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周连勋不理解:“想什么啊,我不就在这里吗?”
程易璘又呢喃出声:“想”
周连勋:“别想了别想了,人在你面前还想”
程易璘没有吭声。
周连勋也不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程易璘抱住他的劲小了很多。
仔细一看,才发现程易璘趴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已经睡过去了。
周连勋莫名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身上的人,轻手轻脚地从沙发上下来了。
看着程易璘熟睡平和的面容,周连勋轻叹,怕再有什么举动会吵醒程易璘,到时候对方又要闹,他也不准备把人搬床上去了。
他本来还有点负罪感,但转念一想,姓程的今晚这么闹他,睡沙发也是应该的,于是,他去拿了条毯子给程易璘盖上。
至于程易璘醉酒说的,提出做朋友就是想先稳住他,还有天天给他做饭,是想要先俘获他的胃然后再俘获他的心的事,周连勋不打算深究了。
主要是这段日子他真的挺享受早上起床、晚上回家就有饭吃的生活,而且程易璘做饭完全是按照他的口味来,说实话,这比他住在山庄时都要舒服。
所以在撕破脸和有饭吃之间,周连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后者。
他做好了决定,现在就看程易璘明天酒醒后会是什么反应了,如果断片了不记得那当然是最好的,如果觉得心思披露饭做不下去要“罢工”,他也是没有意见的。
第二天,程易璘醒来后,并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
周连勋也不追问,只当他是喝断片忘记了。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捅破窗户纸,仍旧像之前一样——程易璘来周连勋公寓做饭,两个人一起吃。
就这样,平平淡淡又过了一周,再有两天就是周连勋的23岁生日了,他的生日和奶奶的生日离得很近,只晚了16天。
从小到大,他一直很期待过生日,即便十九岁生日后和程易璘发生了那些不好的回忆,他也依旧热衷于过生日。
因为爸爸妈妈总会变着花样来给他庆祝,有爸爸妈妈的爱支撑着,他才走过了这么些年,随着日期临近,他越来越好奇今年爸爸妈妈会怎么安排。
当然,一码归一码,过生日前,饭局什么的该去也得去。
今天他要参加一个以答谢剧组资方名义的聚餐,巧的是,这个剧组就是赵知遥担任男三的那部剧。
周连勋没有投资这部剧,是他接手的娱乐公司有在做这部剧的一些后期工作,本来他作为乙方是不够格去饭局的,但赵知遥的经纪人汪勇平联系他热心邀请他去,还把聚会地点定在了他的勋盛大酒店,盛情难却,他也就答应出席了。
奇怪的是,程易璘也被邀请了。
周连勋猜大概是程易璘那次慈善晚宴的动静太大,打开了知名度,所以汪勇平把他请去撑撑场子吧。
程易璘本来已经回绝了,结果两人吃饭时,聊到这事,一听小勋说去,他就联系了汪勇平,表示也会去的。
周连勋和程易璘一起去赴宴,宴会厅门口,赵知遥和汪勇平在站着等客人。
周连勋走近看清楚小赵的穿着打扮,不免一愣——
赵知遥画了妆,穿了一件薄纱质地的黑衬衫,衬衫有点薄又有点透,使其下肌肤若隐若现,宛若一朵待人采撷的黑玫瑰。
这和小赵平时的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反而更像是之前华姐宴会上裴盛途的风格。
惊讶归惊讶,周连勋也没有多想,上去打招呼:“小赵。”
赵知遥上弯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小周总,原来汪哥也邀请了你。”
汪勇平一看他们俩认识,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谢谢程总和小周总肯赏脸来,小周总,原来你和知遥是老相识啊,那我们知遥以后还要拜托你多关照关照了。”
周连勋对这汪勇平没有多少好感,礼貌地回:“小赵本来是在我合伙的酒吧兼职的,是汪总慧眼识珠,把人签走了。”
“原来是这样,知遥都没跟我提过这事。”汪勇平脸上笑着,背地里戳了赵知遥一下。
赵知遥紧抿起唇,敛下了眼眸。
周连勋发现小赵的眼睛有些红肿的,像是刚哭过一样,不由得问:“小赵,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红啊?”
一听这话,赵知遥伸手揉了揉眼睛:“我这应该是昨晚熬夜了,还没恢复过来”
周连勋半信半疑,但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问:“还是要少熬夜。”
赵知遥:“谢谢小周总关心。”
程易璘从看见赵知遥开始脸上的笑就没了,听小勋和赵知遥还寒暄上了,他更加不爽,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便说:“小勋,我们先进去吧。”
“对对对,”汪勇平侧开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程总和小周总去里面坐吧,我和知遥先去下面接王总来。”
等程易璘和周连勋进去后,汪勇平收起了笑容,他凑近赵知遥,低声训道:“原来你和小周总是认识的?你当时就应该把握住机会啊!”
“小周总买了个娱乐公司,想在娱乐圈大展拳脚,周家虽然在圈里没有什么人脉,但背景和实力摆在这,多少人上赶着!”
“你要是能攀上,根本不用担心后续的资源了,更不用穿成这样讨谁的欢心,你怎么就不懂把握机会呢?”
赵知遥的眼眶里涌上了水汽,泪光闪烁,惹人怜惜:“我、我跟小周总表白过,小周总不喜欢我”
“那他对你的态度还是很好啊,还主动来跟你打招呼,你傻啊你,不会想想办法吗?真的是白长这脸蛋了,”汪勇平恨铁不成钢,又交代说,“我们现在一起下去接王总,上次王总还跟我问起你呢,你好好表现。”
赵知遥想起那个胖胖的看见他就笑得不怀好意的王总,皱起了眉头:“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汪勇平气得用手去戳赵知遥的头,“我真是奇了怪了,你这脑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你只有颜值有什么用?你没有背景,没有人捧你,还不知道找个靠山,你拿什么在娱乐圈里混?”
“我一开始以为你和盛途是同一种人,当时盛途向我推荐你,我看你长得挺不错的就签了,没想到你是这么不知好歹的人!”
“我最讨厌你这种不思进取、不知上进的玩意了,好啊,你要是不愿意去,就赔两百万和公司解约!”
赵知遥变了脸色:“汪哥,你也知道,我家里破产了,还欠着钱”
汪勇平:“欠着钱还不努力往上爬,现在让你去接人都不愿意,我留着你干什么?”
赵知遥的眼泪流了出来,他沉默了两秒,妥协了:“就接人吗?那我去”
汪勇平缓了脸色:“把眼泪擦干净,不要让王总看见。”
另一边,程易璘和周连勋并肩往里走。
周连勋还是感觉不太对,小声问程易璘:“你有没有觉得小赵有些怪怪的?”
程易璘:“哪里怪了?不还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周连勋听出了程易璘话里的阴阳怪气,他觉得好笑:“程易璘,你有完没完了?之前的误会不是解开了吗,你不要平白无故地对小赵有敌意了,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
程易璘听劝:“是我错了,以后见到他,我尽量态度好点。”
两人一进去,里面坐着的人就站起来欢迎他们。
周连勋一一友好回应,他看了看,一共摆了五桌,大概是剧组方四桌,投资方一桌。
不一会儿,赵知遥和汪勇平带着王总来了,人到齐,聚会正式开始。
菜上来,周连勋刚夹一筷子,就有人过来敬酒。
他明白这种聚会的性质不在于吃,而在于交流。
但他不太想喝酒,便借口要开车,以果汁代酒回敬了。
没想到这么一站起来回敬,他就坐不回去了,一直有人来敬酒。
周连勋看坐在旁边的程易璘也是这个状态,好在他提前嘱咐过程易璘——如果别人让喝酒的话就说酒精过敏。
不然这架势程易璘非得喝趴下不可。
过了会儿,汪勇平领着赵知遥来了。
赵知遥给他倒果汁说:“小周总,希望你的公司能越办越好。”
周连勋回:“谢谢,小赵,希望你能在演员的道路上一帆风顺,越来越火。”
听这话,赵知遥情绪上涌,他深吸一口气:“谢谢小周总。”
然后赵知遥又去给程易璘敬酒,在周连勋的监督下,程易璘的态度好了很多。
看小赵跟在汪勇平后面对这桌投资方的人一个一个敬过去,脸上挂着标准的讨好的笑容,周连勋感叹,环境确实会影响人的,赵知遥现在的模样看起来还没有之前在UN自在。
周连勋默默观察着,小赵在汪勇平的带领下又去给资方的王总敬酒。
这王总大腹便便的,一看就是平常营养很好的那种。
王总一直盯着赵知遥浅笑,那笑就像是在看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看得周连勋很不舒服。
只见,赵知遥给王总倒酒,王总顺手也去拿酒瓶,就这么正正好抓上了赵知遥的手。
赵知遥被吓得手猛地一抖,酒瓶里的酒洒了出来,全倒在了王总的西装上。
王总惊呼一声,连退了好几步。
周连勋在心里叫好:活该,谁让你咸猪手的。
汪勇平推了赵知遥一把,呵斥:“你他妈的怎么回事?会不会倒酒?!”
王总甩了甩手上的酒:“没事,我去酒店房间里整理一下。”
汪勇平说:“王总不要见怪,那让小赵陪你去吧。”
赵知遥自知犯了错,被推后就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听要去王总房间吓得摇了摇头。
汪勇平不顾他的意愿,把他往王总那边推:“知遥,快陪王总去吧。”
周连勋看不下去了,汪勇平明摆着是“送羊入虎口”,太恶心了吧。
幸好现在宴会气氛很嗨,大家走来走去互相敬酒,没在意这边,不然小赵肯定要被编排了。
周连勋忍不住出面说:“王总,我让服务员带你去。”
不等人回应,他就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这下王总和汪勇平也不好再说什么。
风波算是停息了。
周连勋走回座位还没坐稳,就瞥见汪勇平黑着脸把小赵拉了出去。
不是吧,又有什么事?
旁边的程易璘开口说:“小勋,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周连勋对程易璘能说这话颇感意外,他点了点头,两人随即出了大厅。
第52章
汪勇平把赵知遥拉到洗手间,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他妈的到底能干些什么?连倒个酒都倒不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哄王总开心,要哄王总开心,要哄王总开心!你倒好直接把酒倒人身上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知遥被训得低下头,他委屈地解释:“我给他倒酒的时候他摸我的手”
汪勇平无所谓,直接说:“摸你怎么了?你这种只有脸长得好看的货色,跟那些出来卖的有区别吗?”
这话骂的太难听了,赵知遥眼睫颤抖,一脸的难以置信:“汪哥,你”
“我什么我?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这次表现的机会,你就给我搞成这个样子?!”汪勇平越说越大声,“赵知遥,你到底想不想演戏?想不想火?像你这种没有背景,没有人捧的小透明,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赵知遥说:“汪哥,我、我我只想好好演戏当个好演员”
汪勇平听笑了:“当个好演员?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清高,你了不起,你艺术家!没有资源,你连演员都当不下去!你这都不算是单纯了,是纯纯的傻!”
“妈的,我居然签了你这么个异想天开的蠢货?!你就不能学学你师兄吗,看你师兄现在混得多好!”
说着,汪勇平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把语气放缓:“赵知遥,你要是想在娱乐圈里混下去,只能是想方设法、不择手段地继续往上爬,只有往上爬,你才能接触到好的圈层,才能像你说的好好演戏,当个好演员”
赵知遥灰蓝色的眼眸里泪光闪烁,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思索着,想到之前华印月的宴会上小周总对他说的话。
他犹豫一番,最后坚定地说:“不对,汪哥,这是不对的”
“我是没有背景也没有人捧,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我不想像盛途哥一样穿成这样去想方设法地讨好谁,更不想违背本心出卖自己,我只想好好演戏”
“你!”汪勇平气得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赵知遥的头,“你这脑子装的都是水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原则和底线能当饭吃吗?现在又没让你去卖,光倒个酒都倒不好,你到底能干什么?”
汪勇平这一下打得不轻,赵知遥捂着头,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汪勇平说:“我不管你什么破底线破原则,你要是还想在我手下混,就识相点去王总的房间找王总道歉!他正准备投资一个新项目,你给我把他哄好了,也不怕后续没有戏拍了。”
赵知遥泪流满面地摇了摇头:“汪哥,我不想去”
汪勇平气急败坏,反手就是一耳光:“你他妈的不去也得去!”
周连勋和程易璘找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扇耳光的动静和汪勇平的那句“你他妈的不去也得去”。
周连勋眉头一皱,怒火中烧,直接冲了进去,骂道:“我去你的,你谁啊?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人?”
不给汪勇平反应的机会,他用力扇了一巴掌,一脚把人踹地上,又连踢了好几脚。
赵知遥被周连勋的突然出现打人给惊到了,下意识想拦,程易璘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汪勇平被打懵了,挨了好几脚才想起来呼痛求饶:“小周总,小周总,我是汪勇平啊,我错了,我错了”
周连勋这才停下,故作惊讶地说:“啊?是汪总啊?不好意思,我来上厕所听到有人在打人和骂人,还以为我的酒店有什么不法分子混进来了呢。”
“小周总,我”汪勇平狼狈地爬起来,他捡起混乱中弄掉的假发想戴回头上,刚一抬手就“嘶”得倒吸气,应该是被踹疼了。
周连勋双手抱臂,冷眼看着,等人整理好,他问:“所以,你是在打骂小赵吗?”
语气里有一种诡异地平和,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汪勇平的脸色僵住了,他看见赵知遥那白嫩的左脸上鲜红的手指印,知道自己抵赖不掉,就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小周总不是您想得那样的,我是在帮知遥对戏,对,我在帮他对戏,知遥说他关于冲突的戏总演不好,我就想着帮帮他”
真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周连勋没有拆穿他,毕竟小赵还签在他手下,闹太难看不好。
“没想到汪总这么敬业啊,帮手下人对戏,这么真情实感啊,”周连勋阴阳怪气地说,看见汪勇平脸上被他扇出来的巴掌印,他“好心”提议,“汪总,不好意思啊,是我下手太重了,这样,我让人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汪勇平脖子一缩:“不用不用,小周总,我没事的。”
周连勋:“好吧,那你先滚啊不是,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找小赵聊聊。”
“好好,小周总,你们聊,你们聊”汪勇平点头哈腰地说,走前不忘跟程易璘告辞,又警告似的看了赵知遥一眼,才离开了。
等人走了,周连勋回头去看赵知遥,小赵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开始掉眼泪,周连勋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小赵的肩。
周连勋和程易璘把人带到酒店的一间套房里。
赵知遥哭得停不下来,他一直拽着周连勋的衣角,在沙发上坐下也没松开。
周连勋也不好叫人放手,就一直站在旁边。
程易璘注意到,去拿了毯子给赵知遥披上,又把冰块用毛巾包起来做了个简易的冰袋,递给赵知遥示意他敷敷被打肿的脸。
“谢谢”赵知遥松开衣角,一只手抓着毯子,一只手拿冰袋敷脸。
周连勋脱身,坐到了赵知遥的对面,等人缓过来了,他说:“小赵,说说吧,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们是真的在对戏。”
赵知遥垂下眼眸,语气里还带着些哽咽:“汪汪、汪哥想让我去、去王总的房间道歉”
周连勋明白了,看来是汪勇平作为经纪人专教手底下的演员不走正道。
之前裴盛途对他投怀送抱的事,背后大概就是有汪勇平的授意。
两个师兄弟,裴盛途是接受了这种往上爬的手段,而小赵没有妥协。
周连勋拿不准小赵接下来的态度,便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好好拍完这部戏,”赵知遥说,“我不想用那种方法接到戏,后续如果汪哥还逼我的话,我就向公司揭发他,要求公司给我换个经纪人。”
周连勋感慨地摇了摇头:“小赵,你的想法太天真太单纯了,汪勇平能在通迈传媒里混这么多年,公司里难道没有人知道他的破事?”
“很有可能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是默许,他的方法至少捧红了一个裴盛途。”
“公司最看重的是利益,你觉得公司是会帮你这个赚不到钱的小透明,还是会帮能给公司培养赚钱流量的汪勇平?”
赵知遥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答案显而易见。
他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没想到会是火坑当时汪勇平说那边剧组要定人选,让我一天之内做决定,肯定是想唬我尽快签约的,我怎么就那么蠢,没看出来呢?”
听小赵这么说,周连勋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歉疚。
小赵签约前向他咨询时,他就觉得不对,但看小赵对裴盛途赞不绝口,他又不知道裴盛途对他投怀送抱是谁授意的,便没有说。
现在看来,如果那时候说出来的话,或许小赵会再考虑考虑
周连勋不由得问:“你没想过解约吗?”
赵知遥无奈地说:“解约的话,违约金要两百万,我赔不起”
周连勋意外:“你之前不是颜值出圈,一天涨了快百万粉,流量这么大,一点都没有变现吗?”
“因为那个账号是靠UN酒吧的营销做起来的,所以连老板提前跟我们签了合同,账号三年内的收益按二八分”
“你八他二?”
“是连老板八,我们二。”
周连勋:
听说这种一般都是□□或五五分的,连峻那臭小子真是个“资本家”,心够黑的啊,居然八二分。
赵知遥继续说:“那一段时间大概赚了小十万吧,全拿去给家里还债了后来我去拍戏,也没怎么好好经营那个账号,现在基本上没有多少收益了”
周连勋不可避免地动了恻隐之心,他觉得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有一点点的责任。
如果当初他把裴盛途的事说出来,事情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
其实他挺看好小赵的,总觉得小赵能火,反正他的公司也准备发展艺人经纪,先花个两百万帮小赵“赎身”,说不定以后能成倍赚回来。
周连勋心里有了打算,他正想开口,被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程易璘抢了先。
“我可以给你两百万。”程易璘说。
赵知遥惊讶:“程总?”
周连勋不解:“你什么意思啊?”
程易璘看了看周连勋,又看向赵知遥说:“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你解约后,不能签小勋的公司。”
第53章
周连勋知道姓程的这家伙是怕他签了小赵,才提出这么无厘头的条件。
花钱帮忙解约对程易璘来说根本没有回报可言,既然人家想用两百万打水漂听个响当“冤大头”,他也不好拦着。
于是,周连勋只瞪了程易璘一眼,没有说什么。
赵知遥诧异地看着程易璘,过了一会他才收回视线,抿唇说:“谢谢程总的好意,我我心领了,您和小周总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解约的钱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来出,我打算先好好拍完这部剧,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着,赵知遥站起来朝两人各鞠了一躬:“谢谢小周总,谢谢程总,今天多亏有你们帮我,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周连勋阻拦:“坐下,你以为汪勇平会轻易放过你吗?我刚才打了他一顿,他找不了我的茬,心里窝火,肯定会想办法把气撒在你身上的,你现在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赵知遥脸色一变,坐了回去:“小周总,我”
周连勋问:“你这两天在槐州还有活动吗?准备什么时候回剧组?”
赵知遥答:“原定是后天回剧组。”
周连勋:“那你这两天就住在这吧,酒店有人看着,保证汪勇平动不了你,等到了后天,我直接让人送你回剧组。”
赵知遥受宠若惊,他热泪盈眶地说:“谢谢小周总!”
“不用在意,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反正你记得这几天避着你那经纪人一点,”周连勋起身说,“好了,你好好在这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出了房门。
周连勋怼了程易璘一下:“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居然提那么莫名其妙的条件,看人小赵有骨气吧,不为五斗米折腰,没同意让你帮他。”
程易璘说:“如果是你提出来要帮他的话,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周连勋:“我确实想帮他,但被你这么一搅和,我也不好开口了。”
程易璘如实说:“我知道你同情他想帮他,可是我不希望你的公司签下他,所以抢先说的。”
周连勋不理解:“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有必要这么针对他吗?明明早就跟你解释清楚了,我和他最多是朋友。”
程易璘:“但他对你居心叵测,不是简单地想把你当朋友。”
听这种话从姓程的嘴里说出来,周连勋真是想笑,忍不住直问:“那你呢?你就坦坦荡荡,天天勤勤恳恳来给我做饭,没有一点其它的心思是吧?”
程易璘没想到小勋会说破,他卡壳了几秒,索性承认了:“是,我也居心叵测,所以我更不想让另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靠近你”
周连勋听笑了:“你也是实诚,都这么直说了,我当然不能把居心叵测的人留在身边了。程大少爷,你是准备自己识相地滚远点,还是我让人把你扔得离我远远的?”
程易璘沉默了一会,然后颇为无辜地眨了眨他那灰蓝色的眼睛:“小勋,我想好了,明天早上烧你喜欢吃的馄饨,晚上就煮个土豆炖牛腩,炒个辣子鸡和青菜,再蒸个蛋,你觉得怎么样,想吃吗?”
这几道菜都是周连勋爱吃的,光听程易璘讲,他都觉得能闻见香味了。
但不蒸馒头争口气,他怎么能为了区区口腹之欲,就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呢?
周连勋做好决定,打算义正言辞地拒绝,可话到嘴边变成了:“嗯吃吧”
程易璘笑弯了眼:“好!”
就这样,程易璘这个“居心叵测”的人,最终还是没有被赶走。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周连勋生日的当天。
零点一过,他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好多人掐着点给他送生日祝福。
本来生日前夜,他打算去UN办个生日派对的,但爸妈特意交代让他当晚回山庄住,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回山庄了。
早上,周连勋是被一阵悦耳的音乐吵醒的。
他闭着眼,摸起手机看了看,不是闹钟啊,好像是门外传来的,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
周连勋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敲门声和妈妈的呼喊声传了过来。
“小勋,小勋,你还没睡醒吗?过来开门。”
门也没锁,为什么一定要他去开门?
周连勋脑子还没清醒,只想睡觉,他含糊地回了声:“妈,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了,随之而来的,是爸妈齐唱的:“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周连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可他都还躺在床上呢,他不好意思地把被子蒙过头顶:“妈,一大早的你们怎么就搞这么一出啊?”
“谁让你开门你不愿意去开,那我们只能自己进来了,”连蕙把捧着蛋糕的周父推到床前,哄道,“小勋宝贝,我和你爸爸想让你刚睡醒就能感受到过生日的氛围,你快起来吹蜡烛吧。”
周连勋不肯:“我、我还没洗漱呢!”
连蕙拍拍床上的“巨蚕”:“快去,给你三分钟。”
一听这话,周连勋立即掀开被子跳下床,跑进了浴室里。
他听见连峻那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加油勋哥快跑”!
他粗粗瞄了一眼,在场的除了爸妈、奶奶,还有程易璘、连峻和盆盆
靠,丢脸丢大发了!
周连勋飞速地刷牙洗脸,一打开浴室的门出去。
妈妈就递给了他一大束玫瑰花,在所有的花里,他就是喜欢被人说俗气的玫瑰,他喜欢玫瑰那鲜艳的充满生命力的红,像是有用不完的热情。
妈妈又给了他一个大大地拥抱:“宝贝,感谢你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很爱你”
突然这样,周连勋不由得热泪盈眶:“妈”
和妈妈抱完,奶奶也给了他一个拥抱,跟他说:“小勋,奶奶也爱你,你要一直开开心心的”
“好”周连勋抿唇憋着眼泪,忍不住说,“不是,等下,一大早的能不能别这么煽情惹我哭啊,谁来讲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连峻举手,欠不登地说:“我来我来,我刚才看见一只猴子从床上爬起来跑进浴室里,结果出来成了勋哥,哇塞,真是太神奇了!”
连峻的语气实在是太搞笑了,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你这家伙,故意找不痛快是吧?!”
周连勋恼怒地上去要揍这小子,连峻却也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说:“勋哥,我最亲爱的勋哥,你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哥哥”
周连勋呆了一两秒,然后把人推开:“你小子,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打你了吗?”
连蕙出声提醒:“小勋。”
周连勋只得作罢,对连峻说:“今天我生日,大赦天下,就先放你一马。”
连峻:“是是是,好好好,勋哥大人有大量,勋哥生日快乐!”
一旁的盆盆似乎也要祝周连勋生日快乐,一直跃跃欲试地想往小主人身上扑,如果不是程易璘拉着,它早就得逞了。
周连勋看见,过去摸了摸盆盆的狗头,也给了盆盆一个拥抱:“盆盆,你是不是也来祝我生日快乐啊?”
盆盆:“汪汪汪”
似乎在说“是的,主人生日快乐”。
起身的时候,周连勋不可避免地跟牵着盆盆的程易璘对上了视线。
程易璘眉眼带笑,说了一句“小勋生日快乐”,然后满怀期待地微微展开了手臂。
周连勋假装没看见,就说了声“谢谢”,转而去吹爸爸捧着的蛋糕上的蜡烛了,顺便也给了爸爸一个拥抱。
作为全场唯一没被抱的程易璘,看着这场景只得感慨地笑了笑。
周家把新商场开业的剪彩仪式专门安排在了今天。
于是,周连勋换上了新定制的西装,又做了个造型,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剪彩。
剪彩仪式进行地很顺利,结束后,爸妈又安排了活动,周连勋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下午。
期间,赵知遥打电话过来祝他生日快乐,说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可是商家出了纰漏,要明天才能到。
到了晚上,周家山庄举办了生日宴。
吃饱喝足,等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周连勋看着蛋糕剩下的奶油,学着上次连峻那样,到处伏击给山庄里的人抹奶油。
别人要回抹,他就说今天是他的生日,有“豁免权”,大多数真的就放过他了。
最“惨”的要属连峻和程易璘,被他抹得快看不见脸了,周连勋一边强调自己的寿星身份,一边逃回了房间。
幸好没有人来“报复”他。
过了快一小时,敲门声响了。
周连勋怕是有人故意引他去开门,想抹他奶油,先警觉地问了一句:“谁啊?”
没有人回应,倒是响起了“呲呲呲”的挠门声。
原来是盆盆。
周连勋去打开门,却看见程易璘一身西装革履、打扮正式地牵着盆盆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朵玫瑰。
周连勋倚着门框:“你来干什么?”
不知道是被玫瑰照得还是什么,程易璘的脸有点泛红,他支支吾吾地答:“是盆盆想来找你”
周连勋笑了,也不拆穿,叫了几声“盆盆”让盆盆进屋,接着就准备直接关门。
“啊?”程易璘连忙拦住了小勋关门的举动,还把已经在屋里的盆盆给拽了回来,“好吧,是、是我要来找你,但是我心里没底,就拉上了盆盆”
周连勋闻到程易璘身上有股轻微的酒气:“你喝酒了?”
程易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喝了一点点,想壮胆。”
“怎么?我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你还怕上了?”
“不是,”程环顾四周,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玫瑰,“小勋,我能进去说吗?”
周连勋拒绝:“不能,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程易璘站着犹豫了几秒,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小勋,我喜欢——”
“你!”周连勋听出不对,一把将程易璘拽了进去,他在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了才关上门。
可怜的盆盆被关在了门外。
它不满地“汪”了一声,又用爪子刨了刨门,没有人理它。
它负气地躺下,把下巴搭在了爪子上,守在了门口。
第54章
周连勋把程易璘拉进房,训道:“姓程的,你有病吧,这我家,要是被我奶奶和爸妈听到了怎么办?”
程易璘:“可是我问你能进去说吗,你说不能,那我只能”
周连勋挥挥手:“好了好了,别能来能去了,听着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易璘扬起嘴角:“我想说——我喜欢你。”
周连勋心里一震,明明已经听过程易璘说喜欢他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还是忍不住越跳越快。
程易璘继续说:“三年前的今天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四年前了,你跟我告白,但当年最后闹得不是很愉快”
“我不希望你以后生日的时候,想到我都是不好的回忆,所以才决定今天再跟你告白,说出我的心意,我希望你以后在生日的时候想到我,都是想到关于我喜欢你的事小勋,请原谅我的唐突吧”
看小勋垂下了眼眸,程易璘安抚说:“没事,你不用在意,更不用回应我,我不是在逼你给我一个答案,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每天能给你做饭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着,程易璘把手中的那朵玫瑰递了过去:“小勋,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周连勋抿着唇接过,刚刚程易璘的那些话说得太情真意切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气氛太过奇怪,他拿着这朵玫瑰花,开玩笑、顺便转移话题说:“程大少爷,你们程家家大业大的,蝉联了好几年的槐州首富。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一朵玫瑰花?是不是太”
“抠”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周连勋卡壳了——
他看见了玫瑰花的花蕊处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在灯光的照射下,红宝石熠熠生辉、耀眼璀璨,有玫瑰花瓣的衬托更显得张扬鲜红。
周连勋诧异地拿起红宝石,抬眼去看程易璘:“你这”
“你不是喜欢玫瑰也喜欢宝石么,我就想着送你玫瑰和宝石,”程易璘解释说,“这颗红宝石我请人设计成了11.18克拉,刚好是你的生日。”
听着程易璘的话,看着掌心浓艳的红宝石,周连勋心跳如鼓,一时说不出话来。
程易璘诚恳地说:“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拜托你收下吧。”
周连勋笑了:“哪有你这样送礼物,还请人家收的啊?”
见小勋笑了,程易璘松了口气,但他脸上的红晕半分未消,他暗暗给自己打气,又说:“小勋,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听景望说,最近有一家新开的餐厅不错,我想请你去尝尝”
周连勋知道了:“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有是有,但是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程易璘说:“多少钱我都出。”
“就你程大少爷财大气粗了是吧?价格不贵,也就几个亿吧,”周连勋停下不说话了,看程易璘拿出手机,他笑着阻止,“这是别人的价格,你的话看在你生日礼物送得这么合我心意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就不收你钱了。”
程易璘笑开了:“好,你明天下班我去接你。”
“砰砰砰——”
恰好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了连蕙的喊声:“小勋,开门,是你把盆盆牵上来的吗?怎么给它关在门外啊?看盆盆趴在门口多可怜。”
听见妈妈的声音,周连勋一个激灵,像做了什么坏事怕被发现似的,把程易璘往衣帽间里推。
程易璘边走边低声对小勋说:“没事的,你去开门吧,连阿姨看不见我。”
周连勋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心虚?
他整理好心情,去开了门:“妈,怎么了?盆盆它是自己跑上来的。”
盆盆对着门内“汪汪”两声,似在抗议周连勋的说辞。
“这样的吗?”连蕙探头想往房间里看,但周连勋就开了四分之一的门,还用身体挡着,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盆盆又对屋里“汪”了一声,突然站起来往里面窜。
速度太快,周连勋阻拦不及,被盆盆跑了进去,他转身去抓。
连蕙也跟了进来,二人一狗正好跟房间里的程易璘打了个照面。
盆盆撒欢地摇着尾巴,上去蹭程易璘的腿。
靠,还是被妈妈看见了,周连勋挠挠头,想着要怎么解释。
连蕙愣了一秒,随即笑了:“小勋,我说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是因为易璘在你房间里吗?这又怎么了?”
周连勋尴尬地笑了声:“是没什么,就是”
程易璘适时开口:“连阿姨,是我带盆盆上来的,我现在就把它牵回去。”
连蕙点头:“哦好。”
看程易璘把盆盆牵出了门,怕妈妈再多问什么,周连勋把妈妈也往门外领:“妈,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觉吧。”
连蕙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儿子,也不多说:“好吧,那你也早点睡。”
“好好好。”
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了,周连勋去洗澡,打算睡觉了。
洗完回来,看见程易璘给他发了个微信——
10:【明天见(开心.jpg)】
周连勋脸上不自觉浮现了笑容,他打了“明天见”三个字,想到什么,又把这三个字给删了,退出了微信。
第二天上午。
周连勋收到了赵知遥送给他的那份迟到的生日礼物,是一朵玫瑰的永生花,对方应该是做了功课,知道他喜欢玫瑰。
跑腿的小哥直接把东西送到公司来了,公司里的人看见起哄,周连勋解释只是普通朋友,但公司里的人仍是满脸“我懂”的表情。
周连勋懒得多说,把花带回办公室拍了个照片发给赵知遥,并表示了感谢。
正在剧组的赵知遥收到消息,面带笑容地回了个:【小周总,不用客气,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刚发出去,裴盛途就打来了电话,赵知遥犹豫了一秒,还是接了:“喂盛途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盛途的语气很急:“知遥,你在剧组吗?”
“在,怎么了吗?”
“我在你剧组附近的A酒店702,你快来帮帮我!”
“怎么了盛途哥?喂喂喂?”
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赵知遥不放心,去跟剧组请了个假,赶紧跑去了酒店。
他着急地按门铃,门开了进去一看,里面的人居然是他躲了好几天的汪勇平?!
赵知遥心叫不好,没来及反应就被人捂住了口鼻,失去了意识
等赵知遥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
他头痛欲裂,闭着眼缓了几秒才缓过劲。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瞥见坐在一旁,好像在看照片的汪勇平,他挣扎着坐起来:“是你让盛途哥骗我过来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汪勇平看向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然后把手中的照片扔到了他面前。
一张张照片里,全是赵知遥赤身裸//体被摆成各种羞耻的姿势。
赵知遥看清楚散落在床上的照片,目眦欲裂,他疯了一般地想要挣脱束缚冲过去,恨不得把汪勇平生吞活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汪勇平笑了:“小周总踹我的那几脚我到现在还疼呢,你以为有人帮你,我就治不了你了吗?”
赵知遥瞪着眼睛,怒骂:“你这个畜生!”
汪勇平走到床前:“随你怎么骂,你以后就知道了,我是在帮你,想在娱乐圈混,就别立什么贞节牌坊!”
赵知遥要疯了,嘶吼道:“我就想当个好演员,好好演戏不行吗?!”
汪勇平嗤笑:“年纪小就是单纯啊,你这空有一张脸没有背景的家伙怎么好好演戏?一辈子跑龙套?我可不会签个只跑龙套的艺人。”
说着,汪勇平拿起一张照片,用照片拍了拍赵知遥的脸:“认清现实吧,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去找王总,王总没有计较你上次把酒倒在他衣服上的事,听说你还是个雏,他表示只要能给你开//苞,并且你愿意当他的情人的话,保证你以后不愁没戏拍。”
听言,赵知遥情绪激动地啐了一口:“我呸!”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汪勇平退开一步,继续说,“二是,既然小周总愿意帮你出头,说明还是把你当朋友的,你去求他,想办法发生点关系,按他的脾气,肯定会给你资源的。”
赵知遥怒火攻心,气出了眼泪:“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恶心吗?!”
汪勇平冷笑一声:“天亮前,我要听到你的选择,不然,明天中午,你的这些照片就会传遍各大网站,你也不要想在娱乐圈混下去了!”
赵知遥挣开绑在手上的绳索,扑上去掐汪勇平的脖子,但药效没过,手软绵绵地使不出劲。
他被一巴掌打翻,爬起来看见床上的照片,他哭喊着,疯了一般一张一张地撕。
汪勇平冷眼看着:“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没用。”
赵知遥把照片撕了个粉碎,他无助地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抱膝痛哭。
另一边。
周连勋下班后,出了公司的大门,就看见了程易璘的车。
他假装没看见,故意往反方向走,程易璘开车追了上来。
程易璘把车停到他面前,下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小勋,请上车。”
“还挺有模有样的”周连勋嘟囔一句,上了车,程易璘还贴心地帮他遮头,防止他撞到车门。
等程易璘坐回驾驶座,周连勋说:“开车吧,程师傅。”
程易璘配合地说:“好的,小周总。”
周连勋被逗笑了:“看你西装革履的,这么正式干什么,显你这个司机长得帅身材好啊?”
“要是小周总不喜欢,我这就去换掉。”
“不用换,挺好看的。”
“小周总喜欢就好。”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了?”
“小周总没说过,是我听错了,还请小周总恕罪。”
“什么鬼啊,”周连勋忍不住笑,“你怎么一下子转到古代的频道了?”
程易璘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周连勋:“你这家伙”
就这样,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餐厅。
程易璘订了个包厢。
一进包厢,周连勋就看见一大束玫瑰花,他意外地回头去看程易璘:“你这”
程易璘说:“1000朵,本来想999朵或1314朵的,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就买了1000朵。”
周连勋问:“你都说出来了,买几朵又有什么区别?”
程易璘去拉开座椅:“小勋,过来坐吧。”
周连勋却站在原地不动:“你的心思这么直白,我在考虑要不要坐下吃饭,怎么总感觉是送羊入虎口了?”
程易璘笑着过来把人带过去坐好:“坐吧小勋,只是单纯地请你吃饭,我保证不会有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连勋:“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程易璘说,“你看看点些什么吃的吧。”
周连勋放心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程易璘:“不用跟我客气。”
像程易璘承诺的那样,吃饭期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这家餐厅不错,周连勋点了好几个菜,都吃完了,一个没注意就吃得太饱了。
程易璘看他吃撑了,提议去附近的河边散散步。
周连勋同意了。
两人一起走在河边的观赏步道上,起初小道上散步的人挺多的,他们越往里走,遇见的人越少,最后都看不见人了。
里面的步道修得比较窄,两人并肩而行,总会有意无意地碰到对方的手。
时值初冬,天气已经开始转冷了,微风吹在脸上,周连勋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热。
那不经意相触的手,像一把痒痒挠,挠得他心绪不宁,挠得他心烦意乱。
可他并不想把手收回来,反而很期待下一次的触碰
灯渐渐暗了,周围很静,静得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又一次手背相触,周连勋的呼吸乱了,他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准备把双手交握到身前,却被程易璘反手握住了。
他心头一抖,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程易璘握着他的手更紧了。
他深深吸气,不挣扎了,任凭程易璘牵着他的手。
他听见程易璘像是放松了一样,出了口气,程易璘的手心很热,带着些薄汗,看来紧张的不止他一个人。
周连勋看向程易璘,正好程易璘也看向了他,两人一对上视线,就纷纷憋着笑偏开头去看别处,但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牵着手继续散步
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个人从旁边的台阶上跑下来,程易璘被吓到,松开了手。
周连勋脸色一变,退开了几步。
等这个忽然闯入的人走了,程易璘继续去拉周连勋的手,周连勋却躲开了。
程易璘不解:“小勋?”
周连勋撇开脸:“算了,就这样吧。”
说完,他转身往台阶上走。
程易璘拉住了他:“小勋怎么了?是被吓到了吗?”
“被吓到的是我吗?是你。”周连勋站在台阶上,绷着脸。
程易璘:“对不起,我确实被吓到了”
周连勋甩开程易璘的手:“你为什么会被吓到,为什么会松开我的手?不就是怕被别人看到你一个男的和男的牵手么,程易璘,你根本就没有改变,你的思想还是跟你爷爷一样老旧!”
“不是的,不是的,”没想到小勋会这么想,程易璘连忙解释,“我不是怕别人看见,我真的只是被吓到了。”
这就是一个小小的导火索,让周连勋想起了当年的事。
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不管程易璘是为什么松手,在他眼里都成了退缩的象征。
周连勋没有再说什么,转头顺着台阶往上跑。
“小勋,你听我解释!”程易璘赶紧追过去,可台阶上面是一大片树林,等他上去的时候小勋已经不见了踪影。
程易璘急了,边喊着周连勋的名字,边四处寻找。
周连勋躲在树后,听着叫喊声越来越远,他捂住嘴巴,泪流不止。
他知道他是在无理取闹,但程易璘刚才的举动,让他忍不住想起四年前醒来后找不到人的茫然无措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重新相处,他就可以忽略以前的事,重新接受程易璘,是他太天真了。
他和程易璘的关系,就像被揉皱的便利贴,即使从垃圾桶里捡回来抚平了,上面的痕迹依然会在。
只要程易璘有一点点有心或无心的退缩的迹象,那些不好的回忆就会涌上他的心头
他害怕,害怕哪天醒来,程易璘又消失不见了。
周连勋缓了缓,他擦掉眼泪,给程易璘发了个微信:【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程易璘很快就回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周连勋想了想回:【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今天晚上别来烦我】
聊天框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足足过了五分钟,程易璘的消息才发过来:【好,那我明天找你当面聊】
周连勋退出微信的界面,在手机上打了个车,回云湖华府。
程易璘回到云湖华府的时候,进电梯按了九楼,可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往上涨,他忍不住按了八楼。
到了八楼,他出去看801里的灯亮了,伸手要去输密码,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他想起小勋说的“今天晚上别来烦我”。
他知道小勋会那么想,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当年的消失,因为他没有给足小勋安全感。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小勋能接受他了,却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真的想去求那个人不要走下来。
可是就算没有路人甲窜出来点火,也会有路人乙、路人丙
如果他不能让小勋释怀当年的事,那一切都有可能是引发矛盾的导火索。
程易璘狠狠地砸了墙面一拳,手登时红了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他就听信了爷爷的话,为什么当年他不坚定地反抗,为什么这些年他不和小勋联系,为什么
无限的悔恨在他心中蔓延,可悲的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抹去记忆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选择。
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不过是自我消耗,无济于事。
他能做的就是陪在小勋身边,帮小勋解开心结。
程易璘缓了口气,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801,转身去按电梯上了九楼。
次日一早。
程易璘去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准备像往常一样带去小勋的公寓做早餐。
但电梯在八楼停下时,他犹豫了几秒,想起昨晚的事,决定先把饭做好再带下来。
这样,到时候就算小勋要赶他走,也能直接吃上饭。
程易璘准备煮小勋最爱吃的虾仁馄饨,回到901,他开始剁馅包馄饨。
估算着小勋应该快起床了,他把包好的馄饨放到锅里煮,又用榨汁机榨了些清火的果蔬汁。
准备妥当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端着馄饨和果蔬汁去801。
“叮叮叮——”
昨晚周连勋失眠了,今天索性起了个大早,刚洗漱完,听见门铃响了,他去打开门——
来人是赵知遥。
第55章
赵知遥穿着一件宽大的羊毛大衣,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渔夫帽和口罩,将脸也遮住了。
周连勋觉得有点不对,但也没多想,先把人请进了屋。
小赵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了,说有什么要紧事要当面跟他说。
他头一回见小赵这种有分寸的人这么求他,怕真有事,就让人过来了。
“先坐吧,”周连勋引着人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去厨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赵知遥局促地点了点头:“谢、谢谢小周总”
周连勋倒水回来的时候,赵知遥已经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
周连勋能看出他的神色极其不安,那灰蓝色的眼睛又肿又红,好像一晚上没睡。
周连勋试探地把水杯递过去,赵知遥接过玻璃杯的时候,手明显在抖,连带着杯中的热水也开始不安地晃动。
周连勋也不打哈哈,直接问:“说吧,一大早急冲冲地跑过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小周总,我”赵知遥双手拿起水杯喝了口,然后把杯子放到茶几上,他站起身与周连勋对视,眼睛里慢慢涌上了泪,“小周总,我、我要没有戏拍了,你帮帮我吧,我我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的,我只能”
说着,赵知遥双手极快地解开了衣带,把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来,他里面就穿了一件黑色蕾丝镂空的情//趣//内//衣,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
周连勋呆了一秒,反应过来后迅速背过身,厉声呵斥:“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把衣服穿好!”
赵知遥不听,反而上来从背后抱住了他:“小周总,你帮帮我吧”
周连勋吓得猛力挣脱,逃命一般地跑开了。
这都什么事啊?!
周连勋要炸了,这些年有不少人对他投怀送抱,也没有哪个穿成这样来的啊!
他本来打算跑进卧室反锁房门,把人熬走的。
但想到他亲妈连蕙女士有一次撞见程易璘给他做饭后,就从天天来改成了隔几天来一次,他妈妈前两天都没来,今天很有可能会来。
这要是被妈妈撞见穿成这个德行的赵知遥在他的公寓里,他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啊!
为今之计,只能是先稳住小赵了。
于是,周连勋绕着客厅跑,边跑,边劝后面紧追不舍的赵知遥:“小赵,你有什么难处或想不开的地方,你好好跟我说,我会帮你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赵知遥完全听不进去,他已经崩溃了,泪如雨下,嘴里一直重复着:“小周总,帮帮我,小周总,帮帮我”
周连勋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大型抓马现场,居然在自己的公寓里被穿着情//趣//内//衣的人追?
还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追
看小赵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可能是被逼得失去理智了,他起初还能忍着性子好言相劝,后面实在是忍不住了,爆起了粗口——
“不是,你不好好说我怎么帮你啊?!”
“别他妈追着我了!”
“快去给老子把衣服穿上!”
周连勋恼怒不已,他已经绕着偌大的客厅跑了十来圈了。
好说歹说,小赵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是听不进去。
他的额头上跑出了汗,嘴里口干舌燥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只能先用武力结束这场闹剧了。
周连勋心里有了打算,他跑到沙发旁,故意放慢脚步,等小赵上来抓住他,他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在沙发上,乘机把对方双臂反剪,背对着他给摁住了。
赵知遥的身上除了那点可怜的布料,近乎全//裸,周连勋想去拿旁边地上的大衣把人给盖住,奈何小赵奋力挣扎了起来。
他只能暂时放弃拿大衣的念头,控制住人,吼道:“赵知遥,你快给我醒醒!你他妈的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事吗?”
“老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送上门自轻自贱的人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你之前不是说只想好好当一个演员的吗?现在这又算什么?!”
这句话戳到了赵知遥的痛楚,他大声痛哭:“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
看来有效果,周连勋“乘胜追击”,他语气放缓:“小赵,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知道你肯定有苦衷,不然我早就找人把你扔出去了,不会在这一直劝你的”
“你可以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实在是犯不着用这种方法来求我帮你,这种方法对别人或许有用,但是对我没用,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小赵,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你那个经纪人逼你来的?”
赵知遥顿时哭得更厉害了,他抽噎着说出了原委:“他他拍了我的裸//照,说给我两个选择,去找王总陪睡或、或者是来求你”
“我我选择了来求你,那个畜生就逼我穿成这样,他不让我把裸//照的事情告诉你,还给了我一颗药”
“他让我给你下药,说只要我和你发生了关系,按照你的性格,就算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不会拒绝给我资源的要求”
“神经病吧!”周连勋听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看赵知遥的神志正常了不少,他安抚说,“行,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赵知遥吸吸鼻子:“好小周总,你能先放开我吗?我手被折得好疼”
“哦,好。”
总算是劝好了,周连勋松了口气,帮人去拿地上的羊毛大衣。
这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重响,像是有盘子落到了地上,周连勋循声望去,看见了满地的狼藉和程易璘惊愕的神情
程易璘在901准备好早餐,端下来给小勋,也想借此机会见面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开。
这半个多月他天天下来煮饭,养成了直接输密码进门的习惯,到801输完密码解锁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敲门了。
他本来纠结要不要关门重新出去按门铃的,却隐约听见了屋内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有个很像赵知遥的声音说什么“好疼”?
他眉头一皱,放轻脚步往里走,没想到看见了足以摧毁他世界观的一幕——
他看见小勋起身来捡地上的大衣,而沙发上坐着只穿了情//趣//内//衣的赵知遥。
小勋额上有汗,面色潮红,赵知遥衣不蔽体,眼睛水润
这完全就是“事后”的现场
程易璘瞪着眼,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一股气直冲脑门——
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他的一切感官好像在瞬间消失了。
他的世界崩塌了。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赵知遥满脸是血地在他身下昏死过去,小勋哭喊着、嘶吼着求他住手。
他停下,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手也抖得厉害。
小勋一把推开他去看赵知遥,他好像被人凭空打了一拳,心脏绞痛不止,他疼得弓起身体,那心疼没有半分缓解反而疼得越来越厉害,心脏似乎要炸开了。
他急促地呼吸着,有一股猩甜涌上喉间,他抑制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周连勋正在查看赵知遥的情况,赵知遥晕死过去,完全叫不醒了。
他准备去拿手机打急救电话,听到程易璘那边的动静,回头一看,程易璘竟然吐血了。
他想起刚刚程易璘失去理智殴打赵知遥那残暴的模样,有点发怵,但还是忍不住上去问:“你没事吧?”
程易璘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他伸手紧紧抓住了小勋的手腕,要把人拉去门外。
“你放开我,”周连勋挣扎着不走,“你要带我去哪?我们先去医院吧。”
程易璘回头看他。
周连勋看见程易璘的模样,愣了愣,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程易璘怎么就泪流满面了?
程易璘二话不说,过来一下子把他扛到了肩上。
身体突然腾空,周连勋惊呼:“程易璘,你放我下来!你发什么疯啊?”
程易璘没有说话,他用手臂箍紧了肩上的人,走出801的门,去按了电梯。
“程易璘,你放开我!”
周连勋挣脱不了,头朝下的姿势,让他觉得身体的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他知道程易璘一定是误会他和赵知遥发生了什么,现在骂是没有用的,他开始解释——
“程易璘,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赵没有发生什么事”
电梯到了,程易璘扛着他进去,听到“小赵”这两个字,程易璘如死灰的情绪终于有了反应,他把他从肩上拽下来,按到了电梯墙上:“不准提他!”
双方身形和力量悬殊,周连勋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得继续解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你来的时候,我是要去拿大衣给他穿上的。”
程易璘的眼睛很红,泪水像开了水的水龙头止不住地往下流,似乎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他死死地盯着周连勋,像是要把眼前人给看穿了:“那他为什么会穿成那样出现在你的公寓里?”
周连勋:“是他的经纪人汪勇平逼他的,你上次也看到了,他的经纪人对他很不好”
程易璘看着他:“你当我傻吗?”
周连勋无奈:“不是,你听我说”
此时,电梯到了负一楼,程易璘拽着他往外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周连勋被迫跟着,努力地劝说,“程易璘,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小赵现在还躺在我的公寓里,我们先把他送去医院,然后再好好聊聊,好不好?”
程易璘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把人带到他的那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前,押着人坐进副驾。
怕人跑了,他把身上卫衣的帽绳抽下来,将人和座椅绑了起来。
眼看程易璘坐上了驾驶座,发动车子,周连勋挣脱未果,有些急了:“程易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算我求你了,你先冷静下来听一听我的解释好不好?”
程易璘把车开出地下车库,他看着前方的路,刚才那些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你昨天突然那样跟我闹,是故意的吧就是为了让我死心,好找他玩这种情//趣游戏,你们昨晚一定过得很开心吧。这段时间,你把我当成一个傻子玩弄,肯定很解气吧”
周连勋要疯了,他真是恨不得把脑子里的记忆抽出来给姓程的看:“不是不是不是,我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是他的经纪人拍了他的裸//照,逼他穿成那个鬼样子来找我献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能当他的金主。”
程易璘冷哼:“你之前帮过他那么多次,他明明可以直接来向你求助的,为什么非要穿着情//趣//内//衣来找你?”
这话确实有道理,周连勋仰头烦闷地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是他那个破经纪人把他逼得太死了吧,他今天早上来找我的时候,情绪已经崩溃了,不能正常思考了。”
程易璘抹了把眼泪:“所以,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说辞?”
大早上的被这么折腾,周连勋的心里也有气,又听程易璘这样说,他的火气直接上来了,不管不顾地说:“你爱信不信,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闹?”
“停车!我要下车!真的是,一个个莫名其妙的,凭什么把气都往我身上撒?”
“我说让你停车!”
程易璘根本不听,反而重踩了油门,车速瞬间飙升。
周连勋被吓到了,他的理智回归——
不行,这样下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车上有两条人命呢!
他缓了缓,好声好气地说:“程、程易璘,你开这么快干什么?开慢一点吧。你想去哪,我都会跟你去的”
程易璘意识到什么,放慢了车速:“对不起”
见人态度缓和,还会道歉了,周连勋稍微舒了口气。
怕再刺激到程易璘,他不敢再提赵知遥的事,只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程易璘说:“我不知道我不想待在那了,也不想让你待在那,我想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说着说着,程易璘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没事,我陪你去,”周连勋顺着话安抚说,“别哭了,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你去的”
程易璘顿时哭得更凶了,他啜泣着把车停到路边,捂着胸口问周连勋:“小勋,我的心好疼啊,好像要裂开了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周连勋哽住了,也忍不住落泪,他挣开绑在身上帽绳,解开安全带,把程易璘搂进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程易璘环抱上周连勋的腰,无助地问:“小勋,为什么为什么你对他有说有笑的,却对我恶语相向?为什么你愿意三番四次地帮助他,却不肯原谅我?为什么你要让他去你的公寓,为什么”
周连勋:“不是,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为什么不能?”程易璘顿了顿问,“是因为你喜欢他吗?是因为你偏爱他吗?”
周连勋:“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不喜欢他。”
“真的没有吗?”程易璘用力抱紧了他,哀求道,“那你能不能重新喜欢上我?小勋,我求你了,求你重新喜欢上我”
“我”周连勋如鲠在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久等不到回应,程易璘冷声说:“你还在骗我,你就是喜欢他。”
“不是,你真的是——”
周连勋来不及辩解,就被程易璘推开,按在了座椅上,他的背被迫紧紧地贴着靠椅,看程易璘越凑越近,他警觉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程易璘不说话,贴得更近,周连勋吓得闭上眼睛,只听咔哒一声,他身前一紧,安全带被扣上了,程易璘面无表情地坐回驾驶座再次启动车子,开起了车。
原来只是帮他系安全带,周连勋抿了抿唇,看向了窗外。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半多个小时,程易璘把车开进一处小区。
周连勋认出这里是郊外的别墅区。
当年这小区的宣传很厉害,号称要打造全槐州最高档的小区。
结果开发商跑了,成了烂尾楼。
最后是程氏集团旗下的房地产公司接手了这个烂摊子,把小区建造完成的。
这里比较偏,又都是别墅,入住率不高。
周连勋猜程易璘把他带到这,就是因为这里清静。
他不知道程易璘到底想干什么,但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公寓里还躺着个人,他要想办法联系上谁来“救他”。
关键是他的手机不在身上,落在公寓里了,现在唯一有通讯工具的就是程易璘,他得让程易璘把手机借给他。
车停在了院子里,周连勋跟着下车。
别墅应该是雇了专人在维护,里里外外干净整洁,花草树木繁茂旺盛,丝毫看不出来平时不怎么住人。
程易璘拉着他上了二楼的卧室,周连勋心里不免打鼓,万一对方要是用强这人烟稀少的
程易璘带他在屋内逛了一圈说:“你今晚睡这里吧。”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带他来度假的呢。
周连勋配合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直接说:“程易璘,你把手机借我,我给我妈打个电话,不然她联系不上我要担心的。”
程易璘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然后拿出手机说:“我来跟连阿姨说吧。”
“不行,我是她儿子,还是你是她儿子啊?”看人没有要借的意思,周连勋一不做二不休跑上去抢,嘴上不忘念叨着,“我都陪你来这了,让你借我手机打个电话你都不肯,别太过分了。”
程易璘一只手拦着他,一只手把手机高高举起。
由于十一公分的身高差,周连勋怎么也够不到,他恼羞成怒,用力把人推倒在床上,扑上去抢。
就在他快要碰到手机时,他的腰被抱住了,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和程易璘掉换了位置。
程易璘压制着他,当着他的面把手机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有本事就挣开我去拿手机。”
周连勋动弹不得:“你!”
程易璘俯下身,掐着他的脸逼他对视,两人离得很近,只要周连勋稍微一仰头就能亲到那因为愤怒而微抿的唇。
程易璘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周连勋:“你有病吧,我都说了我和赵知遥没有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易璘完全听不进去,他用指腹摩挲着周连勋的唇,眸光愈发幽深:“一想到你亲过他,我就恨不得”
怎么解释都不听,周连勋气得破罐破摔:“那你恨得多了,我已经不知道亲过多少人了,这样说你满意——唔”
程易璘直接吻住了他,可那吻并不温柔,而是像野兽一般凶狠,又撕又咬的。
有温热的水珠滴到他的脸上,他知道那是程易璘的泪水。
周连勋心里五味杂陈,任凭程易璘泄愤似的吻他,他的唇被咬破了,不由得嘶了一声。
程易璘身形一顿,退开了。
周连勋却仰头追着吻了上去。
这回的吻是极尽的温柔,两人的气息交缠,他能感受到程易璘的呼吸越来越重,那束缚着他的手渐渐松了劲,然后情不自禁地开始在他身上摸索。
周连勋的手重获自由,他没有阻止那些得寸进尺的举动,只轻轻地攀住了那宽厚的肩。
又吻了一会儿,周连勋觉得程易璘彻底卸下了防备。
于是,他使了个巧劲,翻身跨坐到程易璘的身上。
程易璘面红耳赤的,脸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泪珠,那灰蓝色的眼眸贪恋地看着他,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程易璘的眼睛,又吻去了那滴泪
第56章
眼见程易璘面色绯红,双目失神,不知今夕何夕了。
时机成熟,周连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床,窜过去拿到了被扔在椅子上的手机。
他举起手机,像获得胜利一般说:“我拿到你的手机了,这下能借给我了吧。”
躺在床上的程易璘看着他,呆愣了几秒,随后无可奈何又带着些宠溺地笑了:“好。”
怕手机被抢回去,周连勋不敢让程易璘解锁,就问:“密码是多少?”
程易璘坐起来,意味深长地说:“你应该知道。”
周连勋和程易璘对视一眼,想到一种可能,他没有多说,输入了“1118”。
——他的生日。
密码果然解开了。
周连勋小声骂了句:“学人精。”
程易璘大方承认:“就是跟你学的。”
“别别别,我们俩不一样,我那是用惯了你的生日当密码,现在那串数字对我来说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周连勋振振有词地说,“我可不像你,设个密码都别有用心,你不会就想着我什么时候问你密码,好让我惊喜感动吧?”
“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说着,程易璘起身走近。
“你、你别过来。”周连勋警觉地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程易璘真的听话地停下了脚步。
周连勋当然不会打电话给妈妈,这只是他借手机的借口。
手机到手了,他需要联系上一个能来帮他的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支开程易璘,他眨眨眼,可怜兮兮地说:“这有吃的吗?大早上的,我什么都没吃就被你带来这里”
程易璘这才意识到:“抱歉,应该有,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他转身走开几步,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回身,看了看周连勋手上的手机说:“小勋,你最好真的是给连阿姨打电话”
“不要骗我”
“我、我怎么会骗你啊?我就是给我妈打电话报个平安,”周连勋佯怒,“你快下去帮我找点吃的吧,我要饿死了!”
“好好,我这就去。”说完,程易璘走出了房间。
直到传来下楼梯的动静,周连勋才稍稍放心。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打给连峻,连峻绝对会咋咋呼呼,小题大做。
别人又不知道程家这别墅的地址那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求助程景望了,而且程景望虽然性格冷了点,但做起事来比其他人可靠多了。
也不知道这个点程大总裁有没有在开会,不管了,先打个试试。
周连勋点开程易璘的微信,给程景望打去了语音通话。
听着铃声,他略微焦躁地打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吹风。
这个阳台的欧式石壁栏杆有些老旧,有个地方还断了,旁边堆着新栏杆的材料,尚未来得及换。
终于,电话接通了。
周连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压低声音说:“程景望,你哥疯了,快来救我!”
“什么?”程景望颇为意外,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了,问,“你在哪?”
“我在槐州郊区那个你们程家之前接手的别墅区那,这里好像是十幢,”说到这,周连勋想起来了,“对了,我云湖华府的公寓里还躺着个人,你先去我公寓把那人送到医院去吧,记得给他披件衣服”
程景望没有多问,只答:“好。”
“拜托你了,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周连勋嘱咐,“千万不要报警,更不能让我妈知道。”
“说完了吗?”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周连勋心里一惊,讪讪地回头,程易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我”看着程易璘愈显愤怒的神情,周连勋话不多说,把手机往对方那一扔,向卧室的门外跑去。
可惜才跑到一半,他就被拦腰抱起,扔到了床上。
程易璘压在上面,单手把他的双手手腕握住,按过了他的头顶。
周连勋挣脱不开,先发制人问:“你不是下楼给我找吃的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程易璘的眼睛很红:“我说了,你不要骗我。”
“那我们半斤八两啊,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程易璘直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相信赵知遥穿着情//趣//内//衣在你公寓里,而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相信你亲口说的,不管我去哪,你都会陪着我的鬼话?那你给为什么要给景望打电话?还说让他来救你?!”
程易璘越说越气,他掐住了眼前人的脸:“周连勋,你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程易璘的劲不小,周连勋吃痛地躲了一下,对方反而掐得更紧,周连勋恼了:“程易璘,你放开我!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你凭什么这么来质问我?就算我真的和赵知遥睡//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易璘气得眼泪直流,那灰蓝色的眼眸里怒火尽显,他已经丧失了理智:“好好,没有关系是吧,我来帮你回忆回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程易璘直接吻了下去,边吻边去解周连勋衬衫的纽扣。
周连勋吓得胡乱挣扎:“程易璘,你疯了?!你快给我住手!”
“是,我是疯了。”
程易璘失去耐心,一个使劲直接把衬衫扯开了,那白嫩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周连勋极力挣扎,奈何对方力气太大,根本挣不开,他浑身颤抖,哀求说:“别别,你别乱来”
程易璘丝毫听不进去,他将人翻了个身,把那被扯开的衬衫拽到周连勋手肘处系紧。
周连勋趴在床上,手臂动弹不得,感受到程易璘又去摸他的裤带,他绷不住了,哭着大喊:“程易璘,你疯了吗!你这是要对我用强吗?!”
程易璘的动作霎时顿住,他的神志终于回来了一点。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下衣衫半褪的人。
他回过神,逃似的从小勋身上下来:“对、对对不起,小勋,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周连勋啜泣着,他晃动了一下手臂:“还不把我胳膊上绑着的东西解开!”
“对不起,对不起”程易璘慌乱地道着歉,把小勋手臂上绑着的衬衫解开了。
周连勋抹了抹眼泪,起身把衬衫套回去。
程易璘看他衬衫上的扣子掉了,想去衣柜里找找有没有备用的衣服给人换上。
周连勋见人一动,就不安地连退了好几步:“你别过来!”
“小勋,对不起,我”程易璘解释着,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周连勋抓紧衬衫,吓得转身往阳台跑。
“小勋!”
阳台上坏的栏杆还没换完,怕出事,程易璘赶紧追了过去。
看人追过来了,周连勋直接坐到了栏杆上,威胁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程易璘不敢再往前了:“小勋,你冷静一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先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我一直跟你说我们好好谈谈,但你就是不听我的解释,你有一点要好好谈的意思吗?”周连勋脸上的泪水流个不停,“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居然还程易璘,你太过分了!”
“小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才被气糊涂了”程易璘举起双手,“我保证,我保证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碰到你的。”
“你的话有一点可信度吗?你说这些就是想把我骗下去,我又打不过你你给我滚,我就要坐在这,我要等程景望来接我!”
程易璘看着有裂痕的栏杆不放心,继续劝:“小勋,你先下来,这栏杆老化损坏了还没来得及换掉,你要等景望来的话,你下来等吧。”
周连勋擦了把脸上的泪,微仰起头,倔强地说:“我要看着你走到楼下的院子里。”
“好好,我走,我走,只要你先下来。”
程易璘边说,边往后退,就在他快要退回房间里的时候,只听轰的一声,周连勋坐着的栏杆断了,一瞬间,周连勋整个人摔下了阳台。
“小勋!”程易璘扑上去想把人抓住,但为时已晚。
周连勋掉下来撞到了院子里的花坛上,他的左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程景望和李安洲赶到这时,正好看见周连勋从阳台上摔下来的场景。
“周连勋!”
“小周总!”
两人急忙跑上去查看情况。
第57章 (倒v结束)
周连勋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打上点滴了,他的左手臂和左腿都疼得厉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小周总,你醒啦!”一旁的李安洲听见动静,上来查看情况,顺手按了床头的按铃。
周连勋想说话,但嗓子干得厉害,他努力地发出音:“水”
“好好。”李安洲倒了杯水,拿出吸管插上,递到了周连勋的嘴边。
周连勋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润湿了他的口腔,让他整个人好受了很多。
水喝完的时候,医生拿着片子进来了,他说:“小周总,您的左小臂骨折了,左脚踝有点骨裂,不算特别严重,我的建议是先保守治疗,就是打石膏。”
周连勋问:“你的意思是手脚都要打石膏吗?”
医生答:“是的。”
周连勋:
他从小到大爱跑爱闹的,都没有摔到骨折的程度。
现在好了,手骨折了,脚骨裂了,还都要打石膏
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他生活还能自理吗?
周连勋又问:“大概要多长时间会好?”
医生说:“石膏一般一个月左右就能拆了,要完全恢复的话,配合后续的康复治疗,大概需要三个月。”
周连勋无奈:“好吧,谢谢”
医生:“小周总,打石膏的最佳时间是伤后的几小时之内,越早越好,我们去准备一下,马上来给您打石膏。”
周连勋:“麻烦了。”
医生离开后,李安洲忍不住问:“小周总,你和程易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闹成这样啊?早上,你让景望先去你的公寓救人,我也跟去了,我看见那个人衣不蔽体的”
李安洲还是隐晦了,没有直接说是情/趣/内/衣。
周连勋当时选择向程景望求助,也没想瞒着这事。
于是,他直接说:“我公寓里躺着的那个人是我以前的员工——小赵,小赵现在签了公司,进了娱乐圈,被无良经纪人逼着穿成那样来找我,想让我当他的金主然后程易璘看见了”
李安洲听得嘴巴微张:“这、这样啊这确实太”
“太抓马了,还有比这更戏剧的事吗?”周连勋无语望天花板,想起来问,“小赵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牙齿被打掉了一颗,有点轻微脑震荡,现在还昏迷着,医生说可能要晚上才会醒。”
周连勋眉头紧锁:“这么严重啊。”
李安洲安抚说:“小周总你放心,景望也把他安排进了vip病房,保证他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他现在就躺在你隔壁的病房里。”
周连勋稍微放心了一点:“洲洲,真是谢谢你们了”
“小周总,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和景望能走到今天,也多亏了你的帮助,”李安洲顿了顿,叹了口气,“小周总,你从二楼摔下来的时候,程易璘急得直接从二楼跳下来了,应该没什么事。景望借此把他带过去做检查了,景望的意思是——你如果不想见他的话,他会先想办法拖住他。”
提起程易璘,周连勋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了,他撇开脸:“我不想看见那个人。”
李安洲点点头:“好,那我去跟景望说一声,让他尽量拦着程易璘。”
另一边。
程景望和程易璘坐在贵宾休息室里,等待检查结果。
程景望正襟危坐,程易璘则颓然地瘫坐着,似乎被什么抽光了朝气。
程景望开口说:“我以为你有理智,不会乱来的。”
程易璘讪笑,那笑难看地像是要哭出来了:“景望,一直保持理智,太难了”
程景望问:“他公寓里躺着的那个人,是你下的手?”
程易璘点了点头:“是”
想起那人被打的模样,见惯了世面的程大总裁也不由得蹙眉:“你现在更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我已经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了,回国之前也去看过,”程易璘伸手捂上胸口,“可是有些事经过这么多年,堆积成山,压在我的心上,压得死死的,看再多的医生也不会好了”
程景望:“你一直都很听话,我以为你被老头教得很好,现在看来,是被压得很死。”
听到这话,程易璘的喉间顿时涌上一阵酸涩,眼眶也不禁湿润了,他抬手挡住了眼睛,不想被程景望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程景望瞥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分钟,有个医生敲门进来了,他带着程易璘的检查报告说:“程先生,您的腿没有什么问题,身体的各项指标也很好。”
程易璘差不多缓过来了:“好的谢谢。”
医生把报告递给程易璘,又跟程景望问完好就离开了。
恰好此时,程景望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洲洲打来的电话。
他看了程易璘一眼,走开几步接了——
李安洲说:“景望,小周总已经醒了,他的左小臂骨折了,左脚踝有点骨裂,医生现在在给他打石膏。他说暂时不想见到程易璘,你拦着点吧。”
程景望回头看了看坐着的程易璘:“我尽量。”
“你别尽量啊,要一定!”李安洲强调,“小周总现在都这样了,你就别让程易璘来刺激他了。”
程景望:“好吧,我知道了。”
程景望挂断电话,转回身的时候,程易璘已经站起来了,直问他:“是小勋醒了吗?”
程景望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程易璘冲出了房间。
幸好他没有把周连勋的病房号告诉程易璘,他啧了一声,追了出去。
程景望四处张望,看见程易璘正拦着个护士问。
程景望上去拉开堂哥,程易璘居然要推他,他眉头一皱,直接拽上对方的衣领说:“程易璘,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他不想见你,听到了吗?是他不想见你。”
程易璘的表情绷不住了,连眼神都灰败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说:“景望,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程景望低叹,没想到自己会有安慰堂哥的一天,他说:“你先回刚才那个房间,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
程易璘:“好”
*
打好石膏,周连勋看着左手和左腿上厚厚的石膏绷带,觉得自己要进化成石膏战士了
本来伤一只手或一条腿还好,现在左手左腿都伤了,他连拐杖都用不了,要去哪只能坐在轮椅上。
最关键的是,坐在轮椅上也得人推着,不然他一只手不好控制。
周连勋感觉自己差不多成了一个废人。
李安洲一直陪着他,周连勋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先去忙,李安洲说上午没事。
周连勋也想有个能说话的人,就让人待着了。
李安洲陪着他吃完了午饭,差不多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程景望来了。
程景望对他说:“我让程易璘看了心理医生,看情况是暂时稳住他了,但我不保证他会不会偷偷来找你。”
过了一上午,周连勋也冷静了下来:“没事,他要来就来吧,其实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程景望看着他打上石膏的手臂和小腿:“你还不打算告诉你妈吗?”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周连勋说,“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我的手和腿又不会好,还多了几个人为我担心,而且我妈的性格我得先想个找不到破绽的受伤理由”
“随你,”程景望说,“我和洲洲下午有事,要先走了,你要不找个人来陪你,比如连峻?”
听到连峻的名字,周连勋笑了声,那小子最不靠谱了,他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受伤的事:“算了吧,这病房不是有专门的看护么,我没事的。”
程景望:“你有事就叫看护,别自己硬撑。”
周连勋:“我知道啦,你程大总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程景望略微无奈:“没办法,你和程易璘的事”
周连勋插话:“好了好了,你们有事就快走吧。”
李安洲起身走到程景望旁边:“小周总,那你好好养伤,我们晚上再来看你。”
“好的,谢谢洲洲啦,”周连勋想起来问,“对了,程景望,你把我送到这安康医院,这医院可是你们程家投资的,你家老爷子不会知道吧?”
程景望不以为然:“老头上次手术康复后一直在修养,不怎么管事了,应该不会知道,而且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吧。”
不知道为什么,周连勋心里总有点隐隐的不安:“但愿吧”
李安洲和程景望走后,周连勋立马按了床头呼叫看护的铃。
他不好意思让李安洲带他去洗手间,就一直憋着,现在是快憋不住了。
护士小姐姐很快就来了,vip病房内有专用的洗手间,周连勋让人把他扶到轮椅上,推到了自动马桶前。
护士小姐姐看他这副模样,提出可以扶着他。
周连勋脸皮薄,实在是克服不了自己的羞耻心,就说没事,让护士出去等。
等护士小姐姐关上门后,他才努力地单脚站起来,解开裤带
好不容易解决完了,周连勋单手勉强地把裤子拉上来,结果发现裤带系不回去了。
这医院的裤子是只有绳子,没有松紧带的,如果不系回去,等下他怎么挪回病床上?
就用手抓着吗?万一一个不小心他没抓紧那画面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让护士小姐姐来帮他系
周连勋单脚撑不住坐回轮椅上,他拉着裤绳,单手尝试了好久,怎么都系不回去。
在洗手间外面等着的护士忍不住敲了敲门:“小周总,小周总?您没事吧,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周连勋赶忙喊:“没、没事,稍微再等我一下。”
周连勋额头上都冒出了汗,这破绳怎么就是系不回去呢?!
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程易璘问:“你好,请问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答:“程先生,小周总在厕所里,还没有出来。”
“没事,你先去忙吧,”程易璘说,“我进去看看。”
周连勋心中一紧,刚想喊不行,就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动静
第58章
周连勋听到走近的脚步声,直喊:“你给我出去!”
程易璘走到他面前,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窘迫:“小勋,是裤绳系不回去了吗?”
周连勋抓紧裤绳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程易璘被噎了一句,过了好几秒才说:“那我去找护士帮你吧”
“你等等!”周连勋抿唇,让陌生人来帮他,还不如让认识的人来,他在心里斗争了一番,最终说,“你你你都看见了,你来帮我吧”
最后几个字周连勋说得又快又轻,生怕程易璘听见似的。
程易璘把轮椅转了个圈,让周连勋面对着他,然后他蹲下,接过小勋手里的裤绳,那修长的手指一弯一勾一拽,就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出来。
周连勋低着头不敢看程易璘的表情,程易璘把他推到洗手池前,让他洗完手,又把他推到了床边。
周连勋下意识地想像之前那样,单腿起立蹦几步挪回床上。
结果程易璘直接横抱起他,把他放到了床上,全程不超过二十秒。
“你”
周连勋想让程易璘不要抱,但话到嘴边,他就是说不出口。
因为他觉得程易璘的举动是对的,直接把他抱到床上,就避免了他一个断手断脚的病号单腿蹦着挪了。
程易璘看着小勋打上石膏的左手和左腿,久久不语,他的眼眶渐渐红了:“小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别哭哭啼啼的,”经过一上午,周连勋也想通了,这事纯属是他自己作死,硬要坐在栏杆上不下来,实在要怪就怪赵知遥那个恶心的经纪人汪勇平,如果汪勇平不逼着小赵穿成那样来找他,就不会有这么一系列的事情了,“不准掉眼泪,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容易哭了?”
程易璘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我不知道,一碰上你的事我就”
周连勋说:“伤成这样,我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你当时都跟我说那栏杆坏了没换好,我还硬要坐着。”
程易璘:“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样吧,程易璘,就这样吧,”周连勋对上程易璘的视线,轻叹,“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程易璘沉默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小勋,让我来照顾你吧”
周连勋拒绝:“不行,这就不麻烦你程大少爷了,我自己会找护工。”
程易璘:“之前我跟着护工一起照顾爷爷,我有经验,也能算是护工了。”
周连勋有些烦躁:“不是,程易璘,你听不懂好赖话是不是?我说了不用你管。”
程易璘问:“那你要找什么样的护工?你连住家保姆都不愿意请,怕被打扰,你会让一个外人照顾你?”
周连勋被问住了,他撇开脸说:“反正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给我出去。”
程易璘不走,反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
周连勋气得想拿枕头砸他,但一动伤口就扯着疼,他瞪了姓程的一眼,慢慢躺下闭上了眼。
周连勋想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麻药劲渐渐褪去,手上和脚上的伤口越来越疼,他起初还能忍,后面实在是忍不住呼痛出声。
“小勋,你怎么了?”程易璘听见忙起身查看,他按了床头的服务铃,又伸手轻轻安抚,“是太疼了吗,没事,医生马上就来了”
周连勋本来就疼得心烦,一听见程易璘的声音更烦了,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把程易璘安抚着他的手拉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上去。
程易璘疼得倒吸气,他没有把手挣开,语气轻哄地说:“没事,没事”
直到医生来了,周连勋才松口。
看着程易璘手上被他咬出来的深深的牙印,他心里莫名有些爽快。
医生建议他吃药缓解,药起效慢,周连勋吃了药后,伤口依然疼得厉害,不过比刚才要好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响了,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你好,我是来送手机的。”
周连勋的手机落在公寓里了,怕有什么要紧事,他联系物业的管家帮忙找了个人送过来。
程易璘开门去拿手机,一看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小勋,连阿姨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个过去?还有几个应该是你公司的人打来的。”
周连勋的伤口还有点疼,他实在没精力处理这些事:“你先帮我给我妈回一个吧,就说我临时出差了。”
“好。”
程易璘给连蕙回电话,接通后打开了免提——
连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小勋啊,我去你公寓看你发现没人,你这一上午去哪里了呀,怎么妈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
“连阿姨,是我,”程易璘说,“是这样的,我和小勋临时出差了,他还在开会,手机在我这,我看您打了好几个电话,就想着跟您说一声,您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这孩子出差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也没有什么大事,”连蕙问,“易璘,怎么是你和小勋一起出差的呀?”
程易璘和周连勋对视一眼,回答:“是有个影视的项目,我也比较感兴趣,就一起去了。”
“这样啊,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程易璘想说个日期,周连勋对他摇了摇头,他心领神会,立马改口,“我也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能回槐州,因为后续好像还有事情”
连蕙:“好吧,那易璘你让小勋忙完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连阿姨,拜拜。”
“拜拜。”
挂了电话,周连勋舒了口气。
幸好暂时糊弄过去了,要是他自己回电话的话,可能没有程易璘回的效果这么好。
反正程易璘都帮他回了妈妈的电话,周连勋索性用人用到底,又指示程易璘去帮他处理公司的事。
程易璘确实好用,一点就通。
交代完事情,周连勋躺着睡了一觉。
五点多的时候,看护把晚饭送了过来。
程易璘将病床摇起来,支好餐桌,一一把餐盒打开,周连勋正想去拿筷子,被程易璘抢了先。
程易璘用筷子夹菜,拿勺子把菜和饭舀起来,送到了周连勋的嘴边。
周连勋却不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右手还好好的,你放下,我要自己吃。”
程易璘:“你乖乖靠着吧,乱动容易扯到伤口。”
周连勋:“我又不是什么瓷娃娃。”
程易璘依然举着勺子,温声说:“再不吃就凉了。”
周连勋勉为其难地张开了嘴。
从小到大妈妈总是想方设法地不让他挑食,他也自认为是个好养活的主,山珍海味能吃,路边摊也能吃。
可这段日子,程易璘天天变着法给他做饭,把他的嘴养叼了,而且这医院的饭确实不好吃。
周连勋尽力吃了几口,就没有了胃口。
程易璘问:“怎么了,是这的饭不好吃吗?”
周连勋如实说:“没有你做的好吃”
程易璘提议:“要不我去他们厨房看看有没有食材,给你煮碗面吧。”
周连勋是想吃面,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尽量平淡又勉强地说:“好吧。”
程易璘去医院的厨房煮了碗面回来,周连勋大快朵颐地吃完,满意地拍了拍肚皮。
程易璘说:“小勋,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我推你去花园里散散步吧,刚好看看夕阳。”
周连勋在病房里闷了一天,确实需要透透气,就答应了。
这安康医院偏向疗养院的性质,花园修建得格外好。
或许也是得益于地处南方,即便到了冬季,树木依然繁茂,里面甚至用绿植搭了一个小型的迷宫。
周连勋让程易璘推着他在迷宫里逛了一圈,身处其间,闻着若有似无的草木香气,真是让人身心舒畅、放松愉悦。
此刻,夕阳即将西下,余晖洒在树叶上,给碧绿的叶子镀了一层淡淡的浅金。
周连勋示意程易璘停下,他看向天边火红晚霞,慢慢地说:“我记得有一年,我妈、小姨和奶奶带着我、你、连峻还有程易璘去海边度假,我们一起玩沙子玩水,一起看日出日落”
“那时候,你说你不喜欢日落,喜欢日出,我问你为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就被连峻那小子打了岔。”
“我后来又问了你一次,你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原因,你现在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程易璘没想到小勋会提起这事,他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日出代表了新生,日落代表了泯灭。”
“可是,没有日落哪来的日出呢?”周连勋借机化身“哲学家”,旁敲侧击地劝,“我觉得日出日落就像是人生起伏的节点,我们会迎来黑暗,也会迎来光明——”
“在日出日落中,我们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天天过去,一天天淡忘,最终一切都会过去的”
“程易璘,我希望你能放开一点,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耿耿于怀。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放开了”
“不会的,”程易璘握紧了轮椅的把手,手背上的青筋凸显,“有些事已经刻入骨血了,就算一天天过去,那痕迹也会一直在。而且小勋,你敢说你放开了当年的事吗?”
“你——”姓程的不听劝就算了,居然这样反驳他,周连勋闭上眼缓了缓,“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程易璘:“好。”
回病房后没几分钟,李安洲带着提果篮来了。
“小周总,景望他还在开会,晚上不能来看你了,他特意让我买些水果来。”
程易璘接过果篮,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周连勋说:“洲洲,你不用替程景望说好听话,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会想到这一出,这果篮肯定是你买的,以后不准带东西来看我了啊,太见外了。”
李安洲走到病床前,笑着说:“瞒不过小周总啊。”
“那是,”周连勋偷偷瞄了程易璘一眼,然后放大音量,装得理直气壮地说,“洲洲,你今天为了我的事这么跑来跑去的,我请你喝奶茶,表示一下我的谢意。程易璘,你去医院对面的那家奶茶店——”
“小周总,不用麻——”李安洲刚想推辞,周连勋背地里戳了他一下,还冲他眨了下眼,他明白了,改口说,“那麻烦了”
程易璘来回看了看两人,问:“你们要喝什么口味的?”
周连勋说:“就它那的招牌奶茶吧,洲洲,我跟你说,那家店的招牌奶茶可好喝了。”
李安洲干笑了声,配合地说:“这样啊,那我今晚真是有口福了”
等程易璘离开去买奶茶后,李安洲特意在门口看人走远了,才回来问周连勋:“小周总,你支开程易璘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啊?”
周连勋问:“小赵醒了吗?”
“医生说他已经醒了,”李安洲懂了,“你是怕程易璘不让你去看小赵吗?”
周连勋叹了口气:“我是怕他知道我去看小赵,又发疯只能把人给支开了。”
李安洲想起早上在公寓里看见赵知遥的场景,仍心有余悸:“小周总,我印象里程易璘明明是个很温和有礼的人,真是难以想象他会把人打成那副样子。”
周连勋:“我也没有想到”
李安洲扶着周连勋坐到轮椅上,推人去了隔壁赵知遥所在的病房。
赵知遥正躺在床上输液,听见敲门声,他说了声“请进”。
一看进来的是坐在轮椅上、左手左腿都打了石膏的周连勋,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泪水瞬间冲上了眼眶:“小周总,你怎么是程易璘吗?”
“不是,”周连勋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赵知遥不相信,抹着眼泪说:“肯定是因为我,你们起了冲突对不对?”
“不是,”周连勋故意把声音变得严肃,“不准哭了,我来是跟你谈正事的,你和我详细说说你那经纪人汪勇平是怎么对付你的。”
赵知遥擦干净眼泪,略带迟疑地看了看周连勋身后的李安洲。
周连勋注意到:“没事,他——”
李安洲识相地插话:“没事,小周总,我去外面等你,你好了的话就叫我。”
说完,李安洲直接走出了病房。
赵知遥把汪勇平让裴盛途骗他去酒店,拍他裸/照,还有逼他去讨好大佬的那些破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周连勋听了,若有所思地说:“他当初签你,应该就是看中了你的长相,想着能用你巴结那些喜欢权/色交易的恶心人。”
“对,”赵知遥有些愤懑,“他要签我的那天借口有剧组要确定人选催我快点决定,就是怕我发现不对,不想给我考虑的时间。”
周连勋问:“那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你如果想和公司解约的话,我会帮你的。”
“真的吗,小周总,”赵知遥不敢相信,“我早上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愿意帮我?”
周连勋安慰说:“那不怪你,我知道你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听这话,赵知遥又红了眼眶:“小周总,谢谢你”
周连勋:“我不是说了,不准哭的吗?”
“好,”赵知遥破涕而笑,他缓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小周总,那我解约后能签到你的公司吗?”
周连勋是有这样想过,但他没想到小赵会主动提出这件事,他提前打预防针:“我那娱乐公司关于艺人经纪的部门还没有正式成立,可能会不太成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勋盛娱乐随时欢迎你。”
赵知遥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怎么可能会介意,能签上小周总的公司,是我的荣幸。”
周连勋看着赵知遥的脸肿得不成样子,他不由得皱起了眉,程易璘下手真的太重了
他嘱咐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关于裸/照、解约其它什么的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你记得跟剧组那边请好假,也先找借口稳住你的经纪人和公司。”
赵知遥:“好,我知道了,谢谢小周总。”
“至于”周连勋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最终还是咬咬牙说了,“程易璘打你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追究了,他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在看心理医生,他自己应该也没想到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我在这代他向你道歉。”
“不用,我其实能理解他”赵知遥问,“小周总,你和程易璘是在一起了吗?”
周连勋否认:“没有,我跟他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赵知遥也不多问了:“没事,小周总,你也好好养伤吧,我的事情不着急。我就跟他们说我出车祸了,短时间内汪勇平应该也不会再拿裸照来威胁我。”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你有事的话,可以随时来”本来周连勋想说“来隔壁找我”,但一想到小赵可能会和程易璘碰上,他及时改口了,“随时发微信给我。”
赵知遥:“好的,小周总,你也回去休息吧。”
该走了,周连勋喊李安洲进来:“洲洲,我们聊完了,你进来吧。”
只听病房的门一开一关,有脚步声渐渐走近。
周连勋留意到床上的赵知遥看着他身后,那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惊恐。
周连勋不解地向后看去,不由得心里一惊——来的人怎么是程易璘?!
程易璘走到赵知遥的病床前站定,他面无表情,那灰蓝色的眼眸深邃无比,平静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状态太奇怪了,周连勋怕程易璘闹,抢先开口:“你来干什么?小赵要休息了,我们先出去吧。”
程易璘说:“我是来道歉的。”
不等人反应,他对赵知遥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你打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这语气很平,平得连情绪都听不出来,似乎是在有意克制着什么。
见到程易璘,赵知遥仍然有些害怕:“没、没事程总,你不用太在意”
周连勋看出程易璘的不对劲,又说:“小赵都说没事了,程易璘,我们走吧。”
程易璘没有理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对赵知遥说:“你的医疗费用我会承担,另外我会给你三百万的精神损失费,其中的两百万你可以用来跟你现在的经济公司解约,剩下的一百万,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解约后,我能找人帮你成立属于你自己的工作室,这样,你就不用受到经纪公司的制约了。”
“上述条件,你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可以签和解协议。”
周连勋听着,程易璘给出的条件比他刚才跟小赵谈的丰厚多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程易璘居然会提出帮小赵开工作室,相较于签公司,艺人开工作室确实自由很多,而且还不用跟公司分成,赚得也多。
他其实是希望小赵能答应程易璘的,除了条件丰厚这一点,还有就是程易璘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希望小赵能有点眼力见,就算不想答应,也先认下来暂时稳住程易璘,万一姓程的要是再发疯,他这断胳膊断腿的真是经不住折腾了。
赵知遥看了周连勋一眼,下定决心说:“程总,谢谢你的好意,就是我不太会经营,我没有开工作室的想法,而且我刚才已经和小周总谈好了”
小赵这人有时候就是太耿直了,看程易璘眸光一沉,周连勋心叫不好,提醒说:“小赵,不会经营没事,程总能找人帮你经营的”
赵知遥听不进去,坚定地说:“小周总,我就是想签到你的公司。”
“我不同意,”程易璘冷了脸,他直视赵知遥,眼眸里威慑尽显,“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赵知遥不知道那来的勇气,硬是和程易璘对视说:“不考虑了,我已经想好了。”
程易璘眉头一皱:“你——”
“程易璘,”周连勋看情况不对,打断他,“小赵已经决定了,他还要休息,我们就先走吧。”
程易璘握拳深吸一口气,他定定地看了周连勋一眼,过来推小勋出去。
病房外,李安洲提着奶茶惴惴不安地等人出来,刚才程易璘回来时的表情着实吓到他了。
看程易璘推着周连勋出来了,那明显的低气压让他心有余悸。
他硬着头皮迎上去解释:“小周总,刚才你叫我的时候,程易璘直接进去了,所以我”
周连勋安抚:“没事洲洲,你先去贵宾室里休息一下吧,我和程易璘有事情要谈。”
李安洲担忧地看了两人一眼,可他这个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说:“好吧。”
程易璘把周连勋推回病房,两个人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到病床前,程易璘照旧横抱起他,这次却迟迟没有把他放回床上。
两人僵持了一会,周连勋忍不住说:“放我下来。”
程易璘像是没有听见,抱着他纹丝不动。
周连勋问:“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程易璘说,“你什么意思?故意把我支开,就是为了去见他。”
“我是怕你跟他又起冲突,”周连勋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你别碰上小赵的事,就跟条要发疯的狗一样。”
“疯狗吗?我觉得我已经很克制了。”
周连勋阴阳怪气地说:“是,你确实很克制了,我如果不拦着,你是打算逼小赵答应你的条件吗?”
程易璘承认了:“我确实是想想办法让他答应我的条件,明明我给出的条件更好,他为什么偏偏想签你的公司,安的是什么心思,不用我多说吧。”
“你不要说别人,你呢,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我安的是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吗?”程易璘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他抱紧了。
“臭不要脸的,你放我下来!”
“我不放。”
“你有病吧,”周连勋没有办法,他现在断胳膊断腿的,想挣扎也有心无力,“程景望不是说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吗?我怎么觉得你的状态更不对了?”
“心理医生说我一直太压抑了,可以尝试着释放情绪,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是,程景望给你找到是心理医生还是煽风点火的人啊?他也没让你这样面对吧。”
程易璘被这句话逗笑了:“我发现有时候情绪外化一下,会更让人在意。”
周连勋把话扯回正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小赵想签在我的公司,我会尊重他的意愿。”
“我不同意。”
“你谁啊,我要签谁用得着你同意吗?”
“是,不用经过我的同意,”程易璘的脸色沉了下来,“只是我现在一看到他,就想起早上他穿成那样在你的公寓里”
“别说了,”周连勋再次强调,“我跟他确实没有发生什么,我说最后一次,你爱信不信。”
程易璘把小勋放回床上,让人躺好,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看到你在找护工,这样吧,只要你同意我做你的护工,让我来照顾你,我就同意你签下赵知遥。”
姓程的怎么知道他偷偷联系护工的事?周连勋愣了半秒,质问:“你在我睡觉的时候翻我手机?”
程易璘解释:“是你让我帮你处理事情,那个家政公司那边给你发消息,我不小心看到的。”
周连勋不理解:“哪有你这样上赶着当护工的?”
“因为是我害得你伤成这样的,我想负起责任,”程易璘问,“所以可以吗?”
“我说过了,不是你害得我,是我自己要坐上那个栏杆的。”周连勋说,而且让程易璘当他的护工,每天贴身照顾他,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程易璘坚持:“小勋,如果你想帮他,就同意我的提议吧,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他的选择。”
听到这话,周连勋第一反应是:“你不会,你不是那种人。”
程易璘微笑:“原来你一直把我想得这么好吗?可是回国后,我已经违背了很多次原则了,也不差这一次。”
周连勋瞪他:“你是在威胁我吗?”
程易璘:“不是威胁,是商量。”
周连勋思索着,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个折腾人让人知难而退的办法,他先答应了:“好啊,你可别后悔,程护工。”
程易璘笑问:“这是我的提议,我为什么会后悔?”
周连勋漫不经心地用右手扯开衣领,露出了锁骨下大片白嫩的肌肤:“那程护工,我有点出汗了 ,睡前你帮我擦拭一下身体吧”
程易璘的笑僵在脸上,旋即背过了身,告诫说:“小勋,你别惹火上身。”
周连勋很满意看到程易璘那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表情,嘚嘚瑟瑟地说:“程护工,我是病人,请问怎么会惹火上身?倒是你,别忘了作为护工的职业道德,不该有的想法就不要有。”
程易璘:“我”
周连勋:“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不要逞强。”
第59章
程易璘沉默了,继续背对着周连勋站了一会,然后转回身大大方方地直视病床上的人:“我当然做得到。”
姓程的居然这么快调整过来了,让人知难而退的计划失败了,周连勋有些遗憾。
不过没关系,程易璘不是硬要当他的护工么,他以后多的是机会恶心人。
就看姓程的能忍到什么时候了。
周连勋正想着有没有其它什么招,程易璘忽然俯下身凑近。
周连勋躺在床上退无可退,努力地要往旁边挪:“你、你干什么?”
程易璘对他笑了笑,伸手把被他拉开衣领给拉回去了,还哄小孩般煞有介事地轻轻拍了拍:“小周总,我现在是你的护工了,你把衣服穿好,别着凉了。”
这回轮到周连勋不自在了:“你有病吧,别跟我在这阴阳怪气的。”
程易璘直起身,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周连勋:“小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劝你最好不要用你想的那些方法来故意恶心我,我是不会退缩的。”
“还有,小勋,我是人,是个男人,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高尚了。你故意拉开衣领的行为真的很幼稚,我承认我抗拒不了你对我的吸引力”
“可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明确知道我心意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种举动,到底是在故意恶心我,还是在给我发福利?”
这一番话听得周连勋直接炸了:“我去你的程易璘!你在瞎说些什么鬼话,还发福利?你他大爷的快给老子滚出去!”
程易璘退开一步:“我去叫李安洲,让他来陪你一会。你不是说想在睡前擦拭一下身体吗,作为你的护工,我要好好去准备准备。”
周连勋恼羞成怒,随手抓起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砸了过去:“我擦你个大头鬼!你给我滚!”
程易璘接住直冲他面门飞过来的电视遥控器,放到一旁的桌上,大步走出了病房。
不到一分钟,李安洲过来了。
李安洲好奇地问:“小周总,你跟程易璘说了什么呀,他好像挺开心的哎,去叫我来陪你的时候也笑眯眯的。”
“他挺开心的?”周连勋皱眉,“洲洲,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李安洲说:“他说他要出去买东西,但没说要买什么。”
“买东西?”周连勋疑惑了。
程易璘说准备给他擦身体,这里盆啊毛巾啊什么一应俱全,姓程的出去买什么?
不会是买什么故意恶搞他的玩意吧,想到这,周连勋心里很是不安——
以前的程易璘是不会睚眦必报的,但现在的程易璘他有点拿不准了。
周连勋心里有事,跟李安洲说笑也心不在焉的。
李安洲看出来了:“小周总,你在想什么呢?”
“啊?”周连勋回过神,“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今天过得好魔幻啊”
李安洲十分赞同:“我也觉得,我和景望去你的公寓,结果看见一个倒在血泊里还穿成那样的人又去郊外别墅,刚到就看见你从二楼摔了下来,真的是吓到我了”
周连勋感叹:“洲洲,今天真是多亏有你和程景望了。”
“没事,小周总,你不用放在心上,”李安洲说,“幸好你早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景望没有在开会,而是还跟我在家里,如果你以后联系不上景望,也可以直接打给我。”
周连勋点点头:“我知道的。”
“叮叮叮——”
李安洲的手机响了,周连勋瞥见是程景望打来的电话,调笑说:“他肯定是来呼叫你回家的。”
李安洲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开几步去接了,打完电话后,回来说:“小周总”
周连勋看李安洲的表情就猜到了,他不等人说完,摆摆手说:“没事,洲洲,你先回去吧,我玩会手机,程易璘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这还有专门的看护在。”
李安洲:“好,小周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李安洲走后,周连勋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随便点进了一个视频app,想找部剧来消磨时光。
没想到一点进去,网站上开屏主推的就是裴盛途演的偶像剧。
想起小赵说是裴盛途配合汪勇平把他骗去酒店的,周连勋有些膈应,顿时连看剧的闲心也没了。
过了十多分钟,程易璘提着个袋子回来了。
周连勋问:“你去买了什么?”
程易璘上弯了唇角:“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周连勋:“搞得这么神秘”
看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间,程易璘去洗手间里接了一盆热水,又拿了毛巾,放到床前。
周连勋明知故问:“你要干什么啊?”
程易璘把毛巾放到水盆里浸湿,反问:“你不是说让我在睡前帮你擦拭一下身体吗?”
“我”周连勋提这个的本意是想让程易璘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对方居然激流勇上了,他推脱,“不用了,我不想擦了。”
“不行,你不是说出汗了吗?不擦一擦会难受的。”
周连勋把头钻到被子底下,耍赖说:“你别吵我,我已经睡着了。”
“小勋,你放心,我准备了东西,绝对不会对你有出格的举动的。”
周连勋好奇:“什么东西?”
看着程易璘把一幅画着蛇的画放到他旁边,又见程易璘莫名其妙地把墨镜带上了,周连勋难以理解:“你不是怕蛇的吗,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会是要做法吧,程易璘,你别故意恶搞来吓唬我!”
程易璘笑了笑,解释说:“小勋你也知道,我怕蛇,我准备一边看着画里的蛇,一边借余光给你擦身体,而且我带上墨镜就看不清楚你的皮肤了,这样我绝对不会对你有别的什么心思的。”
周连勋:
他无语了:“亏你想得出来”
也真是“辛苦”姓程的跑来跑去搞这么一出,加上周连勋身上确实有些不利索,他妥协地躺好了:“行吧,你要擦就擦吧。”
程易璘先去解小勋病号服的扣子,他注视着那幅有蛇的画,努力地让自己去忽略这件事。
但往往越想忽略什么,就越会去想。
程易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些不能播的画面,他的手微微颤抖,最后一颗扣子解了好几次才解开。
周连勋注意到程易璘的手在抖,对方带着墨镜,他看不到那眼中的情绪,也没留意那已然通红的耳朵,还以为程易璘是被吓的:“看来你是真的很怕蛇啊。”
“是是”程易璘胡乱应了声,他拧干毛巾,快速又轻柔地给周连勋擦拭身体,正面擦完了,又让人侧过身擦背面。
好不容易上半身擦好了,程易璘觉得耳朵烫得快熟了。
他发现辛辛苦苦搞得这些玩意,根本没有用,反而还会一遍遍地提醒他,你是在给小勋擦身体,你是在给小勋擦身体
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程易璘深深吸气,他借换水的功夫调整好状态,准备去帮忙擦完剩下的。
擦上半身还好,擦下半身的话周连勋还是觉得怪怪的,他及时拉住了裤子:“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帮我把毛巾拧干吧,到时候再帮我系个裤绳。”
程易璘如蒙大赦:“好好,那我先出去了”
周连勋勉勉强强地自己擦完了,身上舒坦了不少,他把毛巾扔到水盆里,躺回去等程易璘来,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程易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去医院的健身房里健身发泄。
见小勋已经睡着了,他过去掖了掖被角,轻轻地说了声晚安好梦。
vip病房里有专门的陪护床,程易璘去洗完澡,关了灯也躺下了。
第二天。
早饭是程易璘去买食材做的。
吃完,程易璘推他去花园里逛了一圈。
周连勋想起来问:“程易璘,之前你在那个晚宴上,不是号称是易景慈善基金会的会长吗?你就没有什么工作要忙?天天闲得发慌跟我耗。”
程易璘说:“是荣誉会长,一个虚职,平时可以不参与管理的,一些重要的会议出席一下就好。”
周连勋:“好吧但是我说实话,你博士毕业后回国都三个多月了吧,不找个感兴趣的工作吗,一直啃老?也是,你们程家家大业大的,再来多少个你这样的都养得起。”
“我有工作啊,”程易璘说,“我现在是你的护工。”
周连勋斜了他一眼:“我可不会给你发工资的。”
程易璘刻意地叹了口气:“唉,怎么就碰上黑心资本家了?”
周连勋:“跟你们老程家比起来,我这种纯粹是洒洒水啦。”
回到病房,闲着无聊,周连勋选了部口碑不错的电影看。
两个人都看进去了,在电影结束后,意犹未尽地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聊着聊着,程易璘问起周连勋之前投资电影的事:“小勋,你一直说要投资电影的,怎么样,到现在都没有一部看上眼的吗?”
周连勋摇了摇头:“找不到我喜欢的。”
程易璘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想投资什么样的电影?”
周连勋想了想说:“我比较偏向于那种轻喜剧,就是类似那种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相遇,因为什么事不得不一起踏上旅程,然后发生了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
程易璘:“你都有框架了,实在不行可以找编剧给你写一个剧本,自己组局拍。”
“说得容易,你给我写啊?”周连勋说,“这连框架都算不上吧,只是一个最最初步的设想。”
程易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
一天很快过去,周连勋询问了医生,准备后天出院回公寓修养,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而且这安康医院是程氏集团投资的,之前程老爷子也是在这里动的手术。
虽然程景望说没什么,但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安,他受伤的事还瞒着家里呢,要是哪天他不小心跟程老爷子碰上了,那可真是尴尬了。
吃完饭,程易璘照旧推他去花园逛逛。
一到楼下,没走几步,程易璘忽然急匆匆地调转了方向。
周连勋察觉不对:“怎么了?”
程易璘:“我看见平远叔了。”
这平远可是程老爷子的心腹。
周连勋问:“那他看见你了吗?”
程易璘:“我不知道。”
周连勋有点担忧,如果被程老爷子知道程易璘在照顾他,那指不定得气成什么样了。
之前程易璘在慈善晚宴上高调宣布有想要发展的对象,故意误导程老爷子认为是在追某个女明星。
那次,程老爷子还特地跟他炫耀自己的宝贝大孙子是直男来着
要是真被程老爷子发现了,最遭殃的不是他,而是程易璘。
周连勋想当晚就出院算了。
程易璘去问了医生的建议,劝他再待一晚。
为此,程易璘特地打了个电话试探平远。
平远表现得很平常,也没有说什么。
周连勋稍微放心了,就继续住了一晚。
次日下午,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忽然,“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程易璘去打开门一看,来人是平远。
平远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壮汉保镖。
这阵仗,程易璘明白,是爷爷派人过来的。他没有让人进门,而是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平远说:“易璘,老程总想见你,跟我回一趟老宅吧。”
看着那几个魁梧的保镖,程易璘问:“平远叔,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们是准备直接把我绑回去吗?”
平远没有明说:“易璘,你一向最听话了,平远叔也不想为难你”
看来他不回去,爷爷是不会罢休的,程易璘说:“我去跟小勋说一声,再跟你们走。”
平远迟疑了两秒,同意了:“好。”
程易璘进去,对躺在病床上的周连勋说:“小勋,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一下吧。”
周连勋猜都猜到了,直接问:“刚才来的人是平远叔吗?”
程易璘见瞒不住,如实说了:“是,小勋,你等我回来接你出院好不好?”
“我才没那闲工夫等你,”周连勋嘴上这样说,心里其实有点担心,不过程老爷子那么喜爱这个大孙子,应该也不会把人怎么样,他说,“天黑之前如果你都没有回来,我就让洲洲来接我出院。”
程易璘:“好。”
第60章
程家老宅。
在平远的指引下,程易璘独自走进书房。
书房里,程功正坐在书桌前闭目养神,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只是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而仿古色的宣纸上毛笔的字迹起初很工整,最后却愈发狂野,直至杂乱无章地看不出笔画形体。
听到来人的动静,程功保持着闭眼的姿态,只说了两个字:“解释。”
语气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程易璘知道,这是爷爷怒极的表现。
他面不改色地在爷爷面前站定,缓缓开口:“是我硬带小勋去了郊外的别墅,那二楼的栏杆没有修好,小勋坐上去摔了下来,导致左手骨折,左脚踝骨裂事出于我,这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照顾他,直到他恢复。”
程功睁开眼,那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根本遮掩不住。
他拿起书桌边放着的ipad,直接扔到了程易璘面前:“这又是什么?”
ipad啪得一声砸在桌上,程易璘抿唇拿起来看,界面停在了一个视频的开头——
他不点播放键都认出来,这是那天慈善晚宴上他介绍拍品的场景。
程功冷哼一声:“把‘清醒之眼’拿去拍卖,还说那么一段话自诩清醒,你是在暗示什么?又不让人放出这些视频,故意大搞你有发展对象的新闻,让我以为你是在追求女明星。程易璘,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些什么吗?”
程易璘看着ipad,没有回答。
程功越说越来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你用景望的名义买下了云湖华府的八幢901,就在周连勋现在住的公寓的楼上,程易璘,这些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程易璘把ipad放回桌上,一脸地坦然无谓。
其实平远带着保镖到医院找他时,他就知道爷爷肯定查到了什么,所以这次来他也没打算继续瞒下去了。
程易璘说出了实情:“爷爷,像您查的这样,这些都说明,那天我在慈善晚宴说的想要发展的对象是小勋,我在追他,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你给我闭嘴!”程功怒吼,抄起桌上玉雕镇纸就砸了过去。
程易璘没有躲,任凭镇纸砸到了他的身上,他恳求道:“爷爷,我是真的喜欢小勋,不,我爱他,求您成全我吧”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程功拍桌起身,横眉怒视,“这算什么狗屁爱,这完全就是不正常!程易璘,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了一副什么鬼样,我这就让人把你送回A国!”
听这话,程易璘退后一步,严词拒绝:“不,我不去A国。”
“你不去?你凭什么不去?”程功气得花白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怕你还有事瞒着我,就去问了你的学校,原来你博士根本就没有毕业,程易璘你真是出息啊!敢瞒着我办休学!”
程易璘的表情僵住了:“我”
“你别告诉我,你休学回来,就是为了追周家那小子,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会同意!”
“不是,是我自己撑不下去了,”程易璘直视爷爷,眼中渐渐涌上了泪,“爷爷,您当年告诉我,同性恋是精神病,让我去电击治疗。我在那个医院待了一个多月,那强力的电流是击溃了我的意志,但阻止不了我想他,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
“刚开始,我也想忘了他,我逼自己专心学业,逼自己去学各种各样的东西,我每天都把自己的行程塞得满满的,我以为这样就能忘了他,可是爷爷,我根本忘不了他”
程易璘已然泪流满面了:“那三年我觉得我的身体里有两种思想在打架,一种让我忘了小勋,一种却无法自控地想起小勋,它们时时刻刻在我的身体里交锋,把我的心撕扯得血肉模糊”
“至于休学,”程易璘抹去眼泪,解释说,“是导师发现我的状态不对,劝我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建议我休学一年,回国好好放松放松爷爷,我知道您一直都很为我骄傲,所以我不敢告诉您,可是爷爷,我真的撑不住了”
程功紧抓着书桌的边缘,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激动:“易璘,不管其它的,你先听我的话,回A国去把学业完成。”
程易璘注视着程功,摇了摇头:“爷爷,学业的事,我自己有安排。”
“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听您的话,其他人对我评价最多的也是说我乖,可是这次我不会再听您的了。”
“我好不容易才意识到我喜欢小勋,他现在受伤了,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知道,您有很多办法可以逼我就范,但是我不会屈服——”
“啪——”程功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话。
血腥味霎时在口腔里蔓延,脸上是火辣辣的疼,程易璘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
他已经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剖开,把这三年的痛苦挣扎血淋淋地展现在爷爷面前了——
他以为爷爷至少能稍微理解他一点,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段冰冷的话语和一个耳光。
程易璘的心凉了,他沉下眸光,擦去嘴角的血迹:“爷爷,当初小勋来A国找我,我本来想去见他,您打电话跟我说,在国外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让我当断则断。我害怕您真的会对小勋出手,所以听您的对小勋说出了很绝情的话,让他至今无法释怀”
说着,程易璘取下了左手腕上的手表,露出了那道狭长的疤痕:“爷爷,您说得对,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
“当时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用水果刀割开了手腕,很奇怪,那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觉得解脱了”
“是同学和导师及时发现了我,所以他们才会劝我休学爷爷,杀一个人,确实很容易”
程功听出了话中话:“你!”
程易璘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爷爷,我现在不求您同意,只求您不要再插手我和小勋的事。”
程功质问:“你是在用你的命来威胁我吗?”
程易璘:“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
“你!”
程功气得浑身发抖,接着,他捂住了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然后向一旁倒去。
程易璘上前扶住爷爷,对外面喊道:“平远叔,你进来吧,爷爷的心脏病犯了。”
他把“心脏病”这三个字说得格外重。
平远匆匆进来,他觉得有些不对,主要是易璘的语气跟上次天差地别,这次怎么一点都不慌乱,甚至有些冷漠?
不会是老程总装有心脏病的事被发现了吧?
平远来不及多想,走到两人面前拿出了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了两颗,假意着急地劝道:“老程总,您是又犯病了吗?快吃药吧!”
程功撇开头:“不,我不吃,让我死了算了,正合某个人的愿,让他回去读博也不去”
程易璘冷眼看着,一把夺过了平远手中的药瓶。
程功和平远顿时变了脸色。
程易璘倒了一颗在手心里,他看了看,直接塞进嘴里咽了下去:“这是维生素。”
用的是肯定句。
平远呆了:“这”
程功脸上那痛苦的表情也顿住了。
程易璘说:“爷爷,您不用装了,上次是我太慌张了没有看出破绽,后面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去看了您术前的体检报告,我咨询过专业的医生了,您的心脏状况很好,根本不会有这种突发的问题。”
没想到会被孙子当面指出来,程功恼羞成怒,抢过药瓶狠狠地砸在了程易璘的身上,里面那白色的药丸洒出来,滚了一地。
“你居然敢调查我,你给我滚!”
程易璘话不多说,麻溜地滚了。
他是被平远接来老宅的,没有开车。
爷爷不允许平远送他回去,也不允许他把老宅里的车开走。
于是,他联系了程景望,让景望派个司机来暂时借他用一下,程景望也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司机赶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他走出老宅的大门,沿着路慢慢地往外走去。
已经是冬天了,寒风迎面吹来,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很享受清风的微拂。
天气阴沉,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落在他的身上,轻柔无比,让他也觉得一身轻松。
程易璘仰起头,微小的雨滴温柔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有些事堆积在他的心里太久了,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
刚才一股脑儿全说了,他真是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的畅快。
这感觉就像是重获新生
*
正值下班高峰期,司机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想起小勋说如果他天黑不回去的话,就让别人去接了。
程易璘拜托司机开快一点,可是面对堵车,司机也有心无力。
最后达到安康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打电话给周连勋,想问问人还在不在医院,却没有人接。
程易璘有些担心,直接朝病房跑去。
出了电梯,他就一个劲地往前跑。
终于到了目的地,见房间的灯还亮着,他推门进去,看到小勋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扶着门框喘气,笑了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又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