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别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你们的摩托车被没收了, 小电驴因为违规载人被开了罚单,飞行限号, 只能搂一起飞?好可怜哦。”血傀坐在马路边,手里拿着一杯酒。
司琛和司封朗师兄弟俩人坐在他的两侧,听了这话,两人连连点头。
“你什么时候死?”血傀又问司封朗。
“快了。”司封朗对自己的死亡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趁着没死的这段时间干点什么,“刚在酒吧里跳舞的时候,好多人都夸我。”
“你长得好看。”虽然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
“你刚才怎么一卡一卡的?”司琛问血傀。
“我的小师父入侵我的意识了,现在我在跟我师弟黏黏糊糊地谈恋爱。”血傀解释, 解释完了之后他又问司琛想不想知道他们的恋爱具体在谈些什么?
“我说我没兴趣你也会自顾自地念叨一大堆是么?”司琛是了解丹赋圣的。
果然,血傀点了点头。
司琛:“……那你俩现在在床上?”
血傀:“不是, 我们在拉手。”
“只是拉手?”
“还有相当复杂的眼神对视。”
“只是眼神对视?”
“相当复杂的眼神对视!!”
……
丹赋圣和晨归牵着手, 望着对方。
谁都没有开口先说话。
丹赋圣用食指勾了勾晨归的手心, 晨归一震,又小心翼翼地勾回去了。
得到互动的丹赋圣抿紧嘴唇, 晨归也垂下了头看脚尖。
清傀在一旁看着, 他眼看着这两个人牵着的手不老实地动弹, 动静越来越大, 最后两个人的胳膊晃了起来。
清傀疑惑地歪了下头:“你们为什么……诶?诶!!”
他被丹赋圣抓住衣领放门外去了。
清傀迷茫地蹲在门口, 应忘忧迅速跑过来抱走了清傀。
清傀就是她放进丹赋圣他们房里去的。
“小师父!!醒一醒!小师父!”应忘忧使劲摇晃。
清傀的眼神终于聚焦:“忘忧~”
“诶!是我!来!”应忘忧把清傀放地上,“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清傀没听懂。
应忘忧哎呀了一声:“就是丹赋圣和晨归!”
“赋圣!阿归!”清傀更高兴了。
“对对对!他俩做了什么?!”应忘忧连连点头。
清傀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连说带比划地描述了房间里发生的事。
玉獒也在一旁, 他听到之后忍不住“嗷~”了一嗓子, 激动地踢踢踏踏。这踏马就是爱情啊!爱情的萌芽!
可很显然, 没有感情经验的应忘忧不这么想:“你是说他们在梦里没能扒光衣服搂在一起,醒来之后也只是牵手?!”
清傀连连点头。
“等等!什么叫只是牵手?!你懂不懂什么叫纯爱啊!”玉獒不认同应忘忧的说法, “这就是感情的递进,两个人都很羞涩!”
“羞涩什么?!都你情我愿了,睡在一起不行吗?!”应忘忧猛拍大腿。
“你不是不乐意他俩睡觉的吗?!”玉獒大声反驳。
“我确实不乐意啊,他们两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搞在一起了我会觉得奇怪。”应忘忧又开始拍额头了,“但这事儿成了,大不了他俩在床上睡了一觉之后我再揍他们一顿就行了,他们怎么能不睡呢?”
玉獒:???
应忘忧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啊?!
“他们这是爱情的前摇!”玉獒有些跳脚了。
“前摇能有什么用?!如果这世上只有前摇,那还能有孩子这种东西吗?!”应忘忧质问。
“不是!他俩本来也不可能有小孩啊!”玉獒着急了,他觉得应忘忧不懂爱情。
“我只是说前摇没屁用,没说他俩能有小孩!”应忘忧又晃了晃清傀,“他们真的连嘴都没亲一个?”
清傀摇头。
应忘忧极其失望:“没用!都活了两千多岁了!没用!!”
“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俩下点什么东西?”应忘忧寻思,“我们龙族的爱情就很豪放,如果不是生育率不高,这世上最多的不该是人,而是龙。我父母就很豪放!”
“求求你别说了!”玉獒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不是也有过感情么?你们什么时候睡觉的?”应忘忧一把提溜起狗子的前腿,“你让我有个大致的准备!”
“你好冒昧哦!!这种事谁会分享啊!”玉獒挣开应忘忧的手,“再者说了,丹赋圣把清傀扔出来,说不定就是想在房间里跟晨归做点什么!只是不好当着自己师父的面!”
“为什么?”应忘忧不明白,“师父又不是小孩。”
“你们龙族到底是一窝什么样的东西啊!!”
比应忘忧更慌乱的是房间里的丹赋圣和晨归。
在丹赋圣把清傀送出去之后,他便开始坐在椅子上跟晨归对视。
“诶,我怎么没发现呢。”丹赋圣还是开口了,“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但是总觉得不一样了。”
“是……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晨归想要低头,但是他又怕丹赋圣看不到自己的脸了。
“你亲我之后就开始不一样了。”丹赋圣把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背上,“我特别怕。”在意识到晨归也怕之后,他反而没那么胆怯了。
神识里的心魔化为了他十岁时的模样,正被犹清真人抱着转圈。
“怕我的感情吗?”晨归肩膀都僵硬了。
“我是怕我没有承担这份感情的能力,我怕你会失望。”丹赋圣此时稍微冷静了些,他便开始琢磨晨归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确实没变啊。
怎么感觉哪里都变了呢?
这孩子的身体也是他养大的,丹赋圣还记得晨归个子开始往上猛窜的时候自己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琢磨营养搭配。
他想把晨归养得比犹清真人还高,可晨归突破一米九之后就不怎么长了,虽然没有超过犹清真人,但每每看到晨归站在人堆里格外显眼,丹赋圣就会觉得莫名的骄傲。
他养孩子养得真好。
哪怕双方处于敌对阵营,丹赋圣也觉得他家孩子是人类堆里最正派的那个!
强壮又聪明。
他养大的。
可他们好像也太久没见了。
一千年……确实太久了。
久到丹赋圣都能用另一个视角去观察晨归的身体。
他们真的很熟悉,晨归的幼年期都是他在陪着,丹赋圣那时候也被这个麻烦的孩子骚扰到难生心魔。
丹赋圣怕死这个正经孩子了,晨归一喊“师兄”他就一哆嗦,他压根没有时间生心魔。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照顾正经小孩的痛苦没让他生出心魔,难道就因为这孩子听话懂事,还帮忙做家务吗?
可是他一天到晚念叨“体统”和“规矩”……
等等,他的回忆好像出了点问题。
“师弟,我现在居然觉得你有一种禁欲感。”丹赋圣觉得自己的脑袋是真的出毛病了,“要不然你再呵斥我一句试试?”
“呵,呵斥?!”晨归有些慌乱,“我怎么敢呵斥师兄?”
“那呵斥魔主?”丹赋圣就想听晨归说以前那些让他烦到要命的话。
“我现在不觉得师兄是魔主。”晨归觉得丹赋圣就是师兄。
丹赋圣耳尖发红。
晨归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磕磕巴巴地小声开口:“魔,魔头。”
丹赋圣微微睁大了双眼。
“你,你这样成何体统……”晨归扭过头,不敢看到丹赋圣。
丹赋圣神识里的心魔开始变大变小。
“我还是担心自己的本性会吓到你。”丹赋圣说,“所以你能明确地告诉我在哪个时刻你感觉我越界了吗?”
晨归点头,他最擅长的就是说实话,不分场合地说实话。
“那师弟你过来。”丹赋圣冲着晨归招了招手,晨归迅速起身,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了丹赋圣身边。
丹赋圣拉着晨归的手,引导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其实丹赋圣还在纠结,他还在担忧。
可是他明确“想要”的欲望产生了他的忧虑,与那些忧愁一同出现的是丹赋圣的诡辩——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的,晨归爱他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们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一对儿。
哪怕是敌对,哪怕是恨,他们对彼此的感情都要比他人多出千百倍。他们就是最该在一起的!
那一声声魔头何尝不是被晨归扭曲的在意?
晨归太正经了……
但晨归既然能喜欢他,就说明他的正经也没那么彻底!
丹赋圣深吸一口气,诡辩暂时给他注入了勇气,他伸出手放在晨归的腰上。
然后他就感觉到手心下的肌肉瞬间如钢铁般坚硬。
“师弟,放松些好吗?”丹赋圣问。
晨归努力放松身体,他运转灵力,让自己的身体不再出现异常状况。
丹赋圣的手顺着腹外斜肌的纹理,缓缓向晨归的后背滑,他摸到了这孩子的脊骨。
晨归控制得有些费力了,他注意到丹赋圣在微微发抖。
“师兄?”
“长得真好。”丹赋圣说,“每一寸都是,有力,健康。”
“耀灵真人啊,被魔主养大的耀灵真人~”丹赋圣抚摸得更加仔细。
他原以为晨归会叫停阻止他,因为丹赋圣能感觉到晨归已经渐渐无法控制身体的异样了。
可晨归没有。
丹赋圣抬起头,却见晨归无措又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晨归问:“你,你喜欢的,对吧?”
“不是大人对小孩的那种。”晨归眼瞳在颤抖,他似乎想避免与丹赋圣对视,可他又觉得这时候自己必须看着丹赋圣,他说,“你是有欲望的,想把我变成你的,就像我想占有你那样!”
“我的占有欲可能有点过头哦。”丹赋圣再次提醒晨归。
“我的占有欲很普通,但我能接受师兄你的过头。”晨归没有主动去抱丹赋圣,丹赋圣还在摸他,他担心待会儿丹赋圣摸他手臂不方便。
“是么?”丹赋圣把头靠在晨归胸膛上,现在晨归坐着他的大腿,高度倒是刚刚好,“我会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一步步侵蚀你的生活,让你沾满我的气息。”
晨归没有回应。
丹赋圣问他:“怕了?”
晨归:“不是,只不过我之前想着,如果你实在扭捏不肯同意,我就想办法用陷阱把你抓起来,然后关在我的结界里。”
丹赋圣:……
晨归:……
丹赋圣:“你不是说你的占有欲很普通吗?”
“是很普通,没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晨归表示,“我已经把十几种作物的种子和一百多斤复合肥加入购物车了,到时候我就把它们堆在一起,然后骗你说这是礼物。你一高兴,跑近那堆‘礼物’,就会进入我结界的范围。”
“到时候我支在天上的缚仙框一落,立马就能把师兄扣进我的结界里!”晨归说到这儿,眼睛都在发光。
“你捕捉我的陷阱还真普通啊!!”这是修真界版的竹筐捕鸟吗?
“太复杂的陷阱你不会上当。”那些复杂的东西容易引起丹赋圣的怀疑,“这种原始的就不一样了,一套一个准。”
丹赋圣觉得晨归说得居然还有几分的道理。
在得到丹赋圣本人的认同之后,晨归更加骄傲,只是还没等他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头,丹赋圣的手就游走到他的胸膛上了,而且力道不小。
“呜哇!”晨归被吓得一激灵,险些从丹赋圣的腿上跳起来,结果丹赋圣用力拽住了他,没让他起飞。
丹赋圣原以为晨归会弯腰躲开他的动作,结果晨归背脊前弓,甚至往丹赋圣的方向送了送。
丹赋圣:?
他的动作停下了,晨归问他为什么停下。
“你没觉得不舒服?”丹赋圣问他。
“有点……不习惯。但还挺舒服的。”晨归喜欢被丹赋圣抚摸。
只是摸多了会让他感觉气血不畅,他只能用灵力去调节。
不知是不是晨归的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丹赋圣的表情便有哪里不太对劲了。
丹赋圣笑出来了,他又露出了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而在丹赋圣的神识里,重新缩成拇指大小的心魔躺在犹清真人手心。心魔触手上还攥着一朵小花在滚来滚去。
“我真是一个坏坏的魔主。”心魔说。
犹清真人挑眉。
“坏魔主!”心魔触手扶着犹清真人的大拇指,用拿着花的那只触手冲犹清真人晃。
犹清真人被自己二弟子可爱到了,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依旧附和道:“对,我们家赋圣就是最坏的魔主!”
心魔用清脆的声音问:“我怎么这么坏啊?!”
“对对对!”犹清真人撅起烈焰红唇准备给心魔来一套爱的亲吻。
但是在他即将碰到心魔的时候,心魔用触手抵住了犹清真人涂了口红的嘴唇:“师父,不合适,我已经大了,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犹清真人眨巴眨巴眼,他没再下口亲。
心魔的两个触手尖尖都被口红染成了红色。
犹清真人有些伤感:“所以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宝贝徒弟吗?”
心魔用沾着口红的触手在犹清真人的大拇指上画了个小桃心,随后跟大拇指差不多大的心魔搂住了大拇指,还用触手拍了拍:“好师父,不哭。”
“二徒弟!”犹清真人好想把这个黑色心魔揣兜里带走。
心魔不让亲,他就只能用手揉捏这个心魔。
说起来,心魔怎么就变小了?外面发生了什么?
晨归已经被丹赋圣摁地上了。
晨归面对着丹赋圣,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反应了。
他身上通红,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随着丹赋圣的掌心游走。
丹赋圣碰到哪儿,哪儿就热得可怕。
他们两人都在紧张,丹赋圣在等着晨归叫停,他的试探已经很过头了。
而晨归……
他在琢磨丹赋圣是不是想走到最后一步,晨归在0.5秒的超长犹豫之后欣然接受了走到最后的可能性。
他这两千多年来,什么样的事没干过?他怕这个?
终于,丹赋圣俯下身与他亲吻。
丹赋圣伸舌头了!
很好!他将用舌头回击!
丹赋圣:“嗯~”
晨归:!!!
刚才是什么声音!
短暂的愣神让晨归失去了先机,他被丹赋圣带着,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一场接吻。
丹赋圣抬头的时候发现晨归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师弟?”
晨归回过神,他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个样子?!”
丹赋圣:“啊?”
“接吻的时候你为什么有声音?!”除了那声“嗯”以外,还有一些从喉咙里溢出的喟叹。
晨归想了半天的形容词,最后他磕磕巴巴地问:“你,你怎么这么……色啊。”
“色?”丹赋圣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师弟你真的让我很舒服很放松?应该是你先色,然后我才会看起来有点色的。”
晨归:“是这样?”
“是这样的哦。”丹赋圣撩起自己的衣服,“你要不要摸摸看?”
“哇啊啊啊啊!!”晨归被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丹赋圣:“你指缝太大了,我看见你眼睛在盯着了。”
晨归缓了一会儿才松开手:“现在师兄完全是我的了吗?”
“是啊,不必偷偷捕捉你师兄,也没必要费尽心思把你师兄关进小黑屋。”丹赋圣拉着晨归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晨归胳膊在发颤:“不能关小黑屋了吗?”他轻声询问。
丹赋圣:“等等,你是不是特想把我关进去?”
晨归:“我的结界里放了很多好东西哦。”
丹赋圣的结界之前用来关过司封朗,在结界没有外放的时候,它只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空间。
好东西?
丹赋圣把晨归正反来回蹂躏了一遍,就在晨归感觉自己快要化在地上的时候,丹赋圣跑到他结界里面去了。
晨归:???
丹赋圣看着结界里超大的床和金色的小链子,他感觉自己师弟才是真把那些离谱的创作看进脑子里的神人。
【师兄?】结界里响起晨归的声音。
丹赋圣看着面前这些花里胡哨的装饰,他有了一个好想法。
丹赋圣脱了自己打折购买的衬衣和裤子,换上自己做魔主时穿过的法衣。然后他往床上一躺,顺便把链子给套自己胳膊上了。
晨归:【啊……啊!!】
丹赋圣枕着自己的胳膊:“你惦记捕捉魔主已经很久了吧?这样有没有让你爽到?”
晨归话都不会说了。
最后他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那个链子。】
丹赋圣:“嗯?”
晨归超小声:【是套脚上的。】
丹赋圣:“……你小子是真好色啊!卧槽!这链子上还有红色的玉石?可以可以!品味不错。”
晨归的脸有些红,在他的结界里,无论丹赋圣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监视。
于是丹赋圣就听到了来自晨归的引诱:【只要你让我开心,我就送你一台农用机械。】
丹赋圣觉得他这师弟入戏挺快的,只是晨归用来威胁的“礼物”和这个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好,我一定乖乖听耀灵真人的话~”丹赋圣顺着晨归的话说。
很快,晨归也进来了。
丹赋圣拽着晨归的领子,把晨归摁在床上。
晨归的身体很僵硬,丹赋圣继续揉搓晨归。
晨归看起来木讷又羞涩,虽然羞涩,但他又不躲,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丹赋圣蹂躏他。
丹赋圣感觉晨归快死了。
他加了一把火,俯下身在晨归耳畔道:“我怎么不知道,耀灵真人坏成这样了?”说完他轻轻吻了下晨归的耳垂。
晨归立刻就死了。
丹赋圣这次没有放任不管,他把死去的晨归翻了个身,一口咬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晨归吓醒了:“啊!!”
丹赋圣的手顺着脊柱往下滑:“我很喜欢。”
晨归:“什,什么?”
“我说我很喜欢。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以后会怎么想,既然你都敢把我关起来,你就得对我负责。”丹赋圣收回手,“你是跑不掉的,你修为没我高。如果你怕了,不肯负责,我就把你抓回来。”
晨归:“然,然后呢?你会怎么对我?”
丹赋圣:“……你是不是在期待?”
晨归:“没,没吧。”
晨归不会撒谎,他一撒谎就会五官混乱,眼神乱飘。
所以晨归真的在期待什么惩罚?
该死的!这孩子真把那些小说看进脑子里去了?!他要不要这么好学?!!
……
“你怎么沉默了?你不描述你和你师弟之间复杂的对视了?”司琛问血傀。
“情况有变。”血傀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就从牵手变成了那样,但他知道,之所以本体不敢走到最后一步,是因为血傀还在外头执行任务。
丹赋圣担心自己短暂的失控会影响血傀。
“唉,好想把师弟揉吧揉吧吃掉啊。”血傀喝了一口酒,望着天空长叹。
司封朗觉得自己懂血傀:“我有时候也会有杀了自己师弟的冲动。”
司琛:“喂!”
“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感情深刻一点。”血傀摇晃酒杯,“我好想把我师弟的每一丝血肉都撕下来嚼一嚼,然后再咽进去。”
司琛和司封朗看他的眼神都开始不对劲了。
“我最好能长四个胃,也能反刍再咀嚼,然后再咽下去。”
“呃!你好恶心!”司琛推了血傀一把。
“可我这是真情实感。”
“你的喜欢好病态!”司琛觉得是丹赋圣出了问题,“你生心魔了吗?”
“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心魔哦。”
“心魔哪有可爱的?!”
血傀没有回答司琛的问题,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我师弟不觉得这话可怕啊,他都脸红了。”
“你还真跟你师弟说了?!”司琛深感震撼。
血傀又掏出纸笔,他在纸上画出了自己心魔的模样:“喏,你看,我的心魔很可爱吧。”
司琛觉得血傀在忽悠自己:“你心魔脑袋上为什么有个比身体还大的蝴蝶结?”
“别人给我戴上的。”血傀对自己心魔的可爱是有认知的,“他还会攥着一朵小花,纠结自己对师弟的感情哦!”
司封朗认同地点头:“确实可爱。”
“你是在夸你自己本性可爱,对吧?”司琛问血傀。
血傀点头:“我确实可爱,只是你没能发现我那颗被层层包裹的真心。”
“有真心是好事。”司封朗又被路上的摩托车给吸引了。
“你就那么想坐摩托车?”血傀问司封朗。
司封朗点头。
“我倒是有证,但我的证在这个世界是没有用的。”血傀耸肩。
“没办法,这世界上总是充斥着这样那样的遗憾。”司封朗只是稍微有些失望而已。
“话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摩托?”
“因为骑摩托很帅气。”
“御剑飞行更帅气啊。”血傀说。
“可是御剑飞行太正统了,我一直都是个正统的人。”司封朗追求的不是帅气,只是在某一刻脱离大众对“好”的刻板印象。
“你想变成一个坏蛋?”丹赋圣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像以前那样。”司封朗是迷茫的,他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找到自己。
可他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都被浸泡在仇恨与“正确”里,他和众多人一起发疯。等他脱离出来,回头再看,他觉得他自己待的地方就是个大型精神病院。
司封朗想尝试去反叛,可他连反叛都只是拙劣的模仿。
他想摆脱过去。
可遗憾的是,他就是由那个过去塑造出来的司封朗。
他不是精神病院里发疯的病人,他是那里头的一堵承重墙。
司封朗的酒喝完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司琛在听到司封朗的自我剖析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司封朗这个太子替司琛顶掉了太多的压力,不然司琛不可能活成这么个性格。
“你要实在想放飞自我……那咱们就去惩恶扬善呗。”血傀起身叉腰,“咱们蒙面,做夜行侠!匡扶正义!拯救弱小!”
司琛:“啊??”
“别以为这个年代就没有危险了!打架斗殴的总有吧!小混混欺负人总有吧!”血傀挺起胸膛,“咱们就去做那个穿梭在城市间的超级英雄。”
司封朗双眼放光。
血傀指着司封朗:“你就叫黄毛纹身侠!”
司封朗:“很帅气的名字!”
司琛:“喂!!!”
血傀又指着司琛:“你就是黄毛纹身侠的助手!”
司琛:“你甚至懒得给我想个名字?”
血傀指向自己:“而我,至纯圣明玉面小郎君。”
司琛:“妈的!”
血傀紧紧握拳:“我们要守护这座城市!!”
司封朗:“保卫和平!”
他俩一拍即合,拽着司琛就开始满街找问题。
他们找到了偷偷在墙角上厕所的男人,血傀用术法把男人的裤子变没了。司封朗制止了一场酒后斗殴,本来那些人不听他的,但司封朗把挑事的俩人都给揍了,剩下的人也就老实了。
他们穿梭在大街小巷,找各种各样的问题。
给醉酒者一场黄粱梦,让他梦见自己车祸后家破人亡;把马路边没被清理的狗屎送回主人家;给走丢小孩找妈妈和扶老太太过马路。
司琛一脸羞耻地跟着疯狂喊口号的司封朗和血傀。
庾国太子和魔主肩并肩地“执行正义”,幼稚又可笑。
就在血傀觉得他们功德无量,应该吃点东西犒劳自己时,司琛收到了他们师父司空仿即将离世的消息。
原本还在执行正义的三人转头就来到了特管局的医院。
亢奋又滑稽的他们排排坐在病房外,陷入了沉默。
血傀本身就是丹赋圣的一部分,他对司空仿确实没感情。他只是体谅身旁这对师兄弟的情绪,不去开口。
司封朗时不时扭头,透过合成玻璃去观察自己的师父。
司空仿看起来已经很憔悴了,他的头发呈现出灰白色,脸上也没有半分血气。
“师父认不出我了。”司封朗看得出来,司空仿的目光已经变得混沌了。
司琛起身,他询问了医生和工作人员之后踏入了病房。
司封朗却没有动。
血傀觉得奇怪:“你不去跟你师父说说话吗?”
明明司琛比司封朗更痛恨自己师父的作风,怎么如今进去的却是司琛呢?
“我怕。”司封朗诚恳道。
是师父把他养大的,是师父教了他一身的本事。
可他如今厌恶自己的师父,就如同他厌恶他自己一样。
司封朗自己都不想活了,可走到这儿,他却荒唐地意识到自己居然接受不了师父的死亡。
司空仿把他变成了精神病院的一部分,让他自以为是地寻找了那么多年的“真理”,最后绝望到无法再活下去。
司封朗甚至觉得自己在小时候就该死了,不要去知书识理,不要去遵循正义。
当自己一生所求成了一场谎言,一个笑话……那就太痛苦了。
司封朗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动力,可他站在这儿,看着病房里的师父,脑袋里还是会冒出无数的疑问。
在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师父有没有难过和痛苦?他提前死亡是不是和自己的离开有关?毕竟师父是在乎他的。
师父他痛不痛?难不难受?
司封朗脑子里会冒出无数的疑问,可他依旧没有进去。
他担心自己进入病房之后会忍不住。
他担心自己会哭。
这样的话,就连他生命最后的反叛都成了笑话。
看吧,明知错了还舍不得。
他连离开精神病院的勇气都没有。
病房里,司琛不知道跟司空仿说了些什么,司空仿的手放在司琛脸上摸了摸,他迷茫地观察司琛,最后又看向病房外。
司空仿和司封朗对视,那一瞬间司封朗似乎看到司空仿眼中带着某种祈求。
司封朗转过身,固执地背对病房站着。
病房里,司空仿抬起手,指着合成玻璃外的那个身形:“朗,阿朗……”
“对的,阿朗,司封朗。”司琛紧紧握着司空仿的另一只手。
司空仿:“来……他,来。”
司琛沉默片刻,他扯着嘴角笑了笑:“嗯,师兄待会儿就进来。”
司空仿:“来……来……”
“师父你只在乎师兄,不管我吗?”司琛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为什么只找他?不找我?”
司空仿终于把视线落在司琛身上,他似乎明白了司琛的意思,他呆愣愣地盯着司琛。
“师父,要喝水吗?”司琛轻声询问。
司空仿没有回答。
司琛伸手在司空仿面颊上摸了摸,司空仿的体温越来越凉了。
司琛帮司空仿掖了掖被子,他又问司空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结果呆愣愣的司空仿就像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这,这是哪儿?!”他掀开了司琛刚帮他盖好的被子。
司琛:“师父!别怕!”
“这是哪儿?!”司空仿还在挣扎,司琛连忙按住他。
“我要回去!”司空仿嚷嚷,“我要回去!!!”
司琛连忙应好,他又问:“您要回哪儿?”
司空仿的动作像是被摁下了暂停,好半晌,他才没有底气地说了一个字:“家?”
他似有疑问,因为他脑袋里好像不太有家这个概念。
可人人都该回那儿去的。
人人都该有那个地方。
在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司琛都懵了。
司琛不认同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他也不明白“家”的具体意思。
现在司琛眼中还是能看到那个死去多年的孩子在叫他爸爸。
“好的,师父你先躺下。”司琛轻声安慰,“我带你回家,你先好好休息,休息结束之后我就带你回家。”
司空仿顺着司琛的力道躺了下去,在得知自己能回家之后,他显得很乖巧。
随后司空仿又问了一个相当滑稽的问题:“我的家是什么样的?”
“你……你的家是个很大的地方。”庾国的皇宫确实很大。
司空仿觉得这样不好:“很大的地方不好打扫。”
“那,那你的家是个很标准的三室一厅。”司琛顺着他的话说,他想起了刚才行侠仗义时路过的一个广告牌,他又说,“你有两个小孩,还养了一条狗,他们会在家里等你。”
“对了!我有两个小孩!”司空仿隐约记得这件事。
“对的,你们……”司琛编不下去了。
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单亲父亲接送两个小孩上下学吗?还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去钓鱼?
这些说出来之后会不会让司空仿觉得不妥?
毕竟他们一家都是刽子手啊。
好在司琛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编了,因为司空仿真的要死了。
他疲惫地开合着眼皮,轻声追问:“还有呢?”他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家庭的信息。
“我们很幸福很幸福。”司琛只能这样说。
司空仿彻底闭上了眼:“幸福啊……”他有些向往,但更多的是迷茫,他似乎不明白这个词的具体含义,只是知道这是个好词。
是个很棒的词。
司空仿的身体慢慢开始透明。
司琛勉强地笑着,他眼中的泪水已经滑落。
“你其实是个老混蛋。”司琛说。
司空仿已经听不到了,他彻底消散,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落在了床单上。
司琛呼出一口气,他擦擦眼泪,走出病房。
司封朗还背对着合成玻璃,他的手握成拳,身体在微微发抖。
“师父已经死了。”司琛说,他语气轻松,“其实你应该在师父还清醒的时候回来的,把你那头黄毛和胳膊上的大纹身给他看看,说不定能给他气到吐血。”
司封朗没有回应。
司琛想要走上前,血傀拉住了他。
血傀冲司琛摆摆手,做了个口型:“别看,等他自己调整过来。”
司封朗不想让自己的人生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他不想连斩断过往的勇气都没有。他是由过去塑造的怪物,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他抛弃了一切,他重新开始。
哪怕这个“重新开始”只有几天。
察觉到自己眼眶在发热。
司封朗几乎在恳求自己,已经走到最后了,别让自己成为笑话。
他恳求自己看开,恳求自己放下。
他听到了司琛和司空仿的对话。
临终关怀而已。
可等司琛出来,等司琛告诉他师父已经死了,他的心里有个声音跳出来,压过了所有的恳求——你错过啦,现在你再转头也看不到师父了。
眼泪瞬间滑落,滴在地板上。
他所坚持的一切,随着泪水的砸落,一并破碎。
司封朗失去了站着的力气,他大口喘息着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腿。
他没有走出来,他再也走不出来了。
第082章 正正得负
司封朗没能缓过来, 血傀拽着他离开医院,结果走到马路边他就又蹲下了。
血傀看向司琛, 他做口型询问司琛应该怎么办。
司琛不知道,司琛自己也难受。
血傀让本体给他送了点东西过来,他拿着一袋零食询问司封朗:“你吃不吃米饼?”
司封朗终于抬头看向他:“米饼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丹赋圣有时候说话喜欢拐弯抹角,他以为这个米饼背后有什么复杂的含义。
“米饼就是米做的零食。你看这上面还有一片海苔。”血傀把米饼硬塞进了司封朗怀里。
司封朗:“海苔又是什么意思?”
“海苔能丰富口感。”血傀解释,“我只是给你分点吃的。”
“哦,谢谢。”司封朗撕开包装啃了一口,“挺好吃的。”
“不客气。”血傀看向司琛,无声询问自己这算不算安慰成功了。
司琛觉得没有, 血傀只是分享了自己的零食而已。
血傀低头看着司封朗,他觉得他需要加大力度安慰一下对方:“想开点, 你也活不长了, 痛苦不了多久的。”
司琛拽了血傀一把, 结果司封朗还真被血傀这句话给安慰到了:“也是。”他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看着还是有些懵。
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孩路过, 在看到司封朗之后, 他们同时发出了一道“哇”声。
很显然, 司封朗在他们眼里算个高级黄毛。
血傀看到其中一个男孩脑袋顶上纹的天眼了。
血傀:……
诶?这是一群小混混吗?他们被混混盯上了吗?!
血傀紧张地跑到司琛身边, 而那群小男孩跑到了司封朗身边, 围着司封朗转圈。
这群明显还未成年的孩子对着司封朗这个满身凶煞气的修士喊了一声哥们,他们对司封朗胳膊上的纹身很感兴趣:“卧槽,这颜色!这雾面!哥们你做这个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 免费的。”司封朗诚实道。
血傀连忙上前:“这是人家纹身师的参赛作品, 他给人家做模特, 免费的。”
几个小孩又开始感叹了,他们询问自己能不能做模特, 很显然,他们也想来一身炫酷的纹身。
“哈哈,可能不行,你们太瘦了,面积不够用。”血傀抢在司封朗之前开口。
他说完之后司封朗就忍不住了:“你们小小年纪,脸上纹那么多丑东西做什么?”
血傀:……
好喽。
完喽。
……
“啧。”丹赋圣摁住自己的额头。
“您很痛苦吗?”白愉小心询问。
“还行。”只是那群小孩深感受辱,准备跟他们展开一场街头斗殴而已。
白愉表情却没有因丹赋圣的回应而变得轻松,他只是几天没有见丹赋圣而已,丹赋圣看起来更加憔悴了,而且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金色的镯子,这是捆仙锁的另一种形态,是一种子母环。
主环戴在晨归的手腕上,而晨归此时正在跟清傀他们聊天。
白愉不敢用传音,他怕被修为高深的晨归发现。
所以白愉在手机备忘录上打下了自己的疑问,把屏幕偷偷拿偏些,露给丹赋圣看:【您是被威胁了吗?】
丹赋圣:?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愉,随后他明白了些什么,又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处的金色镯子。他立刻就明白了:“我没事。”他直接开口。
白愉吓了一跳,而正在跟清傀说话的晨归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白愉连忙收回手机,但他知道这已经迟了,以晨归的眼力,他肯定看到了!
晨归确实看到了,不过他没有生气。相反,他非常欣赏白愉顶着压力试图帮助丹赋圣的行为。
白愉认为他是个抢占丹赋圣的伪君子吗?
晨归来了精神,他拉着丹赋圣的胳膊,让丹赋圣远离白愉。
果然,白愉看起来更担忧了。
丹赋圣传音询问晨归:“你在干什么?”
“现在他脑袋里的我一定很坏。”晨归的传音有一些激动。
丹赋圣被他拽到清傀和应忘忧身边,清傀冲丹赋圣伸出双手,在丹赋圣俯身之后,他抱住丹赋圣的脑袋蹭了蹭。
现在清傀还是个对自己徒弟们有着恐怖占有欲的偏执角色,所以他出门的时候必须牵着一个徒弟。
清傀对此欣然接受,他不牵个徒弟压根没法走路。
清傀又蹭了蹭晨归,随后他开始用两只手盘两个徒弟的脸。
“你把小白先生吓到了?”应忘忧问晨归。
晨归点点头,他看起来还有点兴奋:“他觉得我很坏,我限制了师兄的自由。”
看着晨归的样子,应忘忧有点明白了:“你想做个囚禁魔主的大坏蛋?”
晨归双眼放光。
应忘忧想问问丹赋圣的想法,结果丹赋圣直接倒在了晨归的怀里:“唔,我胸口好痛。”
“你怎么了?!”应忘忧被吓了一跳。
清傀连忙将手搭在丹赋圣的手腕上,结果他什么都没查探出来。
“唔,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蛊?”丹赋圣问晨归,“师弟,你好狠的心呐!”
应忘忧明白了,丹赋圣这是在配合晨归演戏。
晨归:“对!是我!”他亢奋极了,满脸通红,拳头紧攥。
应忘忧:……
清傀没看明白,他晃了晃晨归:“解蛊!解蛊!”
“够了!你俩不准逗小师父!”应忘忧有些生气了。
结果丹赋圣抓住了清傀的衣服,把清傀吓了一跳。
丹赋圣想趴在清傀身上卖个惨,结果他话都没出口,就被应忘忧一尾巴给甩出去了。
龙族的攻击方式是大开大合的,应忘忧伤不到他,但架势看起来足够唬人。
丹赋圣撞碎了一块石头,晨归连忙上前把丹赋圣捡走。
他又带着丹赋圣进结界了。
耀灵真人想做什么?!
白愉的手在轻颤。
丹赋圣看的那些小说白愉也看了,不止他,主要负责丹赋圣的工作人员都看了。
他们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可琢磨来琢磨去,它们也只是几本普通的小说而已。
不过那些小说的剧情确实有够震撼,震撼到白愉开始思索他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那些小说的实体化。
什么强取豪夺,束缚幽禁……
丹赋圣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到底多扭曲啊?
而在晨归的结界里,已经从丹赋圣神识里跑出来的犹清真人跟自己两个弟子凑在一起笑。
丹赋圣和犹清真人笑得很大声,而晨归笑得很腼腆,他蹲在地上,双手扶住膝盖。脸有些微红,呼吸粗重。像是第一次做坏事的好孩子似的。
“被束缚的魔主哈哈哈!忧郁美人哈哈哈!”犹清真人的手大力拍打丹赋圣的肩膀。
没办法,哪怕他徒弟确实长大了,确实长得好看,犹清真人也觉得对方是小孩。
太割裂了!
丹赋圣也觉得割裂,只不过他的割裂是因为他如今领到了一个“柔弱病美人”的角色。
他俩笑了好一会儿之后,犹清真人忽然对丹赋圣说:“诶!宝贝徒儿!你再装一装!”
丹赋圣立刻摆出一副柔弱的姿态,用手捂住嘴唇,轻轻咳了咳。随后他微微垂眸,用手撩起自己鬓角的白发:“抱歉,我控制不住。”
犹清真人:“嘿嘿嘿嘿!”
丹赋圣哈哈大笑,捧着肚子倒在地上蹬了两下脚。
他笑完以后又让犹清真人也表演一个。
犹清真人模仿着他的姿态和台词,只不过犹清真人体型太大,做那些动作时违和感更重。
丹赋圣笑得更大声了。
犹清真人娇羞地推了丹赋圣一把。
就在这对师徒即将笑到无法直立的时候,晨归开口了:“我要强迫师兄!”
丹赋圣正捂着肚子,以胯骨轴为圆心按表走,听到晨归的话之后他抬起头,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强迫我?”
犹清真人提醒:“虽然我是个很开明的师父,但你俩如果当着我的面搞起来了,师父也是会打人的哦。”
晨归这次居然没听师父的威胁,他指着丹赋圣:“你!过来亲我!不然我就扣你化肥!”
丹赋圣想要起身走过去,结果犹清真人拽住了他:“你这样怎么能乱你师弟的道心呢?”
“那怎么办?”丹赋圣询问。
犹清真人扯了扯丹赋圣的衣领:“这样去,记得别直愣愣地走,注意起伏节奏!”
“师父你以前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副业吧?”丹赋圣问。
犹清真人在丹赋圣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快去!”
丹赋圣扭扭捏捏地跑过去亲了晨归一口。
师父在这儿,他亲的是脸。
可晨归却在发抖。
所以有特定剧情的角色扮演会让这孩子爽到?
嗯?
有什么过来了?
丹赋圣看向犹清真人的方向。他发现犹清真人噘着嘴冲他们的方向爬行。
犹清真人要来抓徒弟亲了。
……
“丹先生现在可能非常痛苦,耀灵真人很有可能是被心魔给影响了。”白愉给上级打电话,“我刚才尝试联系丹先生,听到的是丹先生的尖叫。”
尖叫?有这么夸张?
“小师父,你带我去看看。”应忘忧轻声对清傀说。
清傀想进入晨归的结界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清傀点点头,他拉着应忘忧进了结界。
应忘忧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犹清真人五彩斑斓的脸和噘起的红色嘴唇。
应忘忧:“啊!!!!”
她一把将清傀塞进犹清真人怀里,犹清真人亲到了清傀的脸蛋。
犹清真人:“……狗日的!什么脏东西!”
丹赋圣他们没想到犹清真人还说得出这么流畅的脏话。
清傀睁大双眼:“乌朝垣!你个懦弱的老匹夫竟敢羞辱我!”
众人:“哇哦!”小师父还能拥有这么厉害的语言组织能力吗?!
第083章 会难过吗?
按理说心魔和本体是没有太多区别的。
丹赋圣生心魔的经验比较多, 心魔再怎么凶悍,也只是与他争夺躯壳。
另找一个躯体逃离这种事丹赋圣没遇见过,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清傀肯定恨透了犹清真人。
原本木讷呆滞的清傀在看到犹清真人之后仿佛就被激活了。
他俩长得有一些像,虽然体型差距过大,但此时犹清真人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画着花里胡哨的眼影,而对面的清傀有着七彩的头发和魔法少女一样的蓬蓬裙。
他们看起来倒像是一对奇特的父女。
“可惜小师父的魔法棒被玉獒顺走了。”应忘忧有些失望,“不然这个场面会更好看!”
丹赋圣:“……我这儿还有几个。”
应忘忧:“?!好诶!!”
“赋圣,过来。”犹清真人朝丹赋圣招了招手。
晨归连忙帮丹赋圣开脱:“师兄还没有拿出魔法棒!”
“我知道!我不在乎这个。”犹清真人笑望着清傀,“这个心魔恨我, 他想摆脱我,他觉得我不够狠。”
“既如此, 你就当着这孩子的面, 说说你过去做了些什么。”犹清真人压根不打算跟清傀打架, 他只是一抹残魂,他不能太早消散。
清傀见到丹赋圣的脸, 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孩子是天族。”犹清真人的手轻抚丹赋圣的面庞。
“这世上压根没什么天族!”清傀反驳。
“可他们以前被称为天族, 丹赋圣这孩子尤其特殊, 身怀圣血。”犹清真人继续说, “我是说我为什么查不出所谓的‘魔神’, 可能人家原本就不叫这个名字。”
清傀还想说些什么。
犹清真人打断了他:“多亏有你啊,不然我怎么捡到了这么个宝贝徒弟?”
清傀睁大了双眼。
丹赋圣在某一瞬间看到了清傀脸上的恐惧,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在你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你做了什么?”犹清真人问他, “能够限制赋圣的那两样东西哪来的?只是……诶!你怎么还胡乱攻击呢?!”
犹清真人身侧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他和丹赋圣的头发被气流卷起, 但犹清真人连脚都没有动一下。
“限制我?”丹赋圣微微皱眉,“你是说‘天魔刀’和‘镇魔锁’?”
清傀连连摇头。
应忘忧死的早, 她没听过这俩玩意儿,只能看向自己的小师弟,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镇魔锁和天魔刀能够压制师兄,它们是由师兄的直系血亲的血脉炼化的。”晨归垂下头,如今镇魔锁就在他手中,他曾想毁掉镇魔锁,但是被丹赋圣给阻止了。
“直系血亲?也就是说,是赋圣的父母?!”应忘忧眼角浮现出红色的龙鳞,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
“是赋圣父母是什么意思?!老东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应忘忧准备冲上去加入战局,但晨归拦住了她。
应忘忧受不了这个:“老东西!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存在?!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在收养赋圣的时候就做好了对他下手的准备?!”丹赋圣是她养大的,那是她家的孩子。
她本来就接受不了丹赋圣步了自己的后尘,只是如今一切已经结束,丹赋圣也没出什么大事,她也不需要再去纠结这些。
“我没想对赋圣下手,但他想。”犹清真人指向清傀。
“他觉得赋圣未来会是一个大麻烦,不过他确实猜对了。”犹清真人语带笑意。
“赋圣他……他不是!”清傀一边反驳一边看丹赋圣的脸色,他怕看到这孩子对他失望。
“是吗?那他做魔主的时候你怎么不想办法毁掉天魔刀和镇魔锁呢?”犹清真人继续问,“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能压制魔主的好东西,赋圣也被阴了好多回。”
“赋圣是被你阴的!”清傀能看到犹清真人的记忆。
“确实,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犹清真人继续问,“就像当年你认为我背叛了自己,所以选择脱离本体那样,你怎么不敢站在我面前阻止我?”
“说实话吧,你在失去驱动力的同时,也在期盼这个孩子能死掉。”犹清真人拍了拍丹赋圣的肩膀,“他死了,你就又能‘活’过来,又能对魔族下手了,不是吗?”
丹赋圣脸上没多少表情。
而清傀却吓坏了,他向丹赋圣跑去,可在离丹赋圣还剩一步之遥时,他站住了。
清傀不敢再靠近,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微微发颤:“好孩子。”
“嗯?”丹赋圣微微侧过头。
“我……啊!”清傀还想替自己解释,可丹赋圣拉过了他的手,把他拽到了身边。
“我又不是小孩。”丹赋圣给清傀整理头发,“我都当了这么久的魔主了,我对那些孩子的感情也不是绝对正面的,我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傀摇摇头:“不,我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的,小师父,如果不是很喜欢我,你又怎么会失去行动能力。”丹赋圣反而开始安慰清傀了,“您是心魔的化身,您比我们这些人更纯粹,更直白。”
“失去行动能力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对么?”丹赋圣缓缓抱住了清傀,“所以您才会希望我死在他人的手上,对么?”
清傀在发抖。
丹赋圣轻拍清傀的后背:“我不介意这些,您不要害怕。”
他没能等到清傀的回应,应忘忧把清傀从他怀里薅出去,狠狠地砸到了犹清真人的身上:“混账!”
她化为原形,狠揍这俩师父。
丹赋圣想上前劝一劝,可他还没凑近就被应忘忧的尾巴抽了一下。
显然,如果他再敢凑近阻止,应忘忧会抽得更狠。
丹赋圣捂住自己被抽的胳膊,看向走到自己身边来的晨归:“你放师姐过来的?”
“嗯。”晨归点头。
“你想揍师父?”丹赋圣又问。
“这样于理不合。”晨归解释。
“所以你让师姐帮你揍?!”
晨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我不喜欢这样。”
“哪样?”丹赋圣询问。
晨归没有正面回答,他传音给丹赋圣:“你为什么说那种话?”
“哪种话?”
“你说你不在乎,你还心疼小师父。”晨归说。
丹赋圣没有回应,他只是问晨归怎么想。
晨归觉得丹赋圣不是真心疼小师父,他只是在稳住清傀。
能够限制清傀的只有犹清真人和丹赋圣的师徒情谊。
丹赋圣这时候表现得越大度,清傀就越过意不去。
丹赋圣在稳固清傀“半死机”的状态。
他永远不可能责怪清傀。
晨归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丹赋圣,丹赋圣笑着夸晨归长大了,懂道理了。
“我也是真心在乎小师父的。”只是真心里夹杂着一些算计罢了。
晨归没有回应。
丹赋圣问他是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你一直都是这样,我只是……有点难受。”晨归不知道丹赋圣是对是错,“哭不能哭,怨不能怨,这还算至亲吗?”
“怎么不算?小师父也很在乎我。”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后背。
“那你不在乎你的父母吗?”晨归继续问。
“我说了,我没见过他们。”丹赋圣很无奈,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谈到这个话题了,“虽然我这样做很没良心……但是……”
“这件事和师兄你的父母无关。”晨归摇头,“你确实和你的父母不熟,可师父知道父母对一个个体来说代表着什么。你是在乎师父的,你真的能接受师父这样伤害你?”
丹赋圣盯着晨归的双眼,不再说话。
“师父说的那些话很过分。”晨归继续,“他在揭你的伤疤,也许你们是在配合着稳定小师父的情绪,可你被伤到了。”
“我被伤到了?”丹赋圣觉得好笑。
晨归郑重地点头:“如果不是被伤到了,你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像是要拿鸡毛掸子抽我一顿。”
“如果你没被伤到,你应该会欣慰我为你着想,甚至还放师姐去揍师父。”晨归坚持自己的看法。
丹赋圣默不作声。
“我们现在的关系不一般!”晨归双手叉腰,“我希望你不要逃避自己内心的脆弱。”
丹赋圣挑眉:“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哭一场!”晨归说。
丹赋圣:“我哭不出来。”
“你平时表演的时候哭得很快。”晨归不觉得丹赋圣没有哭的能力。
丹赋圣叹息:“那不一样。”
不一样吗?
晨归试探性地伸出手抱住丹赋圣。
很好,没有被鸡毛掸子抽。
“那你回抱住我吧。”晨归轻声说。
丹赋圣搂住了晨归。
“唉……”丹赋圣轻轻叹息了一声。
“在你心情变好之前,我不会松开的。”晨归说。
丹赋圣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晨归忽然察觉到自己衣服被什么东西浸湿了。
晨归嗅到了眼泪的味道。
晨归抱得更紧了一些。
正在打架的三人停下了。
清傀想要去找丹赋圣,但他被犹清真人拽住了衣领。
应忘忧气到心梗,她体型又变大了一圈,拽着这俩混蛋师父甩来甩去。
第084章 都是问题
“晨归就是那种性格, 如果我不哭,晨归会不依不饶的。”丹赋圣吃了一口蛋羹, “好感动!好久没有吃到师姐做的饭了。”
应忘忧坐在丹赋圣床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丹赋圣:“你的意思是你在装?装哭,好缓解当时紧张的状况?”
丹赋圣点点头,他打了个响指:“师姐你了解我。”
眼看着应忘忧眉头紧皱,丹赋圣又向应忘忧道了个歉:“抱歉师姐,我变成了这样一个人。”
他还想吃一口蛋羹,但应忘忧握住了他的手腕。
丹赋圣抬头看向应忘忧,他以为应忘忧要气愤了。
结果应忘忧只是问:“是不是师姐死得太久, 你忘了你是我养大的?”
“在我面前装冷酷魔主?你还记不记得你这条路是我先开始走的?”应忘忧把丹赋圣手里的碗拿了过来。
此时他们还在水下,想正常吃饭就必须弄出一个屏障。
应忘忧更喜欢待在水里, 所以原本只有丹赋圣那儿有屏障。在应忘忧接过蛋羹之后, 屏障便被撑大了。
应忘忧看着手里的蛋羹, 她又抬头看向对面丹赋圣带着几乎被他自己焊在脸上的笑容。
应忘忧忍不住叹息。
她想起丹赋圣小时候的模样。
应忘忧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可当时的丹赋圣看着实在太可怜了。
那时候丹赋圣没有安全感, 应忘忧也是这样, 端着蛋羹, 耐着性子喂给小孩。
耐着性子吗?
应忘忧自己想了想, 她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忍耐过。
她那时候就是惯着丹赋圣的。
丹赋圣要搂着她的尾巴才有安全感, 那段时间应忘忧一直都是半妖形。
应忘忧认识丹赋圣的时候丹赋圣还只是个三头身小孩,他怕犹清真人,而因着这层怕, 他把所有的依赖都放在了自己妖族师姐的身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迈出这一步。”应忘忧给丹赋圣喂蛋羹, “更没想到你最后还能成事。”
“不是我成的事, 他们的大和解是我流放之后发生的。”
“那你也是必不可少的那个推手。”应忘忧看着丹赋圣面带笑意的样子,她直白道,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样。笑得不好看,你还不如多哭一哭。”
“师姐你嫌我丑?”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应忘忧死死盯着丹赋圣的双眼。
丹赋圣沉默。
“很多道理,能想通是一回事,会不会难过又是另一回事。”应忘忧继续喂丹赋圣。
“师姐觉得我是个小孩,还是该扑进大人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年纪?”丹赋圣张嘴任应忘忧给自己喂食。
“你不是?”应忘忧反问。
丹赋圣刚要张口,应忘忧的勺子就怼进丹赋圣的嘴里了:“你多大了?”
眼看丹赋圣不服气,应忘忧又说:“你这样,让晨归怎么想?”
丹赋圣愣了一下。
应忘忧乘胜追击:“那孩子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你不对劲,你俩既然准备谈感情,你就不该瞒着他。”
“我怕跟晨归那孩子相处,他脑子太一根筋了。但我觉得他有一点说得特别对,如果你在我们面前还要装模作样,那要我们有什么用?”应忘忧放下碗,她伸手在丹赋圣头上轻抚。
“你那魔主架子还是留给外人吧,你不用去理解师父这个老东西,看不顺眼动手就成了。”应忘忧轻声说,“师父不会记你的仇。”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记仇,只是他都是个死人了,我总得让着他。”
“别找理由,一码归一码。”应忘忧身后的尾巴甩了甩,“你憋着,那老东西更不舒服,他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
丹赋圣知道应忘忧猜得对,此时犹清真人就在他脑袋里转来转去,半天都没开口。
原本丹赋圣还想安慰犹清真人,告诉他自己不在意,可他一开口,犹清真人看起来就更惊恐了。
丹赋圣无奈叹息。
应忘忧说:“像你小时候那样直白地说出你的担忧,像你小时候那样说‘师姐我害怕’。”
“我……”丹赋圣抿了下嘴唇,“师姐,你让晨归和小师父进来吧。”
在他的神识里,丹赋圣给自己幻化出了一个身体。
犹清真人紧张地看着丹赋圣,他的手紧握成拳。
丹赋圣清了清嗓子,随后他开口:“你!”
犹清真人一震。
丹赋圣指着自己:“过来抱着我!”
“诶,来了。”犹清真人应了一声,跑上前打横抱住丹赋圣。
犹清真人搂着丹赋圣晃了晃。
丹赋圣双手环胸:“在心虚?”
犹清真人点头:“确实有点儿。”
“你以前站在我对立面嘲讽我的时候也会心虚?”丹赋圣又问。
“哦,那时候不会想那么多。”犹清真人拍了拍丹赋圣的胸口,“我好久没有这么抱过你了。”
上一次还是丹赋圣年幼的时候,他搂着丹赋圣,解下衣襟问丹赋圣要不要嘬他胸口解压,虽然他那儿没法喂食,但是给丹赋圣做个代餐还是可以的。
丹赋圣对此的回应是尖锐地嚎叫。
“真的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犹清真人有些怀念。
丹赋圣也想起来了,他一点都不怀念那种奇怪的过去。
“都已经是入了土的人了,你能稳重点吗?”丹赋圣眼看犹清真人要把衣襟拉下来,他连忙伸手阻止对方,“我知道了,我这个有点别扭的性格也是从你这儿来的。”
“你一有心事就爱插科打诨。”丹赋圣死死扯住犹清真人的衣襟,他能感觉到犹清真人向下扯的力道,“你就不能正经表达关爱吗?小师父就很直白。”
“我在表达关爱啊。”
“你给我把你的手从你自己领子上挪开!我已经是有对象的人了!你这么做不合适!”
“你有对象就不是我的徒弟了?”犹清真人不依不饶,“就能嫌弃你师父了?你和你师弟都是我的徒弟!”
“我可以把晨归招进来一起喂!”犹清真人猛地一用力,衣襟被他扯开了。
丹赋圣:“……老不死的!!有完没完?!!”他把衣服碎片猛地按在犹清真人胸膛上。
随后他直接从犹清真人的怀里跳了起来,殴打自己的老师父。
晨归并不知道自己师父试图抓自己做什么。
他现在只想跟丹赋圣说说话。
可他进房间之后根本没机会开口,因为他和丹赋圣之间隔了个清傀。
清傀拉着丹赋圣的手哭,哭得就跟丹赋圣快死了似的:“对不起!对不起赋圣!”
“好了好了,没事的。”丹赋圣对小师父要温柔得多,因为他知道小师父不会抽象成犹清真人那样。
“你做魔主的时候我袖手旁观了,但我不是想看着你死!”清傀现在的嘴特别快,一点都不像脑子不好的样子,“我是想等,等你被杀掉之后再把你的魂魄留在身边,我不会害你的,我依旧会让你做我的宝贝徒弟,只不过你不再是魔主了。”
丹赋圣:……
小师父一本正经地说出了相当恐怖的话啊。
“我很在乎你!”清傀拉起丹赋圣的手背,用脸颊蹭了蹭。
丹赋圣询问神识里的犹清真人有没有兴趣喂一喂清傀,因为丹赋圣感觉清傀有点缺爱。
没想到一向不要脸的犹清真人竟然用衣服裹紧了自己的身体,并且表示那个脏东西休想玷污他。
犹清真人居然这么反感自己的心魔吗?
丹赋圣不理解。
他的神识捧起了自己的那坨小心魔。
神识戳了戳心魔软乎乎的身体,心魔也相当大方地摊成一团任由他触碰。
戳完之后心魔感叹:“哪怕是心魔,我也是最漂亮的那一坨。”
丹赋圣深以为然。
心魔又夸丹赋圣:“你是这世上最有魅力,最完美的本体。只有你这样的本体才能生出我这么完美的心魔。”
心魔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犹清真人看着丹赋圣神识和心魔的互动,他伸出手:“把他给我玩呗。”
神识里的犹清真人玩心魔,而作为犹清真人心魔的清傀在短暂地启动自己大脑之后只觉得这个世界哪儿都不安全,谁都想害他的宝贝徒弟。
他想把丹赋圣打包带走了。
清傀给丹赋圣盖上被子,然后试图用床垫做包袱,把丹赋圣包进去,然后自己再把包袱背走。
“不,不,不可以!”晨归连忙阻拦清傀,“你不能带走他!”
清傀看了一眼晨归,琢磨了一下,然后他试图把晨归也往包袱里头塞。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晨归试图反抗,但他没有清傀厉害。
丹赋圣没有动弹,他捂住自己胸口:“小师父,你要带我们走,我也不说什么,毕竟你是师父。”
清傀点头。
没错,他是师父。
“但我会很难过,难过到死掉。”丹赋圣微笑。
清傀懵了。
“我不反抗,但我会郁郁寡欢,修为没有进益,慢慢等死。”丹赋圣缓缓闭上眼睛。
清傀被吓到了,他连忙伸手把丹赋圣的眼皮扒拉开:“求求你不要死掉!”
丹赋圣:“啊!我心好痛!”
“啊!”清傀连忙又用手揉丹赋圣的心口。
丹赋圣皱眉看着他。
清傀边揉边问:“舒服点了吗?”
丹赋圣:“好像好了一点点,我不确定。”
清傀又在丹赋圣心口吹了吹气:“这,这样呢?”
“嗯,舒服很多了。”丹赋圣伸手捏了一下清傀的面颊,“小师父你一定要带我走吗?”
“我不带了。”清傀被吓怕了,“你别死!”
“只要师父你不强迫我,我就不会死。”丹赋圣给应忘忧使了个眼色。
应忘忧拉住了清傀的手腕:“小师父,咱们出去?”
“我想看着赋圣,我怕他背着我偷偷死。”清傀不放心。
“可是你盯着他看,他没法跟晨归亲嘴啊。”应忘忧讲道理。
晨归:“师姐!!!”
“别装!你俩在一起没亲过嘴?!”应忘忧切了一声,鄙视完自己师弟之后她继续劝清傀,“师父你把你的头发借给我玩玩可以吗?”
清傀点头。
“那我想出去玩!”应忘忧指着房门。
清傀看了眼应忘忧,又看了眼床上的丹赋圣和晨归,最后他还是选择陪自己落单的大弟子。
等清傀离开之后,丹赋圣叹了一口气向后躺去,正好躺在晨归怀里。
“师兄?”晨归眼看着丹赋圣在自己怀里翻滚了一圈,最后又搂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胸口,开始叽里咕噜地说一堆晨归听不懂的发音。
“晨归,吓到你了对不对?”丹赋圣抬起头询问。
“什,什么?哪一点吓到我了?”晨归倒是被现在丹赋圣的姿态吓了一跳。
丹赋圣刚才是在他怀里伸懒腰?
“我不坦率的样子吓到你了对不对?”丹赋圣继续问。
晨归认真思索,随后他摇头:“这个不吓人,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讨厌这样的师兄?”
“不讨厌,我只是觉得你习惯了那种辛苦的样子。”晨归认为丹赋圣那种姿态是一种妥协,也是一种适应。
“你没有因为这种憋屈而生出心魔……不对,你以前可能有过心魔,只是后来没了。因为你想通了。”晨归说,“想通了前因后果,想通了情感不外露的必要性。也将情感和利用分开了,你认同了这个规则,所以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的。”
丹赋圣撑着脑袋静静地听着。
“你没有问题,你的方法也没有问题。”晨归认真道,“只是我想改变你!”
“哦?”丹赋圣来兴趣了,“改变我?”
他原以为晨归说出的话和应忘忧的区别不会太大,结果这小子开口就是改变他?
哦,也对,应忘忧见到丹赋圣时,丹赋圣只有三岁,她认识的是最纯粹的那个丹赋圣。
而对晨归来说,丹赋圣才是那个长者。
应忘忧能理所当然地让丹赋圣多对大人撒撒气,晨归却没有这个天然的权利。
所以他准备改变丹赋圣。
在信誓旦旦地宣布自己的意图之后,晨归忽然又软了语气,放轻了声音:“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丹赋圣也很好奇晨归准备怎么改变他,“我同意了!你行动吧!”
晨归郑重点头。
丹赋圣差点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弄笑:“那你准备怎么改变我?”
“利用你对我的在乎。”晨归老实道。
“利用我,改变我?”丹赋圣笑了。
晨归点头:“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丹赋圣盘腿坐了起来,“那你又要怎么利用呢。”
晨归也坐了起来,他和丹赋圣面对面:“接下来我所有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敷衍,我会多想的。”
所以这就是“利用”?
丹赋圣笑着答应。
晨归清了清嗓子:“你觉得你的存在是为了控制小师父吗?”
“现在琢磨,估计是。”丹赋圣的父母和犹清真人是没有交集的,他是最后一个魔神血脉了,犹清真人当年估计就是用这个徒弟去制衡清傀。
晨归继续问:“你难过吗?”
丹赋圣没出声。
晨归又强调:“一定要如实回答!”
“我不确定,可能难过吧。”丹赋圣耸了耸肩,“有时候有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它们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完整地描述。”所以有时候他表现得无所谓真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现那种情绪而已。
“那在知道师父可能想让你死的时候呢?”晨归又问。
“难过啊,又难过又生气,不过也没那么强烈的感情。”丹赋圣很无奈,他甚至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在晨归的怀里落下眼泪来了。
“你情绪不强烈是因为它不存在了还是因为你习惯了?”晨归态度认真,他恨不得用纸笔把自己的“采访内容”给记下来。
“习惯了。”
“麻木?”
“应该不算。”丹赋圣回答得也挺认真。
“那我硬要把你抱在我怀里是让你难为情还是让你高兴?”晨归把上身往丹赋圣的方向微倾了倾。
丹赋圣这次没有再用模糊的回应,他眯起眼睛:“高兴。”
晨归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的耳尖发红:“你是说真的?!没有诓我?!”
“当然是真的,我好久没有哭过了。”丹赋圣没觉得有多难为情。
他的复杂和淡漠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了,他不是为了面子而不显露情绪,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做。
丹赋圣倒是听说过修行者在某一个阶段会“返璞归真”。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似无似有,那是一种通透的境界。
犹清真人可能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而丹赋圣只是明白那个道理。
丹赋圣没有再做魔主的打算,做魔主还没有种菜育苗有意思。
而在他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丹赋圣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门槛。
若说幼年期的他是一团白色的颜料,那么后来他这团颜料里添加的颜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丹赋圣很难单纯地表现出单一的个性,他也没有被染黑或者染成灰色。
而在眼泪掉落的一瞬间,丹赋圣感觉自己这个人身体里那些色彩诡异地平衡成了另一种白色。
那一瞬间让丹赋圣再次纯粹,那是融合之后的纯粹。
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儿。
丹赋圣把自己的感觉讲给晨归听,并且他再次申明自己并不讨厌这种纯粹。
“我喜欢那种感觉。”丹赋圣说,“就好像我身体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沉重,明明我没有失去感情。”
“好神奇。”晨归觉得这是丹赋圣心性更稳定的证明。
“是啊,很神奇,这种神奇还得归功于师弟你。”丹赋圣拉住了晨归的手。“我倒是很期待你改变我。”
“期待?!”这次晨归的脸也红了,“那,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因为我而高兴?”
“嗯,我因为你而高兴。”丹赋圣点头。
晨归垂下脑袋,他前倾的身体缩了回去。
“怎么了?”丹赋圣不解,随后他看到晨归的双手握在一起,指节都握得发白。
原本还一本正经的晨归像是忽然没了勇气:“谢谢你。”
丹赋圣:“怎么忽然说谢?”
晨归纠纠结结地开口:“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
丹赋圣:???这算情话吗?他只是承认了晨归对自己的影响而已。
但很显然,不管丹赋圣再怎么疑惑,这种承认影响的行为对晨归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情话,是甜言蜜语。
晨归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不行,我得缓一缓,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改变你。”他脑子乱乱的,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丹赋圣一只手摁住晨归的肩膀,另一只手强迫晨归抬起头。
在看到晨归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后,丹赋圣诧异:“真害羞了?!”
晨归一脸混乱地点点头。
丹赋圣试图再次确定:“特别不好意思?”
晨归:“……嗯。”
丹赋圣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越来越快。
“你别说,我感觉你改变我的计划能成功,成功得特别彻底。”丹赋圣也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直白道,“我看你的样子,我也觉得害羞。”
晨归差点被丹赋圣这句话给杀死,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如果现在死了,就没机会多听几句了。
晨归一边牙关发颤,一边询问:“害,害,害,害羞,吗,吗?”
“也不像是害羞,我感觉我被什么暖和的东西给包裹住了,把我挤得很紧,却又没让我觉得窒息。”丹赋圣很难形容,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那不是因为害怕。
“你是不是想要我抱你?”晨归小声问。
“师弟你的拥抱确实也能给我那种感觉。”丹赋圣直接就搂过去了。
晨归:!!!
晨归的牙齿还在发颤,但他的搂丹赋圣的动作倒是很快,搂得也很紧。
等等!他是不是表现得太僵硬了?他都没有呼吸,会不会让丹赋圣察觉出他的紧张?
他的紧张会不会让丹赋圣忧心,从而使这个拥抱的时间变短?
为了延长拥抱时间,晨归猛吸一口气,然后他就被大量的海水呛到了,开始猛烈地咳嗽。
“晨归?!”丹赋圣连忙松开他。
“不!”晨归抓住了丹赋圣试图给他拍胸口的手,“继续抱着我。”
丹赋圣:“啊?”
“拜托了。”晨归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被自己蠢的。
……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血傀笑到倒地。
一旁的司琛皱眉看着他:“你终于疯了?”
刚才他们跟那群小混混打了一架,或者说是那群小混混攻击他们,他们只是单方面的防御。可那群小孩在几次攻击都没中之后居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在短暂的撤退之后便带着棍棒长刀赶了过来。
路人报了警,司封朗他们一边躲避小混混的追杀,一边担心自己被警察盯上。
没办法,司封朗和司琛还好说,血傀是没有身份证的,到时候不好办。
偏偏这个时候血傀开始抽风,又哭又笑,只能由司封朗和司琛扛着跑。
现在他们脱离了小混混的追捕,血傀刚被放在地上就笑了出来。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我师弟真的太可爱了!”血傀大声说。
司琛:……
哦,他在笑他的爱情啊,那没事了。
司琛看了眼自己的师兄,他想知道司封朗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司封朗只是盯着自己的拳头。
“其实我都快死了……”司封朗轻声说,“我在死之前打断他们的鼻子应该也无所谓。”他都要死了,还这么守规矩做什么?
“师兄!!”司琛喊了一声,“快死了也不能随意伤人!”
“我没有随意伤人,是他们先动的手。”司封朗觉得自己只是在反击。
原本躺在地上笑自己爱情的血傀蹭的一下爬了起来:“司兄说得有理!我可随你去反击!”
“一说到干坏事你就有精神了是吧?!”司琛伸手想要给血傀的脑门上来一巴掌,但他的手刚拍下去就被血傀接住了手腕。
“话不能这么说,你师兄还有几个小时能活?在你师兄死之前教训一下小混混,也算是用自己生命的余热温暖他们了。”血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这个丹药可以给犯人吃。”
司琛夺过丹药瓶:“这又是什么造孽的东西。”
“诶~这可不是什么造孽玩意儿,这是我以前炼着玩的小东西,名叫‘黄粱’。”血傀晃了晃手指。
“黄粱?黄粱一梦?”司琛打开瓶口,在闻到药香的瞬间,他只觉得体内魂魄不稳,眼前的景象也有变模糊的趋势。
血傀连忙拿回药瓶,盖上塞子:“没错,我要让他们体验自己一事无成又令人唏嘘的一生,遇上我算是他们的造化,这一世有我来渡他们了。”
隔绝气味之后,司琛总算清醒:“这东西药性这么重?!”
“这是能给修士吃的。”血傀晃了晃瓶子。
“你无缘无故炼这玩意儿做什么?!也是用来给人上刑的?”司琛询问。
“这是我有心魔的时候炼的,为了让我自己体验平淡的一生。”血傀直白道,“虽然我父母死得早,我没跟他们接触过,但我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当然会好奇如果自己父母不死,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司琛沉默。
“怎么,愧疚了?我们魔神血脉的魔族可是你们庾国人扑杀的。”血傀收起瓶子,“诶,等等。”
司封朗:“所以你做了个好梦吗?”
“我当然做了个好梦,你别打断我,我感觉我忘了什么东西。”血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刚才说我是用丹药来干嘛的?”
司琛:“上刑。”
“对!就是跟上刑有关,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血傀的思维总是被丹赋圣那边剧烈的情绪起伏打断。
司琛也跟着想了想,随后他问:“你不会把丰命熠给忘了吧?”
血傀一拍脑门:“对!丰命熠!他还没交代!”
司琛:“……负责虐待他的不也是血傀吗?!”
“我没给虐待他的血傀分那么多意识,虐待人多残忍啊!”血傀一边说一边掏出小炉子,他把饱受凌虐的丰命熠放了出来。
丰命熠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但血傀在他被放出来之前给他吃了带龙血的丹药,所以他的身体看着倒挺健康。
但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他身上的那些龙鳞摩擦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每次血傀都是先拔他身上的龙鳞,丰命熠自己都能被自己身上龙鳞摩擦的声音给吓到,他害怕这种声音会引得血傀失控愤怒。
“虐待人残忍?这种话居然是出自你丹赋圣之口,倒挺有喜剧效果的。”司琛笑了两声。
血傀没管这个,他蹲下身直视丰命熠:“你还是不肯说吗?”
丰命熠惊恐地摇了摇头。
“嚯!宁死不屈啊!那我就让你知道,这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事多得是。”血傀很无奈,“可惜了……”他准备把丰命熠重新收回炉子。
司琛拦住了血傀:“你等等。”
“怎么了?”血傀的动作停下。
“我不知道你的本体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但你确实被影响得不轻。”司琛看了一眼地上半趴着的丰命熠,“你是不是给他下禁言咒了?”怎么这会儿丰命熠什么话都没说呢?
“对啊,怎么了?”血傀担心丰命熠会嚷嚷嚎叫,他听着心烦。
司琛:“……怎么了?怎么了?!你都给他下禁言咒了,你还问个屁啊!他能回答你吗?!”
血傀:“哦!!”
丰命熠竟然直接落下了眼泪。
血傀连忙给丰命熠解开禁锢,丰命熠大口喘息。
他不敢嘲讽血傀,生怕一个嘲讽就把自己送回炉子了:“魔皇陛下,您到底想问什么?”
血傀:……
司琛:……
司封朗:……
司封朗和司琛看向血傀。
血傀默默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我没说吗?”
丰命熠给血傀讲述了一下以自己的视角出发,所看到的故事:“我稀里糊涂从棺材里醒了,看到了复生的庾国二皇子和端武太子,再然后您砸了我的墓室,给我身上刺青,最后您就把我收入你的炉子里了。”
血傀:……
“我不知道您想问什么,拷问我的那几个……陛下,他们没有您这么有灵性。”丰命熠欲哭无泪,“明明我说不了话,他们还要我回答。”他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想知道我师弟父母是怎么一回事。”血傀板起脸,“为什么你不用承担业力?!如果你不交代……”
“他俩自愿的!”丰命熠的声音特别大。
血傀想都没想:“好哇!你敷衍我!你等着继续受刑吧!”
“他们真是自愿的!”丰命熠语速加快,“如果不是他们自愿,他们的挚友犹清真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我又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杀人灭口?!”
“晨归成了犹清真人的徒弟,你怎么杀人灭口?!至于犹清真人,呵,谁不知道你们宵国的修士都是一群脑子一根筋的?”
司琛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搜他魂呗。”
“不行啊,他好歹是我师弟父母以前效忠的君主,我师弟脑子也一根筋,我怕我用这种手段,我师弟不开心。”毕竟当年七岁的晨归还想以死明志。
司琛明白了。
而司封朗的手已经放在丰命熠的脑袋上了。
“诶!!”血傀喊出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丰命熠没有修为,哪怕司封朗退步得再厉害,他也比丰命熠强悍,搜魂只是一瞬间的事:“……被删除了,那段记忆是空白的。那段空白的记忆之后,他看到了自己给自己留的信息,是两个名字,名字上面用朱笔画了叉。”
血傀倒是不意外,如果搜魂能搜得到,他也就没法隐瞒天道了。
“那没办法了,还是继续上刑吧。”血傀也很痛苦,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你说的话没法被验证为真,所以我只能当你说的都是假话。”
“你不能这么做!”丰命熠实在是怕了,“我……我才是晨归的父亲!”
血傀挑眉。
司琛询问:“你是他爹?那孩子他妈呢?是你的哪个爱妃?”
“我,我不是丰命熠,我是晨俸修!”丰命熠没有直接回答司琛的问题,“天道没有那么容易骗!我和丰命熠的魂魄做了交换。”
“是丰命熠求我的,求我帮他完成他未竟之事。”
“所以孩子他妈呢?”司琛坚持不懈。
“她是为了洗魂而死的!”丰命熠握紧拳头,“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可能她投胎转世去了。”
“他的魂魄的确有问题,但……”司封朗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而在看到血傀脸上那个让他熟悉到毛骨悚然的笑容后,司封朗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丹赋圣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如今丹赋圣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多,也不需要他的指点。
“这种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为避免误伤,我就不对你用刑了。”血傀的语气好了很多,“我先送你去见我师弟。”
丰命熠扯了扯嘴角:“我,我……”
血傀没有听他掰扯,他直接把丰命熠传送过去了。
丰命熠只觉得自己一眨眼就换了个地方,他进入了海底城。
在察觉到周围是水的瞬间,丰命熠开始拼命挣扎,无数气泡从他嘴里溢出。
“您现在是半条龙,在水里也能呼吸。”丹赋圣的声音传来。
丰命熠挣扎了半天也没呛水,他缓缓睁开双眼,丹赋圣和晨归站在他的面前,但比丹赋圣和晨归更加让他在意的是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妖族?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丹赋圣介绍道:“他叫清傀,是个人类。”
“人类能长出这样的头发吗?!”丰命熠还没能接触现代社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丹赋圣随口道。
清傀走上前,他直接拉住了丰命熠的手。
丰命熠吓了一跳:“这姑娘想干什么?”
姑娘?
丹赋圣又看了眼清傀的打扮。
好吧,他本来就是少年体型,骨骼都还没长开,应忘忧又给他穿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看起来像是个崇尚极繁主义的亚比女孩。
“哈哈哈,没什么,他就是喜欢碰人。”丹赋圣上前把清傀搂开。
清傀乖乖被丹赋圣提溜走,只是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丰命熠的身上。
清傀最擅长的就是鼓捣魂魄,在他活跃的时代,他被称为“鬼师”。
丹赋圣就是用清傀这个探测器来试一试丰命熠的具体情况。
在把清傀放下后,丹赋圣看到清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丰命熠就是丰命熠,壳子里的人没变。
清傀又给丹赋圣传音:“没有洗魂,是换了七魄,他撒谎。”
“好的,谢谢师父。”丹赋圣拍了拍清傀的肩膀。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应忘忧的名字。
很快半妖形的应忘忧就出现在房间里。
丹赋圣没给丰命熠解释,他指着丰命熠对应忘忧说:“就是他,师姐,他如今的身体不够强悍,没法变成真正的龙族,你给他练一练。”想要窃取龙族的命格?龙族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应忘忧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笑着答应,随后化为原形,一爪子把丰命熠抓走,撞墙出去了。
“师兄?”晨归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盯着应忘忧离去的那个大洞看:“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几分钟,师姐打人很疼的。”晨归如实回应。
“这可不行啊,他说他是师弟你的爸爸,那也就是我的岳丈。如果他修行不够,早早死了,师弟你会伤心的。”丹赋圣叹息,“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师弟伤心呢?”
晨归还没回答,清傀就忍不住拍手。
清傀眼睛在放光。
他有一对为彼此着想的好徒弟!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也被拍手打断了。
丹赋圣问清傀:“您喜欢看这个?”
清傀点头。
丹赋圣搂住晨归的腰,把头靠在晨归的肩膀上。
清傀鼓掌。
丹赋圣拉过晨归颤抖的胳膊,用晨归的胳膊环住自己。
清傀鼓掌鼓得更加来劲。
丹赋圣忍不住炫耀:“晨归说我身上有师兄味儿。”
清傀停下鼓掌:“那你要多洗澡哦。”
丹赋圣:“……师弟的意思是他挨着师兄能让他安心。”
清傀噢了一声,又开始鼓掌了。
丹赋圣小声对晨归说:“小师父的脑袋好像会选择性地忽略很多东西。”
“但听不懂也不妨碍他高兴。”晨归觉得清傀在瞎乐。
丹赋圣想要验证一下:“我准备带着师弟一起统治世界。”
清傀啪啪鼓掌。
“我们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统治者对不对?!!”
“对!!”清傀捧场,他的徒弟们就是最棒的。
拍了一会儿之后清傀意识到不对劲,他渐渐停下:“你们不带你们师姐吗?”
丹赋圣:“带!”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衰,清傀被自己徒弟们的感情深深震撼了。
丹赋圣:……
晨归:……
小师父脑袋的问题可能也得解决一下了。
第085章 去吧,趁你还没死
“蛇怎么看公母?”丹赋圣的血傀在摸王锦蛇的肚子, 这蛇一口啃在了丹赋圣的手腕上,手腕很软, 它没有磕到牙,但是它也没能咬破丹赋圣的皮肤。
“师兄,别这么对我的母亲……或者父亲。”晨归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谁投胎成谁了。
老鼠在晨归怀里睡得正香,丹赋圣盯着老鼠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对了,师弟,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和他们的性格很像。”晨归说,“按照师兄你的视角来看, 他们应该都算老古板。”
丹赋圣觉得不对劲:“老古板?他们不是师父的挚友吗?”
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开口:“很好,宝贝徒儿, 你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所以你们是怎么成挚友的?”丹赋圣不解, “你甚至不肯亲手养晨归, 你应该受不了他们的脾气才对。”
犹清真人叹息:“他们单方面和我是挚友。我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可能和他们断交,而且他俩为人确实挺坦荡挺豁达的。”
丹赋圣:……
单方面的挚友啊, 这下子合理了。
“为师我根本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我不想时时刻刻端着架子。他们一言一行都有模板的, 我害怕!”犹清真人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我得维持我作为犹清真人的体面, 我好痛苦。”
丹赋圣伸手摸了摸犹清真人的脑壳:“辛苦我们家师父了,所以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不让我调查,他们只让我带走他们的孩子。”犹清真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壳, “你从你师弟的性格就能看出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了, 我觉得他们是被忽悠了, 但他们认准一件事之后就不会回头了。”犹清真人也没办法。
坐在房间里的丹赋圣忍不住看向晨归。
“怎么了?”晨归在努力回忆自己七岁之前的那些事,可那时候的他只是跟着老师学习, 修行,他父母是不可能把朝堂上那些事告诉他这么个小孩的。
“你也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不肯回头的孩子。”丹赋圣叹气。
“对……等等,什么叫也是?”晨归不解。
“没什么。”只是丹赋圣开始担心晨归会被人骗了。
“你还认识像我这样的人吗?”晨归继续问。
“你们霄国的修士不都是这个德行,对了,如今霄国修士那一脉还在吗?”丹赋圣询问。
“还在,但已经没落了。心法没有断代,只是如今很少有人能做到稳固本心。”晨归叹息。
丹赋圣觉得认死理的孩子少了也是好事,不过这话他没有当着晨归的面讲出来。
就在丹赋圣想要把话题转移到丰命熠身上时,他收到了白愉的消息。
“我的旧部要过来照顾我?”丹赋圣挑眉。
丹赋圣一直在装病,他知道自己部分旧部打着他的名号在搞事,如今丹赋圣一副快死了的样子,那群人内部肯定经历了一番混乱。
这时候忽然有人申请过来照顾?
丹赋圣回信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他想看看这群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应忘忧很快就带着丰命熠回来了,丰命熠看起来神色恍惚,跟快死了似的。
“岳父!!”丹赋圣大喝一声,在丰命熠倒地之前扶住了丰命熠的胳膊,“你怎么了?!”
丰命熠没有回应,丹赋圣又看向应忘忧:“师姐!你也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残忍?拜托!这种练法是练幼龙的,我怎么知道他连这个都顶不住?!”应忘忧踹了丰命熠一脚。
“岳父,你这一身修为都没了吗?”丹赋圣询问丰命熠。
“……我已经是凡人了。”丰命熠看向丹赋圣身后的晨归,“你们有没有什么丹药是能让我修为快速精进的?”
“有。”晨归没有凑近,他不会撒谎,丹赋圣只让他跟在身后做个摆件,“瞬间的修为提升是会耗命的,以你如今的魂魄强度,能在筑基阶段维持四个小时。”
“也就是两个时辰。”丹赋圣帮忙翻译。
“怎么可能?!我的魂魄不应该……”
“岳父你只能从头开始啊。”丹赋圣打断了丰命熠。
他知道丰命熠在想什么。
丰命熠觉得不公平。
他的臣子是修士,能活百年千年,而他一个皇帝却只能做凡人。
当年换魂的事肯定还有霄国其他人参与,但主谋一定是丰命熠。
丰命熠是明君,他想长长久久地做那个明君。
他以为霄国的繁荣是因为他足够圣明,他活下去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手下千千万万的子民。
可修行这个东西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修行的门派千千万万,入门的方法从来都不是秘密。
一字不识的乞丐有可能顿悟,浑浑噩噩几十年的疯子也可能一朝想通入道。
偏偏丰命熠不行,偏偏他这个“明君”不行。
他杀龙族时,大概以为自己是亿万普通人的英雄,他代表无数无法修行的人类,杀死了天生就有修行的“半神”。
他是无私的弑神者。
他想尽办法要逆转天命,他要证明人定胜天,可最后他的魂魄却被困在半龙化的躯壳里,在棺椁中封存了两千多年。
丰命熠真以为丹赋圣信了他的谎言?
他不会怀疑丹赋圣?
不,他如今只剩这么一点点希望了,所以丰命熠必须相信他,他只能接受丹赋圣相信他的这个可能性。
……
“丰命熠是个很有意思的君主。”司封朗坐在山顶,抬头望着天空,“他很热烈,很赤诚。”
“赤诚?”血傀语气讥讽。
“曾经很赤诚,但是人是会变的。”司封朗说,“他十三岁登基,十六岁肃清朝堂。霄国修士的两派代表都臣服在他脚下,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他甚至不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
庾国是六国里唯一一个由修行者做皇室的国家,庾国皇室与其他皇室天然就隔了一层。
“丰命熠不怕我,他曾经在酒醉之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窝囊。”他们庾国皇室对人类同族的态度还是相当好的。
“你还窝囊?你简直就是个炮仗。”血傀觉得好笑。
“当时我也吓到了。之后他把我们皇室狠批了一顿,他说他唯一羡慕的就是我们拥有修为,活得长。”司封朗回忆,他如今也觉得庾国皇室的延续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丰命熠的部分发言他还是无法认同。
“那你认为丰命熠有可能步入修行吗?”血傀又问。
“不可能。”司封朗摇头,“修行唯一的门槛就是个人的悟性,可他……他不在乎自己,只在乎旁人。”
“这话怎么说?”
“他要让自己那些修士下属承认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君主,要让我们这群有修为的皇室承认他与我们站在同一高度。”司封朗叹息,“这样的心性,根本没法踏上修行路。”
“哪怕跟我一样,把自己化成一把刀,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司封朗最后道心破碎就是因为他知道了魔和人本质是一样的。这是他前辈埋下的谎言,与司封朗道心坚定与否关系不大,他是一开始就走歪了。
可丰命熠连歪掉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的‘明君’本质是建立在他那群下属身上的,丰命熠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孩。”司封朗伸出手,一片叶子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足够节省,可他的宫殿繁华气派,建造时所用金银玉石不知凡几。后宫妃嫔数以百计,就连灵石这类修行者才用得上的东西,也被铺作地砖。”
庾国的皇宫很大,但并不奢华,他们不需要靠那些稀世珍宝去标榜自己。
“可皇城以外的地方他没看过。他甚至懒得掀开车帘去瞧一瞧那群普通人。”司封朗说,“他是一座空中楼阁,那些金银珠宝没法让他扎根,那些冰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养分。”
“丰命熠以为自己是‘圣’,可连真正的凡间都没见识过,又何来超脱呢?”司封朗笑了笑,“霄国那群榆木脑袋养不出能修行的皇帝。”
“那你们当时还帮他讨伐龙族?”
“我们只是想除妖。至于他想做什么,我们不在乎。”司封朗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了。
已经没必要再回避这一切了。
司封朗快死了。
“他害怕死亡。”司封朗说,“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只是他怕死,他的日子过得太简单了,他觉得自己死了会很亏。”
按理说人在家庭和睦的幼年期是最害怕死亡的,因为他们以为他们的未来永远都会是欢乐的。
等第一个“想死”的念头冒出来开始,对死亡的恐惧就会开始滑坡。
直到某一刻,“活着”反而成了那个需要被反复提及的信念,需要给出无数的理由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丰命熠被他的下属们惯坏了,所以他对“活着”有执念。
微风拂过司封朗的面颊,司封朗不再提丰命熠的话题,他忽然问:“我会变成一个新的人,对吗?”
“一个全新的人,然后开始全新的一生。”血傀看向他,“然后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你的天魂轮回够了,你会修成真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我估计司封朗的一生在那堆前世里不会太显眼。”
“不显眼么?可是司封朗的故事真的好混乱,好糟糕。”司封朗紧抿嘴唇。
司琛一直坐在他们身边,可司琛一直都没开口。
“你想要一个告别仪式吗?”血傀问他。
“我不要。”司封朗摇头,“就这样吧。”
“我该走了,唐突来到这世上闹了一堆的笑话。”司封朗的指尖慢慢透明,“我还会回来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也不是我了……幸好那人不会是我。”司封朗的语调放轻,听起来格外温柔。
司封朗能想到的,自己能“回去”的地方依旧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庾国。
“哦对了。”司封朗看向血傀,“有一点我是想明白了的。”
“什么?”
“我不爱你。”司封朗说,“我只是羡慕你,我觉得我也该是那样的。”但他做不到,所以他去“爱”了另一个个体。
血傀笑了两声:“得了,早就知道了。”
司封朗朝着血傀伸出手。
血傀与他相握。
司封朗说:“如若下回你还能在人海中碰见我,我替那个已经认不出你的旧相识向你问安。”
“多谢!”血傀将手握得更紧。
他知道司封朗还有无数的话想说,千言万语都堵在司封朗的喉头,只是司封朗说不出来了。
因为世上只有一个司封朗,没有人能真正地理解,没有人能替他排解。
那些事只能独自留在他心里溃烂,幸好他快死了。
“再会。”司封朗说。
血傀也道“再会”。
最后一阵清风拂过,司封朗的身形似乎被吹动了,他慢慢淡去,化为风的形状,最后消散于天地。
“要我抱抱你吗?”血傀询问司琛。
司琛摇头。
他俩继续沉默地在山顶坐着。
“下一个是我。”司琛说。
“我知道啊。”血傀晃了晃脚,“早就知道了。”
“送走我之后你想去做什么?”
“我?我还有的忙。”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解决。
“你倒是活得自在。”司琛叹息。
“你应该祈祷我活得更久一点,我是你们这群死人的活墓碑,我可记着你们呢。”血傀说,“要是哪天闲来无事,我想起一个旧名字,就会有一整段故事等着我去翻阅。”
“有意思吗?”
“不确定,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事了,它们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血傀躺了下去,“你安心去死吧,我不留你。我在我脑袋里备份了一个我认识的‘司琛’。”
司琛也跟着躺下去,他有许多话想说,也有许多事想问。
但司琛觉得没必要,许多东西他找不到答案,丹赋圣也没法给他一个答案。
他和司封朗一样,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可这些话都该对“司琛”说,也只有“司琛”会明白。
如今大梦将醒,司琛将那堆复杂的东西抛诸脑后,他只是问:“话说……喝酒去吗?”
“去吧,趁着你还没死。”
第086章 晨归:被治愈
“您是说那个半龙族是应女士曾经的旧友?”城主趴在桌上, 认真盯着丹赋圣,“可在他龙族的皮囊之下, 包裹的是一个普通人的魂魄。”
“他可以修行嘛。”丹赋圣晃了晃手。
“修行?!他怎么修行?!”城主觉得不靠谱,“鲛人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死死盯着鲛人看!”
“他居然能惦记上鲛人?!”丹赋圣深感震惊,丰命熠的审美那么狂野吗?!
“是人形的鲛人。”城主补充。
“噢,这就合理了,鲛人不化原形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丹赋圣能理解了。
“我觉得他看你师姐的眼神也不对!”城主有些着急。
“我觉得你看我师姐的眼神更不对!”丹赋圣单手抓过城主的衣领,把城主拽向自己,“你一天到晚找我师姐去喝酒,你是几个意思?!”
城主没有意外, 他只是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兴奋地反问:“你看出来了?你觉得应女士看出来了没?”
“她不会喜欢你的, 你死心吧。”丹赋圣越看城主越觉得不顺眼, “别一天到晚喊她出去喝酒!她喝醉了喜欢变成原形到处乱撞!”
城主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好威武!不愧是龙族!”
“我就知道你只喜欢她龙族的身份!”丹赋圣抓住城主脑袋上的角乱晃。
“你又不是你师姐, 你怎么知道?再说了,就许你跟那个犟种谈恋爱, 不准我追求爱情了?”城主不肯放手, “你师姐有喜欢的人了?”
丹赋圣还没有回话, 城主就继续道:“就算有喜欢的人了, 我也能做小的。”
丹赋圣:???
城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 他是一条蛟,头上的角是尖锐的,没有分叉的:“应女士的龙角好威风, 不像我, 瘦瘦弱弱, 看起来一折就断。”
丹赋圣松开城主,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应忘忧为什么接受不了自己俩师弟搞在一起。丹赋圣现在有种冲动, 他想把这城主灭口。
丹赋圣趁着自己杀心大起前把城主赶出去,然后他就看到晨归拿着一把剑悄咪咪跟在城主后头,似乎要用剑戳他。
晨归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丹赋圣连忙上前搂住晨归:“你要干什么?!”
“扫清障碍。”晨归面无表情,“他以后可能是师姐的情劫。”情劫是个很复杂的玩意儿,因个体的不同,情劫造成的杀伤力也会不同。
晨归不打算赌,他准备从源头解决问题。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他是城主!你就不怕搞出大问题?!”丹赋圣夺过晨归的剑。
“师姐可以代替他的工作,师姐能做到。”晨归拖着丹赋圣就要往外走。
“师弟!别!停下!”丹赋圣连声呵斥,“你不听我话了对不对?!诶!怎么又拿出一把剑了?!你!给我!停下!!”
丹赋圣摁着晨归把他往屋里甩。
晨归滚了几圈,就在他又准备爬起来时,丹赋圣坐在了他的身上。
“我都没那么生气,你不声不响就要上去捅死人家?”丹赋圣摁住了晨归的两只胳膊,“你有出息了啊!”
“师姐她……”
“那是师姐自己的事,让她知道你在背后帮她做主,你猜她会不会揍你?”丹赋圣腾出手来在晨归脑袋上拍了一下。
结果他这一松手,晨归就又动起来了,晨归试图往门口的方向去。
“诶!你够了!”丹赋圣又摁得紧了些。
晨归还想动。
“说不准那个城主就是咱们师姐的正缘!”丹赋圣强调。
“不行!我接受不了他那个装模作样的德行!”晨归说,“我总觉得他如果成功了,他会排挤我们。”
“为什么?”丹赋圣不解。
“因为我们是男人,他现在连丰命熠那个凡人都盯,保不齐以后上位了就开始排挤我们这群师弟。”晨归说。
丹赋圣从晨归身上翻下:“你说得有道理哈,就比如说师弟你。”
晨归警觉地挺直后背。
“好像从我刚遇到玉獒开始,你就在提醒玉獒别靠我太近。”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玉獒有对象,玉獒喜欢的还是小姑娘……”
晨归:“那个,我,我,我是……那个,他长大了,跟你太亲密不太合适。”
“但我其实算玉獒的爸爸对吧。”丹赋圣压根没管晨归的辩解,“但是你不管那个,你就是要排挤玉獒。”
晨归:“我我我……”
“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像玉獒一样被排挤了。”丹赋圣握紧拳头狠捶了一下地面,“我们跟师姐认识多久了?他一个门都不一定能入的,凭什么啊,你说是吧?”
晨归:“是……对了,我比玉獒更早认识你。”
“我知道,所以你排挤狗儿更有底气。”丹赋圣说着,又把手放在了晨归的腰上。
丹赋圣转移了话题:“我很好奇,你吃玉獒哪门子醋?是吃醋他抢了你师兄,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晨归身体僵硬。
“没有安全感?”丹赋圣靠近晨归,“你师兄也没另外搞过对象啊。”
“先不说我们师姐压根就没开情窍,就说你理所当然地认为城主跟师姐在一起之后会排挤我们……是因为你从自身出发,代入了?”丹赋圣一边说一边撩开了晨归的衣摆,他的手和晨归的腰之间总算没有布料阻隔了。
“我不不……”晨归话都说不全了。
“你对你师兄养大的小孩都有敌意,是因为你的师兄走得太早了吗?”丹赋圣还想将衣服往上掀,可晨归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原以为晨归会把他往下拽,结果晨归只是在发抖,压根就没有施力。
丹赋圣看向晨归的脸。
晨归看起来有些混乱,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你就该是我一个人的!”
丹赋圣愣住。
晨归不管了,他直白道:“你不该把我扔下,你不该一个人走!你做了魔主之后明明也有人类下属,可你没有带上我。”
“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我不想要这种在乎,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晨归嘴唇微微发颤,“你凭什么又养那么多孩子?”
“玉獒比我好吗?你怎么逗我,我都不肯向你撒娇,我总是板着一张脸,我是个没意思的小孩……”
“别胡说,你可太有意思了。”丹赋圣摁着晨归的侧腹,把晨归摁到了地上,“你都把我发展成你对象了。”
“好师弟,不跟你说清楚是师兄错了,可是师兄是真不想失去你。”丹赋圣一点一点地脱下了晨归的上衣,“师姐死了,师父……我看不透他,当时我真的只剩师弟你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晨归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让我兴奋起来了。”丹赋圣如实回应,“我一本正经的师弟对我流露出有点过头的占有欲,这不是你撒娇的方式吗?”
丹赋圣未曾拥有过什么彻底属于他的东西,或者说他早就看透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短暂地同行之后还是得分开的。
可丹赋圣终究会遗憾,遗憾自己没能短暂地拥有过“天长地久”的错觉。
可他好像有情缘了,情缘就是会长长久久的,是能做到同生共死的。
晨归这种别扭的占有欲在表达出来的瞬间也催化了丹赋圣的欲望。
丹赋圣感觉自己的欲望正在把晨归越束越紧。
“我不会撒……唔。”晨归的脑袋被丹赋圣扳正,他又被丹赋圣亲了。
晨归感觉丹赋圣的手轻抚上了他的胸膛,随后晨归听到了丹赋圣的感叹:“这具身体被我养得真好。”
“它是我一个人的了。”丹赋圣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
晨归哇了一声,他想重新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的动作却被丹赋圣给提前预判了,丹赋圣禁锢了他的手腕。
“你你你!你也是我的!”晨归只能用大声量来掩盖自己的胆怯。
结果丹赋圣只是眉梢微挑,随后便拉着晨归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对,是你的,你要在师兄身上写字都行~”
晨归:“啊啊啊啊……”
“不是师兄自恋,这世上惦记魔主的人可不少哦。”丹赋圣弯下腰,他把晨归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拉了出来,毕竟晨归压根不敢摸。
丹赋圣在晨归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等着你胆子变大。”
晨归还在抖。
丹赋圣又低下头,他在晨归的小腹上又亲了一下,他又笑了,笑得格外鬼魅:“我等着你自己把自己送到我嘴里的那天。”
晨归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
丰命熠被应忘忧砸来砸去,玉獒在一旁端坐,看着应忘忧训练丰命熠。
玉獒脑袋上戴着华丽的BB帽,前腿交叠,他身前还摆着一堆漂亮的茶具,只是茶具里面没有茶。
玉獒对面是清傀,清傀也被打扮得花里胡哨,像个娃娃。他目光追随着应忘忧,一动不动。
“那个人压根没法修行,心太乱了。”玉獒好歹也是个老师,他看得出来。
“你说得对。”晨归接话。
玉獒抬头看了一眼晨归,他没有对晨归的到来感觉到意外,只是他没想到晨归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
玉獒:???
晨归没有看玉獒,他清了清嗓子:“之前是我太小心眼了。”
玉獒:“什么?”
晨归说:“我不会再阻止你靠近丹赋圣。”
玉獒明白了:“啊?”晨归想干嘛?钓鱼执法?
晨归觉得自己还不够诚恳,他回忆了玉獒和丹赋圣的相处方式,准备模仿丹赋圣的动作去安抚玉獒。
晨归把手放在玉獒头顶,然后往下摸。
玉獒:“咿呀啊啊啊啊!”
五彩的毛团子迅速蹿出,玉獒撞倒了清傀,撞到了丹赋圣身上。
玉獒:“啊啊啊啊汪汪汪!!”
丹赋圣:……
丹赋圣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晨归:“你把他吓疯了。”
第087章 愤怒!!
“城主?”应忘忧皱眉看着丹赋圣,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他喜欢我?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然他一天到晚跟在你屁股后头做什么?!”丹赋圣一脸为难。
“我是一条很漂亮的龙啊!”应忘忧摊开手, 上半身后仰,“庞大的体型,绚丽的龙鳞,水生妖族里想做我小弟的比比皆是。”
丹赋圣听明白了:“所以你觉得他是想做你小弟,给你端茶递水?”
应忘忧继续后仰。
“很好!”丹赋圣拍了拍应忘忧的肩膀,“保持这种心态!”
“什么叫保持这种心态?我说的不对吗?”应忘忧是真觉得自己魁梧又霸气,像她这么强悍的龙族,能吸引到跟随者实属正常。
“对, 你说的太对了!”丹赋圣原本都搭着晨归肩膀准备走了,听到应忘忧的话之后又转身指了一下应忘忧, “你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龙!”
应忘忧的尾巴都翘上去了。
丹赋圣压低声音对晨归说:“没事了, 师姐这么自信, 压根不会被骗感情。”
晨归觉得不靠谱,他询问丹赋圣:“那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族吗?”
“你这话问出来就是你不对了。”丹赋圣表情严肃, “这不应该是个问句, 这应该是个陈述句, 你给我把句子前面的‘那’和‘句子后头的‘吗’给去了。”
晨归点头, 他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俩不还是谈感情了?”
“这不一样,咱俩虽然谈感情晚,但是认识得早啊。”丹赋圣用肩膀顶了晨归一下, “咱们感情一直很深, 只是现在发酵了, 变成另一种风味儿了。”
“是因为发酵变风味了,所以你才在我身上涂来画去?”晨归发现丹赋圣的指头特别喜欢往他身上画。
“你讨厌我这样做?”丹赋圣问。
“我不讨厌, 只是不习惯。”晨归用传音对丹赋圣说,“你每次那么做,我的尾椎骨会很麻。”
丹赋圣睁大了双眼。
晨归继续:“我真的会很麻,然后你碰过的地方会有点发热。”
丹赋圣:……
“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都两千多岁了。”晨归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就叫挑逗。”
丹赋圣伸手捏住了晨归的嘴皮,但他忘了晨归跟他说话是用的传音。
晨归:“以前我也看过那些特殊的双修功法,没觉得有什么特殊。无论哪种方式,都只是修行而已。但是最近我总忍不住去幻想我们俩在一起做那种事,师兄你会比较残暴吗?”
丹赋圣伸手摁住自己的眉心。
他这个师弟有时候直白得太过头了。
看着晨归期盼的目光,丹赋圣点点头:“我可能会相当残暴。”
“那咱们还是迟点吧,我怕我受不了。”晨归把期盼的目光收了回去,收回去没一会儿,他又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我碰就没感觉。”
丹赋圣:“你是不是特别期待?”
“有一点,但是我不好意思。”晨归缩着肩膀,但他的表情坚定,这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别扭。
“师弟,你这时候最好别跟我谈这些。”丹赋圣想要踹晨归一下,但他现在又不是要揍不听话的小孩,不该用这种方式宣泄,“你得明白,咱俩的感情是相互的!你现在当着我的面直白地聊这些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我!”
“语言挑逗也是挑逗!师弟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觉得这样合规矩吗?”
“不合……但是师兄你说我这也是挑逗,那你的尾椎骨也会发麻吗?”晨归还是好奇。
丹赋圣没办法了,他知道自己不满足晨归的好奇心,晨归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尾椎骨不麻,心里麻麻的。”
“具体是什么样的?”
“怎么说呢……哦!”丹赋圣决定让晨归也体验一下,他伸手放在胸下肋骨处,“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
晨归迷茫地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继续:“大多数时候我是个开明的家长,我不管孩子们怎么去发展他们的感情,也不管他们准备走哪条路。”
晨归想回应,但是被丹赋圣的神识给强行地堵了回去:“而我压根不打算给你这种自由,我不打算让你的感情自由自在地脱离我的身体,它们属于我。”
晨归:……
“就像我的感情也属于你一样。”
“哇!!”晨归忽然大叫一声,他是切切实实地喊出声来了。
周遭的水生妖族看向他,而晨归只是捂着刚才丹赋圣碰过的地方,满脸惊诧。
可很快晨归又觉得捂的地方不对,他的手不断游移,但他压根摁不到痒处。
心里在发麻,可不是他身体里的那颗心。
丹赋圣连忙把晨归拽到自己身边。
晨归一边捂心口一边用传音对他说:“我灵魂的那颗心在发麻!”
丹赋圣轻笑了两声,他觉得晨归形容得莫名准确。
“我也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吗?”晨归问他。
“是啊,很早开始就有了,只是我自己一开始没发现不对劲。”丹赋圣不习惯被人绑定在身边,可他又在渴求这种深度捆绑。
丹赋圣不去选择靠近,因为他觉得保持距离感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种规则。
丹赋圣没那么喜欢,但也不讨厌。
现在丹赋圣回想起那天晨归告诉他“我正在喜欢上你”,当时他的心情真的只有惊恐吗?
不见得吧。
丹赋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大蜘蛛,他养了一堆千奇百怪的孩子,但他不会用自己的网把这群孩子给捆绑起来。
他压根就没有织网。
结果最早被他养大的,最大最美味的昆虫直接碰瓷跑到他吊着自己身体的那根蛛丝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嚷嚷着:“完了!我被你捕获了!我爱上你了!”
可丹赋圣什么都没做。
那只昆虫也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来找丹赋圣要个说法,他怕丹赋圣跑了,所以他拽住了那根蛛丝。
昆虫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缠住的,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挣扎两下就把自己裹起来了。
蜘蛛一脸懵逼地被昆虫拽上去,捧着超完美的猎物不知所措。
放了吗?可是放了就真的再没有了。
而且昆虫真的好大一个!看起来还特别美味!
所以蜘蛛决定一辈子带着他的大猎物,他要炫耀!他要挤进蛛网和大猎物一起睡觉!
“可是师兄你的表情看起来永远都是这样。”晨归指着丹赋圣的笑容,“变化很小。”
“是么?”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置可否。
在神识里,心魔揪着犹清真人的裤腿蹦跶,他要求犹清真人变成之前那个白团子的模样。
犹清真人照做了,结果他刚变成白色团子,就感觉自己身侧被什么东西快速地戳了几下。
犹清真人低头一看,原来是心魔在用他的身体打拳击。
白色的团子是很柔软的,心魔在用触手猛捶几下之后,又用两个触手揪起白团子的一部分,像扯面团似的,他后仰嚎叫:“啊啊啊啊!师弟这个讨厌鬼好可爱啊!!”
喊完之后他又把自己整个埋进白色团子里,触手握成拳,还在不停地捶打:“浑小子!浑小子!啊啊啊!”
犹清真人默默把贴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心魔撕下来,随后啪一下甩地上了。
心魔落地摊成黑饼,但很快又蛄蛹着把自己埋进了白色团子里,发出奇怪的叫声。
犹清真人很无奈,他只能伸手摸了摸心魔的脑袋顶:“像个小毛头一样。”
“可是师父,我刚开始谈恋爱。”心魔拽着犹清真人这个“面团”扯来扯去,他扬起没有五官的“脸”,明明这张脸做不出任何表情,可犹清真人总觉得自己在这上头看到了羞涩。
心魔扯着犹清真人:“师父~”
“哎哟,我的宝贝徒弟!”犹清真人的徒弟里就只有丹赋圣会撒娇——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
“心里麻麻的。”心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一堆东西在心里鬼哭狼嚎,但是它们又轻飘飘的。”
“你估计也快消失了。”犹清真人把心魔捧起来,“你们这心魔来得快,走得也快。”
“因为师弟把我化掉了。”心魔说,“我要化掉了。”
犹清真人觉得这样的说法特别有趣,他忍不住用触手挠了挠心魔的身体:“哎哟我的矫情徒弟!”
神识之外,彩色大狐狸打断了丹赋圣和晨归浓情蜜意的氛围。
“不行啊!那是一块朽木啊!”玉獒拦住丹赋圣,他不想再教丰命熠心法了。
“他只知道向外求!他压根不会向内求!”玉獒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还嫌弃我外貌丑?!我是老师!我教他学就好了!他凭什么嫌弃我?!”
丹赋圣想要摸摸玉獒的头,但是玉獒躲开了。
“你这是哪里挖来的不开灵智的玩意儿?!”玉獒就没教过这么难懂的学生,“你让我教他,我从哪个方面教……他父母还活着吗?”
“干嘛?想玩心死道生那一套啊?”丹赋圣见到过一些晚开蒙的修士,那些人原本只是茫茫尘世中的一员,没有灵根,也没开悟。
他们开悟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比较倒霉,经历了大起大落,失去了亲人朋友。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浑浑噩噩地活着。
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而在某一刻,他们稳稳站在死亡的边缘,注视着死亡,却再没有跳进去的冲动。
那时,道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扎根于他的灵魂,他依旧走在尘世,却脱离于尘世。
这种修士也是最稳固的那一类。
可这种修士难得。
“我就想知道他未来有没有这方面开悟的可能性。”玉獒解释。
“别想了,他父母早死了,而且他跟他父母也没啥感情。”丹赋圣耸肩,“他老婆应该也比他死得早,小老婆一堆,孩子一堆,他都不一定记得所有孩子的名字。”
玉獒:“……这小子说他想修个通透。”
“他想修个牛逼哄哄,最好能一剑戳死我,然后被人类奉为英雄。”丹赋圣说,“他的通透那是通透给人看的,显得自己比众生境界更高一层罢了。”
玉獒沉默。
“你到底想干嘛?”玉獒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
“让他修行啊,他想修,那就让他修。”丹赋圣笑了,“自己手上的活都应付不来,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
“你想让他疯对不对?”强修可不是好事。
丹赋圣没有说话,只是笑。
玉獒还想追问,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又被人顺毛摸了一下。
扭过头,摸他的还是晨归。
玉獒:……
晨归专注抚摸玉獒的后背毛发。
“你别这样。”玉獒的牙关在发颤,“我害怕。”
“嘘,别怕。”晨归学着丹赋圣说话的语调安慰玉獒,随后他又把手伸到玉獒脑壳顶上摸了摸。
玉獒完全不敢动,他甚至忘了自己准备说些什么。
玉獒牙齿颤抖,战战兢兢地看向丹赋圣,用眼神询问丹赋圣现在是什么情况。
晨归还是疯了?
但丹赋圣没能明白玉獒的意思,丹赋圣“噢~”了一声,拿出手机拍下温馨的画面。
“你们之间的关系终于亲近起来了。”丹赋圣很欣慰,“狗儿,你要有继父了。”
玉獒想骂人,可晨归从储物器里掏出来了五彩的灵石递给他。
彩不彩色先不说,这灵石都是高阶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啊。
玉獒战战兢兢地收下了灵石,战战兢兢地配合晨归的亲近。
“我觉得我通透了。”晨归在玉獒身上摸了一通之后想明白了。
“哦?”丹赋圣在给自己拍的照片P可爱的贴纸。
“我可以时常来摸一摸玉獒,学着跟他相处。”晨归说。
“其实也不用学,我过不久就要去上班的。”玉獒委婉地拒绝。
耀灵真人的亲近太恐怖了,他宁可回去工作。
“那我和晨归可以去你的学校看你。”丹赋圣举起手,“我可以随时帮你摸肚子。”
玉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在学生面前清冷疏离的他,在校园里,在学生的注视之下……被人摸到翻肚皮,蹬后腿……
“我不去上班了。”
“诶?!”
“我不想名声尽毁。”被摸之后忍住不变原形是不可能的,那么舒服为什么不变?
玉獒狠狠闭眼,躺下。
丹赋圣开始揉玉獒的肚皮,玉獒一边摇尾巴一边蹬后腿。
玉獒眼中流出泪水。
他为自己的不争气而伤心愤怒。
“谁是最漂亮的狗狗?”
“是老子!!”
第088章 很光荣吗
想让丰命熠崩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丹赋圣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丰命熠居然是个究极乐天派,他不需要人安慰, 他自己会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理解。
他的自信让丹赋圣都无法理解。
丰命熠知道自己的国家没了,可他也只是惆怅了一小会儿。随后他又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重新获得一个国家不是什么难事。
在得知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国”这个分类之后,丰命熠觉得当今这群管理者简直疯了。
而且他居然真的敢惦记应忘忧,他不认为是自己惦记应忘忧,他觉得是应忘忧在惦记他。
丹赋圣拜托自己老朋友泉烟去盯着丰命熠,盯了一天之后,丰命熠觉得这个鲛人也惦记他。
水生妖族都喜欢龙族嘛, 应忘忧是个女的,泉烟跟应忘忧又没法生小孩, 她俩没结果, 所以泉烟肯定是奔着自己来的。
同理, 应忘忧肯定在意他的半龙之躯。如今龙族只剩下了一个纯血龙族。应忘忧只能跟他在一起,不然龙族可就绝后了。
泉烟在得知丰命熠的心思之后转告给了应忘忧, 应忘忧没当回事。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对方硬说她喜欢也没用。
而泉烟打算逗一逗丰命熠, 看看能不能让丰命熠过个情关, 失魂落魄一阵。
结果她刚起这个心思, 丰命熠就透露出了对泉烟这个大妖的轻视。
“他觉得我长得漂亮,实力强悍,但我毕竟只是个鲛人。”泉烟坐在丹赋圣身边, 她端着一盘海草, 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我血统不行,我如果想跟他, 是做不了正宫皇后的。”
丹赋圣:……
“你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宝贝’?”泉烟都被丰命熠从骨子里展露出的自信给逗笑了,“他还觉得我们城主惦记他。”
“城主?他连男的都不放过?他不是把自己当稀有基因的种马吗?”丹赋圣诧异。
“是啊,但男性喜欢他可以是为了爱情。”泉烟一边吃海草一边说,“城主察觉到丰命熠惦记应女士,他们训练的时候城主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他没听懂阴阳怪气,他就觉得城主被他吸引了。”
丹赋圣捂脸。
“玉獒对他也有‘好感’,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只是他不喜欢玉獒的审美。”泉烟继续细数,“哦!还有你们那小师父。”
清傀经常跟着应忘忧,有时候应忘忧要带人修炼,清傀便随意找个石头坐着,目光追随自己徒弟。
丹赋圣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
“他没吃过苦吧?”泉烟看得出来,对方只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他的。
“我给他吃了点苦,但他好像快忘了。”丹赋圣觉得丰命熠的状态有点不太正常,“我的血傀折磨了他好久,可他还能笑着跟我打招呼。”
“他可能觉得你在补偿他。”泉烟不觉得丰命熠的行为奇怪,因为这人的逻辑就没正常过,“这个活宝何止是‘向外求’啊,他是直接向外要,他只觉得这世上有些东西活该是他的。”
“就算他没有这半龙之躯,我估计他也能长命百岁。”这家伙压根不会内耗,全世界都有问题,就他没有。
丹赋圣开始琢磨了:“我倒真要找一个心死道生的人了。”
泉烟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继续:“和他做同学。”
这类人不难找,玉獒就认识挺多。
玉獒回了学校一趟,挑出一个老头,表示他要亲自带。
玉獒带着老头来到了海底城。
城主纠纠结结地跑过来问丹赋圣:“那个白头发的人跟你很熟?”
丹赋圣这才反应过来,因为玉獒实在不喜欢人形,所以海底城里没人见过他人类形态的样子。
而且玉獒为了自己的形象,还把五颜六色的头发给弄没了。
而在得知那个银发男人是玉獒之后,城主大惊失色,他倒不是觉得玉獒帅气。水生妖族不太能分辨人类形态是否帅气。
他就是纯粹觉得反差大。
而丰命熠则开始琢磨自己这个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不对劲了。
修行者别的不说,美人是真的多啊。
至于他这位老师带来的新学生,丰命熠没把他放在眼里。
玉獒带来的学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瘦瘦高高,皮肤黢黑。
他是个普通人,一个特别倒霉的普通人。
与丰命熠不同,海底的妖族却对这个还没踏入修行门槛的普通人特别感兴趣。
丹赋圣本来就爱往老人堆里凑,他也挺喜欢这个老头。
这个老头命途多舛,曾经拥有过很多东西,只是后来只剩下了他自己,孑然一身。
老头对谁都是乐呵呵的,哪怕知道丹赋圣就是魔主,也不见他待人接物发生什么变化。
晨归在观察过后下了一个结论——这人一旦踏上修行路,那就是一日千里。
“他的修为会很快赶超白愉。”白愉一百多岁了,但白愉修的是童子功,心性上比不上那个老头。
这个老头是个很标准的普通人,他不止普通,他还特别倒霉。
刚出生就被过继给自己二叔做儿子,二叔对他并不算好,有时候二叔家与他生父家里闹矛盾,他夹在中间两头挨揍。
老头曾经非常期盼有个家,他有了爱人,有了三个孩子,有了稳定的工作。
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可他也就幸福了十多年。
先是他的小女儿得了病,医治无效离了世。后来他的妻子精神出现了问题,为了给妻子治病,家里欠下十几万的外债。
有人与他二儿子产生矛盾,辱骂为难老头的妻子,二儿子气血上头,把那几个人给捅了。
老头的妻子受了刺激,症状越发严重,再也没有清醒的时候。她不肯再进食喝水,最终身体越来越虚弱,撒手人寰。
老头和自己大女儿相依为命,后来大女儿结婚,他又有了孙子。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稳中向好时,女婿开货车出了意外,那时候他的女儿也在车上。
而他的外孙女在几年前也得了病,和他小女儿一样的病。
就在他外孙去世的第二天,他接到消息,他的儿子在监狱里心梗离世,让他去收拾他儿子的遗物。
老头没有歇斯底里地寻死,他只是一日比一日更沉默。
直到某一天,他碰到了一个特管局的人,那人让老头去修行。
老头无事可做,冥冥之中他也想在死之前寻求一个答案。
“我说他若成了神仙,未来说不定能与自己的家人重逢。”丹赋圣告诉晨归,“他只是笑着跟我说,自己和亲人们缘分不够,就处了那么几年,过的还不是好日子,还不如忘了。”
晨归沉默。
“我们这些早早就开始修行的,还有师父带着,引导。”丹赋圣叹息,“好歹能找个理由,一切为了修心养性。普通人的百样苦楚只能自己来背,受不住就只能一命呜呼。”
“我觉得我会去找死。”晨归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丹赋圣最后出了什么事,哪怕晨归不拔剑自杀,他也会生出心魔,最后自己消耗自己。
“我不知道。”丹赋圣没法彻底把自己放在对方那样的条件之下,“只不过老严这样的人,性命绝对是稳固的。”
在一切都成空之后,老严便开始走一步看一步,不再有愿望,不再努力去攀什么。
看起来像是“认命了”,实际只是“看清了”。
看清万事皆空。
丰命熠听了老严的故事之后只觉得老严不够“爱”他的家人,不然怎么能苟活至今。
丰命熠自己逼逼叨叨了一大堆,全然忘了自己所求也是长生。
他觉得老严的目光不够长远,既然目光不长远,那就做不了领导者。可他也没能做好“小人物”,所以他不理解玉獒为什么说这么个人类有天分。
老严不跟他争辩,丰命熠给他讲道理,老严也只是笑着点点脑袋表示对方说的对。
而等玉獒夸赞他通透的时候,老严也没有多高兴。
玉獒说老严的妻子就是普通人生了心魔,看不透,走不出。
老严琢磨了一阵之后反问:“看不透就一定是错的吗?”
玉獒沉默。
“不是。”玉獒摇头,“只是这样活得会短些而已,可若是看不开,那活得短也是件好事。”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凡物。”玉獒轻笑着说,“若以为自己修为高便凌驾于众生之上,那大概不久之后便会遇到跨不过的坎,最终功亏一篑。”
“那越强的修行者就越脆弱?”丰命熠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可以这么说。”玉獒点头。
“丹赋圣呢?”丰命熠继续问,“他应该就是如今最强悍的修行者,他也能一击即溃吗?”
“可以。”玉獒说,“只要你能发现那个点。”
“什么点?”
“他最脆弱的那个点。”玉獒打了个比方,“他现在就在跟耀灵真人晨归谈恋爱,如果你可以杀了耀灵真人,说不定就能破坏丹赋圣的心境,让他崩溃。”
丰命熠:“……杀了耀灵真人?”
玉獒嗯了一声。
“耀灵真人是丹赋圣的弱点?”丰命熠反复确认。
“是这么回事。”
“那谁能杀了耀灵真人?”这世上谁能打得过他?
“丹赋圣。”玉獒记得丹赋圣的修为还是狠狠压了晨归一头的。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搞的事,毕竟当年丹赋圣搞庾国皇室的时候就让司封朗亲手杀了司琛。
丹赋圣会防范这种招数,但丹赋圣也不是神,他做事也不是滴水不漏的。
丰命熠没有这么想,他就觉得这个答案很荒唐。
果然魔主强得太过头了,他的弱点都厚到无法洞穿。
“别琢磨这些了,你们俩闭上眼睛,按我说的,感受周身的灵气。”玉獒打断他们,他让这两人盘腿而坐,静静悟道。
丹赋圣在一旁听着玉獒的教学,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的弱点是晨归?
是吗?
丹赋圣觉得晨归对他的重要性还没有夸张到成为他的弱点,晨归死了就会让他彻底崩溃?
两千年前也许可行,可如今丹赋圣早就习惯了告别。
晨归如果死了,他会悲痛,会有心魔。
但彻底崩溃?丹赋圣自己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彻底崩溃的样子。
丹赋圣琢磨着这件事回到房间,他让晨归死给他看。
晨归有些迷茫:“怎么死?”
丹赋圣把玉獒说的话复述给晨归听,并且明确地表示自己并不信任玉獒的分析。可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丹赋圣自己想弄清楚。
晨归听完之后也觉得自己不算丹赋圣的弱点,因为丹赋圣已经习惯了:“可我的‘死亡’并不是真死,你也不会害怕。”
“那怎么办?”丹赋圣皱眉。
“一定要弄清楚吗?”晨归问,“我也不容易死,这种事可能你这辈子都没法知道答案。”
“师弟你不好奇吗?”丹赋圣不解,“如果你是我的弱点,那证明你对我很重要啊,你不高兴?”
“还好……我觉得你还是没弱点比较好。”晨归现在知道丹赋圣喜欢他,他觉得这就够了,如果自己真成了丹赋圣的弱点,他会担心自己遇到意外之后丹赋圣也没法活,“你没必要用命去证明你的情谊。”
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死了呢?”
“我不接受。”晨归回答得很快。
“这不公平啊,师弟。”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情谊多少难不成还非得拿个秤去称,计较那一克两克的区别?”晨归直白道,“我也接受不了我变成你的弱点。”
丹赋圣无奈叹息,他伸手在晨归面颊上轻抚。
晨归摁住丹赋圣的手背:“生心魔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我很庆幸你回应了我,但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不好受。
“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看得透。”
看得透?
丹赋圣有些惆怅,他真能看透吗?
他去询问了自己神识里的犹清真人,而犹清真人回应很直白:“看透?难。”
“好徒儿,我修了那么久都没看透,你指望你如今这样能‘看透’?”犹清真人又变回了人形,他在手里把玩着丹赋圣的心魔,“再者说了,什么是‘透’?”
“彻底抛去所有情谊,成为一个透明的玻璃人?”犹清真人朝着丹赋圣的神识招了招手,等丹赋圣坐到他身边之后,犹清真人便搂着丹赋圣说,“你知道我替你消了业,可我若是看得透,我会这么做吗?”
丹赋圣看向犹清真人。
“你怕死吗?”犹清真人问他。
丹赋圣摇头。
“那你怕你师弟死吗?”
丹赋圣沉默。
“你犹豫了。”犹清真人当年没有阻止丹赋圣,一是当时魔族的怨念已经积攒太多,到了一个爆发的时期,二是他的大弟子实在死得冤枉。
他也怨恨。
只是最后丹赋圣的行为越来越失控,犹清真人担心自己压制不住丹赋圣,也怕丹赋圣把自己玩死。
犹豫了?
丹赋圣想了想,他开口:“我只是觉得晨归应该还是我在意的那个孩子,他不该死在我前头。”
“两千七百多岁的孩子?”犹清真人觉得好笑,“这个问题一直都有答案,你何必来问我?”
丹赋圣的神识回归本体。
看透?
犹清真人没有看透吗?他替自己还了业障,可他并未怪罪自己。
他这到底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
丹赋圣重新看向晨归。
那自己呢?
丹赋圣认真琢磨,最后他恍然:“师父看透了,我没有。”
“什么?”晨归不明白。
“正是因为看透了才不怨不恨,我没看透,或者说我不想看。”丹赋圣对晨归说,“师弟你确实是我的弱点!”一直都是。
若当年他真的发狠将晨归杀死,只怕“亲手杀死自己至亲”的行为便会让他生出他无法解决的心魔。
说到底,晨归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丹赋圣给晨归解释,晨归有些懵。
晨归不太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如果我出事了你怎么办?!”晨归第一次觉得自己师兄没出息,“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我死?!”
“也不……”
“你怎么这么窝囊!”晨归伸手晃了下丹赋圣的上半身,“你不是魔主吗?!你的心狠手辣呢?”
“呃。”丹赋圣还以为晨归会高兴,“可是你也是这样的,我不是你的弱点吗?”
“你学我干什么?!”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丹赋圣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讲道理是没用了,所以他吸溜了一下鼻子,眼泪唰一下流出来了。
在海里也没关系,反正晨归的感知力够强。
原本还愤怒于丹赋圣多了个弱点的晨归一下子就泄了气。
丹赋圣又吸溜了两下鼻子,随后他垂下头,默默走开了。
“师兄?”晨归连忙跟在丹赋圣身后,他拉住丹赋圣的胳膊,可丹赋圣把他的手甩开了。
丹赋圣在墙角蹲下,继续流眼泪。
“师兄。”晨归不敢再拉扯丹赋圣,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丹赋圣身后,“师兄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丹赋圣给自己擦眼泪,“我不该有弱点,不该没个魔主的样子。”
“你,你不是魔主。”晨归也蹲了下去,他伸手扯了扯丹赋圣的衣摆,丹赋圣又把他自己的衣摆给拽过去了。
“我就是魔主!你别叫我师兄了!你叫魔头!”丹赋圣继续往墙角挤,“像之前那样!”
“你,你不是魔头,我错了!”晨归着急了,“我知道的,你只是在乎我,对不起,我让你着急了。”
丹赋圣不说话。
晨归试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丹赋圣的后背:“你用鸡毛掸子揍我两下好不好,你别伤心了。”
丹赋圣没有回应。
晨归又戳了两下:“我错了,你拿我撒气就行了,别自己在那儿干着急,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其实丹赋圣压根就没气,晨归也明白丹赋圣估计只是用这种手段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旁人是看不明白的。
尤其是清傀这个脑袋不太好的小师父。
“啊!”清傀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闹别扭的徒弟,他连忙冲过去抱起角落的丹赋圣,一边拍背一边安慰。
清傀对晨归表示:“你们吵架了,要分开一小会儿。”
晨归:“小师父,等……”
“嘘!”清傀用手指抵住晨归的嘴唇,“待会儿师父再来安慰你。”
“小师父,我们没吵唔唔唔!”丹赋圣话都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一堆吃的。
清傀塞完食物之后便一边摇晃着丹赋圣,一边带丹赋圣出门了。
“小师父!小师父!!”晨归追出去,可清傀跑得太快了,他压根不知道清傀去了哪儿。
清傀带着丹赋圣去看应忘忧了。
应忘忧在单方面地殴打丰命熠,丰命熠惨叫连连。
“看!你师姐!”清傀指着应忘忧对丹赋圣说。
“是啊,师姐。”丹赋圣的目光却落在丰命熠身上。
丰命熠的鳞片都脱落了,身上没一块好皮。
丹赋圣真的很好奇,这样的他怎么会对殴打他的应忘忧产生好感。
“这个丑东西觉得忘忧很有挑战性。”清傀忽然说。
丹赋圣看向清傀:“小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清傀只是照常在应忘忧身边做木头人,而自恋的丰命熠把清傀当成了一个可爱的妖族追求者,“他说忘忧想把他变成忘忧心目中完美的样子,但是他偏偏不想让忘忧如意。”
丹赋圣:……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自以为是?当初霄国那些修士到底有多惯他?!
“他说他和忘忧在对抗,他一定会赢,他会让忘忧变成让他顺心如意的模样。”清傀下意识不喜欢丰命熠。
“师姐知道吗?”
“知道,她笑了两声。”
“不必管他怎么想。”丹赋圣看向不远处还在跟玉獒学习的严老头,“师父,你看严老八怎么样?”那老头的名字就叫老八,他是他们整个家族里第八个出生的孩子。
“他?他快引气入体了。”清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应该会跳过练气,直接筑基。”
丹赋圣也这么想。
正在被捶打的丰命熠注意到了被清傀抱在怀里的丹赋圣,他笑着跑过来:“呦!魔主!”
丰命熠表现得很自然,不过有严老八这个例子摆在前面,丰命熠的自然便显得有些古怪了。
他似乎是在丹赋圣面前表演豁达。
丹赋圣笑着朝丰命熠招了招手:“如今你在修行路上也有了个伴,倒是不孤单了。”
“伴,你是指那个人?”丰命熠看向严老八的方向,“你们真觉得他能修成吗?他看起来老的都快入土了。”
严老八饱尝风霜,模样确实比同龄人看着还苍老,那张脸都快被皱纹挤满了。
“你的年纪也有八百多了,比他要大。”丹赋圣拍了拍清傀的胳膊,示意清傀松开自己,“不过你看起来确实比他要年轻得多。”
“你拿我跟他比?”丰命熠很诧异,他压根不认为自己和严老八是同一种人。
他也算同情严老八的遭遇,同情对方死了老婆和孩子。可他觉得丹赋圣拿严老八和自己放在一起比较的行为很滑稽。
丹赋圣他们这群修行者实在太傲慢了,他们意识不到丰命熠和严老八本质就是不同的。
如果不是这群修行者强行干预,严老八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
丰命熠是皇帝,而严老八……若是放在他那个年代,能不能活得成都得另说。
丰命熠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而严老八早早被亲生父母送去过继,又被养父母嫌弃。
至于眼界见识,丰命熠的启蒙老师是文学大家,他也是弓马骑射,天文政治无一不晓。
严老八初中就辍学了。
他倒是乐意指点严老八几句,可这人连最基础的知识都不懂。
虽如此,丰命熠也没有看不起这个乡下老头。
这挺正常的,毕竟对方的条件就摆在那儿。
可他和严老八不该是同一种人,他们俩的差距比人和畜生的差距还大。
“你别看我被这位龙女士打成这样,可我好歹结实耐揍。”丰命熠也没跟丹赋圣讲那么多道理,他觉得丹赋圣不会理解,他们这群修士懒得分辨凡人的差距,“那位严老先生怕是连龙女士的一拳都顶不住。”
“他如今身体虚弱,等他有了修为,身体也就好了。”丹赋圣笑着说。
“哈哈,大概吧,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平摊这位龙女士的攻击。”丰命熠没再多聊,他似乎不在意这些,“我一个人挨揍实在太疼了。”
“很快的。”丹赋圣也当听不懂似的安慰他,“你很快就不用一个人挨揍了。”
丰命熠又跟丹赋圣客套了两句,等他再被应忘忧揍时,他开始忍着不去嚎叫。
丹赋圣的话让他很不高兴。
丹赋圣把他贬到了凡人的行列,与一个没开化的老头并列。
修行者都像丹赋圣这般傲慢?还是说因为丹赋圣是魔主,所以他觉得比他差的都是一类人?
丰命熠憋着一口气,想要让这群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看看真正的“人”。
可丰命熠很快就崩溃了。
清傀他们看得很准,那个老头只花了三天时间便成功摸到了门槛,引气入体。
“他能静下来很正常,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死……他的胸中是有一口气支撑着他的。”玉獒对丹赋圣说,“他不需要再向谁证明什么,只是为自己求个答案,求不求得到不要紧,向前看嘛……”
“你能做得到吗?”丹赋圣随口问了一句。
玉獒沉默良久,最后他反问一句:“我可以做不到吗?”
丹赋圣:“……可以。”
他搂过玉獒的肩膀,拍了拍玉獒的上臂:“若都‘看得开’,那这世上哪还有人呢?也不见得有如今这么漂亮。”
玉獒不作回答,他只是轻轻笑了两声。
丹赋圣和晨归又去见了严老八,问严老八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我也说不上来,身上轻了很多。”严老八挠挠头。
“你这几天顶了别人十多年的修行。”应忘忧忍不住感叹,
“挺不得了的。”严老八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没有激烈的情绪,看起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若是有的选,他只期望自己平淡一生,没有坎坷。
如今这样只不过是他明白自己回不到过去,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他得向前看。
喜悦悲愤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看天看地,最后只剩看自己。
玉獒帮着严老八稳固修为。
丹赋圣打量了一圈,周围来了一堆好奇的海底妖族。
白愉也在这儿,毕竟像严老八这类特殊的修士并不多见。
最喜欢跟严老八讲道的丰命熠没来。
丹赋圣让晨归出去找找丰命熠,他估计丰命熠对他的意见不小,他套不出什么话来。而且丹赋圣还戴着一个“魔主”的帽子,丰命熠是“正派人士”,保不齐丰命熠觉得是他这个魔主要陷害正派人士才闹了这么一出。
丹赋圣猜得不错,丰命熠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晨归找到丰命熠之后,丰命熠直白地质问晨归,问丹赋圣是不是找了个修士装成普通人来羞辱他。
“一个最底层的老头,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就这么几天就得道了?!”丰命熠气笑了,“怎么可能?!”
“他懂很多。”晨归皱眉,“他能看透他自己。”
“我也能啊!”丰命熠觉得这就是借口,“不就是自省吗?谁没做过?若说能看透自己的就能成神,那这世上早就没有人了!”
“你能吗?”晨归反问。
“我当然能!如果他的身世真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他根本就没有修行的资格!”丰命熠声音越来越大。
晨归没有替严老八辩解,他只是继续问:“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个凡人!!他脑子里惦记的是什么?是结婚!是成家!为什么要结婚成家?是不是自己本身不足?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这世界上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像牲口一样!找个配对的,然后剩下一堆小牲口!他们只会这个!结婚,成家,然后死!”丰命熠的眼眶发红,“哦,就因为他找来配对的那人死了,他就有成仙的资格了?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成了家,爽过了。还想要超脱,还想要凌驾于众人之上?耀灵真人,你觉不觉得这是把我当傻子忽悠?”丰命熠猛地一挥袖,“若是这样就能修行,那些结了婚的便一刀捅死自己的枕边人呗!”
晨归微微歪了下头:“你说反了。”
“哪里反了?!”
“修行从来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不是既要成家,又要修行,他是家没了之后才开始努力向内求。”晨归说,“求生,也是求自己。”
“为了修行而成婚的,他求的不是成家,他一开始求的就是修行,就像你说的,高高在上。”
丰命熠觉得这简直是荒唐:“照你这么说!只有不想修行的才能踏上修行路?天道是他妈贱得慌吗?”
晨归继续问:“所以你觉得修行是什么?”
“你这时候来跟我论道?!你别忘了我身体里的魂魄是你父亲的!”
“你觉得修行就像你做皇帝,一身贵重的礼器,衬托出你与旁人的不同,高高在上?”晨归压根不在乎丰命熠的话,“想修行的人当然能修,但修行一直都是问心。”
“你把身份地位与修为画等号,这是入了魔障了。”如果按照丰命熠的想法来走,那当年世上就不该有凡人做皇帝。他们师父犹清真人就应该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主宰者。
“魔障?!好啊!那你把你收藏的那些天材地宝都拿出来!分给凡人!”丰命熠只觉得晨归也虚伪。
“为什么?”晨归问。
“你看!你不也是舍不得的!”
“不,我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晨归不去压迫谁,但他也不需要对谁负责。
那些人既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徒弟,他与他们之间没有因果,干嘛无缘无故把自己的东西送过去?
“我的东西不是从他们身上来的,与他们无关。若是有因果,我自然会还,不需要你操心。”
“我还以为你是个多好的人,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
“我不是好人,若当年的魔主不是我的师兄,只怕我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激烈。”晨归完全没被打击到,“不过我虽算不上好,却也不排斥还因果债,你呢?”
“我?!我身上哪有因果!”
“我知道你身上没有因果。”毕竟他的因果都让晨归的父母背了,“我是问你没发现你直到现在都看不起严老八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吗?”
“我没有看不起他!我能跟他共情,我也同情他!”
“但你们不是一类人,对吧?”晨归上下打量丰命熠,“你果然是个连根都没有的‘人’啊。”
“你什么意思?!”
“你是被金银珠宝高高捧起的残废,你没有修行的可能性。”晨归说完这句直接拂袖离开了,“你的根不是扎根在土里的,你的根扎在别人身上。你是个天残,做不了神,也做不了人。”
丰命熠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气愤得想给晨归一拳,可晨归离开的速度太快了。
晨归回到丹赋圣身边,把自己和丰命熠的对话告知了丹赋圣,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怀疑当初自己父母的“自愿”是另外一帮势力做的局,丰命熠的空洞实在太明显了,他的父母不应该看不出来。
丹赋圣盯着晨归。
晨归继续说:“他们应该早就打上龙族的主意了,毕竟我父母死的时候我还小,距离后来龙族的遇难还有几十年。”
丹赋圣伸手戳了下晨归的面颊。
晨归看向丹赋圣:“师兄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觉得下次戳人心肝的活还是得师弟你去干,我估计丰命熠都气疯了。”丹赋圣感叹,“我以前也被你气过,那感觉真是,啧啧啧。”
晨归:……
晨归默默帮丹赋圣揉了揉胸口。
“干什么?”丹赋圣问他。
“希望你现在看到我不会心肝疼。”晨归小声说,“下次我气到你了你就直说,我会道歉的,你也可以揍我。”
“我才不揍,我现在看到你只有高兴,怎么看怎么高兴。”丹赋圣见晨归受了影响,连忙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丰命熠自己有问题,他居然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可见这人气量之低。”丹赋圣一边说一边摇头。
“他疯魔估计也快了,下回我岳父岳母也就能投人胎了,估计天道还会有补偿。”丹赋圣笑着对晨归说,“他们也能早早踏入修行,不再受这样的苦。”
“说起来,我还真舍不得我岳父岳母,他们挺喜欢我的。”尤其那条蛇,经常啃他。
“还有师姐的债也能收回来一大部分了。”晨归说。
“他的七魄是强行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只要心神不稳,便能将其剥离。”丹赋圣嘶了一声,“只是我很好奇,当年那些人到底为什么要帮丰命熠成半龙。”
“可能不是帮,毕竟丰命熠没法操控半龙之躯,龙血和龙肉用完之后他便‘死’了。”
丹赋圣开始琢磨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旧人”。
结果他脑袋里的犹清真人蹦出来一句:【兴许你可以问问清傀。】
“小师父?可是小师父不认识丰命熠啊。”
【这种缝魂的法术他应该很熟悉,哪怕他不认识,这功法只怕也与他有关。】
【他也有旧人,而且那些旧人是我不认得的。】
【只不过徒儿你得有所准备,在清傀失去行动力之前,他的作风实在……】毕竟天魔刀和镇魔锁都是出自清傀之手。
有所准备?
丹赋圣双手合十,神色凝重。
晨归看了一眼丹赋圣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腿。
刚才丹赋圣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现在怎么收走了?
晨归默默把丹赋圣合十的双手拆开,然后把那只手重新放了回去。
丹赋圣:?
晨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表情依旧严肃。
丹赋圣:“师父!我觉得我做好准备了!”
有这么可爱的师弟在身边,他感觉他不管受什么打击都能被安慰!
晨归确实成了他的弱点!但晨归也是他的充电宝!
超大号充电宝!
丹赋圣在神识里对犹清真人说:“我有爱情,我什么都不怕!”
犹清真人:【你像个没救了的恋爱脑。】
“我就是~”
犹清真人:【……】
“你养了两个恋爱脑徒弟。”
犹清真人:【……】
丹赋圣在嘲讽他吗?
丹赋圣:“嘻嘻”
犹清真人:【你嘻个屁!】
很光荣吗?神经!
第089章 因果与情感
丹赋圣想要问清傀, 可清傀刚明白他的意图之后就头脑混乱了,或者说他是被丹赋圣给吓到了。
哪怕丹赋圣已经知道了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 但他还是害怕在丹赋圣面前暴露自己,他害怕丹赋圣讨厌自己,害怕丹赋圣被伤害太深之后偷偷哭泣。
眼看清傀开启了震动模式,丹赋圣伸手摁住对方:“师父,你先别担心……等等,你别哭啊!”
清傀被丹赋圣按住之后恐惧地落下了泪水,他不想被自己徒弟谴责。
“我,我, 我是坏师父。”清傀嗓音在颤。
丹赋圣用手背帮清傀擦了擦脸:“好师父,你不坏。”
眼见丹赋圣这么懂事, 清傀更难过了:“我是坏师父, 你有一个特别恶心的坏师父。”
“师父, 咱们现在不聊这些了好不好?”丹赋圣继续安抚。
清傀嘴唇颤抖。
晨归轻轻推了下丹赋圣的肩膀,他用传音跟丹赋圣沟通:“你别安慰他, 你让他安慰你试试?”
丹赋圣深吸一口气, 他一瘪嘴, 也哭了出来:“小师父!!”
清傀果然被他吓到了, 连忙伸胳膊抱出丹赋圣。
丹赋圣搂着清傀, 在清傀脸上蹭来蹭去:“师父你帮帮我好不好?只有你能帮我了。”
清傀支支吾吾了半天。
丹赋圣又扭头喊了一声晨归,但晨归不会哭,他没法挤出眼泪, 所以他一脸严肃地跪了下去:“师父, 拜托您了!”
清傀:“啊!别!别……”
“师父!如果你不告诉我您的过往, 我会哭死的,晨归的膝盖也会跪坏。”丹赋圣直接开始情感绑架, “师父!我不想变成瞎子呜呜呜。”
“你不会变成瞎子的!我告诉你!”清傀语速都变快了,生怕迟一秒就会给自己徒弟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缝合魂魄的术法清傀确实琢磨过,或者说是犹清真人早期对这个术法感兴趣,后来清傀借助犹清真人的记忆学习改进之后脱离了犹清真人的身体。
“我只是心魔,我没有三魂七魄。”说到这儿的时候清傀还有些自卑,他垂下了头,“我偷了乌朝垣的几片残魂,自己炼化成七魄,三魂我是没有的,所以我的记忆和感情容易受乌朝垣的影响……噢!但我是真心喜欢你们的噢。”
“谢谢你小师父,我们也是真心喜欢你的。”丹赋圣立刻回应。
清傀脸有些红了,他继续道:“三魂不完整总归不是个完整的人,所以脱离之后我就开始在魂魄的术法上下功夫。”
丹赋圣举手:“我知道,我们小师父是大名鼎鼎的‘鬼师’!”
“嗯,不过我不交好朋友,我的朋友都是坏东西。”清傀被徒弟夸了有些高兴,可他又想起自己做过些什么,情绪又蔫了,“因为我需要陪我练功的人,好人我下不去手的。”
陪练功的人?那应该是试验品吧。
“跟霄国有关的……有一个活下来了,我给他传授了功法,因为他不算坏东西。”
“是‘不算’而不是‘不是’?”丹赋圣和晨归对视一眼,又问,“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生心魔,他的理念很有道理。”清傀说,“他心如明镜,只不过干的事很缺德。”
霄国不比庾国,庾国境内是完全没有妖族和魔族的,只要发现就格杀勿论。而霄国境内是允许妖族魔族存在的,但他们必须有“主家”才能在霄国待下去,他们的身份只能是奴,而且是最末等的那一类。
那个霄国人认为庾国律法太不通情达理,但针对魔族和妖族的律法却可以采纳。
对人没必要那么苛刻,可妖魔两族容易误人心性,最好还是把他们隔离开。
说到后面,清傀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没有底气再说下去了。
丹赋圣明白了:“所以他是个反魔族的急先锋,师父你对他特别有好感?”
清傀小幅度地点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他是坏蛋!赋圣,他是坏蛋!”
“好的好的,我知道。”丹赋圣大致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霄国一直都有两派势力相互制衡,晨归父母所处的那一派主张对魔族妖族温和,所以那个人从小师父你这儿搞到的秘法是用来对付那些温和派的。”
清傀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功法被用来对付晨归的父母了?后来被缝合了新魄的霄国皇帝间接地害他大徒弟应忘忧家破人亡。
“我把你们都害了……”清傀睁大双眼,他开始喃喃自语,“忘忧也是,赋圣也是,阿归也是……我把你们都害了。”
丹赋圣确实觉得清傀简直强得可怕,如果不是他早早失去了行动能力,还不知道要造出多少孽。
犹清真人身上背的因果只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复杂。
丹赋圣看了一眼沉默的晨归,他开口安抚清傀,反正他家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记事,这时候就该让他这个白眼狼跑出来劝:“小师父,你别琢磨这些。”
清傀还在念叨。
丹赋圣见劝不动,又开始主动示弱:“小师父,我们现在没家人了,也没师父了,你会保护我们的吧?”
清傀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张开双臂:“小师父你抱抱我,我害怕。”
清傀一手搂住丹赋圣,他想用另一只手去拉晨归,但是晨归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
清傀想要开口喊对方的名字,却被丹赋圣给打断了。
“小师父。”丹赋圣直接把清傀的胳膊拉回来,把清傀整个搂在怀里,用力挤压拥抱,让清傀没有力气再想其它。
最后清傀彻底在丹赋圣的怀里死机了,丹赋圣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意识里的犹清真人帮了忙,把清傀给弄睡着了。
把清傀放到床上之后,丹赋圣又扭头去看晨归了。
晨归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师弟?”丹赋圣试探着伸手放在晨归后脖颈上,他还没使多少力,晨归就顺着他的动作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晨归哑声说:“我知道当年师父不想收我,他不喜欢我这种性格。”
丹赋圣知道晨归在纠结什么了。
果然,晨归继续问:“是不是因为师父知道了什么,才会将我收到他的门下,才愿意庇护我?”
“咱们师父就是个老混蛋,我早说了。”丹赋圣轻声安抚,“我不知道他初心如何,可能他收养你是因为过意不去,收养我是为了控制小师父……”
“但他的情谊不是假的,他不讨厌你,你看小师父就知道了。”丹赋圣想要把晨归抱起来,但晨归腿太长了,他托着晨归大腿后侧往上搂,没能成功,还险些把晨归给摔了。
“你要恨他也行,反正他都死了。你要实在气不过,我就在神识里把那老东西揍一顿。”
“不必了,我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晨归知道小师父不是出于本心,或者说谁也没法预感到如今的行为会不会伤害日后重要的人。
或者说正是因为伤害,犹清真人才会有了后来的两个徒弟。
他对晨归的伤害是无意,对丹赋圣家族的伤害却是有心。
所以丹赋圣这个徒弟其实就是回报给犹清真人的“果”,坏因结出的果,是业债。
至于晨归,他已经成了犹清真人唯一的徒弟。
犹清真人的所有遗物都留给了他,他继承的是身份,是资源。
晨归是修行人,他想得明白,只不过明白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总觉得他和犹清真人的初遇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导致他的记忆都不再干净。
“你也是这样难受的吗?”晨归问丹赋圣。
“我?我觉得还好。”丹赋圣已经习惯了这世界的一切都满是算计与因果轮回,“老实说,我觉得在许多事里,‘情谊’的驱动都是最小的,不是说没有,而是它只有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犹清真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大善人,不然那么多可怜的魔族枉死,他怎么就收了自己这么个徒弟?
“在一切都是规则的前提下,有‘情谊’对我来说便是莫大的惊喜了。”丹赋圣拉着晨归坐下,“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师弟你实践得少一些。”
“一切已成既定事实,不如学学严老八那个老头,咱们向前看。”丹赋圣让晨归坐在自己大腿上。
“我对你的情谊不是锦上添花。”晨归忽然说。
“我知道。”丹赋圣微笑,“正因为知道才格外惊喜,没想到我命里还有这种好东西等着我,果然活得久了就什么好事都能碰着。”
……
神识里,犹清真人岔开腿坐在榻上,他身上穿着青蓝的长袍,手上还把玩着丹赋圣的心魔。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剩下冷淡。
丹赋圣站在犹清真人面前,看着自己缺德师父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挑眉:“呦,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生怕我在你面前崩溃绝望,质问你‘凭什么’?”
“你都替我消了业障,还不敢在我面前嚣张点?”丹赋圣叉腰。
啪的一声,丹赋圣的小心魔被犹清真人甩到了他身上。
摊成饼的心魔慢慢聚拢,又被丹赋圣给拽到手里把玩。
心魔:“呀呀呀。”
犹清真人终于破功了,他咬紧牙关,笑得格外勉强:“小王八蛋。”
丹赋圣一边揉搓着心魔一边走到榻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犹清真人:“晨归情绪低迷的时候把你吓坏了吧?”
犹清真人没有回应。
“从小师父身上我看出了你的一个弱点。”丹赋圣俯身凑近,“你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在乎的却只有自己三个徒弟。”清傀身上有仇恨,可除了仇恨之外,就只剩对三个徒弟的在意了。
犹清真人过去肯定经历了很多,他的心魔格外强悍,而他本人估计是在收养第一个徒弟之后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亲密关系”。
他最亲的人只有三个徒弟。
“表现得那么冷淡,那么荒唐,还喜欢揍我。”丹赋圣声音上扬,“结果那么在乎我啊~”
犹清真人抢过他手里的心魔,又啪地一下摔他身上了:“滚犊子!”
心魔:“呀!”
犹清真人:“小王八蛋!!”
丹赋圣:“老东西害羞了?”他把心魔扔回去。
心魔:“啊~”
犹清真人继续用心魔砸:“小兔崽子!”
丹赋圣砸回去:“老兔崽子!”
第090章 小古板的父母
清傀那位旧相识确实有问题, 可那位旧相识已经死了,据说还是死在魔主的手里。
“我杀了这么个人?”丹赋圣有些愁。
“他对魔族的处理态度偏激, 被你杀了也正常。”晨归倒是不意外,只不过丰命熠没有关于换魄的记忆,他只知道换魄是晨归父母自愿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还有晨归母亲的魄。
丹赋圣看着清傀给他的画像皱眉,他觉得自己还没丧心病狂到动手杀人还记不得对方的长相,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修士。
晨归看丹赋圣的表情就明白了:“你不记得?”
“有一点眼熟,但我确实不记得我杀了他。”丹赋圣摇头。
晨归紧皱眉头,他不觉得丹赋圣此时的“不记得”是在敷衍。
“可能是我下属做的, 只是被传成了我。”这种情况也不少,只是这样他又得费一番功夫去调查了。
幸好司琛还没死, 丹赋圣的血傀把那人的模样重新画了一遍, 问司琛记不记得这个人。
毕竟他们人类王朝之间互有沟通, 这画中人也是一个修士。
果然,司琛记得这人。
“他是霄国的大司马元泽。”司琛说, “我师兄和他的交流更多, 我对他就不算太了解了。”霄国那帮修士实在太重礼仪规矩了。
“其实我师父和师兄也不太乐意跟霄国那帮修士交流, 不过他是个例外, 他特别喜欢往庾国跑, 我师兄也很尊敬他。”
“司封朗尊敬他?因为他对魔族和妖族的态度强硬?”丹赋圣继续问。
“肯定喽,而且……”说到这里,司琛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作为二皇子也不可避免地接触过这位常来作客的大司马, 他发现元泽一点都不仇恨魔族, 相反, 他其实还挺同情魔族如今的处境。
血傀皱眉。
司琛继续说:“我听我师父说,这位元泽大司马在死地游历时, 救过无数的魔族。我师父原来还以为元泽是霄国的温和派。”
这就是关键,元泽本人对魔族是没有丝毫偏见的,他甚至对魔族整体遭遇怀抱着几分同情。
可他依旧要驱赶霄国内部的魔族,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人类更好地修行。
“当年修士数量是庾国最多,霄国修士的数量可能是在逐步减少的,元泽觉得魔族和妖族这类存在最坏人心性。”
“霄国的魔族妖族只能做奴隶,他们也是霄国最受欢迎的那一类奴隶。魔族和妖族长得好,身体棒,经得起折腾。”丹赋圣明白司琛的意思了,“他觉得那群被买卖的魔族和妖族影响了人的修行?”
“没错,他认为人类不该那么早接触魔族和妖族,容易被影响。人类应该在有一定修为之后再去认识魔与妖。”司琛耸肩,“所以他想把霄国的魔妖两族都赶出去。”
血傀倒是不意外,当年霄国有这类想法的修士不少。
他看着画像上的人,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眼熟了。
……
“这人我见过。”丹赋圣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晨归看向丹赋圣。
“师弟你也见过他。”丹赋圣说,“你刚被师父收养的时候,他来问候过。还给你送了长命锁。”只是当时来看晨归的修士太多了,大多都是晨归父母的旧友。
晨归刚失去父母,再怎么稳妥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他一个个拜谢了父母的旧友,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丹赋圣记得比晨归清楚,那时候就是丹赋圣领着晨归去见人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丹赋圣也就三十多岁,对于如今的丹赋圣来说,这段记忆过于久远了。
“他们送的礼物我还帮你收着呢。”丹赋圣原本是想等晨归长大之后就把礼物还给晨归,可晨归表示那些东西放在师兄手里就好,他和师兄没必要分得那么清,再后来他俩闹掰,这些东西就永远留在丹赋圣手上了。
“师父刚收我的时候他也来过。”犹清真人收了个魔族徒弟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候来向犹清真人道贺的人并不多,这个元泽就是其中一个。
元泽还抱过丹赋圣。
那时候的丹赋圣性子软弱,元泽却夸赞丹赋圣“有天人之姿,日后必成大器”。
可不是么,就现在获取的消息来看,元泽是间接死在他手上的。
不过这人和犹清真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犹清真人压根不喜欢霄国那帮修士。
可如果找不到这个元泽,换魄的事又该怎么解决?
元泽从清傀手里获取了功法,但后来他自己是改进过的。
清傀在努力琢磨,若是清傀正常,那估计也只需要半天工夫。
可如今清傀的脑袋是坏的,他着急忙慌地琢磨半天,然后脑袋越琢磨越迷糊,越琢磨越呆板,最后又陷入活死人的状态,还得有人把他叫起来才行。
叫他的还不能是旁人,不然他压根不会搭理,必须让徒弟把他弄醒,然后跟他说清楚刚才他们在研究什么。
之后清傀便开始重复由急迫到半死不活的过程。
元泽是个修士,他是没有坟给丹赋圣刨的。
这条线暂时地断了,只能寄希望于清傀能琢磨出一点门道。
“对了,丰命熠最近怎么样?”丹赋圣问晨归。
“他魔障了。”
那个严老八稳步前进,修行一日千里。
丰命熠越看越无法接受,后来他当着严老八的面质疑对方的身份是伪造的,结果严老八压根没把他的质问当一回事。
没有被质疑的愤怒,他也没有去证明什么。
当时严老八只是对他说了一句:“是真是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啊。修行是个人的事,我哪怕骗你,我也骗不了我自己。”
然后丰命熠又破防了,他居高临下地贬低严老八。
他说严老八是个字都认不全的凡人,严老八表示丰命熠说得对。他又说严老八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老头,严老八觉得丰命熠说得对。
就这样,永远开朗的丰命熠差点被严老八气到吐血。
他做梦都在琢磨这件事,梦里的他修行超过了严老八,而作为下等人的严老八也终于回到了他应该在的位置。
梦里丰命熠教育严老八,他说严老八看不透。而严老八因为执拗,修为一落千丈。
他一边扼腕一边帮着严老八恢复修为。
严老八感激涕零,而丰命熠只是表示:“虽然你过去对我多有冒犯,但我是修行之人,若我在意这些,我还修什么道?”
梦里的丰命熠一副高人做派,严老八就像丰命熠曾经见过的所有普通人那样,仰头看着他,期盼着救赎。
可梦醒了,丰命熠又变回了那个没有修行的“皇帝”,而严老八对他的态度依旧是鄙夷。
其实严老八对丰命熠没有太特殊的感情,他所有特殊的感情都留给了自己的爱人和子女。
严老八其实觉得丰命熠是个小孩,一个叛逆期的小孩。
这样的孩子严老八见过不少,他不可能去鄙夷一个叛逆期的小孩,他只是尽量不去激怒对方。
可他的行为落在丰命熠眼中便是无视。
丰命熠自己琢磨了两天之后彻底陷入了魔障。
原先丹赋圣的血傀折磨了他那么久,他不觉得受辱。因为丹赋圣是犹清真人的弟子啊,他是魔主,是修行者的“皇”,地位远在他之上。
在丹赋圣面前,丰命熠自觉自己是那个打破偏见的勇者,他是弱势的那一方。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指着丹赋圣的鼻子,告诉他“你不该看不起任何一个小角色”。
他同其他的人类皇帝是不一样的。
可丰命熠做不到也没什么,反正丹赋圣一开始就是厉害的那个。
丰命熠忘了犹清真人他们宗门所在的国度也是有皇帝的,丢下皇位跑去修行的皇帝丹赋圣见多了。
他们宗门穷,就靠这几个跟皇室沾边的弟子挣点香火钱。
丹赋圣还帮忙教过这类弟子,皇帝和皇帝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只要能入门,那修士之间就必有共通之处。
皇帝成修士压根不是什么能用来打脸的变化,可丰命熠忽视了这一点。他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放在了反抗者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在自己的想象里热血沸腾。
直到出现一个严老八。
丰命熠觉得自己的剧本被偷了,被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头给偷了,这个老头还敢看不起他,还敢无视他?!
丰命熠的情绪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
终于,在他情绪到达某个临界点时,他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动地脱离了。
丰命熠开始注意力不集中,嗜睡,他的情绪依旧激烈,积攒在他胸腔,可他无法对外表现。
清傀趁着他心神不宁,神魂震荡,把他体内的七魄给剥离了。
清傀高高兴兴地把七魄还给晨归,而晨归暂时把七魄分开,分别放置在了他父母转生的蛇和老鼠身上。
原本意识混沌的蛇和老鼠在短暂的愣怔之后猛地抬头看向晨归和丹赋圣。
“岳父岳母?”丹赋圣轻声问。
晨归身体僵了一下。
老鼠:“吱吱吱!!”
蛇张大嘴巴,但它发不出声音。
“岳父在唱歌诶!”丹赋圣笑着说。
晨归:“师,师,师兄,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