重的人吧?”
女青年视线依旧在西图鲁身上:“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他们的队长,更是驯兽队的队长。”
“驯兽?”这对溯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女青年:“坎瑞亚没有家禽,更没有家畜,因为这里的野兽从未被驯服。西图鲁原本就擅长驯服野马,野牛,甚至还把山里的野猪驯服成为家畜,来到这里后重操旧业,想为坎瑞亚做点什么,就把这项技术传了下去。”
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点头:“不论是驯服飞禽还是驯服牲畜,那些动物只要能饲养,打猎这种高危险的事渐渐的就少了,对坎瑞亚未来的发展很有帮助。”
女青年明显顿了一下,随之含糊地应了声‘嗯’。
这不自然的状态,溯自然察觉,而他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追问:“现在有飞禽已经被驯服吗?我听说,最初鸡鸭鹅是剪掉他们一半的羽翼,让它们无法飞行。这样的方法对付这里的飞禽是否有用?对了,被驯服的飞禽牲畜在哪里?我对这里的动物还挺好奇的。”
女青年沉默半晌,道:“有专门饲养的地方,并不在附近。”
溯‘哦’了一声,视线落在床上:“如果离这里比较远,西图鲁先生醒来之后可不能那么快去干活,虽说确实需要少量运动,但最好还是不要走太远。”
女青年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溯却是又说:“我看西图鲁先生身上的伤很奇特,应当是飞禽的爪子伤到的。这么看来坎瑞亚的飞禽还真是厉害,竟然有这般杀伤力。你们饲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免得再有这般情况。”
女青年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变了又变。
溯没有再吭声,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这么重视床上的这位西图鲁先生,很有可能是因为驯兽的神通只出现在这位西图鲁先生身上。
其他人可能无法完成驯服野兽的事,只能接手西图鲁已经驯服的野兽,以此成为当时围攻寻找自己的那一队人马。
西图鲁来到坎瑞亚的时间不明,不清楚驯服了多少野兽,不清楚驯服了什么野兽,昨晚上那一队人马很有可能并非驯兽队唯一的战力。
驯兽队加上骑士团,坎瑞亚的战力不容小觑,他的行动要谨慎再谨慎。
下午,西图鲁醒了。
一直呆在这里的溯第一时间检查,他检查之后其他大夫也来了,又给西图鲁做了检查。
所有人都松口气,这几天一直笼罩在他们心底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溯趁着他们顾忌不到自己的时候,出去了。
坎瑞亚的大夫并非草包,既然西图鲁已经醒来,他们有了接手的能力,他离开的时间也就到了。
今天已经不早,少女最早也是明天才会带自己出去。
因此,今晚上是仅剩的探查坎瑞亚的机会。
其实溯觉得今晚不是什么好的行动时机,如果少女他们因为药方的事让自己继续留几天,兴许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只可惜如果昨天晚上没有打草惊蛇倒是还有那个可能,有了在昨天晚上的事,他不觉得他们会让自己这个外人继续留在这里。
略微伤脑筋。
伤脑筋的溯在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今晚的饭后消食倒是他自己去了。
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在坎瑞亚大街上逛。
走到一半的溯陡然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
溯没有遵循前两日的‘规矩’,越走越远,渐渐进入中心地带。
这个时候,溯才能好好欣赏坎瑞亚的繁荣。
他们的建筑风格与自己见过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溯甚至觉得那些独特之处好像有着什么寓意。
不过他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是借着观察建筑风格,研究它们的模样,很是自然地来到中心街区。
白日来到这,溯才惊觉昨晚上他漏掉了一个存在。
骑士团与驯兽队确实遥遥相望,但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栋建筑物。
并非三足鼎立,而是他们拥护那一栋建筑。
看着戒备森林的大门,溯有理由怀疑那可能是坎瑞亚最高权利机构。
是贤者办事的地方?
溯刚想着来都来了,探查一下不是什么问题。
但在过去的时候却又转了方向,往另外一条街走去。
确认从那巨大兽头建筑物中出来的少女并未发现自己的时候,松口气。
他没有再回去探究那栋建筑物,而是继续往前走。
虽说现在走的并非昨晚上走过的街道,但方向是一样的。
而且坎瑞亚既然修建保护国家的围栏,只要确定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自然能到达外围。
虽然不同一条街,但溯到最外层的时候是同一片种植区。
农作物并不高,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昨天走过的位置。
看到那边有驯兽师,溯收回视线。
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溯在种植区蹲下,观察这里的植物。
因为昨晚敌人入了街区,驯兽师发现溯的时候很是警惕,驱使着脚下入豹子一般的动物,沿着小径跑了过去。
“你是谁?”
溯并不知道的语言,听起来跟昨晚那些围攻自己的队伍的话很像,应当是坎瑞亚自己的语言。
好似被他坐着的野兽吓到一般,溯退了两步,看着那豹子一样的动物咽了咽口水。
“不用害怕,驯兽师在,它不会失控。”青年拍拍身下动物的脖子,对溯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安抚。
哪怕听不懂,溯依旧能分辨这句话和刚刚那声呵斥之间语气的不同。
他终于出声:“抱歉,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的农作物,忍不住停下来看看。”
青年一怔,用略微磕绊的蒙德语问:“你还未学会官方用语?”
溯摇头:“我不是坎瑞亚人,我是被带来给西图鲁先生治疗的大夫。”
就跟溯所想,西图鲁作为他们驯兽队的队长,用这件事来拉进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是正确的。
青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原来是溯先生。”
在驯兽队,救了队长的溯先生的名字已经流传。
他们对这位大夫是感激的。
也因此,青年对溯的语气很是友好:“昨夜有敌人入侵,现在整个坎瑞亚处于警戒状态,溯先生不要随意乱跑。”
溯:“好。”说着他辩解:“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里,看到有植物就看看。你知道的,很多植物都能成为药材,我想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想直接劝人回去的青年迟疑一下。
他确认:“会有药材吗?”
溯话说得有理有据:“不能肯定,但这些农作物边上的草和我认识的草不一样,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东西。有古籍写,不同的环境生长不同的药材,这些我不认识的草确实有可能会有某种特效。”
说着他沉吟一声:“有没有效果其实你们可以观察动物们,受伤的猴子会自己找药材敷在伤口上,鸟儿吃下的果子一般都没有毒。还有很多动物也都会自己寻找药材,这些都是可以借鉴的。”
青年听到最后,沉默半晌:“我带你逛逛。”
溯微怔:“真的可以吗?”
这略微做作的声音他自己都要吐了,好在对方没有怀疑。
有青年带路,溯每见到一个不认识的植物都会详细询问。
大多是路边的野花野草,跟他之前见过的是真不一样。
至于那些农作物,目前还是能看出原貌的。
就是以它们现在的状态,溯对它们成熟后的收成很不看好。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荆刺处。
溯看着从围栏上收回视线,看向青年的时候没说话,无声询问。
青年:“外边有很多野兽,为了坎瑞亚的安全,我们种植荆刺,修建围栏,能抵挡大部分魔物和野兽。”
溯点头,视线落在那看似豹子的动物上:“确实应该挡一挡。”
青年懂他是害怕了,笑了笑。
溯:“不过我听说西图鲁先生是驯兽师,他能驯服野兽飞禽。这样的话,是不是除了种植,今后还能发展畜牧业?”
这话一出,青年脸上的表情略显怪异。
如此,溯得到答案。
驯服飞禽野兽不是为了圈养,是为了战斗。
早就有猜测,现在得到肯定。
溯把话题拉回正事,他们这次还真找到了三种疑似药材的杂草。
溯:“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止咳,还有这个也是润肺止咳。止血的药你们可以先给受伤的动物试试,至于止咳的”
溯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实验。
青年却是郑重接过:“感谢溯先生。这株止咳的药物已经得到其他大夫的肯定,其他两株,我会带回去给大夫研究。”
溯笑笑:“习惯了,每次在外,只要看到就会找找有没有什么药材。不是什么大事。”
青年知晓,这应该是属于大夫的习惯。
最终,青年迟疑片刻,问:“溯先生接下来可有时间?”
溯眉头一挑:“有的。是谁有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摇头,看向围栏之外:“外边很广阔,我想,让溯先生帮忙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药材,最好的是外伤的药材。”
溯觉得自己真幸运,瞌睡的时候总有莫名其妙的枕头出现。
他矜持颔首:“可。”
明明是他自己想出去,现在却变成其他人求他出去,不管是在外边碰到其他人还是那些人在房间找不到他,都有借口了。
围栏是有门的,门上也有荆刺,只不过是馋上去的。
开门需要机关,有青年带路,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虽说赤月即将落下,但余光还是在的,比夜晚要亮很多。
溯一出来就看到地上的车前子,竟是没有变种,只是略微有些营养不良。
溯乐了,只能说这个世界还真奇特,亦或者这里的赤月其实也让部分植物进行光合作用。
溯把一些自己认识的药材都拔了起来,给青年说了用途。
因为不是正经教学,也不管他是否认识。
而且就算不认识也没管,坎瑞亚大夫,拿回去辨认即可。
他们走了挺远,最后竟是走到那被烧得只剩下树干的树木下。
溯抬头,看着它:“雷火?”
来是意外,不是青年的试探。
他牵着那只类豹的动物走到溯身前:“昨晚的敌人弄出来的火焰。不仅仅是火焰,它甚至还有一个能飞的木鸟,但在我们手上却没法飞行。”
当然不能飞行,驱动机关鸟需要的神力或者元素力,他们没有神之眼,当然不行。
不过此时的溯只能装作不清楚的样子,‘哦’了一声。
青年是真的好心,告知溯:“坎瑞亚其实并不安稳。这里没有魔神的侵扰,但有很多与外边不相同的魔物,它们的杀伤力很强,也有很纪律性。而且不仅仅是魔物,野兽也很强大。”
他拍拍身边的坐骑:“我们驱使的野兽都是西图鲁先生驯服后,确认没太大危险才分配下来。但是西图鲁先生要驯服它们,并不容易。”
溯:“驯服之后一代接一代的配种,这样应该温和一些。就像你们驯服,饲养家畜,应当是一样的道理。”
青年并未说明他们并未饲养家畜,只是应声:“目前还在努力,但并未有第二代出生。”
溯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看来,那位西图鲁先生在坎瑞亚呆的时间也不算很长。
哪怕动物怀孕生产有周期,但四五年应该是可以培育出来的。
而即便是野生,难以驯服的动物,也会进行□□,敷衍下一代。
西图鲁还没有培养出下一代,很有可能是时间还不够。
溯开始打探坎瑞亚的其他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夫的身份加成,亦或者是这位青年太过于单纯,溯打听到了不少事。
溯这才知道,坎瑞亚建国至今二十多年,这里的建筑都是这二十多年建起来。
“我们的国王是发现这里的人,是伟大的发现者,也是最强大的战士。”
“他无意间发现不受魔神战争影响的地下世界,发现这里有飞禽走兽,有花石草木,知晓这里定然是个能让人们不受魔神战争影响,繁衍生息的地方。于是,坎瑞亚就这么诞生了。”
“从最初的一队人马到后边动员其他遭受魔神和战争迫害的人类,以及,收留那些无家可归,和不想再臣服于其他魔神势力下的人类。渐渐地,坎瑞亚壮大起来。”
“人多了,很多问题迎刃而解。有些人会看病,也有些人会接生,有些人会起房子,有些人会做饭,如今的坎瑞亚虽然不如强大魔神庇护下的城市繁华,但已经很好。”
身为魔神战场曾经的参与者,溯当然知道魔神战争的残酷,更知道一些死去的魔神的子民并不愿意臣服新的魔神,否则璃月境内也不会有那么多小部落诞生。
而在那些刚刚失去主人的人类眼中,在那些亲朋在战场战死,家园永失的人眼中,坎瑞亚,就是一个理想中的家园。
他们的动员,轻而易举就能成功。
难怪需要考验者,那是动员魔神依旧存在的村落的人的第二道屏障,坎瑞亚的国王害怕忠于魔神的人潜伏进来,所以才需要考验。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坎瑞亚的子民都来自提瓦特各个地方,而且大多是战败魔神的子民?
摩拉克斯被挖墙脚了。
就是不知道这墙脚有没有梦之魔神的子民。
溯:“你们国王的想法很不错。而且能把坎瑞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想法可行,并且执行力很不错。我想,再过一段时间,不管是大夫还是其他刚需人员,只要齐全,坎瑞亚将会繁衍不息。”
青年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溯:“溯先生可愿意留下?”
溯噎了一下,虽说他是大夫,好像被邀请留下很正常,但这才几天,连续被几个人问要不要留下,着实让‘心怀不轨’的他哭笑不得。
溯摇头:“不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青年闻言也没有再劝。
他跟少女不同,如果溯真的应他的邀请留下来,他能做的只是打报告,甚至连考验者是否会出动都不能肯定。
一时冲动后没有给他造成麻烦,这没让青年有什么遗憾。
溯又问了一些关于坎瑞亚的问题,比如这轮红月。
对此,青年的回答是:“白日挂在天空上的赤月跟外边太阳确实没法比,但因为它的存在能够让这里的生物过上有光的生活。天空,赤月,星辰,坎瑞亚的一切不比外边差。”
溯:
他好像说到什么让对方有应激反应的事。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他还是问:“星辰?这里也有漫天星辰吗?”
青年很是傲然:“那是自然,而且坎瑞亚的星辰蕴含着不一样的力量,它能降临带领坎瑞亚战胜一切的强者,坎瑞亚将成为最强大的国度。”
溯:
这,真的是无神的国度吗?
为什么这里的人,好像还在祈祷着超越人类力量的存在降临?
青年看他的模样,很是不满:“溯先生不信?”
溯摇头:“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没能反应过来。”
青年看起来很是傲慢:“溯先生不了解,那是自然的。毕竟每个人的认知有限,如果不是来到坎瑞亚,成为驯兽队一员,我永远不会知道高天之上的规则是可以打破的。而那些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魔神,打着爱人的名义对我们人类进行统治,最后更是弄出魔神战争这个把人类当做资源,当做牺牲品,以满足他们登上高位的游戏。”
“只有这里,只有坎瑞亚,我们逃脱了高天之上的规则,与神明对立,成功把人类的命运掌握在人类的手中。”
这种略微带着洗脑的言论让溯微微头疼。
他当然知道这青年说的并不全错,但只是以其中某个真相来定义某件事,并没有多少公平。
就好像摩拉克斯,魔神战争于他而言并非登上高位的登天梯,而是毁掉他精心引导,繁荣发展中的国家破碎的利刃。
摩拉克斯参战,在战场上几乎战无不胜,但他比任何一位魔神都讨厌魔神战争。
盐之魔神避战,最后死在自己的子民手中。
梦之魔神做了那么多,甚至创造夜叉诅咒拖了那么多非人种下水,只为制造出人类夜叉,给人类一个濒死之后能活过来的希望。
他成功了,甚至创造出的人类夜叉最后变成了魔神。
但,他依旧死亡。
溯刹那间反应过来。
梦之魔神要创造的,究竟是夜叉还是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