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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百褶裙 ◇

    ◎她也有温柔的时候◎

    靳淙晚上写完卷子, 抽时间洗了个头,洗完正在对着镜子吹头发,王絮岚将阳台上晒着的衣服收了, 给她送过来。

    见她将一头长到腰际的黑浓长发吹直了,披在肩上, 像绸缎般, 闪着莹润的光彩, 特别好看, 王絮岚忍不住感叹:“我们淙淙真好看,头发长这么好, 千万不要烫, 也不要染。”

    “奶, 如果我剪一个短的,会好看吗?”靳淙忽然问。

    王絮岚问:“要剪多短?”

    “平头。”靳淙说。

    “别逗了,肯定丑死了。”王絮岚喝止她不要这么干, “哪家的小姑娘会给自己剪个平头。”

    靳淙想起今天何澜跟郑也要求她这么做。

    如果她真的剪了,她们会放过她吗。不会。所以还是别费那个神了。

    去方齐欣工作室那天, 粱霆空把她的刀扔了,这几天上学, 她挺没安全感的, 所幸并没有人来找她麻烦。

    她在心里想过再去买,可是也深知这根本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像何澜这样心思澄明的人就会知道, 靳淙书包里放把刀,只不过是做做样子, 耍耍小聪明。她要考好大学, 她要拥有鲜花着锦的将来, 她不会做任何的一个好学生不会做的事情。

    所以, 就算再买一把刀放在书包里,虚张声势,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靳淙闷闷的考虑三日之期的来到,她该如何自保。

    “我今天去菜场买菜的时候,碰到顾倾她妈了。”王絮岚把衣服折进靳淙的衣柜,回头跟靳淙说起他们槐酒巷小区的名人,顾倾。

    住在槐酒巷里的,不管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不认识顾倾。

    他跟靳淙一样年纪,以前跟靳淙一起上亭林职高,是个彻头彻尾的混混,云市社会上出来混的年轻人们都喊他大哥。

    “我问起她顾倾去哪里了,怎么这学还没上完,人就跑没了。她说顾倾去找钱去了。淙淙,顾倾那小子最近跟你联系过吗?”

    “没有。”靳淙摇头。

    “他长得挺帅,好多小姑娘主动打搭他,有一阵我看他老送你回来,你们是不是……”

    王絮岚很少管靳淙,她知道靳淙是个懂事的小姑娘,不会做不规矩的事。

    可是顾倾这人确实有点混,十足的市井之徒,什么浑不吝的事都敢做,靳淙有一阵跟他来往得多,王絮岚不是没听别家老太太唠叨过。

    她们说:“絮玲啊,有人亲眼看到你孙女跟顾倾那个坏胚去旅馆。你不管管吗?要是肚子给搞大了怎么办。”

    王絮岚当时听完回的是:“那不更好,顾倾长得多好看,我孙女也漂亮,他们俩生孩子的话,那孩子肯定不知道得多美貌。”她就是嘴上逞劲。

    但是,心里啊,王絮岚想的是,要是靳淙找男朋友,肯定要找一个比顾倾好的。

    因为这小姑娘从小就没了爸爸,后来又没了妈妈,命苦,不能再跟着顾倾那样的市井痞子受苦。

    “根本没有你想的事。”靳淙语气笃定的告诉疑神疑鬼的老太太。

    “那你们经常一起去旅馆?别人都看到了。”

    “那阵他打架受伤了,在背上,被人划了几道口子,要上药,他自己够不到。他不敢回家让她妈发现,让我每天帮他换药。”

    “就这样?”

    “不然呢?”

    “你喜欢他吗?”王絮岚问。

    “不。”靳淙摇头。

    “真的不?”王絮岚看她样子很笃定。

    “顾倾长那么好看,你真没想过?”槐酒巷里长大的那帮孩子里,顾倾是最帅气的一个。

    高大魁梧,一米八八的身高不管往哪儿一站,露出那张五官英挺的脸,性张力爆棚,整日放浪不羁的穿梭在市井,轻飘飘使一个野欲眼神,就能勾得小姑娘们为他神魂颠倒。

    王絮岚听人说过,好多小姑娘都想脱光了,到他床上跟他缠绵。

    顾倾身边都女孩子总是跟走马灯似的,不停的在换。

    “没有啊。他就是我哥哥。小时候你去住院,他经常照顾我,他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我总不能袖手旁观吧。”靳淙很淡然的说。

    没想到靳淙是个例外。她的确不喜欢顾倾这样的男生。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王絮岚忍不住好奇自己的孙女的眼光。

    靳淙脑海里闪过一个场景,很快又让它快速划过去。

    “我啊,我就喜欢我自己,还有你。等高考一完,槐酒巷一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生活,我挣好多好多的钱,买好大好大的房子,让你看最好的医生,每天我们都吃满满一桌子的菜,再也不用担心明天又缺钱花。”

    靳淙笑着,憧憬一年过去,她跟王絮岚可以过上的生活。

    王絮岚伸手,抚摸她额头,笑她道:“现在大学生真不值钱了,你就算考个好大学,也是给人家打工的。”

    “哎呀——奶——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靳淙扑倒老太太怀里,撒娇道,模样温驯。

    她也有软软糯糯的时候,那就是跟王絮岚这个老太太在一起,两相依偎的时候。

    “好,不打击你,我们淙淙啊,只要过完高考,就能焕然一新,会成为站在社会金字塔尖的人。”

    夜静了,相依为命的一老一少依偎在一起说贴心话。

    “跟我说,谁让你剪头发了?”王絮岚摸着少女滑如绸缎的头发问。

    “没有人。”靳淙说。

    “是不是受欺负了?谁,我去你们学校闹。”

    “真没有。”靳淙再次说。

    *

    三日后,靳淙的头发还是原来那么长。

    这一天,是个周五,也是郑也的生日。郑也邀请了学校里不少的人,晚上在幻岛酒吧举行派对。

    粱霆空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聚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下午六点,粱霆空跟靳淙在音乐教室练歌。

    麦琴在全年级选了一百名的学生,组团在校庆晚会上合唱《国际歌》。

    靳淙是被粱霆空拉进来的,麦琴让他唱,粱霆空不愿意。

    麦琴偏要他唱,还要他站在C位唱,麦琴选的这100名成团学生,大概用的是时下娱乐圈的男团跟女团成团的标准:首先得有颜值,其次要有气质,还要有特长。

    当然,会唱是关键。

    粱霆空在麦琴眼里,是朝励中学数一数二的大帅哥,妥妥的本校颜值担当,巨适合站C位。

    除此之外,他的钢琴还弹得好,唱歌更是唱得好。

    他就是麦琴认定了的得意门生。

    麦琴亲自到七班去找了他几次,他都不愿意,最后,他说,要是他的同桌一起参加合唱的话,他就唱吧。

    于是麦琴就把这个刚转来朝励中学的女生给拉上了。

    被拉壮丁的靳淙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但是想起麦琴上次当众让她唱歌,全班都嘲笑她以后,她也想把这首歌学好。

    她是个学霸,不止是想学课本上的知识那种,她身上有一种什么不会就学什么,一定要学到会位置的劲儿。

    于是,这个周五放学后,靳淙跟粱霆空,还有七班其他几个学生一起在音乐教室里练歌。

    他们要唱的part,麦琴已经给他们分好了,先让他们自己练,练一段时间再到大礼堂跟年级上其它学生一起汇演。

    今天跟他们一起练歌的还有伍明纬。

    这几天靳淙又帮温琰递了几个小礼物给伍明纬,伍明纬跟靳淙变得还有些熟络起来了。

    教室里,靳淙自顾自的捏着歌单唱了一会儿,粱霆空跟伍明纬一直在旁边听得发笑。

    靳淙知道,他们是在笑她五音不全。她跟他们不一样,小时候家庭环境没那么好,她没有学过音乐。她不喜欢唱歌,朋友也少,没人拉她去歌房唱K。

    看她认真的在那儿念着,而不是唱着“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两个男生笑得够呛,快喘不上气来了。

    靳淙知道他们在笑她,也没管,自己管自己高兴的唱完,背起书包,决绝的打算走了。

    粱霆空把腿伸长,挡住她的去路,问:“去哪呢?”

    “去便利店上班,今天周末,我有兼职。”靳淙回答。

    粱霆空扬扬下巴,“那我怎么办?”

    伍明纬坐在旁边,伸长了腿,手里捏着罐靳淙在放学后带给他的冰冻气泡水,听他俩说话。

    “什么你怎么办?我管你呢。”靳淙反唇相讥,好像他们在谈恋爱似的,靳淙因为有正事要忙,把他晾着了,他不高兴了。

    “今天不讲题了吗?学霸,我有张得28分的化学卷子,你得给我讲讲。”

    他们坐在音乐教室的阶梯座位上,软包的座椅有三排。他们坐的是第三排,过道很窄,粱霆空笔直的腿蛮横的挡在那儿,靳淙过不了。

    他的校裤就触在她光洁小巧的膝盖上。

    “今天是周末,我有事,你也有事,就不讲了。”靳淙知道今天粱霆空要去参加郑也的生日会。郑也还等着跟他官宣。今晚是他们这些人的狂欢节。

    粱霆空身边总有女生环伺,郑也想要借今晚跟他锁死。

    “什么不讲了,学习这件事怎么能说停就停呢?”全年级倒数第一很认真的表示,虽然是周末来了,也不能停止学习。

    “晚上你女朋友过生日。去好好伺候着吧。”靳淙打开两条又长又直的长腿,迈过粱霆空横亘在她面前的阻碍。

    百褶校服裙像开花的喇叭,热烈的擦过男生的校裤。

    靳淙漂亮的化解了他的阻拦,然后背着书包,率性的走了。

    在旁目睹这一幕的伍明纬呜了一声,“呜呼,够野。”

    她在及膝百褶校服裙下穿了打底裤,不怕走光,但是这么从粱霆空腿上跨过去,也显得特别暧昧。

    “瞎得瑟。”

    粱霆空勾唇,玩味的品了一下适才她从他腿间跨过的触碰,眸底闪现一些难以言说的晶彩。

    等靳淙走了,“晚上去不去呢?”伍明纬问,“陈昭明今天都来叫几次了。郑也告诉大家说,你是她男朋友,如果你不去的话,她肯定要作,指不定又要找你小同桌闹。”

    粱霆空捏着手里的歌单,闲闲道:“那就去呗。去了好好让大家知道我是不是她男朋友。”

    *

    晚上,他们去了郑也的生日会,靳淙在亭林路上的同样便利商店打工。

    一晚上都没发生任何事情,周五的顾客反而会少。

    因为住校生都趁周末回去了,靳淙刷了一套理综卷子,然后拿出一本小说看。

    十一点,小说看到第57页,郑也跟陈昭明来了,还有何澜,以及时常跟在他们身边的那几个小喽啰。

    靳淙知道今天是郑也跟她约好的最后期限,可是她还是没有剪头发。

    郑也看起来很生气,现在才十一点,他们就出现在这里,郑也的生日会看来举办得不是很尽兴。

    她的小脸板紧了,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颓靡,看起来很不开心。

    预感到他们就是专门来搞事情的,靳淙从收银台后站起来,拿起了手机,她想报警。

    陈昭明急吼吼的上前来,一把抢走她的手机,“想找谁求救?今天你跑不掉了,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郑也转到尽头的角落,从日用品的货架上选了一把剪刀,要靳淙结账。

    “我要这把剪刀。”郑也说。

    领会到她买剪刀用意的靳淙后退。

    陈昭明伸手,将靳淙一把从收银台后面拽了出来。

    “小骚.逼,今天免费给你剪个头发,保管下礼拜你去学校上课,能惊艳全校。”

    郑也的脸一直是阴着的,眼睛通红,今天她过生日,浑身上下却一点都没有寿星公的喜气。

    靳淙猜测,应该是在她的生日会发生了什么,这事应该是跟粱霆空有关。

    几个人很快就把在拼命挣扎的靳淙制住,郑也拆了剪刀,一把剪掉了靳淙的马尾。

    咔嚓一声,本来长到腰间的马尾忽然断了三分之一。

    22☪ 收摊儿 ◇

    ◎送给她一瓶草莓味奶昔◎

    郑也正要拿起剪刀, 继续往上剪的时候,同样便利商店的老板来了,他就住在附近。

    他手机上有实时监控软件, 他人不来,但是会一直抽时间监视, 见到有人在他店里闹事, 立刻就赶过来了。

    老板有点年轻, 叫刘兆, 一进门就高声喝令这帮在胡闹的高中生:“你们干什么呢?!都疯了吧,我已经报警了。欺负我店员是怎么回事?!警察马上来了, 告诉你们, 下次再来我店里我揍你们没商量!”

    刘兆手里拿了个铁棍, 直冲冲上来就要教训这帮迷途少年。

    他们人多势众,合起来欺负靳淙一个小姑娘,还剪她头发, 真是无法无天了。

    一行人里面只有陈昭明是男的,见牛高马大, 凶神恶煞的刘兆进来,被吓得只能虚张声势一吼:“我们是认识的, 她让我们帮她剪个头发, 这剪刀我们花钱买的,没有抢。”陈昭明扔下一张二十元的钞票, 匆匆带着人走了。

    靳淙的头发被剪了一截,绑马尾的发圈散了, 现在还算是长发, 就是短了。

    原来是及腰, 现在只能算是及背的长度了。

    刘兆温声问她:“怎么惹上的?”

    刘兆的店里请了两个兼职高中生, 本来知道他们未满十八岁用了不好,但是念着他们成绩好,又懂事,家里条件确实不好,刘兆想帮他们一把。

    “不知道。”靳淙不想把学校里的事情告诉刘兆。

    “不好意思,我马上打扫。”地上掉了她的头发。靳淙知道刘兆爱干净,喜欢店里一尘不染,立刻去拿扫帚跟簸箕做清理。

    弄完以后,刘兆主动给她放假,“今晚我来看店,你先回去吧。”

    靳淙迟疑,强撑着说:“我没事。”

    刘兆安慰她:“回去吧,你刘哥也是从这条路上的学校毕业的,学校里的事我知道。回去找个人,把这事说一说。不要憋在心里。”

    靳淙没回答。因为她找不到人说。

    王絮岚年纪大了,心脏又有病,不能受刺激,她不能听这些。

    至于周兴宁,靳淙觉得那是跟自己无关的人。

    以前,还有个顾倾,她偶尔会跟他说这些事,他会帮她,可现在顾倾离开了这个城市。

    靳淙楞着不走。脸色有些明显的发冷。

    “回去,今晚还给你算工资。”刘兆扬高声音,命令的口吻,说完,递给她一瓶草莓味奶昔。“请你。”

    “谢谢。”靳淙收拾书包走了。

    *

    走出亭林路,她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盏路灯下,她打开书包,掏出烟盒跟打火机,点了一根黑色的烟,衔在嘴里,抽了两口,然后踩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玩。

    这是靳淙觉得难过的时候,抒发情绪的方式。

    踩了一会儿,也踩不到,因为影子总随着她的身子跑,并不能为她提供亲密的陪伴,总有一段距离。

    对街停着一辆逞亮的劳斯莱斯幻影,是来接陈昭明的,车牌照跟上次开到槐酒巷堵住大门的那辆一样。

    上次,周兴宁就风姿绰约的从那车上走下来。

    披散着长短不齐头发的靳淙站在对街灯光阴暗的角落里,冷眼看着陈昭明上了车。

    没多久,车开走了。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公交车站的广告灯牌在寂寂闪光。

    一堆蚊虫在自毁的扑光。

    没多久,好多就被烫死了。本来还特别扑腾。

    秋风卷走落叶,还有那些蚊虫的尸体,靳淙觉得这场景怪凄凉的,就算坚硬骄傲如她,也快要一起坠进去了。

    她想起了下午在音乐教室练习的歌,于是她逗逼了一下,自己对自己说:

    “下面,我们有请朝励实验高三七班的靳淙同学为大家演唱《国际歌》。这首歌反映了受压迫的苦难群众一心想要抗争,为夺取自由跟真理而做出不懈努力的决心,生命常在,拼搏不止,让我们一起永不言弃!”

    她自己声情并茂的扮演主持人,再扮演受邀登台的演唱者。

    “好的,谢谢。我是靳淙,请大家记住我的演唱。”自言自语说完后,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歌。

    “Debout les damnés de la terre,Debout les forats de la faim,La raison tonne en son cratère……”

    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里,她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咬着烟,用她清冷中带了点儿甜的嗓音浅斟低唱一首不适合被现在的少男少女拿来认真去唱的歌。

    有个人刚从坐落在半山腰的网吧里跟人打完团战出来,就这么毫无防备的邂逅了一场堪称绝的表演。

    有个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在大街上自己激情开麦邀请自己,当街演□□/色/革/命歌曲。

    这都算了,这歌声还有点儿熟悉的难听。低音低不下去,高音高不上来。

    他觉得有点儿意思,于是抱着书包,蹲在她斜后方的土坡上,认真欣赏她的表演。

    一垂眼,就清晰的见到她披着被狗啃过的倒长不短的头发,在那儿反复的唱着他们的音乐老师麦琴要他们全校学生最近要好好练习的歌。

    可以啊,粱霆空感叹,这学霸之所以为学霸,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常人没有的狠劲。

    大半夜的时候,她跑这大街上来锻炼。

    少女先唱了法语版的部分,再德语版的,再日文的,再中文的。

    这些一开始在第一堂的音乐课上,她是不会的。

    没想到这才几天不到,她就强迫自己全学会了,这股狠劲让粱霆空叹为观止了。

    他咬着烟,定睛观察她,想研究这学霸,到底是跟普通的女生有什么不同。

    直到她那没有调子的歌声声音越来越小。

    随着她细小的身子蹲到地上的动作,歌声终于变成哭泣声。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只能靠我们自己……”

    她扔了小小的手里握着的只燃了三分之一的烟,双手交叠,将泪湿的脸埋到了手臂里。

    见到此情此景,在旁边做个沉默旁观者的梁霆空真的沉默了。

    空寂的长街上只有她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夜风吹凉他的心。

    他突然有点后悔那天自作主张,在方齐欣的工作室里把她的那把刀扔了。

    要是今天她的书包里还有刀,她会不会就不会在空无一人的漆黑的街道里唱这首憋屈的《国际歌》了。

    *

    “这周我们朝励的莘莘学子将会迎来新学期的第一次月考,我在这里预祝大家都取得好成绩,也请各位同学在校期间一定要严格规范自己的行为,永远牢记我们学校的校训,朝以励志,暮以恒心。下面,我们将表扬本月的操行标兵……”

    周一朝会,校长还在旗台上拿着话筒讲话,台下站的各班级学生方队就惊爆了惊慌。

    掐住朝会要结束的最后几分钟,七班的一个男生从他们班站的方队里姿势狂妄的走出,来到五班的方队里,不发一语,拽出五班的一个男生就开始狂揍,

    “操.你.妈.逼的,什么玩意儿,敢欺负我们五班的人,找死!”五班的男生见状,一起按上去,揍这个狂妄来挑事的人。

    十七岁,还是一个很容易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架打,肯定要一起打。特别是看到一个狂妄自大的故意找事的挑衅者出现的时候。

    然而,不管五班男生怎么群策群力,该男生以一敌十几,气场一直保持压倒性的强大。

    不久,地上开始有血出现,五班的女生们见到,全都被吓哭了,惊喊老师快点来。

    形势越来越失控,劝架的人跟打架的人混在一起,傻傻分不清。

    七班很快有两个身高超过一八零的男生又跑到五班去加入战斗,还特别有自信的扯开嗓子喊:“今天想住院的,都给老子上!快来,老子让你们来一个躺一个!”

    此时,校长还在台上表扬本月的操行标兵,正在发奖状呢。

    台下就乱作一团。学生们都扭头去看打架了。

    没人想看操行标兵之星有谁,大家只想看这帮打架的哥们儿到底是谁,怎么这么狂,他妈校长还在旗台上讲话要严格规范在校行为呢,这种场合都能打起来。

    各班班主任现在全在方队后面守着,趁机互聊八卦呢。

    这就敢打起来,还能有点王法么。

    等到大家看清七班那三个打架的人是谁,就一点都不惊讶了。

    没办法,朝励校霸天团的那三个酷盖就是这么酷拽。

    他们果然是横横帮。

    自身本钱超足,身手爆好,打架忒狠,五班那一群上来围殴他们都不够。

    “吴老师,这次月考,你们班新来那个转学生说不定能比咱们实验班的林攸忻成绩好。”五班班主任景敏正在不怀好意的试探吴仁蔼,“你这下可真是得了个宝贝啊。”

    他俩站得有点儿远,背着学生方队在聊天,还没发现身后已经乱成一团了。

    “哪啊,还没考,一切都还不知道,不过我们班新来的这位同学确实成绩好,学东西特别快。连音乐老师麦老师都夸她了。”

    吴仁蔼还在那儿得意自己班上得了个学霸。

    两人说完这个,又聊今天站台上接受校长表扬的操行标兵有他们班的学生。

    “是,咱们两个班上的学生都特别乖。全都是模范学生,一个比一个听话,带着真不费心。”

    这话一完,几个班的班主任就疯了一样,一起来找景敏,对她惊喊:“景老师,快去你们班的方队,都打出血来了。”

    “吴老师,好像是你们班的那三个在惹事!快去拉啊!校长跟主任都看着呢!”

    校长在旗台上在喘着粗气,拿话筒大声喊话:“高三五班的景敏,高三七班的吴仁蔼,管不住你们各自班上的学生了是不是?!你们看看,你们两个班都闹成什么样了!”

    “发生什么了?”一直跟吴仁蔼站在那儿胡侃的任景敏这才回头看向五班的方队,“哎呀,我的天!”

    人头攒动中,五班一半以上的男生们都陷入了抗战。

    一帮穿着统一校服的男生们混在一起。

    对手是同样穿着校服的三个男生,个儿高,手长,腿长,头铁,拳头硬,用头碰两下,用脚踹两下,五班的人被揍得北都找不到了。

    地上已经打得全部是血了。

    景敏急冲冲的冲过去。

    吴仁蔼定睛一看,那不就是他班上的三个他只期望他们能乖乖混完高中,就靠一副美皮囊去娱乐圈当男明星的帅气大宝贝么。

    居然在朝会校长讲话的时候,去群挑五班的男生。

    真是狂妄到无边无际了。

    吴仁蔼狂奔上去喝止他们:“秦玉言!粱霆空!伍明纬!你们三个是不是疯了!赶快给我住手!校长还在讲话!”

    “你们在这儿看好看吗?快去把他们给我拉住!”吴仁蔼招呼七班的男生去拉住他们三个。

    三人全都猩红着眼,粗着脖子。

    特别是粱霆空,抱着五班的陈昭明狠揍,揍得陈昭明身上全是血。他却一点伤都没有。

    “让你们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往我身上打,今天你们把我打死得了。”吴仁蔼上前去拉架。

    “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五班的女生都被吓得快要哭了。

    郑也跟何澜站在人堆里,一脸凝重,一语不发。她们心知肚明粱霆空为何要这样发狂的揍陈昭明。但她们不会说,这事说出来他们全都要被处分。

    “粱霆空!给我住手!”吴仁蔼难得的激动。

    秦玉言跟伍明纬都停手了,粱霆空还在充耳不闻的揍陈昭明。

    陈昭明已经处于劣势了,招架不住的勉强还还手,全是花拳绣腿。

    平日里话多嘴贱,嘴角总是挂痞笑的粱霆空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就这样沉默阴鸷的收拾陈昭明,浑身肌肉绷紧,攻击力拉满,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才是脱下假面后,本来的梁霆空。

    陈昭明脸上全是血,开始惊慌的躲梁霆空。

    “大秦,收摊儿呗。差不多了。”伍明纬看粱霆空确实有点脱缰了,看了一眼秦玉言,两人上去才把粱霆空拖开。

    作者有话说:

    当东方青苍朝励分苍的老婆被欺负了,他就是这样霸气护妻的ORZ还是我们隔壁尤老四带得好,奠定了我们亭林校园文的基调。那就是,狂。ORZ。

    我随便写写,你们别当真了哈。因为疫情,我才又开始上网,中间我有好几年都没上过网,以至于我复网找小说看的时候,我发现我咋只能自己给自己写点小说看了。我们家的情节都比较不符合主流审美,宝贝儿们,你们就多担待吧。XD

    划重点:如果现实中遭遇了校园暴力,请先向学校跟家长反映。XD

    23☪ 宠太过 ◇

    ◎眼里要有校规◎

    校长从旗台上走下来, 嫌话筒不顶事,这次拿着大喇叭,将喇叭开到最大音量吼他们:

    “你们眼里还有校规吗?!啊?朝以励志, 暮以恒心,你们配做我们朝励的人吗?!敢在校长眼皮底下聚众斗殴, 你们是流氓吗?!全部给我滚到教导处去!刚才所有出过手的, 全部请家长, 全部记大过!不想上学的, 就马上给我退学!”

    吴仁蔼跟景敏有一种虚脱感,在朝励任教这么久, 第一次遇到这件事。

    性质太恶劣了, 居然在全校师生聚集的时候打群架。

    就算粱霆空他们几个再混, 之前也没有这么干过。

    *

    五班被拉到教导处的有十二个人,七班的只有粱霆空他们三个。

    校长跟教导主任气得气喘都要发了。

    恶□□件的始作俑者粱霆空被重点关照。

    “粱霆空,说一说, 为什么要挑事?”教导主任杨治和问。

    杨治和跟七班的校霸天团挺熟,因为他们总犯事, 杨治和总要处罚他们。

    杨治和知道他们这群小团伙还有个绰号,叫横横帮。寓意他们在学校里都是横着走的。

    之前他们有四个人, 这学期郑初扬转学了, 剩下他们三个,这都开学快一个月了, 也没犯事。

    杨治和还以为他们班主任吴仁蔼已经找到法子治他们了呢。

    没想到他们在憋一个大招,敢在朝会上公然打群架。

    “梁霆空, 问你。”没得到回答, 杨治和又问了一次。

    “看陈昭明不顺眼。”粱霆空这才回答。

    陈昭明伤得不轻, 被他们班班主任送去了医务室处理伤口。现在不在。

    “怎么不顺眼了?”杨治和问。

    校长坐在一边喝水, 吃他的降血压药,着实被气得不轻。

    五班的十二个男生站在一起,人多,势不众。

    从气势上就输给了七班的三个校霸。

    他们三个在朝励无人不晓,今天可能也是情况太特殊了。

    粱霆空冲进他们方队的时候,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是梁霆空,毕竟当时全校的人都站在操场上,都穿校服。

    当时他们只觉得这人太狂了,竟敢挑这个时候挑事。

    等到认出他是粱秦郑伍校霸天团的粱霆空的时候,他们已经出手了,而粱霆空的两个好兄弟也奔了过来。

    他们三个打架高手开始暴打他们,他们不可能不还手。

    对五班的男生来说,这是一场如果不冲动就可以不打的架。

    于粱霆空他们三个而言,这场架就是打了就打了,能奈我们如何。

    “粱霆空!你太放荡不羁!必须要好好管管!记大过!留校查看!”校长鲁逸民仍然处于激动状态。

    粱霆空不屑的扫了鲁逸民一眼,淡淡道:“行啊,陈昭明也要记。”

    “还有伍明纬跟秦玉言,都记大过!”鲁逸民又说。

    吴仁蔼一听,立刻悲从中来,立刻上前跟鲁逸民还有杨治和求情:“鲁校长,杨主任,他们打架肯定是有原因的,他们三个的本性我知道,真的不坏,如果不是有什么十足的原因,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上前去动用武力,我们要不等等陈昭明来了,听听他怎么说。”

    “不用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事都太恶劣了,全校师生都看到了,都这样了,还不惩治,把校规校纪当成什么?朝励中学居然在校内就发生这种暴力事件,不好好管教这帮男生,其他学校都会嘲笑我们的。”杨治和不松口。

    吴仁蔼只好转头问粱霆空:“你为何打人?给我老实说!”

    粱霆空拽出二米八气场,垮着宽阔的肩线,敛着一双冷淡的丹凤眼,仰起纤长的脖颈,看向天花板。

    任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长三人怎么骂他,他都不开口。

    见撬不开他的嘴,吴仁蔼又问起秦玉言跟伍明纬:“你俩说说,为何打群架?”

    秦玉言懒痞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吴老师你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爱护手足吗,有人打我兄弟,我肯定上去帮忙啊。”

    伍明纬口气闲适的说:“其实当时我是去劝架,但是五班的男生太过分了,连我一个劝架的,都要打,我只好还手了。”

    秦玉言跟伍明纬的意思就是,他们不知道粱霆空为何打陈昭明,但是他们是穿了一条裤子的人,没有让粱霆空一个人动手的道理。

    吴仁蔼暗自在心里庆幸,那个郑初扬的转学走了,幸好,幸好,不然今天这场架还有得打。

    这四个人从进高一开始,就臭味相投的裹在一起,连衣服都相互借着穿,打架肯定也会一起打。

    一刻钟后,陈昭明被五班班主任景敏带来了。

    “陈昭明,你来说一下。为什么打架。”教导主任杨治和招呼事件另外一个当事人。

    “不知道,粱霆空先打我的。”陈昭明回答。

    粱霆空轻蔑的瞄他一眼,道:“陈昭明,下次你再敢带你们班女生做这事,老子绝对让你去住院。”

    打了一场糊涂架的秦玉言跟伍明纬这时候总算是懂了,为何粱霆空要揍陈昭明,而且还专门挑在周一升旗仪式上打。

    梁霆空要朝励全校的人都知道,靳淙是他护的人。

    谁敢再对靳淙不敬,他不介意再这样轰动全校一次。

    他妈这是宠太过了吧。人家跟他确定关系了吗。他就上赶着去惊天动地的宠了。真是绝了。

    “陈昭明,你给老子记住了,下次准让你废。”说着,粱霆空冲上去,又要上前抬腿狠踹陈昭明。

    吴仁蔼上前拉住他,问:“他做了什么事?”

    粱霆空不说。

    陈昭明也羞于启齿。

    僵持了许久,校长让这帮学生先全部写检讨。

    陈昭明跟粱霆空被记大过。

    其他人记小过,于当日校园广播里通报。

    通报发出的时候,靳淙正坐在教室里抄物理笔记,她之前一度以为粱霆空跟陈昭明关系很好,因为他们在周末总混在一起。

    今天发生的事,让她有点迷惑。

    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到粱霆空找陈昭明麻烦的理由,而且用的还是那么狂暴的方式。

    直到这场架打完的第二天,靳淙收到了一封来自郑也的道歉信。

    在信里,她跟靳淙郑重声明的道歉:

    「靳淙:

    对不起。我不是粱霆空的女朋友,我也不该剪你头发,请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

    郑也」

    信是郑也让别人递的,温研就是这个递信人。

    靳淙看完这封煞有介事的信,终于明白郑也为何这两天在学校里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因为粱霆空帮她撑腰了。

    可是,靳淙没有告诉过粱霆空郑也他们欺负她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日,在同样便利店里被他们欺负,刘兆放她假,要她找个人说一说,她找不到人说,只对自己说了。

    在沮丧难过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甚至自己对自己唱歌。

    她真的不曾幻想这个世界上会有人替她撑腰。

    直到这人,默默的做了她的守护。

    「靳淙,你想利用我可以,但是以后你要伺候我舒服。」

    靳淙想起他把她书包里的刀扔了的晚上,他对她说的话。

    他们的关系正式开启了。

    她利用他,她要伺候他。

    是这样吗?靳淙在心里反复的想。

    *

    朝励朝会上学生聚众打架的事很快在亭林路上传开。连周围营业的小店老板都知道了。

    这天,不是靳淙到同样便利商店里上班的日子,靳淙却在放学后过来了。

    刘兆坐在店里看店,刚帮两个高中生结完账。

    等刘兆送走他们,靳淙放下书包,走到收银台后,找她的工作制服,做出要看店的认真模样。

    刘兆问:“今天周二。你怎么来了?”

    “那个晚上不是提前走了吗?今天我把差你的工时还给你。”靳淙回答。

    刘兆受宠若惊的笑了笑:“真不用。”

    靳淙道:“没事,反正我今天有空。”

    刘兆再次感到了少女的偏执,她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这股偏执,只要她认对的理,她就会拼命的坚持。

    她觉得那个被欺负的晚上,才上了短短几个小时的班,还欠着刘兆几小时,她事后一定要补给刘兆。

    刘兆知道她善良,是个不愿意占人便宜的好女生。

    虽然她这人跟相处的时候总是做了很多保护色,但是她是一个特别得刘兆欣赏的孩子,不然,刘兆也不会聘用她。

    刘兆见她心意已决,便说:“行,你在这儿看着,我回去一趟,十二点了,我再过来跟你换班。”

    “好。”靳淙点头,迟疑了一下,她问,“对了,兆哥,我能找你要一段那个晚上他们剪我头发的监控视频么?”

    “为什么?”刘兆不觉得被施暴者还想要再次温习那个场面,“你想报警?”刘兆觉得单凭那段视频,警局可能不会立案,只会建议他们找老师解决。

    所以那个晚上刘兆给她的建议,找她找个人说一说这件事。

    “不是,反正我有用。”靳淙回答。

    “我听说那晚上欺负你那小子在你们学校被人当着校长跟老师的面给打了?”刘兆这两天一直听到左邻右舍都在聊这件事。

    这是史无前例的轰动事件,没有人会在全校聚集的朝会上打架,就算校风最差的亭林职业高中业都没有发生过这么荒唐的事。

    “这事跟你有关?”刘兆好奇,问完也没有得到靳淙的回答,便知道自己僭越了,便不再追问,拿起头盔,准备骑上自己的赛摩回家去一趟。

    走出去之前,他说:“晚上有空的时候,我把那个视频发到你手机微信上。”

    “谢谢兆哥。”靳淙由衷的说。

    刘兆走后,靳淙开始看店,八点的时候,粱霆空发微信给她。

    【小明同学遥控小船做实验,那条题为何选C?为何照航图丙,小船过河的位移最短?】

    还拍了一张卷子上那条题的照片发来,故作真诚的问她。

    他们打架是昨天的事,粱霆空被请了家长,还被学校通报记了大过。

    学校罚他、秦玉言、伍明纬三个人在家反省三天,不能到校上课。

    今天是周二,他们三个都没到学校来。

    这么算下来,自从他昨天在朝会上打完架,靳淙跟他就一直没有见过面,说过话。

    靳淙一直好奇他们要是再见面,他会跟靳淙说什么。

    他闹了那么大的轰动,他会告诉靳淙,他是为靳淙干的那事吗。

    然而,此刻,他终于给她发条微信来了,竟然是问,小明那道题为何选C,这题之前她在雁回巷的球室给他讲过,他压根儿没听。

    现在他是不是在家闲得抠脚趾了,要纠结小明的船为何那样过河,位移最短。

    靳淙找出自己的物理笔记本,将那道题的解题思路拍给他发过去。

    【看这个。】

    然后,他说:【看不懂。要你讲。】

    靳淙回复:【我忙着呢?】

    他说:【忙什么呢?整两天不见了,你想我了吗?】

    靳淙没回复。

    两分钟后,他居然直接将视频打过来。

    微信电话的铃声一声比一声刺激靳淙的神经。

    24☪ 电影院 ◇

    ◎身残志坚的搞学习◎

    靳淙手指发颤, 摁了拒绝。

    虽然现在在便利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她闲得拿圆珠笔把一张做完的废卷子上所有出现的带圈的字母跟符号里面的圈都涂黑了, 但是她还是选择不接粱霆空的视频。

    这种感觉有点像他们在谈恋爱似的,两天不见, 男生主动给女生发微信, 问女生想我了吗。

    【那发张你的自拍来吧。不视频, 给看张照片总行了吧。】被拒绝的人死缠烂打, 退而求其次。

    他好像挺会撩女生的,不会因为被拒就毫无颜面的生气, 还会很有风度的给自己挽尊, 变相继续撩下去。

    他这人天生就适合撩妹, 那股深入骨髓的痞气,发个微信都能体现得淋漓尽致。

    靳淙捏着手机,发现自己的耳根竟然有点发烧。

    直到, 他又具体把他想看的这张照片的要求说了出来。

    【露奶的。】

    【小爷我重金在线求一张我同桌的露奶照。】【色气流口水JPEG.】

    “……”

    靳淙无语了。

    心下一做联想,又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次在网上有人抹黑她, 有个人帮她说话,粱霆空现在发微信这口气就跟那人在网上的说话口气一模一样。

    所以, 上次那人也是他?

    靳淙的耳根愈发发烫。她似乎确认到了在学校朝会上暴打陈昭明, 不是粱霆空第一次护她。

    上次那个被靳淙好奇了许久的ID:一朵云的形状,就是他。

    【怎么了, 发啊,别害羞啊, 你不是挺野吗?什么都敢。】得不到回应的人, 在微信那端对靳淙磨蹭。

    靳淙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一直将手机开在跟他的对话框界面。

    男生的信息一条又一条的发来。

    【无人爱让我写检讨, 要不你帮我写吧?】

    【你不知道,昨天我妈回来就抽我一顿,鞭子都甩我脸上了,我都毁容了。】

    【可我现在还在写卷子,身残志坚的搞学习。】

    【你不心疼我吗?我都这样了,我还在坚持做小明。】

    他似乎很享受第一次跟靳淙互发微信的体验。

    接着打了一大串。

    之后,他说:【靳淙,跟了我。】

    最后,他说:【那个晚上,我是去跟郑也断干净,我没有想过会适得其反,让你的头发被剪。】

    靳淙的眼睛盯着那两句话,想了很久,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让靳淙像十七中的苏星瑶,还有朝励实验的郑也那样跟着他,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着他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到处吃喝玩乐的意思吗?

    靳淙没有回复他,退出了手机的对话框。

    刘兆的监控视频发了过来。

    画面里正好截取到陈昭明带着郑也他们几个在为难靳淙,拿一把崭新的剪刀把她的头发剪了。

    靳淙把视频转发给了吴仁蔼,靳淙想要证明粱霆空不是无事生非,故意找陈昭明麻烦。

    现在事情过去几天了,学校里的人还是不明白昨天那场闹剧是为何而起。

    吴仁蔼一再的盘问粱霆空他们三个,他们三个都不说。

    几分钟后,吴仁蔼发消息给靳淙:【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你受这么大委屈也不告诉老师,你把老师当什么了?】他特别生气。

    靳淙忽然有点儿感动,以前在职高,那些老师对这样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粱霆空他们是帮我伸张正义,吴老师,你跟学校反映一下吧。】

    靳淙发这个视频的本意就是这个。

    她不想粱霆空他们三个因为她背上处分。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虽然这人情已经欠下了。

    【我明天就去反映,陈昭明这帮人太无法无天了!我一定要找他们班主任好好说说!】

    吴仁蔼很是愤慨。

    护短谁不会,别说粱霆空他们三个了,就是吴仁蔼知道陈昭明他们这么欺负了靳淙,他都会失控的上去就给陈昭明响亮的两耳光。

    *

    第二天上午,粱霆空、秦玉言、伍明纬被学校撤除了处分,但是还是被勒令下次朝会必须当着全校的面上台读检讨。

    陈昭明的处分没有被撤,他家里人,也就是周兴宁来了学校两趟。

    陈昭明他爸妈正式离婚了,周兴宁现在跟他爸办了手续,正式成为了他继母。

    周兴宁听说他在学校里惹事了,来帮他处理,走到教学楼的楼下,碰到靳淙了。

    周兴宁身边跟着陈昭明,周兴宁招呼靳淙:“淙淙,快过来,这是你哥哥,妈妈帮你哥哥到学校里来处理点事,听说他跟人打架,还欺负女生,把人家头发给剪了。唉,你哥哥真混啊,不过,年纪小嘛,都这样。”

    周兴宁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压根不知道那个头发被剪的女生就是靳淙。

    陈昭明就站在周兴宁身边,一脸嘲弄的看着靳淙。

    周兴宁说完之后,才发现靳淙的头发短了一大截,以前是齐腰长发,现在发尾只到了肩胛骨下。

    周兴宁回头看一眼陈昭明,再看了一眼靳淙,他倆彼此都不待见彼此,这才后知后觉的懂了。

    陈昭明上次在陈家别墅见过靳淙,知道靳淙是周兴宁的亲生女儿,但他到了学校里还这么欺负靳淙,压根就没把靳淙当一家人。

    周兴宁领悟到这点后,尴尬的笑了一下,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

    那是陈昭明的父亲,陈科伟昨天刚给她买的,定制款,几十万一块。

    “哎呀,这时间都晚了,我们先去教导处吧。”周兴宁告诉靳淙,“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有什么话到那时候再说。”

    周兴宁踩着高跟鞋走了。

    靳淙目送她跟陈昭明离去,心里每根血管被淬上了冰,血液被冻住了。

    一回头,她遇到粱霆空跟伍明纬走过来。

    他倆手里拿着长柄扫把,正在扫教学楼前的小操场。

    这是吴仁蔼说破嘴皮不让校方处分他们,为他们争取来的最温和的处罚。

    靳淙手里拎着个口袋,大课间,她刚跟温琰去完超市,温琰照旧让她帮忙,给伍明纬带气泡水。

    伍明纬喜欢喝冰的,现在是秋天了,教学楼C区的超市的冰柜没插电,她俩绕远路去别的地方买的。

    见到伍明纬走过来,靳淙就把塑料口袋里那瓶气泡水递给伍明纬。

    “温琰让我给你的。”

    伍明纬接过,记不起这个温琰是谁,但是现在口渴是真的,他喝了两口,问:“刚才跟陈昭明一起那女的谁?陈昭明他妈?跟他一起去教导处受训?”

    粱霆空打陈昭明的事,伍明纬跟秦玉言是后来才知道具体细节的,一开始只猜到了肯定跟靳淙有关。

    那天,得知陈昭明剪了靳淙的头发,粱霆空怒不可遏。

    周一早上,朝会前,他去男厕所,遇上陈照明,听到陈昭明正在得意洋洋的跟他们班的男生说起这事。

    当时他想在厕所里打陈照明。

    但是觉得就算在厕所里打了,也没意思。

    他终于确认靳淙的头发就是因为他才被人剪的。

    周末,粱霆空去郑也的生日趴,没呆半个小时就走了,而且还当众拒绝承认他是郑也的男朋友。

    然后,有人目击到粱霆空曾到同样便利店的门口,站在角落里抽烟看靳淙,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

    郑也知道后,便要求陈昭明立刻去修理靳淙。

    周末过去,靳淙受了欺负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顶着被剪断的头发到了学校里来,故作镇定的上课。

    梁霆空为她憋屈,最后选了一种最夸张的方式替她泄愤。

    伍明纬今早问起粱霆空为何会揍陈昭明那么狠。

    粱霆空问伍明纬看过言情小说吗?

    他听说有个情节是男主喜欢女主,喜欢到女主剪个头发都觉得挺心疼的。

    因为她头发少了,他能拥有的她也就少了。

    伍明纬当时就被这矫情给刺激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现在,再次见到他俩见面时这似是而非的你看我一眼,我躲你一下的暧昧给整肉麻了。

    他妈快点在一起吧,旁人看了都觉得受不了。

    “就他有喝的?”见到伍明纬被靳淙递水,粱霆空表示不满了。

    靳淙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软装的无菌砖包装,是一个外国牌子的牛奶。

    “给你。”靳淙低声说。说完就拔腿走了。

    粱霆空打开后,吸了几口,喟叹道:“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怕你没浆。”伍明纬玩起这个经常被粱霆空玩的梗,笑道:“兄弟,多补一下,让我们嫂子到了夜里多被爱.液浇灌。”

    在不远处扫地的秦玉言一回头就看到两个磨洋工的人,居然还喝起饮料了,怎么就没有他的份。

    秦玉言大声喊:“操,谁送的饮料,怎么把小爷的份给直接忽略了。”

    “扫你的地吧,喝什么饮料,扫不完,今天不能放学。”

    *

    放学后,靳淙跟粱霆空走在一起。

    粱霆空问:“去哪里补习功课?”

    靳淙心情不是很好,她还在想周兴宁说的放学找她一起吃饭的事。她不想被周兴宁找到。

    于是,她说:“粱霆空,你要看电影吗?我请你。”

    “啊?”刚被靳淙送过牛奶的粱霆空被吓着了。这是要确定关系了吗。好像还没十八岁吧。

    就要玩电影院刺激play了吗。

    “不是,是那种电影房,单独观影的那种。”靳淙更正,“我们可以去那儿写作业。”

    说完,好像觉得更不行,那种电影房里还有床,是给小情侣安排的约会地点。更不能去。

    “还是算了。”

    “不行,不能算了。难得你请我。”粱霆空坚持要约这个会。

    下午顶着大太阳,拿个烂扫把,扫了一下午操场,累得够呛,一盒牛奶管什么事。

    靳淙想了一下,说:“那走吧。”

    靳淙带粱霆空去了离学校比较远的私人影厅。

    她以前在这儿干过一阵兼职。

    要了个环境好,靠马路的小型包间,两人进去了。

    服务生帮他们开了投影,送了水果、零食跟饮料,便把门给他们合上了。

    靳淙打开书包,拿出卷子,准备写作业。

    粱霆空看了她一眼,发现一脸清冷的她好像真的就是来写作业的。

    粱霆空忽然就觉得没劲了。

    粱霆空问:“我可以抽烟吗?”

    靳淙说:“可以啊。”

    粱霆空于是给自己点了根烟,修长的手夹着烟,靠坐在软软的床上,透过烟雾缭绕,观察靳淙。

    发现她坐到座位上,捏着笔,真的开始写一张物理卷子,粱霆空笑了。

    学霸的心思都这么单纯吗?

    以往有女生约他来这种地方,可不是为了看电影。

    粱霆空拿起遥控器,问:“你想看什么电影?”

    私人影厅里的荧幕被他点亮。

    靳淙回头看了一下荧幕,道:“你选吧,我先把这张卷子写完。”

    粱霆空点开片单,兴致缺缺的做选择。

    靳淙的手机响了,在幽闭的小包厢里,打给她的人说话声音粱霆空可以听见。

    “淙淙,你去哪里了?怎么我在校门口等这么久,都没看到你。我跟你哥哥都在车上等你呢,你快点来,我们在餐厅订了位置。”

    靳淙皱紧细长的黛眉,“我已经走了。我同学临时约我有事。”

    “你怎么能走呢?你哥哥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他是无心为之的,你快过来,你哥哥要跟你当面道歉。”

    “我来不了。”靳淙说。

    周兴宁有些生气了,“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听话呢?”

    旁边还传来陈昭明的声音,“我说是吧,别扭得很,就是断了一截头发,就把事情闹这么大,周阿姨啊,我这妹妹,你得好好管管,你不知道啊,她小小年纪,就可会勾搭男生为她做事了。”

    靳淙忍了又忍,正要发作。

    粱霆空抢过她指关节都在发白的手里握着的手机,沉声冷气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靳淙跟我在一起,来不了,以后少打电话给她,不乐意接你们电话,告诉陈昭明,如果想好好在朝励念完,就再也不要惹靳淙,她有靠山。陈昭明真的惹不起。”

    说完,粱霆空把电话挂了,扔到床上,道:“以后少接这种让人倒胃口的电话。”

    靳淙讶然,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再将他刚才说的话理解了一下,靳淙缓缓的告诉他:“今天在操场上带着陈昭明的那人是我妈。”

    “然后呢?”粱霆空问,“带着陈昭明,就可以给你打这种电话?”

    靳淙咬了一下唇,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粱霆空抽完了一根烟,捻灭了烟头,又问她:“你想看什么电影?”

    靳淙回答:“随便。”

    “真随便?”梁霆空认真的确认。

    靳淙点头。

    于是粱霆空给自己选了一部小众的西班牙情.色片。

    靳淙被整无语了。

    他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好歹要顾及顾及他在别人心目中的形像吗。

    进度条放不到一会儿,电影里的男女主就有了少儿不宜的互动。

    比猫叫还妩媚的叫声从音响里传来,在那背景音下,靳淙没有办法击中精神写卷子了。

    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躬身在小茶几边。

    粱霆空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伸长双腿,吊儿郎当的看着荧幕。

    靳淙看了看他,他正好侧眸看她,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两人在暧昧的环境里四目相接。

    这一瞬,电影里传来的对白跟背景音都变得粘稠,十分引人乱想。

    粱霆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靳淙藏在校服裙摆下一双又长又直的凝白玉腿,咽了咽喉结,招呼靳淙:“帮我递一下饮料,行吗?”

    订包间送饮料跟零食,服务生带他们进房间的时候,将饮料跟零食放在靳淙现在坐的小圆茶几上了。

    靳淙捡起一瓶柠檬水,走到床边,递给他。

    他伸出长手,不抓饮料瓶,反而拽她手腕,拉她到软绵绵的床上,将她拉到他面前,凝视着她躲闪的眼睛问:

    “帮你打了那么一场架,还被罚扫一星期操场,你就这样请我看电影的?带我来,然后在我眼皮下就写作业?”

    痞气的唇吐出的带有烟草味的热气掠过靳淙的脸跟唇,一股麻痹染上靳淙的心尖。

    好像他们隔空吻了。

    “起码要给亲一下吧。差点被记大过了。”他哑着嗓子说,弓起身子,贴向靳淙的脸。

    “我没让你去打陈昭明,还在朝会上打。”靳淙偏头躲,还在试着跟他讲道理。

    梁霆空却完全不想循礼了。

    “可我还是打了。你一开始主动跑去找吴仁蔼说要跟我结对子,不就图这个么?让我护着你。”

    “……”靳淙被他说中了意图。

    “告诉我,这样的套路,你只对我一个人用过。”他眼尾红着,眼神带着几分认真,口吻充满希冀的求一个证。

    挂在墙头的荧幕里的男演员跟女演员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女人浪.叫着,说着西班牙语,想要更多。

    两人激吻的滋滋口水声传来。

    靳淙怎么都想不到粱霆空会在她的陪伴下故意选择这样的电影看。

    他这人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十足的痞气跟放浪。

    他在这种背景音下逼问靳淙这些充满撩拨的问题,靳淙自感好像自己确实是先去招惹了他,还是通过他们的班主任。

    确实太大胆了。

    “还有没有其它男人被你这样勾过?”粱霆空的声音越来越近,喷洒的呼吸像羽毛,扫弄在靳淙细腻的脸上。

    感到热痒难耐的靳淙被逼得后退,沉默的嗓子里像是堵了团厚厚的棉花,不知道该对他回应什么。

    他明明知道靳淙对他怀有了什么不轨的意图,却还是照着靳淙的意图做了。

    靳淙本来要一分的度就可以了,他却做了十分。

    适才周兴宁跟陈昭明的那通电话打来,他说的话不是不让靳淙感动。

    他说,他是靳淙的靠山。

    现在,他这样靠近,有点被吓到了的靳淙低喊:“我还……未成年。”

    喊完,她偏转了脸,让他带着烟草味的热唇只是擦上她发热的小巧耳廓。

    “小明的船为何那样被他操纵过河,位移最短?”于是,粱霆空贴着她的耳朵问。

    清冽之中含欲的磁音回荡在狭小的私人影厅里。

    靳淙知道他在忍耐,在焦灼时刻故意说那道物理题来让他体内沸腾的血降温。

    因为靳淙跟他是不一样的人。

    如果换做那些整天跟在他身边,主动勾引他的女生,在这种情况下,他会不会直接剥对方衣服。

    靳淙记得第一次见他,他聊起有女生在他眼皮底下表演吃棒棒糖。

    然而他却觉得这种献媚也并不怎么样。

    粱霆空是轻浮的,放荡的,佻薄的,不到必要的令他感到烦的关头,他任她们在他眼皮底下发骚。

    他就举起双手,好整以暇的冷眼旁观,甚至不愿意在她们主动对他献媚讨好的情况下,施舍给她们一个拥抱。

    这一瞬,他对靳淙却有些不同,他主动将她紧紧拽住,对她索吻。

    “我给你讲过了,解题思路的笔记发到你微信上了。”靳淙避开少年看她的滚烫的带了欲望的视线。

    电影屏幕上,女人的妩媚叫声终于迎来了歇止。

    男人放开了她,镜头落到一地被撕烂的丝袜,蕾丝内衣跟丁字裤上。

    靳淙的手腕还被粱霆空拽在手里。

    “别开我玩笑。我跟你那些女朋友不一样。”靳淙认真的说,从粱霆空手里挣脱,回到了小茶几边写作业。

    “我们只是结了个学习对子。”慌张走远的时候,靳淙提醒粱霆空。

    坐回座位没多久,手机叮了一声。

    有人拿周兴宁的手机给她发微信。

    【靳淙,别以为粱霆空能当你的靠山,他有多浪多痞,你永远无法想象。每个沾过他的女的,都会去半条命。你别玩火。】

    靳淙猜这人应该是陈昭明,怕她真的跟粱霆空裹到了一起,所以专门来她打预防针。

    靳淙没有回复,咔一声锁掉了手机。

    作者有话说:

    浅浅给你们日个六,展示一下我空爷的尺寸,真滴是又粗,又长,还持久。

    信我,这本巨带感,亲热戏来得巨早XDDDDD

    从现在起,我空爷要battle一下我们家的2022最撩最痞男主角奖杯。XDDDDDD

    ——————————————

    隔壁韩老五被锁了两更,这都算了,连梁老六这更都被锁。告诉我,锁点在那里??

    砸键盘,只想砸键盘=……=

    25☪ 槐酒巷 ◇

    ◎说他不是个好货◎

    下个礼拜是月考, 这是靳淙转到朝励实验高中的第一次大考,靳淙认真准备了许久,她知道班主任吴仁蔼对她给予了厚望。

    大约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粱霆空这两天挺正常的,没怎么骚扰她。

    自从上次在私人影厅里那幕过去以后, 靳淙就刻意不去招惹他。

    因为她懂了, 他对她好, 是要求她有回报的。

    跟出身好、教养好、家庭好、样貌好, 甚至头脑跟才艺都好的粱霆空比,靳淙拥有的东西很少, 能拿来回报他的就更少。

    靳淙思索着, 吴仁蔼说的他们结的对子, 在月考后可以做一个观望。

    这阵来找她麻烦的人很少,靳淙觉得跟粱霆空的接触就该这么结束。

    小课间,教室里很多的同学都坐在座位上, 粱霆空也在,跟秦玉言说话, 王越也在。

    这时候郑也来找他,手里捧了一条她亲手织的围巾。

    这段时间天气冷了, 朝励的早自习时间有点早, 来上学的路上不禁要受冷冷的晨风吹。

    郑也很贴心的去学了织围巾,给粱霆空织了一条浅灰色的, 细平针,颜色跟纹理都特别衬他的冷白皮。

    “粱霆空。”郑也站在七班的教室门口, 轻声喊。

    自从粱霆空跟陈昭明在朝会上打完架, 郑也都没有跟粱霆空一起出去过。

    许久不见, 郑也有点瘦了。

    梁霆空从座位上起身, 缓缓走到郑也面前。

    她把围巾放在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子里,递给粱霆空。

    “你生日要到了,我亲手给你织了一条围巾。我洗过了,晒干了,还用你喜欢的木质香水去过味了,送给你。”

    郑也甜美的笑着,递出自己最大的好意。

    粱霆空却不愿意接受。

    “郑也,上次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他耷了耷眼皮,很漫不经心的告诉郑也。

    靳淙此时就坐在位置上抄还没擦掉的黑板笔记,清楚的听见了他们的说话。

    素来趾高气扬的郑也很卑微,脸色跟眼神都是娇柔的,带着故意讨好的意思。

    让靳淙联想到了言情小说里那句卑微到了尘埃里,可是粱霆空却并不为之动容。

    “我不喜欢你,特别是在上次那件事以后,我更不喜欢你了。”他连正眼都不看郑也一眼。

    郑也呜咽了一声,忍不住哭了。

    苍白的小脸上闪现潮湿的泪痕,她忍耐了许久,终于接受了,就是这样。梁霆空就是不会再理她了。

    这一切事态的发展都超乎郑也能接受的范围。

    “粱霆空,你不要这样,明明之前我们那么好。那个时候你没嫌我呀,那个时候每个周末,你都带我出去,我们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每个人都以为你是我男朋友……粱霆空,能不能不要就这样把我给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找靳淙麻烦了……”

    郑也真的哭了,还跟粱霆空提起了靳淙。

    在七班全体同学都在注视着她的情况下,她一点儿都不拿腔作势了。

    往日那个精致、骄傲、端庄、甚至是嚣张的朝励校花被轻浮浪子的手从枝头折断了,然后随地扔在了泥淖里。

    她再也无法回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靳淙想起陈昭明给她发的微信:每个沾过粱霆空的女的,都会去半条命。

    眼下,郑也这种魂不守舍的期望粱霆空正眼看她一眼的模样,正好映证了陈昭明的话。

    靳淙捏紧手里的签字笔,抄着黑板上的化学公式,三心二意的她把二氧化硫全部抄成了二氧化氮。

    见郑也跟梁霆空提起了靳淙,秦玉言回头看了靳淙这个当事人一眼,发现她在那儿假装抄黑板板书。

    都抄错了,还在抄。

    人秦玉言一个学渣都知道她抄错了,她还在沙沙沙继续写着。

    “怎么了?学霸,是不是要月考了,压力大了?”秦玉言调侃她,“二氧化氮跟二氧化硫都傻傻分不清了。”

    靳淙这才发现自己抄错了,都已经抄满满一大篇了,于是撕了那张笔记本的纸。

    这时候,粱霆空回到了座位。

    靳淙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粱霆空扫了她一眼,说:“看到没有,真的断干净了。”

    靳淙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

    放学后,靳淙回到家,看到周兴宁登门拜访。

    年过四十的女人着一身高定套裙,顶着新染的金棕色长卷发,翘起穿着恨天高高跟鞋的脚,整个人特别洋气,浑身上下简直是金光闪闪,坐在老旧安置房的逼仄小客厅里,显得特别突兀。

    王絮岚给她奉了茶,然后,就把她晾在一边,自己做些手工活去了。

    周兴宁拿着手机,正在百无聊赖的看新闻。

    见靳淙回来了,周兴宁笑着迎接她:“淙淙放学回来啦?”

    “奶奶,她怎么来了?”靳淙拉下脸,问王絮岚。

    “说找你有事。”王絮岚回答,说完唤周兴宁,“说吧,淙淙回来了,有话我们现在说。”

    周兴宁嘴角挂笑,说:“是这样的,为了让你们早点从这里搬出去,我找了几个开发商一起来开发槐酒巷,他们给的赔偿标准还不错。只要你们点头,我很快就可以拉拢他们启动改造工程,淙淙不是要上大学了吗?早点拿到拆迁款,早点离开这个贫民窟,多好。”

    “你怎么说话的呢?”靳淙提高说话分贝,愤慨的回怼周兴宁,“哪里是贫民窟了?”

    这个老小区是靳淙从小长大的地方。

    虽然自小没爹没妈,只有王絮岚一人辛苦将她拉扯大,但她不觉得这里是贫民窟。

    这里住的人都很善良可爱,他们的确没钱,但是不是贫民,至少不是那种可以直接被标注成下等人的贫民。

    靳淙知道周兴宁找的开发商是谁,就是陈昭明他爸陈科伟为首的几个当地二流小老板。

    他们开发的楼盘全都是偷工减料,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而且每次搞拆迁,都会拖欠拆迁户的赔偿。

    靳淙没想到周兴宁会把自己的家人也推进火坑。

    “我们不会答应的。要拆也让靠谱的人来拆,你相好……”靳淙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挂在客厅正中央墙上的她父亲的遗照,改口说,“你现在的丈夫根本不配来改造我的家!”

    周兴宁被骂,妆容精致的脸上依然有笑容:

    “淙淙,你怎么小小年纪就这么凶巴巴的呢?你啊,就是被你奶奶给惯着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妈妈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早就随着歌舞团到处流浪,给自己挣口饭吃了。你有你奶奶护着,你不知道什么是苦。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这儿,你要珍惜,早点让你奶奶去享福。”

    王絮岚的那十几套小单位房子上,户口不仅有她,还有靳淙,要拆的话,还得靳淙答应。

    王絮岚老了,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哪天受了什么刺激,一口气不顺,直接就可以去了。

    到时候这十几套房子的处置权全在靳淙手上。

    周兴宁跟陈科伟瞧见了槐酒巷的商机,附近要修地铁了,几年之后,这里必定会经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想要先下手为强。

    周兴宁今天来就是做这个说客的。

    靳家是大户,只要她们有拆迁意向,再动员小区里的其他人一起拆迁一点都不难。

    “我不会答应把房子给你们拆的,我奶奶也不会答应。”靳淙看着女人妩媚的眼睛说。

    明明自己身上也是流着跟她一样的血,可是为什么会觉得跟她是这样陌生。

    不,不是陌生,是对她有一股抗拒的恨意。

    恨她拆了这个家还不够,她还要拆这个房子。

    她把住在这个房子里,住在这个家里的靳淙当什么了。

    “我劝你断了这个念想!”靳淙口气笃定的宣告。

    周兴宁见少女这般固执,知道多说无益,端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白底清花的茶盅还是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有的东西,这都快二十年了,这个一贫如洗的家还是在用当年的这些旧东西。

    让周兴宁在这儿多呆一分钟,对她都是折磨。

    周兴宁咽下口里那股不是滋味的茶说:“好了,好了,你们不愿意接受就算了,妈妈只是来看看你,听陈昭明说,你转到他们朝励以后,跟一个不三不四的男生走到了一起。那个男生最喜欢玩弄少女的芳心,妈妈其实今天是专门为了这个来的。”

    “关你什么事?”靳淙冷哼一声,觉得周兴宁真虚伪。

    “他叫什么名字?那一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去吃饭,你没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跟他在一起?在电话里跟我说过话的人是不是他?”周兴宁问。

    靳淙道:“是又怎样?”

    “他小小年纪就那么发狠,居然那样威胁陈昭明,我知道就是他打的陈昭明,他敢在你们学校的升旗仪式上打人,他得有多混。他还玩弄了陈昭明的表妹郑也的感情。现在郑也为了他疯疯癫癫的,都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周兴宁严肃的评价道,“他不是个好货。”

    “那陈昭明又是个好货?”靳淙反唇相讥。

    “陈昭明什么样,我管不着,他不是我儿子,但你什么样,我得管,这人是你同桌是不是?我下个星期会去找你们班主任,让他给你换座位。”周兴宁说着居然还有几分认真起来了。

    “周兴宁,你他妈别烦我行不行!”靳淙万分不想周兴宁这样做。原因她暂时没想到,但是,她就是自然而然的抗拒。

    “淙淙,妈妈是为了你好。”周兴宁起身,想牵一牵靳淙的手,靳淙厌烦的甩开。

    “滚,我不想看到你,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靳淙大声吼完,大步迈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使劲关上了。

    很快,屋外传来周兴宁跟王絮岚告别的声音。

    她还算有人性,临走时要王絮岚保重身体,问王絮岚之前吃的心脏降血压药效果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吃,再吃的话,她再让她朋友从印度带。

    等她走了,王絮岚推门进了靳淙的房间。

    靳淙忍着泪,坐在梳妆镜前。

    王絮岚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问:“生什么气呢?小心把自己给气着了。”

    “她怎么能那样,拆了这个家,还想拆房子?”靳淙特别难受。

    “因为她是周兴宁。”王絮岚一语道破,“没什么她做不出来。”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妈?”靳淙忍不住了,嗓音哽咽。

    王絮岚拍她肩膀,“我给你熬了糖水,出来喝,别哭了。”

    靳淙哭得更急了。

    王絮岚问:“刚才周兴宁说的那个男生是谁?”

    “哪个啊?”

    “说他不是好货的那个?说不让你跟她做同桌,你就马上急了的那个?”

    “我哪里急啦。”

    “都急哭啦。”

    “我那是生气周兴宁。”

    “好了,好了,出来喝糖水。”

    作者有话说:

    空爷,你未来丈母娘说你不是个好货。

    空爷:emmmmmmm,她是个好货。

    26☪ 卷子 ◇

    ◎男生都喜欢可爱的◎

    朝励实验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月考结果出来, 七班真的来了一个学霸的消息传开了。

    那个从亭林职高转来的负面八卦一箩筐都装不完的女生把朝励土生土长的学霸林攸忻都给pk下去了。

    靳淙总分比林攸忻还高了15分。

    吴仁蔼特别高兴,以往在学校里别人提起他的七班,只会联想到粱霆空他们几个无恶不作的校霸, 现在吴仁蔼临到高考,竟然得了一个学霸小公主。

    学霸小公主不仅自己考了第一, 还把她的同桌带进步了整整六十名, 粱霆空这次月考居然不是最后第一。

    吴仁蔼感到了深刻的喜悦。

    放学后, 吴仁蔼把这两个人叫到办公室, 对他们表示了热烈的祝贺。

    “靳淙,恭喜你考了年级第一, 我就说你成绩好吧。你奶奶当初到招生办说的时候, 校长他们还不相信, 那时候正好我在,我说我愿意接收你到咱们七班来,因为你是学霸, 别班的老师还不信,现在你可真是让我长脸了!”

    说完, 吴仁蔼又继续喜滋滋的对粱霆空道:“粱霆空,你这次成绩进步这么多, 实属超出了我的预料。你跟靳淙的互帮互助, 看来进行得很顺利。你们接着来往下去,我看行。”

    粱霆空展眉一笑, 看了一眼靳淙,告诉吴仁蔼:“是, 吴老师, 靳淙同学对我的帮助的确是必不可少的, 这到高三毕业之前, 你都让她好好辅导我学习吧。同样的,要是我能帮助靳淙同学什么,我也义不容辞。”

    靳淙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我对这次的考试成绩并不满意,接下来我想要专心学习,跟粱霆空同学的互帮互助,能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我都帮他进步了六十名了。”

    吴仁蔼想起上次的陈昭明事件,语重心长的告诉靳淙:“靳淙,其实吴老师让你们互帮互助,不一定是因为成绩,你以前上的学校性质有点特殊,你刚转来,粱霆空不能在成绩上帮助你,但他可以在其它方面帮助你。”

    吴仁蔼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靳淙明白到他的意思了,就是他知道学校里传的那些关于靳淙的八卦,以及靳淙的家庭情况。

    七班没有一个学生像她这样私生活充满了被人诟病的非议。

    意思就是吴仁蔼让他们结对子,目的是给她找一个保镖,给粱霆空找一个家教。

    保镖跟家教在吴仁蔼眼中,眼下还不能解绑。

    靳淙算是现在才弄明白了,没有再说话。

    粱霆空招呼她走:“吴老师,那行,我跟靳淙又一起去学习了。”

    “好,你们好好在一起。”临走,吴仁蔼还温柔的叮嘱。

    靳淙无语了,吴仁蔼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不知道粱霆空有多会勾引女生,还专门把她跟粱霆空绑一起。

    *

    走出校园,粱霆空电话响了,是秦玉言他们约他去幻岛酒吧,今天月考刚考完,他们想要放松一下。

    粱霆空挂了电话,告诉靳淙:“今天我们去幻岛写作业。”

    靳淙道:“不去。”

    靳淙知道他要去参局,把她带去算怎么回事,她又不是他女朋友,而且他们那群放浪形骸的公子哥离开了学校,在外面就是活生生的二流子,什么骚话跟骚事做不出来。

    上次为了躲周兴宁,跟粱霆空去了私人影厅,粱霆空就够污的了。

    靳淙好几天都在忍不住的去回忆那天在那部放浪形骸的西班牙情.色电影的背景音里,他跟她说话的口气跟神情。

    临月考前,连着两天都没睡好。

    要是睡好了,怎么才可能才甩那个实验班的林攸忻十五分,起码得甩他五十分。

    她自己真的对这次月考成绩很不满意。虽然她考了年级第一。但是靳淙对这分数还是很不满意。

    “无人爱让你跟我互帮互助,你刚才在他办公室没听见吗?跟我走。”

    粱霆空才不管靳淙脸上对他露出那一脸嫌弃,拉住欲逃走的靳淙的手腕,使劲捏住,带她去了幻岛。

    *

    豪华包厢里烟雾缭绕,酒跟烟散一点,还有巨型果盘。

    每个人都带了女朋友,包括被温琰暗恋的伍明纬。

    他校服衬衫扣子三粒没扣,领口松垮着,懒懒散散的倚靠在真皮沙发座上,伸长一双纤长得过分的腿。

    那女孩就坐在他张开的腿心,直着背脊,紧张得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秦玉言在跟一个打扮艳丽的女生拼酒。

    还有一帮靳淙不怎么认识的哥们儿跟姐妹儿,看穿着跟打扮,都是家里挺有钱的那种。

    幻岛酒吧的老板冉临没等一会儿,还亲自进包厢来给这群小哥哥们跟小姐姐们散烟敬酒,十足把他们当衣食父母对待了。

    冉临意外的发现靳淙也在,怪稀罕。

    “靳淙,你怎么在这儿?今天没活给你干啊。”冉临问。

    “冉总,说什么呢?这是我们空爷女朋友。”伍明纬道明靳淙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

    靳淙正要开口否认,坐在沙发上的粱霆空拉了一下她,让她跌坐在他的腿上。

    “傻愣着干什么呢?把卷子拿出来,我抄。”他说。

    靳淙立刻想从他身上坐起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干嘛,放开。”

    粱霆空扣住她腰窝,不让,痞气的嘲道:“扭捏什么呢,你有什么不敢的,半夜在街上唱国际歌的学霸。”

    “……”

    “?”

    靳淙眼睫颤动,她回头看一眼粱霆空。

    粱霆空耸了一下宽阔的肩,“我那天正好听到了,看不出来你挺二逼啊,还自己邀请自己登台,下面我们邀请来自朝励实验高三七班的靳淙同学为我们表演……哈哈哈哈哈……”

    梁霆空学她那个晚上的说话口气,笑得肚子疼,笑完再给她来一个评价,“说真的,你唱歌真的不行。特别难听。”

    “别废话,写卷子。赶紧。你写不写?不写我走了。”靳淙把今天各科老师布置的卷子递给他。她的早就已经写完了。

    “行吧。写。”粱霆空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空白的卷子,真的拿笔开始抄写。

    不远处有人在玩牌,一个手气不好的平头男生回头叫粱霆空,哭丧着脸:“空爷,来帮我打两把。赶紧的,兄弟裤衩都要输没了。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忙着抄自己小同桌卷子的粱霆空假装没听到。

    他躬身在摆满酒水饮料跟果盘香烟的长玻璃茶几上,真的画风很诡异的抄起卷子来。

    叫他来打牌的平头哥当场就被吓着了,扬声大喊:“空爷,不是,咱能正常点么?C9一小时收费1280,酒水费跟果盘费另算,你来这儿抄作业?别逗行吗。”

    粱霆空点了点头,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衔到嘴角,喷一口烟雾后,很煞有介事的说:“我最近发现一件比打牌还好玩的事,那就是,抄卷子。”

    “我操——”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吐槽。

    “我操X2——”

    “我他妈直接连环操——”

    这些人瞎叫唤着,粱霆空才不管,咬着烟继续抄,偶尔看不懂,还会较真的问靳淙:“这写的什么?平方根还是三次方?”

    “三次方。”靳淙回答。

    “哦。”他眯着眼,咬着烟,继续抄。

    “这什么,一氧化氮?”

    “嗯。”

    “这是被动态?”

    “对。”

    靳淙发现在一室嘈杂的乌烟瘴气中,他真的在认真的抄作业。

    其实月考前,靳淙也没怎么辅导过他学习,顶多是把自己的作业给他抄了。

    然后他光靠抄,就抄进步了六十名。

    他俩在一起,她给他讲过最透彻的题,就是小明遥控模型船过河,计算相对速度那道。

    但是,粱霆空竟然神奇的进步了整整六十名。

    靳淙于是发现,梁霆空其实不蠢,他只是懒。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忘。

    靳淙坐在他身边,看他仔仔细细、麻麻利利把六张卷子挨个抄完,最后大功告成,痛快的把签字笔一摔。

    “操,手都抄麻了。”他回头望靳淙一眼。

    她坐在真皮沙发卡座里,闲着,什么都没干,一脸不耐,就等他抄完,她可以立马走人。

    如此,她就算是对他仁至义尽的辅导过了。

    这时候,坐在离他们不远位置的伍明纬的手已经伸在那个乖女生的校服衬衫里了。

    女生脸红着,盈盈杏眼里浮现水色,一直在咬唇承受。

    伍明纬神情戏谑,眼神带着浓浓的轻佻,咬她耳朵,哑声问:“耳环是不是掉这里了?我帮你捡。是这里?还是这里?”

    一只手邪气的四处移动,让女生越发带了煽情的哭相。

    粱霆空撇了一眼,示意靳淙看。

    “怎么样?伍明纬是不是挺浪?跟你好朋友说,别喜欢他了。”

    “你们都不是好货。”靳淙冷冷的说,收拾起自己的卷子,准备走,“今天的辅导结束了。我要走了。”

    “不行,留下来陪我。”粱霆空拉住她手腕,痞气恐吓道,“不然我像伍明纬对那女生那样玩你。”

    “给我滚远点。”

    靳淙觉得这个「玩」字特别刺耳,使劲掀了他一把,捡起书包,从包间里快速逃走了。

    背着书包路过出口,冉临正在那儿抽烟,见她出来,喊了她一声:“靳淙,怎么走了?粱霆空真是你男朋友?行啊你,攀高枝了。”

    靳淙没回答,充耳不闻的走到公交站台,坐公交走了。

    她住的槐酒巷在市中心,坐一路公交,尾站可以到。

    她喜欢捡个最后排的空位置,在车上听歌。打开手机,她最近常听的那首歌又响起。

    她脑海里又浮现那个晚上跟粱霆空一起坐公交的景象。

    她不是一个轻易被别人牵动思想跟情绪的人。

    可是她不明白,为何她总是会因为粱霆空的几句话就心烦意乱。

    【我错了。】

    坐了两站后,耳机里的音乐声被叮声打断。

    是粱霆空给她发微信。

    【开个玩笑,你那么生气干嘛。】他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过来。

    【小姐姐,可爱一点嘛,男生都喜欢可爱的。】

    比如适才被伍明纬扣在他腿心摸来摸去都忍着,不做声的那个女生吗。

    靳淙没回信息,一时间想把他给拉黑算了。靳淙挺喜欢拉黑人的。

    直到他又马上发来:【到家了跟我报个平安。】

    靳淙点着删除的手,忽然停顿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又是空爷为爱抄卷子的一天。orz

    不好意思,最近被隔离在家,作息有点乱,来晚了,但是,我还是记着要来给你们更新的,你们!都是!我的大漂亮爸爸!我们每天都要在一起开心!不见不散!

    ps:伍明纬有巨型hzc,你们暂且看他浪着吧的……同时,点个预收撒,看我双开不断更,你们不觉得这作者有坑就入很合理吗XDDDD《有处可寻》赏个预收吧,大漂亮们你们真美鸭。(寂寞孤单遁地画圈圈)谁来带伍明纬回家呀呀呀呀呀,他找不到爸爸啦啦啦啦啦啦。感谢在2022-09-15 13:02:59~2022-09-16 16:0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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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7☪ 下雨天 ◇

    ◎心尖有点暖◎

    今天天气在下雨, 气温陡降。

    大课间,温琰来找靳淙,站在走廊上的时候, 忐忑又胆怯的将视线朝伍明纬飘去。

    他的座位在他们班的中间,他没骨头一样, 瘫坐在那儿, 周围围绕的全是女生, 此刻他正在跟一个女生说悄悄话。

    他、粱霆空还有秦玉言, 再加上转学走的郑初扬,他们几个都挺花心的, 身边从来都被一群漂亮女生包围着。

    那盛况堪称真正的花团锦簇。

    明知道他花, 还要喜欢, 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叫贱。

    温琰自忖,正在胆小如鼠般,偷偷觊觎着自己暗恋的男生。

    靳淙走到她身边, 出声唤她:“温琰。”

    她们约好在课间一起去超市。

    “走吧。”靳淙循着温琰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又在偷看伍明纬。

    伍明纬其实也早就看到了温琰站在七班教室外的走廊上, 但他丝毫没有收敛跟他后桌女生的打闹架势。

    他抢了人家的笔袋,要女生告诉他今天内衣穿了什么颜色。

    果然是把轻浮当痞帅的校霸天团成员。

    真的是个垃圾。

    想到昨天在幻岛C9里见过的伍明纬放浪形骸的模样, 靳淙一把将温琰拉走, “有什么好看的?伍明纬就是一个垃圾。”

    温琰跟靳淙走下楼,温琰好奇问:“为什么要说他是垃圾啊?”

    温琰是个乖女生, 个性软软糯糯的,人长得也甜甜乖乖的。

    不知道是不是跟姓有关, 她姓了温, 所以就温柔, 温吞, 温和。

    反正靳淙觉得自己跟温琰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靳淙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昨天自己看到伍明纬在酒吧包厢里展露的坏模样。

    靳淙换了个方式告诉她:“他们几个都是坏东西,你别喜欢了。你没跟他们同班你不知道,距离就是美,等到上前去靠近了,你就知道他的灵魂有多恶臭。”

    温琰并不赞同,“靳淙,你没喜欢过人,你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

    靳淙无语了。她的确没有喜欢过人,如果喜欢是温琰这样中毒不浅还不自知的迷醉,靳淙死也不要喜欢任何人。

    两人走到楼道口,雨势越发大了。

    靳淙临时来姨妈了,书包里没有姨妈巾,要去超市买。

    温琰也没带伞,其实她根本不想去超市,她想的是到七班来见伍明纬。

    两人站在台阶口,面对着户外密密麻麻的雨帘,有些无措。

    温琰说:“要不我回去拿把伞吧。”

    不用,靳淙正要说话,一把伞及时递到她手边。

    “这么大雨,去哪呢?”粱霆空问。

    今天他没穿校服,穿了件薄款圆领黑色毛衣,修身浅蓝牛仔裤,米白色板鞋,显得特别干净利落。

    高挑身段朝靳淙靠近。

    靳淙微微后退。

    昨晚回去,夜里她忍不住想了他一夜。

    伍明纬跟女生调情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见过别人亲热,其实被吓得不轻。

    后来,她甚至在迷梦里梦见拥抱在一起的人是她跟粱霆空。

    然后,被尴尬的吓醒。

    粱霆空的手邪气的伸在她的校服衬衫里,咬她耳朵说:“小姐姐,可爱一点嘛,男生都喜欢可爱的。”

    此时此刻,难堪梦境再在她脑海里浮现。靳淙咬唇自责,自己怎么能那样肖想梁霆空。

    “怎么了?怕我?”粱霆空把伞塞到她手里,神色稀松平常,“下这么大雨,别淋病了。我还要抄你卷子呢。”好像关心她,挺自然的。

    秦玉言从未见过如此体贴又温柔的舔狗粱霆空,嘴角涎出一丝嘲弄。

    “接着吧,靳淙,我们空爷从来没给谁在雨天送过伞。”秦玉言告诉靳淙。

    “……谢谢。”靳淙迟疑了一下,接住了。

    他的伞很名贵,是爱马仕的定制款,骨节做得很轻巧。

    伞柄上还有残余着他手心的体温。

    握住它的靳淙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暖热的干燥。

    伞打开了,靳淙跟温琰走出教学楼,在那柄黑伞的遮盖下走去超市。

    温琰问:“靳淙,你是不是跟粱霆空在一起了?”

    “没有。”靳淙矢口否认。

    “他对你挺好的。”温琰认真的说,“他的伞以前都没给郑也撑过。”

    靳淙道:“是吗?”

    “郑也这两天没来上课,他们分手了,听说郑也好像在看心理医生。”

    “……”

    靳淙觉得这些富家小姐真是太闲了,为了一个男人,学习跟高考都不要了,竟然就心理崩溃了。咋这么脆弱。

    “粱霆空有什么好?值得她为他看心理医生?”靳淙脱口而出这些疑问。

    温琰叹气道:“得不到的就好。”

    靳淙蹙眉看了看这座被雨帘笼罩住的校园,她对它并不熟悉。

    她也并不了解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庇护的粱霆空,但她确定自己不会跟郑也一样,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

    去完超市回来,靳淙想把梁霆空的雨伞放在教室门口,那个雨天拿出来供所有人放伞的红色水桶里。

    要放之际,但见她手里的伞跟水桶里放着的那些伞格格不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甩了甩那柄黑色的雨伞上的水,走到桌位,直接把它递给粱霆空,另一只手里捏着一个塑料袋,趁他看明白是什么东西之前,她快速将那包东西藏进课桌肚子里。

    “还湿的。”粱霆空不接,“你放外面水桶里。”

    “你自己去放吧。”靳淙说。

    “你刚才路过放一下就行了。”粱霆空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别扭。

    犀利视线定格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她今天穿得很少,上周台风过境,气温一下降了好几度,这周又是季节转换的锋面雨,一直连着下了好几天。

    入秋时节的雨,一场比一场凉薄。

    她原本艳丽的樱桃唇今天的唇色明显淡了许多。

    见她鬼鬼祟祟往抽屉里塞东西,粱霆空瞬间明白了她今天怎么了。

    怪不得适才下那么大的雨,也要淋雨去C栋的教学楼买东西。

    粱霆空没有再拒绝,伸手接过自己的雨伞,起身,快速迈步到教室前门,隔远了,并没走到水桶前,瞄准了,隔空将那把价值不菲的定制雨伞抛了进去。

    大少爷一点没觉得那破伞值钱,就这么随便扔出去就算。

    等他再走回自己的座位,秦玉言回头叫他:“粱霆空,把你外套给老子穿。今天老子衣服穿少了,怎么这么冷。操。”

    他们几个的衣服经常相互借着穿,秦玉言觉得只要他一开口,粱霆空就会答应。

    秦玉言见到他早上来上学的时候不仅穿了毛衣,穿了外套,后来嫌热,就没穿。

    秦玉言甚感还是他们梁家的管家贴心。他们秦家的小保姆真不行,连个天气预报都不看。

    岂知,粱霆空冷冰冰回答:“不借,我有用。”

    七班的前后两道教室门此刻都敞开着,阴风阵阵袭来,只穿了件薄卫衣的秦玉言居然给冻哆嗦了。

    “别磨叽了,上次老子那件联名款的球衣都借你穿了,现在还没还给老子。”秦玉言跟他算旧账。

    面对好兄弟的讨伐,粱霆空很冷血,“真的不借。去找伍明纬。”

    秦玉言生气了,狠瞪了他一眼。

    粱霆空懒痞的耸了耸肩。

    秦玉言于是起身,去伍明纬那儿找衣服穿了,好像伍明纬也没带多的外套。

    秦玉言瑟缩着高大的身子,失望而回。

    等预备铃打响,粱霆空从书包里拿出一件休闲运动款外套,丢给靳淙。

    “穿上。”

    靳淙这时候有点打瞌睡,生理期遇上降温的阴雨天,她整个人都很疲惫,正趴在课桌上,心不在焉的看书。

    粱霆空的黑色运动外套忽地被搭到她腿上。

    她适才迷糊中听到秦玉言在找粱霆空借衣服穿,粱霆空好像没答应。

    为的是把这件衣服留给她?

    如果世界末日来了,他们一行人流落冰川,他会这样暖她吗。

    靳淙忽然在心里想起了一个好笑的假设。

    “我不穿。”靳淙立刻把外套还给他。

    刚才借他伞,现在借他外套,好像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一样。

    “不穿这堂英语课,我全程把你抱怀里上,你信不信。”

    粱霆空再次把外套丢给靳淙,威胁她。

    前方,英语老师走上了讲台,打开了投影仪。

    靳淙还是没穿,粱霆空移了移自己的桌椅,靠近靳淙,伸手,准备扣她腰。

    靳淙被吓了一大跳,立刻将他的外套裹到了身上。

    外套上有他抽的烟味,木质香水的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就是他经常喝的那个外国牌子的牛奶味道。

    混在一起,是十足的专属于他的少年气。

    靳淙被这股味道暧昧的拥住了,穿上他的外套,相当于被他给了一个拥抱。

    见她只是潦草的将他的外套裹到了身上,粱霆空还不尽兴,沉声命令:“把袖子套进去,拉链拉上。”

    “不用了……吧。”

    “穿不穿?”他又做出要抱她的姿势。

    靳淙立刻遵命,乖乖将自己的手套进了他的外套袖子里。

    他有一米八六高,偏瘦,穿运动衣的尺码是190。

    衣服给纤瘦的她穿上,就跟出唱戏的戏服似的,袖子甩出去老长。

    下摆也长得可以当裙子。

    “拉链拉上。”他又做要求。认真口吻。

    讲台上,英语老师已经开始带领大家解析卷子上的阅读理解题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他们在那儿为一件外套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

    哗啦一声,靳淙终于听命的让属于他的外套完全套在自己身上。

    一股暖意将她原本冰冷的身体笼罩。

    以往她去上学,如果衣服穿少了,她就忍着。

    她只有一个奶奶,雨天路滑,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给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送衣服来,她怕她年迈的奶奶在来的路上摔跤。

    她习惯了咬唇忍冻,秃头淋雨。

    如今,她转到朝励以后,竟然会有一个人要她添衣,如果她不听话,他就直接用抱的,让她暖。

    靳淙恍神了。许久之后,她偷偷看粱霆空一眼,看到穿件黑色毛衣的他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教室的日光灯灯光落在他挺拔的鼻子上。

    在鼻翼染出月光般的光晕,硬朗的五官因而有了点柔软的俊秀。

    特别好看,又特别让人感到亲近。

    靳淙心尖有点暖。

    趁英语老师转过去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秦玉言回头对粱霆空说:“粱霆空,你他妈知道重色轻友四个字怎么写吗?不知道的话,拿镜子照一照你的嘴脸就行了。”

    没有穿到那件黑色运动衣外套的秦玉言真替自己真不值。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就是这样被梁霆空践踏的,友谊的小船真的说翻就翻。

    *

    午间,靳淙没起来去吃饭。

    她没有胃口。

    粱霆空跟秦玉言他们出去吃了。

    靳淙一个人在教室里,趴着睡觉,没过一会儿,粱霆空又回来了,他给她带了午餐。

    他用手指轻敲她课桌,温声叫:“起来,吃了再睡。”

    靳淙茫然的起身,看到他认真的脸。靳淙没想过他会在午间给她买饭。

    他给她带了滚烫的乌鸡红枣汤,黑米粥,炒猪肝。

    靳淙猜他肯定百度了。

    什么东西补血。

    或者,他经常为女生干这些事,已经熟能生巧。

    想到也许是后者的原因,“谁让你给我买午饭的,我不想吃。”靳淙说。口吻抗拒之中还带了浓烈的自我保护。

    “我自己让我给你买的,你不吃怎么行,你要是饿趴下了,下午放学我借谁的卷子抄。”粱霆空打开餐盒的盖子,问她,“是不是想我喂啊?”

    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晕开一阵温热,冷白的脸在阴天的教室里发着光。

    像是最上等的玉被泡在名贵的琼浆玉液里,让人见了觉得欢喜的想拥有。

    身上穿着他外套的靳淙有些无所适从了。

    “怎么,真想我喂?”粱霆空拿起小勺子,真的舀了一口乌鸡汤,递到少女的嘴边。

    她刚才趴着睡觉,把马尾都睡垮了,鬓边落了两缕头发,显得很娴静,散了平日里那股冷感的媚,多了几分柔软的乖。

    “你干什么啊。”靳淙有点不好意思了,躲着他伸来的勺子,提醒他,“这里是教室。”

    “教室怎么了?”粱霆空不以为意。

    靳淙服了,卷起他的外套袖子,伸出小小的手,接他的勺子。

    “我自己来,可以吗。”

    “可以。”粱霆空答应了,说完也不走,专门一屁股坐在秦玉言的位置,也就是她课桌前面,侧坐着,陪她吃饭。

    教师外的雨还没停,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可能伞没遮好,额前的纯黑碎发有点儿湿。

    他拿出手机玩了盘消消乐,百无聊赖的等靳淙吃完。

    消消乐玩一半,他忽然问:“你昨晚回去了,怎么不跟我报平安?”

    靳淙缓缓嚼着口里的饭菜,回答:“我以为你说着玩的。你们包厢里那么多人,都围着你打转,你哪有那闲心关心我有没有平安到家。”

    粱霆空扯了一下嘴角,把最难的一关过了,然后退出游戏,看着少女盈盈湿润的眼睛,似笑非笑:“靳淙,下次你再这样,我半夜爬墙去你房间看你。”

    靳淙咬着勺子,也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特别可爱:“你就吹吧。”

    见她笑了,“咱俩试试。”他嘴角玩味更浓。

    靳淙被他的目光浸染得不好意思,快速低头扒饭,吃完后,要起身收拾。

    粱霆空起身,抢在她前面将那些餐盒都收走了。

    然后,他下楼去了,到下午上课的时候,才跟秦玉言跟伍明纬上了楼。

    作者有话说:

    梁霆空应该是去报过班……才来晋江的。

    #九十天宠妻速成班,包谈恋爱通过,包撩老婆成功,让你成为宠妻界的卷王六边形战士#开始招生啦~

    秦玉言:诶哟~妈,快帮我报一个同款班,赶紧的~我也要成为六边形战士。

    尤逍(回忆了一下自己前十万字在干嘛):我操,我真的有被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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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 钢琴曲 ◇

    ◎英文翻译是:between◎

    路过台球室, 巷子尽头,对着一堵爬满爬山虎的矮墙,有家规模很大的西洋琴行, 左右拉通,有三间店面。

    店名为:此间。英译是:between。

    靳淙的目光朝那儿看过去, 粱霆空会意后, 拉她进去。

    老板严励是一个年轻男人, 正在店里闲着。

    偌大的店铺, 还是如往常一般,一个逛着玩的顾客都没有。

    见粱霆空来了, 严励不冷也不热的招呼他:“哟, 稀客。”

    这琴行开在雁回巷, 离他们学校不远,前面坐落在巷口的台球室跟酒吧粱霆空经常去,却不常到这儿来。

    因为这里很无聊。除了钢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萨克斯风等乐器, 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东西是粱霆空小时候接触得最多的东西。

    她母亲是个知名钢琴家,一开始想把他培养成音乐才子, 可是他却不喜欢照着别人的意思生长。

    “这位同学是?”严励看见站在梁霆空身边的靳淙,对她有点好奇。

    “我同桌。”梁霆空回答。

    “把你外套穿身上的同桌?”严励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向粱霆空, “不止吧?”

    严励知道他总爱玩弄小女生的芳心, 他们一起玩的那几个男生,每个都是名副其实的芳心纵火犯, 平时只管撩,撩完转身就走, 根本不管女生们有没有为他们留下应激障碍。

    梁霆空上高中以后, 每天带在身边的女生能让严励看花眼。

    今天这个, 跟严励往常看到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没做什么夸张的打扮,穿着朝励的秋季校服,小西装,半截裙,堆堆袜,黑皮鞋,乖乖背着一个浅蓝色的书包。

    眉眼不带笑,也不藏娇,含有一股子冷。

    跟梁霆空之前的欣赏水平有点相悖。

    严励记得他喜欢娇软甜妹来着。

    “这跟以前你看上的有点儿不一样啊。”严励说。

    “知道就行了,废话怎么那么多。”粱霆空没个好气。

    收了伞,把他那柄花五位数人民币才能买上一把的伞随便往门口一扔,也不害怕被人偷,带靳淙走进琴室。

    “看上什么?我给你买。”粱霆空再次阔气的说。

    “我可真谢谢你。什么都不要。”靳淙觉得他是在寒碜她。

    她一个只会写卷子的小城做题家,连国际歌的五线谱都不认识,怎么能用得上这里的东西。

    这琴行很高端,瞄准的都是真正的有钱又又闲的音乐人。靳淙很明显不是这里的目标顾客。

    “我去用个洗手间。”靳淙说。

    “在那儿后面。”粱霆空给她指。

    他们来到后,身着白衬衫跟素雅灰布裤子的严励气质很温雅,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接待他们这两个雨天访客。

    他给两个少年少女泡茶,为了迁就他们,他泡了壶白桃乌龙。

    粱霆空见了,露出嫌弃的脸色,“你泡这干嘛?爷要喝热的。”

    严励皱眉,“你哪次上这儿来不是吵着要喝冰的。”

    粱霆空体质属火,每天身上都燥得慌,从小看他长大的严励知道,严励认识的像他这么大的小孩,最能惹事就是他。

    “爷女朋友来例假了,不能喝冷的。”粱霆空说这话时,正好被从卫生间走出来的靳淙听到。

    “是嘛?这次这个女朋友你还挺上心的啊。”严励无法,只能嘟哝着,照粱小爷的吩咐,帮他换了壶热姜茶,拿出了围炉,点了香薰蜡烛饼,让茶壶在火上烹煮。

    粱霆空这下满意了,在休息区的绒布沙发上坐下,等姜茶煮开,提壶给靳淙倒了一杯。

    靳淙走过来的时候,他递给她。

    靳淙手心握着那杯温暖,悄悄看他一眼,发现他很稀松平常的模样。

    靳淙也没察觉出他身上有被夺舍的迹象。

    他是真的面面俱到的体贴到了细节。

    靳淙有点被惊悚到了,费解怎么么粱霆空身上还会真的有体贴这种属性。

    靳淙还以为他对待女生的方式只有轻浮、佻薄、乱撩,然后薄情寡性,始乱终弃。

    靳淙坐到沙发上,抿了口姜茶,带甜的微辣感在舌尖绽开。

    粱霆空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严励老师给你做。”

    “严励老师?”靳淙问起这个称谓。

    “就这家琴行的老板,姓严,叫励,励志的励,他是一个音乐老师。”

    “哦。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吧。”靳淙不想跟梁霆空增加共处的机会。

    今天他们互动有点儿奇怪,不像放学后的课后辅导,反而像在情调甚好的雨天早恋约会。

    “雨停了再走。”梁霆空很随意的说。

    明静的玻璃落地橱窗外,雨丝还在密密织着。爬山虎的叶子愈发被染得苍翠。

    雨点在叶子上汇集,积攒成完整的雨滴,一滴滴的下坠。

    靳淙喝着姜茶,没有打开书包拿课本,坐在沙发里,静静欣赏雨天的爬山虎。

    她想,这种拼命野蛮生长的植物,在下雨的时候,应该也会变得慵懒,暂时给自己放一会儿假,休息一下吧。

    不一会儿,严励给靳淙端来了点零食,然后拿钢琴的调试工具出来,叫粱霆空:“我新来两架钢琴,老是调不好音,你帮我弹一下,听听怎么调。”

    粱霆空这时候站起了身,到小阳台边去抽烟了。

    靳淙今天身体不舒服,他为着不让她抽二手烟,专门站远了去泄瘾。

    将烟咬在嘴角,粱霆空回头,不屑笑道:“让我帮你调音?不能吧,严老师,你可是中央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我一高中生怎么能为你指点迷津。”

    “别给我贫嘴,快来。”严励呵斥比他小了足足十岁的少年。

    粱霆空懒痞抽着烟,不愿服从,“严老师,那我要收费了。你那钢琴多贵,我帮你调好了,转手你得赚十几万,我的功劳多大。”

    跟少年一般身高的严励拽住粱霆空的毛衣领口,将他拖到钢琴前。

    “调不调?不调老子马上告诉你女朋友,你总共交过多少女朋友。”

    “说啊。”粱霆空绕过严励的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特别不屑,“就怕你不说。”因为梁小爷根本没在怕的。

    “别贫,调完我给你们做饭,你晚上想不想吃好吃的。”严励喝道。

    粱霆空这才坐到琴凳上,端正身子,帮严励试钢琴的音。

    少年将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黑白琴键,有几分认真的弹了一首曲子。

    靳淙坐在他背后,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听到平日里浪荡不羁的他竟然用他的双手弹出一首恍若云雀在幽谷深山啼鸣般空灵飘渺的钢琴曲。

    那是她未曾见过的粱霆空。

    穿着黑色的圆领毛衣,素净的灰牛仔裤,背影笔直,肩线宽阔,气质清冽,坐在一架质地最上乘的进口黑色烤漆钢琴前,将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曲子奏出了极强的画面感。

    靳淙好像看见了一只云雀在雨后清新的白雾萦绕的树林中,迎着明亮的阳光展翅飞去。

    琴行外是无人来访的小巷,雨滴顺着屋檐落下。

    黄昏降临,夜色渐浓。

    琴行里灯光明亮,气氛温暖,靳淙忘记了一切,只全身心的浸泡在少年弹奏的钢琴曲里。

    等到他弹完,拿起调音用的音叉跟敲击锤告诉严励哪里不对以后,靳淙才从他制造的那个绝美幻境里抽出思绪来。

    “中高音区你是不是调过了?”粱霆空问严励。

    “根本没调对,音绷太紧了。我刚那首云雀弹出来都变味了。”

    严励点头,把工具箱递给他,“我去做晚饭,你负责给我弄好。”

    “严老师,要收费的好吗。”

    “你粱小爷会差钱?今天调不好,你跟你女朋友就睡我琴行里。不能走。”

    “好啊,在钢琴上脱她衣服,我一想到就硬了。”

    能弹奏出宁静跟灵动钢琴曲子的少年一张口说话,适才的那股悠扬又空灵的意境就散了。

    靳淙不禁漾了漾嘴角,在心里猜测粱霆空长大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应该是一个永远只会带给别人不是惊喜,就是惊吓的人。

    粱霆空回转头,就正好看到靳淙在漾开嘴角笑。

    一对梨涡在瓷白的脸蛋上浮现。

    真、他、妈、可、爱。

    他痞气十足的逗她,“怎么了,真想今晚被关在这里,让我把你压在钢琴上脱衣服?瞧你一脸沉醉那样……”

    靳淙很快正脸色,认真的说:“粱霆空,你闲着没事是不是看了特别多的黄书跟黄片儿,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张嘴就发骚。”

    粱霆空用眼角看坐在琴行里的少女,看见她明眸善睐,皮肤皓白,笑说:“错,是看了你以后,我才满脑子黄色废料。”

    “来,帮我递个调音扳手。就在你脚边那个收纳箱里。”靳淙给他找了,帮他递过去。

    然后她就站在一旁,看他认真又专注的给钢琴调音。

    靳淙想起他上次在桌球俱乐部教她玩桌球。他懂的东西好像还挺多的。

    严励这家琴行很具规模,靳淙粗略看了一下几架钢琴的标价,原产地德国,售价是几百万人民币出去。

    严励很相信粱霆空,就这么放任他给钢琴开盖,然后去后面的生活区做晚饭去了,估计不是第一次叫粱霆空帮他调音。

    叮咚叮咚,钢琴音阶发出的单音回荡在周遭。

    埋头干活的粱霆空忽然抬头,就见到靳淙在傻愣愣的看他。

    盈盈水润的眸底好像还有崇拜的光芒?

    那应该是崇拜吧。

    粱霆空伸手,摸了一下她触感细腻柔滑的脸,轻佻的逗她:“怎么了?学霸,是不是看到了我不为人知的一面?爱上我了?”

    靳淙被他猝不及防的摸了一下脸蛋,快速避开,她越躲,粱霆空越伸手摸,他手上有机油,摸得她成了个花脸。

    他看着她,笑裂了嘴。“你看你脸都啥样了。”

    靳淙照了镜子,也笑,慌着去找水龙头洗脸。

    “都是被你弄的。有病。”她害羞的跑开了。

    去了琴行后面的生活区厨房用水,洗完脸,见严励在那儿做饭,靳淙问严励要不要帮忙。

    严励回答:“不用。”

    他正在切菜,靳淙这才看见他握着菜刀的右手没有小指头,只有四根手指。

    靳淙吓了一跳,压根没想到严励仪表堂堂的,开着这么昂贵的琴行,竟然身上落有残疾。

    靳淙傻愣在原地,没有走。

    严励问:“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

    “刚才,粱霆空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靳淙很想知道。

    靳淙偶尔也听过几首钢琴曲,那些烂大街的,她都熟悉旋律,但是,粱霆空适才弹的,她是第一次听。

    “云雀,the lark,俄国作曲家格林卡的。”严励告诉了她。

    “你觉得他弹得怎么样?”说完后,严励随口一问。

    “还行。”靳淙故意说。

    “是吧,我也觉得顶多能算还行,他妈妈是钢琴家,从小教了他许多,他太懒了,就学成这样。”严励也故意顺着靳淙的口吻评价梁霆空,“也就是能帮我调调音的水准。”

    靳淙明白严励是在开玩笑,粱霆空现在才十七岁,就能帮上严励这种专业人士的忙,已经很厉害了,要是以后勤学苦练,他一定能成名家。

    就跟他抄卷子一样,只是漫不经心的抄一遍,将那些知识在脑海里匆匆过一遍,他就能记住。

    聊完粱霆空,靳淙的目光停在严励那只有残缺的手。

    “你的手……”虽然有些不礼貌,靳淙还是问了。

    “是车祸。”严励说,“只断了一根小指头,已经很走运了。”

    “好好照顾自己。”靳淙不是个体贴的人,她笨拙又真诚的告诉严励。

    咬烟切菜的严励听完小姑娘送来的这句充满了真情实意的关心,忽然觉得粱霆空这小子这次是真栽了。

    以往被他带来琴行的女生,来了几次之后,甚至不会知道严励少了根手指。

    她们的眼睛里只有梁霆空。

    作者有话说:

    此间琴行,《西装与校服裙摆》里喻笙离家出走的晚上,就是来的这儿,然后尤逍心疼她,借严励的机车带她去外环公路遛圈,然后他们第一次亲热……哇,好怀念啊……orz严励老板,怎么你又上线了……orz感谢在2022-09-17 13:37:04~2022-09-18 12:5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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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二世祖 ◇

    ◎风停雨驻的城市◎

    在严励的琴行吃过晚餐, 靳淙帮严励洗了碗,外面雨停了,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半。

    巷子里一直没有车来, 粱霆空去严励的收银台里翻出他的机车钥匙,很理所当然:“励哥, 车借我。”

    “不借。”严励不想借, 他挺宝贝他的车, 全是他自己在世界各地搜罗稀罕零件改的, 矜贵得跟他老婆一样,可是却天天被梁霆空这群小屁孩借来借去。

    “严老板, 我帮你调好了三架钢琴耶。”粱霆空可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捏着他的机车钥匙, 拉靳淙跑了。

    靳淙没有坐过名贵的重型机车,严励的这辆是MV AgustaDragster RR SCS过的改装车。

    这本来是一辆源自意大利的小众品牌奥古斯塔的赛车,被严励花了大价钱改成适合在城市道路上行驶的街车, 加了载人的位置。

    马力超足,过弯稳当, 具备弹射起步功能,兼具手动和自动离合器, 提速只在一个眨眼之间。

    以至于粱霆空只用了十分钟, 就将坐在机车后座的靳淙送回了家,这十分钟让靳淙快被吓疯了。

    以前她也坐过顾倾的机车后座, 顾倾的车骑得也野。

    轮到今晚的梁霆空,靳淙才知道比野更危险的是, 狂。

    她从没想过, 有人能把在地上跑的摩托车开出登月飞船的感觉。

    直到她亲身体验。

    风停雨驻的城市, 潮湿空气里还飘荡着来不及坠落成雨的潮湿水分子。

    它们爆破的疾速似乎都不及他带她归家的速度。

    “到了。”

    引擎咔咔咔咔声中, 少年清冽动听的声音传来。

    他戏谑的叫靳淙:“别抱这么紧,老子的公狗腰都要被你掐断了,这腰以后还得留着伺候你不是。”

    惊魂甫定的靳淙头晕目炫,取下头盔,睁眼看见槐酒巷的旧居民楼。

    周围的一切都在打转。因为她的头太晕了。

    夜深了,电视的声音,孩童哭叫的声音,茶馆里大人打麻将的声音,还有让人一听就尬得脚趾抠紧的源自上个世纪的煽情口水情歌声音,总之就是各种刺耳的声音,一一从安置房小区里传来。

    靳淙没想过让他送她回家,然后让他见到她住在什么地方。

    “我,我怕摔。”靳淙活动僵硬的喉咙,如此解释自己适才为何在机车后座上抱他那么紧。

    刚才那十分钟,是靳淙长这么大以来,最放飞的十分钟,她差点以为掌控着方向的他要带她奔向月亮。

    “你不是学霸吗?被无人爱预言将来要当物理学家的人,用你学的物理知识分析一下严励这车的改装原理,你就不会怕成这样了。”粱霆空笑笑的嘲弄被他的车技吓到了的少女。

    也许对她来说,考卷成绩是唯一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但是,这事真不是这样。

    其实他刚才是故意的,他就想她那样抱他,才骑那么快,然后,下车了还要借机调侃她。

    逗得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他看了,觉得她贼鸡儿可爱。

    “我送你进去吧。”粱霆空摘下头盔,点了根烟,咬着了说。

    烟头在漆黑的夜色里被他吸得明灭的猩红。

    靳淙仔细看他的眼睛,深邃的眸色里充斥着一股盛大的恣意。

    他不仅想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还想把她送到家门口。

    如果她允许,他还想到她家里去坐坐。

    他恣意看她的眼神,就是这意思。无限的靠近。

    靳淙看了一眼梁霆空坐的那辆黑色跟银色亚光漆涂层的炫亮机车。

    她知道这机车很贵,起码得几十万,所以才能十分钟从雁回巷驶到槐酒路。这个认知提醒她,她跟粱霆空不一样。

    “不用了,我奶反对我跟小男生裹一起。”

    “小男生?”粱霆空玩味这个称谓,是说他。

    “那之前那个顾倾呢?”粱霆空看着靳淙的眼睛,慢条斯理的问。

    “他是我邻居,跟我一起住在这个安置房里。”靳淙回答。

    “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粱霆空摘掉嘴边的烟,踩下机车支架,侧身,靠坐在机车上,在风里掸了掸烟灰,口吻认真的问。

    “不知道。”靳淙回答,“很多人找他。以为我知道他的去向,但其实我不知道。”

    “是吗?其实我也找他。”粱霆空喷了一口烟圈,似笑非笑的告诉少女。

    “你找他干什么?”靳淙问。

    “不干什么,就问问你跟他睡过没有。”他笑得佻薄。深邃的眸子里漾开暧昧。

    “有病。”靳淙生气了,把头盔砸到他身上,背着书包,快速冲进了小区院子,冲进去才发现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忘记还给他了。

    怕他误会,靳淙给他发微信。

    【外套我洗了还你。】

    【送你了。】他很快就回,靳淙知道他还没走。

    【我不要。】

    【我说送你,就是送你了。】

    靳淙没回复,黑暗的楼道里,她在爬楼梯。

    手机屏幕一直亮起,像有感应般,照亮她的路。

    【靳淙,你的第一次,一定要留给我。】

    她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粱霆空对靳淙说。

    靳淙的所有感官忽然重回跟他一起坐那辆赛摩的场景。

    缥缈的,不真实的幻境里,她紧紧抱住他,因为,只有他,能被她拿来寄托。

    靳淙开了门,进了屋,脱下他的外套。

    脑海里全是今天这个冷雨天里,她见到的各种各样的粱霆空。

    *

    这周是朝励实验中学的校庆周。

    一百名合唱团组成的高中生站到舞台上进行大合唱。

    彩排的时候,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小礼堂里,全都穿着校服,人头涌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但是靳淙还是一眼就看得见粱霆空站在哪里。

    该说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牵引,还是只能承认因为他太耀眼,站在人群里,总会是万里挑一的那个。

    男生肩膀很宽,腿很直,身形利落纤长,遒劲凛冽。

    光是一个自带光芒的身影,就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后颈的白色刺青像艳丽的盛放在他皮肤上的花,靳淙根本不用在人群里仔细搜寻,就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大型活动场地,她跟温琰站在一起。

    “靳淙,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伍明纬好不好。”温琰拿出自己织的一双手套,要靳淙帮忙转交。

    靳淙看了看跟粱霆空站在一起的伍明纬。

    他身边围着两个高二的女生,也是合唱团里的成员,因为这个合唱跟伍明纬搭上了,正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边,扭捏作态的跟他说话。

    “你自己交吧。”靳淙见了,觉得特别反胃,因而拒绝温琰。

    “我不敢。”温琰小声说,头一直垂着,甚至不敢抬头看站在舞台下的伍明纬一眼。

    “有什么不敢的。”靳淙训小心翼翼暗恋着别人的少女道,“这么偷偷摸摸算怎么回事啊,喜欢就说出来。又不是犯罪。”

    伍明纬到处乱撩乱勾,温琰还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靳淙真替温琰抱不平。

    “你是不是有什么被虐倾向,为什么要喜欢伍明纬这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去了酒吧都浪成什么样?把女生抱在怀里,直接摸别人胸。”情急之下,靳淙都说了。

    “靳淙……我……”温琰捏紧手里那双被她织了三个多月的手套,羞得要哭了。

    靳淙看不下去温琰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纳罕喜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能让一个人卑微到这种地步。

    “算了,还是别送了吧。”温琰快要放弃之时。

    靳淙一把扯过那双手套,“看着,我马上去给他,他如果敢不要,我一拳打爆他的狗头。”

    靳淙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场地边放有合唱时候表演的道具,今天他们彩排《国际歌》,站在最高一排的男生扮演工人,上了舞台手里要拿锤子。

    靳淙随手拿了一柄锤子,要去砸伍明纬那个浪荡二世祖。

    温琰目瞪口呆,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

    靳淙走到伍明纬他们一群人面前。

    那两个高二女生见她来了,对她露出深深的敌意。“这谁啊?”

    “伍明纬。”靳淙高声叫个高脸帅的男生。

    伍明纬漫不经心,假装没听见。

    他其实留意到了靳淙是从温琰那边走来的,大概猜到了靳淙是又要帮温琰带话或者送东西。

    这种事伍明纬遇到的很多,以前收了,是看在靳淙是粱霆空同桌的面子。

    然而时间久了,温琰一直这么送,他不拒绝,好像会被温琰当成习惯,送不停了。

    伍明纬不喜欢这样,今日,想要当着温琰的面正式摆个谱,算是一种果断的拒绝。

    温琰太乖了,伍明纬不想招惹这样的女生,跟围在他们身边的女生完全不一样。

    就像是玩游戏,他们这群人了输了,就算了,因为他们天天都在这么玩。

    但是温琰不行,她输不起。

    靳淙正要开口再叫伍明纬。

    那两个高二女生其中的一个,长直发冷讽道:“人家都不想理你,还喊什么呢。”

    “手上捏的是什么啊?”另外一个丸子头发现了靳淙手里的手套。

    “喲,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织毛线手套,笑死我了,马爸爸上25元一双包邮,还可以隔日达,犯得着一针一线织吗?”

    “好丑的颜色,还穿了线,还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儿童款式,一边一个,这是要伍明纬卖个萌吗,我真的会笑。”

    靳淙火气一下上来了,冷瞪这两位拿嘲讽当风骚的女生,“关你俩什么事!”

    “啧啧,你谁啊?送个丑了吧唧的手套,还得意得很。”两人继续嘲弄。

    “伍明纬!”靳淙不理这两只聒噪的麻雀,一把拽住伍明纬的校服胸口,将他拉近,冲他吼,“你给我收好了,这是一直喜欢你的,高三五班的,温琰,专门给你织的手套!”

    这一下弄出的动静太大了,礼堂里的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伍明纬冷漠的笑了笑,看也不看一眼那双手套,说:“我冬天没有戴手套的习惯。”

    意思是不要。

    靳淙愈发拽紧他的校服衬衫,生气道:“不喜欢一开始就拒绝。不要玩弄别人的感情。”

    伍明纬耸耸肩,“一开始就拒绝岂不是显得太无情。”

    靳淙举起了手里的道具锤子,想要对着伍明纬的额角锤下去,靳淙知道他是故意气温琰的,在大庭广众下让她出丑。

    “啊啊啊啊——疯了,这个女生真的有暴力倾向。”

    “她是谁啊?就是刚从亭林职高转到伍明纬他们班上的那个风评很差的转学生吧。”

    “知道吗?他们七班在她转来以后就没太平过。”

    “她为什么找伍明纬麻烦?”

    “她好朋友喜欢伍明纬,伍明纬不答应,就他们这样的出身,也配。真是的,知不知道伍明纬家里什么情况啊。”

    很多个声音在周遭得意的窃窃私语,看她笑话,靳淙都听见了,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堪。

    但她猜有人会难堪。

    她回头看温琰,温琰已经哭着离开了礼堂。

    似乎每个人都在嘲笑她。

    “伍明纬,太过分了!”靳淙真的想锤这个渣男一锤子。

    有人上来,及时拉走了她的锤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她一下,将她圈到怀里,痞气对她笑:“瞎激动什么呢,这么闲,帮人送什么礼物,有空给我织双手套呗,让你那个朋友教教你怎么织的。”

    是粱霆空。一双眼角勾曲的凤眼里藏着一半戏谑,一半浓情,蕴藏华彩,甚为撩拨。

    “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你抱我是什么意思?”

    靳淙挣脱他的手,把手里的道具锤子扔了,转身出去找温琰了。

    梁霆空笑笑的目送她离开,深感靳淙对于喜欢这种事,还完全是个小孩。

    但凡她对喜欢这种事情有一点了解,她都不会答应在这种情形下帮温琰送出这副手套。

    30☪ 是玩咖。 ◇

    ◎是一朵云的形状◎

    温琰奔去了小礼堂旁边的花园绿化带里, 找了个无人角落,在那儿哭得肩膀抽筋。

    跟着她出来,撞见她偷偷抹眼泪的可怜模样, 靳淙真替她憋屈。

    靳淙想不明白,温琰为什么要做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

    礼堂里那些人说的话也不是全错。

    伍明纬的家庭跟温琰的家庭真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学校里追伍明纬的女生, 多得他不出三天就厌倦一个。

    温琰为何要青睐这样的男生, 飞蛾扑火般的去做分母。

    伍明纬根本不会珍惜她对他的恋慕。

    然而, 少女心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谁能知道呢。

    靳淙上前去,给乖乖女递上纸巾, 还有她亲手为喜欢的人织的手套, 柔声给她道歉:“对不起, 没完成任务。”

    温琰收回自己的手套,瞬间觉得那双被群嘲过的手套真的很丑。

    温琰小声嗫嚅:“没事,不关你的事。”

    “别哭了, 伍明纬这男的真的没意思。你换个人喜欢吧。要不你喜欢秦玉言吧,我觉得秦玉言没那么花, 长得也挺帅的。”靳淙大喇喇的建议。

    靳淙以为这件事就跟换牙膏一样,很稀松平常。

    温琰又哭又笑:“靳淙, 等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是吗?”靳淙反倒被难着了,“喜欢是什么感觉?”

    是一朵云的形状。

    虚无。缥缈。空荡。

    然而却还是让人想完全的抓住跟拥有。

    是这样吗?

    太虚无了。

    靳淙才不想追逐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

    “好了, 别哭了。让全校的人都看了笑话。”靳淙帮温琰擦眼泪。

    “把这个手套送我吧。”靳淙说,“我没钱, 你送我的话, 天冷了, 我就不用上马爸爸那儿去买了。”

    温琰知道靳淙是安慰她, 强颜欢笑道:“我织的太丑了,而且这是男款的,你戴太大了,你要想要,我重新给你织。”

    靳淙笑了:“你是不是每天不用看书啊?哪里那么多时间,还织毛线。”

    温琰抹了一把眼泪,“反正我也不考不上好大学。”

    靳淙笑道:“那也没关系啊,反正你有疼爱你的爸妈。”

    温琰的父母虽然都是普通人,但是他们很疼爱她,也一直都陪在她身边。

    她的人生就算不发光,也有人为她赶走阴暗。

    靳淙就不一样了。她只能靠自己发光发热。

    两人站在绿化带说了一会儿话。排练结束了,合唱团的人密密麻麻的走出来。

    伍明纬真的挺贱的,身边还是跟着适才嘲讽靳淙过去给他送手套的那两个高二女生。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故意做戏做全套给温琰看。

    靳淙看了,恨得咬牙,以前她对伍明纬这人没有什么私人仇恨。

    现在,她觉得她以后再也不要跟伍明纬说一句话,那会让她感到恶心。

    *

    后来,靳淙跟温琰一起出了校门,她今天心情不好。

    靳淙就抽时间多陪了她一会儿。

    跟温琰走到她家楼下时候,粱霆空的电话打过来,问她在哪里。

    靳淙说她回去了。

    粱霆空又问,在哪里。

    靳淙回答,要干嘛。

    粱霆空说,想见你。

    靳淙说,我已经回去了。

    粱霆空说,来幻岛。

    不来。靳淙不假思索的拒绝。

    粱霆空说,不然我上你家楼上去,当着你奶奶的面把你拽出来。

    沟通无果,靳淙直接挂断他电话。

    温琰问:“怎么了?”

    “粱霆空找我。让我跟他去酒吧。”靳淙回答。

    “那……你要去吗?”温琰观察靳淙的神色,有点复杂。

    靳淙用她小巧的贝齿咬了一下嘴唇,她踌躇不定的时候总喜欢做这个小动作。

    靳淙想起来了,今天是伍明纬生日。

    早上粱霆空跟她说过,要她放学陪他去参这个局。

    粱霆空现在应该就在这个局上,他让靳淙去参加是什么意思呢。

    以前这种场合,他身边带的人好像一直是郑也。

    靳淙明明刚刚才在礼堂里跟伍明纬发生过剧烈的争执,现在去参加他的生日会,那不是太打自己脸了吗。

    可是,粱霆空又不像是说着玩玩的。

    要是靳淙不去,他真的跑到槐酒巷去王絮岚面前晃怎么办?

    王絮岚前阵听过周兴宁提过有个男生为了她打架,这阵天天都在追问她跟这男生是不是早恋了。

    王絮岚认为这事跟她跟顾倾的事不一样。

    他们跟顾倾是邻居,王絮岚看着顾倾长大,知道顾倾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谣言传得再难听,王絮岚也能坚定相信他跟靳淙没什么。

    王絮岚有心脏病,靳淙是她的唯一的希望。

    靳淙捏紧手,给粱霆空回了个消息。

    【我来了。】

    “把你手套给我。”靳淙告诉温琰。

    靳淙终于后知后觉为何今天温琰要选在送伍明纬礼物,因为今天是伍明纬生日。

    “嗯?”温琰不明白。

    “我帮你送。”靳淙说。

    “还,还是算了。”温琰懦弱模样,不想再受伤一次。

    “什么算了,我一定让那个渣男接受。我一定让那个渣男戴着那双手套去上学。我不会让学校里的人把你看扁。”靳淙忽然来了斗志。

    既然粱霆空一定要她去参他们的局,那么她就给他们这帮不是好货的货搞点节目。

    温琰战战兢兢,犹豫不定。

    靳淙直接拉开她的书包,抢走她的那双手套,大步跑走。

    跑到巷子口,她回头笑着告诉温琰:“我一定让伍明纬戴着它去学校!放心!”

    “真的不用了。”温琰忍不住笑了,告白失败的瞬间散去了打一大半。

    靳淙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温琰不明白为何总有人想找她麻烦,散步关于她的不实谣言。

    在温琰眼中,她是这样直率、真诚、还有温琰怎么都学不会的勇敢。

    *

    半个小时后,靳淙去了幻岛C9,包厢里一大堆人,伍明纬是寿星,正被人群众星捧月般包围。

    靳淙拨开人群,拿出专门给他买的礼物,泰国金枕榴莲,高调上前去给他祝寿。

    “诶哟!什么味儿啊?我操!榴莲!”

    有鼻子灵敏的小哥哥、小姐姐一下就闻到了,全都感到厌烦的避开。

    “快开包厢门。这味儿也太冲了!”

    靳淙把那盒剥开的榴莲递到伍明纬身边,他正在跟一个漂亮的女生玩暧昧,两人正在风花雪月的兴头上。

    靳淙就专门戴上塑料手套,捞了块榴莲朝他们面前去,“伍明纬,生日快乐。赠你榴莲,祝你天天被人留恋。纬爷,快来尝尝被人留恋的味道。赶紧的。”

    “……”

    伍明纬一时没吱声,素来懒颓的,漫不经心的冷白脸色有点变黑了。

    身上亦没有在小礼堂时那股轻松的玩世不恭。

    四肢绷紧了,沉默的看着靳淙,是想发脾气。

    毕竟这是他的生日派对。靳淙故意的捣乱让他生气了。

    秦玉言瞄到形势不对,高声叫粱霆空:“粱霆空,把你媳妇儿领走,都已经怼到伍明纬面前了,伍明纬要气炸了。”

    正在跟人玩牌的粱霆空起身,一把将靳淙拉到角落,训斥她:“你干啥?”

    “给寿星公祝寿啊。”靳淙手上还捞着那块榴莲。

    “你别给我捣乱。”梁霆空训她。

    “我没捣乱啊,你好兄弟过生日,我给他送礼物,不应该吗?”靳淙拌嘴。

    “你怎么这么傻?伍明纬怎么可能喜欢温琰那样的女生,你答应帮她在礼堂里当着众人递礼物的时候,就是在害她。”梁霆空瞪她。他知道她是在替温琰出气。

    粱霆空试图点化靳淙,学霸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

    特别是这种男女之事上。

    “怎么害了?你少教训我,你算老几。”靳淙不明白。倔强的眼睛看进粱霆空璨亮的眸底。

    她今晚答应他来这儿都不错了。他还敢给她教训,真是有什么大病。

    “你根本没懂一个道理。”粱霆空捏住她肩膀,一把将她推到阳台的深蓝色马赛克墙边,然后靠近了,压低声音,教她。

    包厢里热闹得很,没人留意他们在窗帘飘荡的阳台边上独处跟对峙。

    “什么道理?”被男生瘦高的影子拢住的靳淙问。

    他捏着她肩膀,用一双带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她。

    瞬间,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靳淙感到胸腔有点缺氧。

    “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不会在一起。”粱霆空认真的告诉少女。

    说完,觉得不对。

    这话是说伍明纬跟温琰,不能让它具有概括性。

    “我不是说我们。”粱霆空很快更正。

    “哪来的我们?”靳淙故意逞强,怼他脸问。

    粱霆空感到了挑衅,用纤长的,带着温热的手指捏她下巴,哑声训她:“靳淙,别给我搞事情,我有法治你。”

    “今晚干嘛叫我来?”靳淙的下巴被捏变形了。小脸被他控在手里,动弹不得。

    靳淙觉得自己今晚就不该来。

    “因为这个局,每个男的都得带一个妞。”粱霆空低头,热唇贴她脸颊,没贴上,但是也贴得很近。

    说话时,喷洒的炙热呼吸扫在她脸上。“老子的妞就是你。”

    靳淙感到了一股炙热的热量,从面孔入侵,直达她的心尖。

    梁霆空的意思,就是,今天来这里的男生,都得带女朋友。

    靳淙被他叫来,因为粱霆空当她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你给老子乖一点,别丢我的脸。”粱霆空触唇,对牢她的耳朵说。

    这一下,真确感触到他滚烫的唇温,靳淙慌乱。

    他捞走她手里握着的榴莲,送到红唇边,咬了一口,眼神邪气的看她。

    靳淙瑟缩的躲了躲。

    “你喜欢吃这玩意儿?那我喂你吃个够。”

    他搭了搭嘴,痞气又下流的伸了伸舌尖,作势要将他唇里含的果肉送进靳淙嘴里。

    靳淙偏闪脖子,不想跟他嘴对嘴。

    粱霆空以一个斜倚的角度,无限靠近。

    “粱霆空,你疯了……”

    靳淙被吓得皮肤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怕了?”粱霆空从喉头发出低低的笑声,他是故意整她的,他根本没想过要亲她。

    他知道她还未成年,不仅未成年,还对男女之事巨他妈迟钝。

    “怕了就对了。下午在小礼堂你不是那么刚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敢。”他嘲弄的在她耳边,哑声低笑。

    笑声让她的心尖一下又一下的发麻。

    靳淙背靠着墙,因为躲他的唇,无限的下缩身体,甚至快要顺着墙,滑到地上。

    粱霆空掐她小蛮腰,扶正她,柔声告诉她:“给我乖,别搞事情,结束了,我送你回去。”

    靳淙没有回应。

    这时候,里面的人群叫切蛋糕了。

    伍明纬今天十八岁,成年了,大家起哄他光明正大的做点成年人做的事。

    今天以伍明纬女朋友身份来参加生日会的女生,是个大一学生,他们在玩姐弟恋。

    这小姐姐是舞蹈学院的,身材火辣,雪肤浓颜,妆容跟着装都很精致,家境很好,是个千金大小姐,跟二世祖伍明纬很般配。

    “纬爷,成年了,亲女朋友一口啊,要舌吻才带劲!亲!快亲!快他妈亲啊!”

    在场所有人起哄伍明纬跟她舌吻。

    “好,你们纬爷从不让你们失望。”伍明纬笑着答应,也不问那女生愿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下,痞气的拉住那个小姐姐的手,扣住她的腰,直接将她锁进怀里。

    俯低身子,要吻上之时,他佻薄的装作手没扶稳,让女生毫无防备的跌进那十层高的蛋糕里。

    “啊——伍明纬——”女生尖叫。漂亮的裙子上沾满奶油。

    靳淙夹杂在人群里,看到了这一幕,不明白伍明纬是什么意思,适才,靳淙还以为他真的要亲这个女生呢。

    但是他却意兴阑珊又玩世不恭的在要亲到的时候,松了手。

    玩咖。

    这两个字就是拿来形容伍明纬的。

    粱霆空跟他是半斤八两。

    靳淙忽然想粱霆空十八岁的生日,他会怎么过。

    也把靳淙这样扔进蛋糕里……吗?

    作者有话说:

    你们别嫌十八岁读高三老哈。未成年不能亲热,你们懂的。

    然后,纬爷他可能没报上梁霆空上的那个宠妻班,名额太挤了,我们家男主都想上,人贱钱多的纬爷一怒之下,转身报了十期隔壁一点都不火的……火葬场班,决定将火葬场的板凳坐穿OTZ|||

    ps:我复工上班了,还双开,所以,你们尽量晚上来刷梁霆空的更新,谢谢陪伴,爱你们X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