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林词闲把东西搬进寝室后,闻畅还是觉得有点没睡醒,这太巧了,他前不久才和人一起进了局子,转眼现在就成一个寝室的室友了。
寝室只有两个人,空闲的桌子被放了杂物,肖侗收去东西后顺便找了块抹布帮林词闲擦桌子,“哎同学,你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吗?我怎么看你有点面生啊。”
林词闲把抹布接过手自己干,“我叫林词闲,是金融专业的,之前住校外,这学期申请校外的资料有问题被退回来了,只能回学校住了,我们专业的寝室基本满员,就被分到这儿了。”
说罢他眼神流转在二人之间,“不会打扰你们吧。”
闻畅本来还在感叹,听见他的解释也理解了,大三很少人员变动,若不是必要谁也不想跨专业。
他笑道:“那也不能把你撵出去吧。”
肖侗是个自来熟的,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今天晚饭约出去了。
他自己约了还不算完,扭头又问闻畅,“闻畅你去不?替词闲接风洗尘,热烈庆祝他加入311寝室。”
这是词闲都叫上了。
不过闻畅的确没事,他把图书馆的兼职辞了以后除了上课时间都空闲。
…包括以前留给邓简的时间,出了警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看到这个人的消息。
他们的交际圈本来就不重合,把人拉黑后,他索性把因为邓简加上的人一起删了,连带朋友圈也变得干干净净。
除了常琳和徐锦桓得知他分手时发信息轰炸,问过缘由,但闻畅懒得复述。
“去。”
“那好。”肖侗忽然想到什么,“哎,我们要不要拉个群聊。”
林词闲笑眯眯的,“好啊。让闻畅拉我一下吧。”
肖侗通过群聊把林词闲的微信加上,刚打算收起手机,忽然发觉不对。
拉群需要好友,刚刚闻畅可没有和林词闲扫码。
肖侗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闻畅一愣,没想好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和前男朋友打架,然后在厕所加的微信吧。
那这个寝室还不如让林词闲和肖侗住好了。
他去一楼找个地洞住。
“借伞。”林词闲还在弯腰收拾东西,像是顺口就答了,“之前下秋雨的时候,闻畅同学人美心善送我出校。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肖侗不动声色地斜瞟闻畅一眼,心说人美心善?
人美好像沾点,心善搭边吗?
不过,“那你们还真是有缘。”
闻畅和肖侗是一个班的,下午有课,课上完以后和林词闲在校门口汇合。
都是老学员了,附近哪里的饭店好吃都有数,三人最后选了家每个人口味都能照顾到的火锅店。
肖侗家里是东北的,虽然没有口语但有个很多东北人都有的爱好,喝酒。而且这人人菜瘾还大,一顿饭的功夫已经晕的说胡话了。
从火锅店出来,闻畅不好意思让才搬来的林词闲扶人,只能自己拽着肖侗往回走。
林词闲看了一会身后一脚浅一脚深的两人,调转方向主动拉起肖侗的另一只胳膊挂在肩头。
闻畅顿感身上轻了许多,“谢了。”
片刻后,他说,“你似乎很爱帮助别人?”
在酒吧里,在警局,还有现在。
很符合闻畅对祖国花朵的刻板印象,文明友善,积极助人。
林词闲偏过头想看着人讲话,但肖侗在中间俨然把架着他的两人当秋千架子,前后晃动个没完,他只能看到丁点头发丝。
肖侗晃动时扇动衣摆,鼻尖瞬时涌入各种味道,残留的火锅香味,还有冷冽的薄荷香。
是刚刚闻畅喝的薄荷柠檬茶。
两种混在一起也不难闻,反正有种人间烟火里夹杂着的清晨云雾清香。
林词闲喉结滚动两下,“还好。你也挺热心的。”
不等闻畅回答,肖侗先一步发酒疯,“鸭肠呢?这是我下的!!谁…谁夹了?!”
被这么一搅,闻畅刚刚想说什么也忘记了,只想赶紧把人丢出去。
“鸭肠没有,新鲜的大肠倒是有。”他的眼神缓缓下移。
肖侗充耳不闻,“鸭肠没没了我怎么连鼠标?!没有鼠标我怎么点开门按钮,等…等会怎么进寝室!!”
闻畅:“……”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肖侗架回寝室后,闻畅觉得自己身上臭死了,火锅味还有酒味混在一起散发着熏人的味道。
一秒都忍不了了。
闻畅和林词闲打了声招呼后,抓起衣服就关上浴室的门。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流淌,闻畅任由温水将全身都冲舒服了才伸手挤上洗发水,洗发水的香味充斥整个浴室。
闻畅抹了把脸,刚想去够沐浴露,头顶水流突然停了。
这个天气热水一断,冷意刷地直往上冒,尤其是开着通风的窗口,凉风幽幽刮在身上。
闻畅皱起眉,再度按压了两下热水按钮,结果依旧是毫无动静。
几秒后,他想起原因。
他们学校的热水不刷卡,靠手机上的蓝牙连接,平时使用热水就在专门的软件充钱。他上次充钱应该是上学期,一次性冲的多能用很久,这个学期也就没想起这回事。
他用冷水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在衣篓里翻找。
片刻后…
草了,他好像没把手机带进浴室。
连上蓝牙后顺手放在桌上了。
闻畅顶着满头泡沫在浴室转了两圈,接着打开冷水试了试水温,确认这场冷水澡下去自己会感冒后抬起手…
林词闲下午同样上了两节课,搬来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完,把东西都归类摆好后他坐在桌前休息。
肖侗在椅子上躺了没一会就睡着了,林词闲瞥去一眼,起身把他面前架子上的大衣取下,胡乱罩在肖侗身上。
肖侗自己重新找到舒服的位置获取温暖,没一会就睡得更沉了,整个寝室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浴室的水流声。
林词闲盯着书架,从中抽出一本翻阅,他平时的专注力和耐心都很好,一旦进入状态很难被打扰,但现在好几分钟过去了他连一行字都没看进去。
耳边的水流稀里哗啦,明明声不大,却格外清晰。
像在他神经上跳动。
他大三的外宿申请早就递交上去了,辅导员好说话批的很快,只是他自己突然反悔变卦。
打听闻畅的寝室情况虽然小费周折但也不算难,其实从前也能打听,但他怕有如意的条件后就再也忍不住,索性什么都不知道的好,还能给自己找借口。
四人间住满了,室友不会同意…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压住不断想要冲破道德延伸向闻畅的欲望。
只是他没想到机会会突然砸了下来,实在让人头晕目眩。
看不下去强迫自己也没意思,林词闲把书放回去,调整呼吸平复心态,目光却不自觉落在浴室大门上。
丝丝光线从里透出。
“噔噔噔!”
什么声音?林词闲站起来回望肖侗的位置,后者躺在椅子上宛如尸体。
“噔噔噔!”这次林词闲听清了,是从浴室传来的。
“…林词闲你在寝室吗?”
“我在,怎么了吗?”林词闲站在浴室门口,闻畅的声音像上好瓷釉碰撞发出的清脆音,可能因为冷,带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颤音。
想了下对面是以怎样的状态在和自己讲话,林词闲喉结艰难滚动。
“能麻烦你帮我用手机交一下水费吗?我这断水了。”
想到今天的温度,林词闲脑子里的画面散得一干二净,他立马拿过桌上手机开始操作,因为蓝牙连接,手机画面一直没锁,两三下功夫就跳转了页面。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却卡住了。
他不知道闻畅的支付密码。
支付密码这种东西太私人了,就是关系不错的情侣都不一定能坦然告知,林词闲不会傻到主动去问。
“噔噔…”
“需要密码。”林词闲顿了一下,“你开下门我递进去。”
闻畅揉了下太阳穴,暗道把这茬忘了。
“麻烦你了。”伴随着滋啦一声,门打开一条巴掌大的缝隙,接着林词闲眼前出现一只白净水痕尚未完全干透的手。
林词闲呼吸停了半瞬,仿佛有一团棉花入喉,他平常也不是爱胡思乱想的人,但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想到某些龌蹉下流的事。
他强迫自己撇开眼,抬手将手机屏幕朝上送去。
指尖触碰到掌心温度时,一阵酥麻感直通全身,脉络里的血液都仿佛升温,要将人整个烹熟。
“嗡嗡嗡…”
交接的前一秒手机突然切换页面震动起来,林词闲下意识看去,是有电话拨入,归功于金融专业的缘故,他对数字相当敏感,在警察局填写资料的时候他又刻意看过号码。
这串没有名字的数字属于张成茂。
而张成茂并不会在半夜给闻畅打电话,这个电话背后的人显而易见。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倾倒而下,林词闲心头的酥麻被强行叫停,遍体生寒。
大门重新锁上后,闻畅疑惑地盯着屏幕,但他想赶紧连上热水,没多想便接了。
“喂…”
“嘟!”
闻畅脸倏地垮下来,没有一点停顿地按下挂断键。
晦气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