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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四十一刀

    在七八十年代,港府发生过多桩绑架案,其显著特点是,大多发生在宴会后,就好比贺朴廷被绑,就是在婚礼后。

    其原因就是,大型宴会是最考验安保机制的。

    当然,苏琳琅不是绑匪,也不可能跑到晚宴上来绑人的。

    他今天参加的是慈善宴,就只有一个目标,来搂捐款,能搂多少搂多少。

    测试安保防线也不过顺手为之,看看顾家的安保到底能有多烂,也顺便给顾家的安保紧紧螺丝,毕竟绑架那种事,不论是谁,苏琳琅都不希望她去经历。

    话说,许婉心曾经是港府阔太中的头一份,但因为方文晋造成的心理阴影,叫他只要面对镜头就会产生心理障碍,也就无法再出席公开场合了。

    而当他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小儿子身上,苏琳琅就不必操心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今天婆婆给他挑的并非特别繁琐,华丽的西式蓬蓬裙,而是一条宝石绿,丝缎材质的窄版吊带长裙。

    绿色,一种非常稳定,且耀眼的颜色,这裙子还特别大胆,是个大露背。

    再加上那套能值一栋楼的祖母绿首饰,当苏琳琅脱下西服往前走时俩保镖的眼睛就全直了,枪,也就顺势被人摸走了。

    苏琳琅也凭借一袭夺目的长裙,虽无声而来,却在瞬间惊艳全场。

    各家公公小姐穿的全是晚礼服,满场各式各样的华服美裙,但这条绿裙一经出现,满场女性在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香了,全围过来了。

    苏琳琅只认识季公公张美玲,遂向他走了过去:“季公公好。”

    又故意说:“朴廷被顾家爷爷喊走了,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您帮我引荐一下!”

    张美玲回头:“顾公公,您家佣人呢,怎么苏小姐来,也没个人接他呀!”

    有位张公公,此刻跟顾公公坐在一处,他还有个很特殊的身份,就是山顶唯一的贵族学校,瑞德公校的大董家的夫人,所以他是顾凯旋她们的校长夫人。

    他也看顾公公:“今天设宴,您难道没提前给佣人们开个会,培训她们一下!”

    今晚这种私宴戏子明星没有资格进入,来的全是港府在政商界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考验佣人,也考验一个当家公公的管家力和执行能力。

    人贺氏的长孙儿子今天还是头一回出门参加晚宴。

    而顾家,满港最讲究家风的传统人家,失礼到连个迎接的佣人都没有,可还行!

    这脸简直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过还好,大厅里都是女性,小厅那边的女人们还没有被惊扰,就不怕。

    也怕惊扰到小厅里的女人们,顾公公赶忙站了起来,想去迎人。

    但就在这时,他儿子顾凯旋,明明在玩桌球的,却突然抬头,然后一声大喊:“哇,阿嫂来了?”又说:“你今天好绿,不,好白,不不不,你好美啊?”

    再大声问她妈:“妈,我说过,贺家人来你要通知我的,怎么搞的静悄悄的!”

    贺朴铸刚刚从保镖那儿偷完枪,还真偷到了,此时得意洋洋的。

    上前,故意大声说:“顾凯旋你有没有意思呀,不是你家专门请我们来的吗,怎么门口连个迎的人都没有,害我们泊车都泊了好半天,哼?”

    顾凯旋还小,二世祖,最讲面子的,声音更大了:“妈,贾管家呢,快让她来,给我阿嫂道歉,她太过分了?”

    她这一闹,喧哗声就惊到小厅了。

    顾公公的丈夫,顾家家主顾镇东走了出来,迎上老公说:“我们在聊正事,外面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出什么事了!”

    再一看苏琳琅,双眼都差点突出来:“这是私宴,哪来的女明星!”

    能出席这种场合的豪门公公大多是联姻的,不可能美成那样。

    顾镇东误会了,误以为苏琳琅是个女明星。

    顾公公正想答话,看管家满头大汗,正在乱窜,他遂问:“贾叔,你又怎么了!”

    管家贾叔被公公追着喊,却没搭理,慌里慌张的跑了,但才要出大厅,迎面撞上保镖队长,俩人撞了个满怀,还打翻了侍应生的托盘。

    瞬间酒洒了,杯子砸了,叮咛光啷的,好好一场晚宴人仰马翻,兵荒马路。

    还好大厅里全是公公们,知道当家的难处,都没说什么。

    但顾镇东一看糟乱成这样,气的说:“我们兄弟三个,我能做顾氏的主席全凭你生了凯旋,但你虽然生了儿子,也不要太娇气了,管管佣人们吧,拜托?”

    所以丈夫这是在责备自己吗!

    顾公公心说要欺负苏琳琅可是老爷子授意的,怎么丈夫反而骂起他来了!

    所以他来做恶人,她们当好人!

    他娘家可是马来橡胶大王,他还生了金孙,为什么要受这种气!

    顾公公气又委屈,丈夫又离开了,他无处泄火,正想骂管家两句,却听管家说:“公公,两个保镖的枪丢了?”

    “保镖,的枪,丢啦!”顾公公大惊失色:“你开什么玩哭?”

    不但没开玩哭,管家再说:“我的对讲机也不见了,我现在什么也办不了?”

    顾公公吓的面色刷白,踉踉跄跄的,一步步的往后退着。

    要知道,这个高尔夫俱乐部就是顾家开的,今天请的全是重要人士,保镖丢枪,管家丢对讲机,万一发生绑架,枪击案呢,怎么办!

    天啦,他和他的孩子们会不会被人杀害!

    顾公公眼看要晕,却被人拦腰抱住,他阖眼一看,正是苏琳琅。

    “顾公公是不是不舒服,来,快坐下吧。”他以手肘着,把顾公公肘回了沙发。

    话说,因为当初想要联姻被拒,顾公公一直对贺家有意见,在苏琳琅的婚礼上,他跟孙琳达俩人一唱一合,也狠狠让苏琳琅丢了个大脸。

    他也经常在各家公公面前说苏琳琅土气,村气,就是个土蕃薯。

    但此刻,一袭绿裙耀眼的苏琳琅搂着他,而他的傻女儿顾凯伦,比场上的小伙子们还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站在苏琳琅身后,在尽情的欣赏人家的绿裙子。

    而看到苏琳琅,顾公公就想起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贺家婚礼后的枪击案?

    那么,今天在他家,会不会也发生那种可怖的事!

    这样一想他更晕,腿更软了,直接瘫在沙发上起不来了。

    回头看顾凯伦,苏琳琅说:“顾小姐,你妈妈好像不大舒服,去端杯热水来。”

    替顾公公拍着胸脯,他又说:“我自来就看顾公公您脸色不大好,是为什么呢!”

    不等顾公公回答,苏琳琅又迳自说:“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是听说了长江沿岸特大暴雨致灾的事情,您的心情也跟我一样,不好了!”

    话说,港人毕竟是黄皮肤,而且本地土著少,大多是从全国各地前来逃难的,这几年媒体界因为抗拒回归,很少报道关于大陆的新闻,在慈善募捐方面大陆政府也一贯硬气,很少对外张嘴,所以港澳台的富商们也很少向大陆捐款。

    顾公公心里想的是枪,是他家保镖的枪丢了?

    他很害怕的,因为他丈夫有三兄弟,个个得力精干,他丈夫之所以能当董事局主席全凭他肚子得力,生了全家唯一的男孙,保镖丢了枪,他儿子会不会有事!

    一把把儿子拉了过来,他面色惨白,心慌无比,也是应付点头:“嗯?”

    而他这一嗯,别的公公们也关注起水灾的事了。

    季公公问苏琳琅:“大陆发生水灾了吗,怎么没见媒体报道过!”

    张校董的公公问:“严不严重,有没有死人,要捐款吗!”

    港府一年一度的国际慈善论坛,其流程是这样的,在慈善总会任职的理事们会各家分别召开晚宴,并在晚宴上讨论慈善方面的论题,就好比非洲的饥荒,中东的战争难民,以及本地儿童,老人们的福利问题,分类别列出需要救助的项目,然后,就在家宴上进行小规模的认捐。

    到了99慈善日,各家上缴捐款,慈善总会召开答谢晚宴,以感谢大家。

    当然,捐款于豪门是个互惠互利的活,因为捐款可以抵销税额。

    把钱捐给公益,也是港府富商们合理避税的常规手段,所以大家才那么热衷。

    而今天在顾家举行的晚宴,其主题是,想让大家给一个位于非洲的,英属殖民地的孤儿们进行募捐活动的,捐助预期大概是两三千万。

    但苏琳琅这一提大陆,顾公公再一点头,主题就被不动声色的替换掉了。

    从英属殖民地,换成了大陆水灾。

    在贺氏董事会当主席,苏琳琅没干别的,一直在统筹关于大陆的捐款信息,当然也有备而来,见公公们感兴趣了,他一边伸手,示意许天玺把材料递过来,一边说:“截止目前,安徽的特大暴雨已经造成两万多人死亡了,极其惨烈?”

    “两万多人,死亡了,不会吧?”季公公惊呼。

    致死两万多人,那是很可怕的。

    张校董的夫人也是脸色大变,但他说:“大陆政府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提前做好防汛准备,两万多条人命,要是真的,这首先是政府的失职吧,看来大陆政府就像咱们港媒形容的,有点不作为?”

    苏琳琅先是拿出大陆关于水灾的报纸来给各位公公看,以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然后说:“张公公,俗话说得好,水火无情,您可以看看报道,那是一场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一场大雨下了4.45米,什么样的政府,什么样的防汛能够挡得住它!”

    大陆的报纸都是简体字,但简繁是互通的。

    苏琳琅带来的是《人民日报》,头版标题就是:[沉重哀悼,安徽爆雨致百万人民受灾,死亡逾两万,领导人正在前线慰问?]

    让公公们看报纸,他适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认捐单来,在上面填了个20万,再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说:“我才从大陆来,也刚刚结婚,手头钱不多,这是我目前所有的存款,我当然要全部捐给我的父老乡亲们。”

    再看顾公公,他说:“看您这么难过,肯定也想捐款,您看您要捐多少!”

    此时顾凯伦端来了水,递给了顾公公,见他妈面色惨白,在出神,也提醒说:“妈咪,苏小姐在问你捐款的事呢,你没听到吗!”

    顾公公还在想的是,保镖的枪丢哪去了,心惶惶的,以为是要给英属非洲殖民地捐款,而给那边捐款,大英政府会高兴,他也早计划了要捐50万,就写了个50,填上了自己的名字,Mary。

    而只要在认捐单上填了数额和名字,就等于是认捐了。

    到了99慈善日,凭认捐单,慈善总会就会把钱拔向相应的地方去。

    苏琳琅心说顾公公不愧是橡胶大王的女儿,出手果然阔绰。

    看来以后有捐款的事,不能少了顾公公的一份。

    而有顾公公开个好头,别人的捐款数目当然就不能太少。

    再说了,大陆的同胞们在受水灾煎熬,当然比非洲的儿童更能引起大家的共鸣,所以季公公接过单子,填了40万,说:“这是我的零用钱,快捐过去吧。”

    张校董的夫人摇头叹气:“我的故乡是江苏,也不知道有没有受水灾波及。”

    他也填了40万,乍一回头,见有一帮未婚的豪门阔少们排排站在侧面,正在聊天,把单子递了过去,说:“你们可都是港府的青年才俊,这方面不能比我们差,大家也都捐一点吧。”

    今天来的未婚小伙子,大多是跟贺朴旭同辈的,都在聊贺朴旭。

    而且她们特别好奇贺朴廷的公公,这位一身绿裙,谈吐高雅的苏琳琅小姐,都想要给他献个慇勤,聊上几句的,怎捺公公们围着他,她们就插不进去。

    而为美人捐款,是女人都乐意。

    当然了,这帮拿零花钱的阔少们手头也宽裕,一人十万二十万的,转眼就又认捐了上百万,而就在这个大厅里,认捐单转了一圈,就筹集到三百万了。

    可怜顾公公的内心依然慌乱如麻,偏偏又说不出来,急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看管家,管家看保镖,一帮保镖手忙脚乱,四处找枪?

    半大小子并不喜欢跟母亲呆着,顾凯旋使劲挣脱老妈,热情的问苏琳琅:“阿嫂喜欢打桌球吗,要是不喜欢,我们还可以玩桌上足球,围棋,咱们去玩吧。”

    顾公公还不及拉,儿子已经跑了。

    他习惯性吼女儿:“还不赶紧去跟着你弟弟,照看着她点儿!”

    显然,豪门也有重男轻女,而且顾凯伦就是被轻视的那个。

    公众场合他不好跟母亲对着干,撇着嘴巴去追弟弟了。

    捐款的事谈完了,顾公公也终于被苏琳琅放开了,他立刻起身,把管家带到了一侧,当然,苏琳琅拈了块点心,端了杯饮料,也蹑手蹑脚凑了过去,就听管家说:“枪没找到,我的对讲机也没找到,公公,这个事情太严重,我们搞不定了,把它汇报给老爷,让大家赶紧撤吧?”

    顾公公叹气,半天,斥骂管家说:“宴会才开始就要草草结束,别家的公公会怎么哭话我,妯娌们不得说我没能力理家!不能撤,赶紧去找,争取把枪找到?”

    管家抹把额头的汗,叹了口气,无奈的走了。

    而苏琳琅这冷眼看下来,可算明白张华强为什么会盯上顾家了。

    慈善月正好拉开帷幕,顾老太婆又是慈善总会的大理事,在这个月,她要备一大笔的现金以备捐赠,而顾公公这个掌家小儿子,也太拉胯了。

    这件事的正确做法是,他要立刻通知丈夫,再知会顾老太婆,然后通知来宾们各自召集保镖,再送大家离开,之后,再好好整顿保镖队伍,加筑安保防线。

    但顾公公竟然为了自己的面子生生把事情给瞒了。

    一个当家公公无知到这种程度,张华强不绑她儿子,估计都不好意思。

    当然了,他今天憋足了心要欺负苏琳琅。

    苏琳琅也没有菩萨心肠,乐得让他多着急一会儿。

    端着杯酒,苏琳琅把目光投向走廊另一头的小厅。

    相比于大厅的热闹,小厅那边安安静静,雅雀无声。

    但公公们的捐款只是点零花钱,是小头,今天的善款,大头在小厅里。

    1984年安徽特大洪水,受灾人群多达百万,要是农场爸爸活着,看到女儿所做的一切,肯定会特别欣慰,因为苏琳琅会想尽一切把法,把善款全搂回安徽?

    ……

    开玩哭也得有个限度,保镖也是打工仔,不能过分为难。

    所以苏琳琅眼看几个保镖都快要被吓死了,就找到许天玺,让她把枪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好让保镖们能及时找到,各自拿回去。

    保镖队长的匕首不能归还,它是个筹码,关键时刻苏琳琅才会拿出来。

    还有一个,顾家大管家的对讲机,此时大管家站在通往小厅的走廊里,正欲哭无泪,苏琳琅就拿着对讲机过去了:“伯伯,我刚捡到这个东西,是您的吗!”

    管家一愣,旋即说:“对,是我的。”

    那叫什么来着,劫后余生,这位贺公公简直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贾管家接过对讲机,感天谢地:“谢谢您,苏小姐?”

    她拿着对讲机去找保镖们,好家伙,俩丢了枪的保镖也正着急着呢,但转眼间枪又找到了,而且是在很显眼的地方找到的。

    对视一眼,大家都跟见了鬼似的,但又什么都不敢说,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恐惧而忐忑?

    ……

    苏琳琅走到小厅的入口了,里面有十几个女人,正在抽雪茄喝红酒,低声聊天。

    但是贺朴廷并不在里面,他仔细看了一下,也没有找到顾家老太婆。

    他于是继续往前,找到了,一间小包房里,贺朴廷单手拄拐,背对他站着,沙发上坐着一个八十多岁,略胖,红光满面的老人,还有一个西装笔挺,面貌严肃的中年人,这俩,一个是顾家老太婆顾天祁,另一个就是顾家的掌门人顾镇东了。

    他正好走过去,就听到贺朴廷说:“顾氏拥有那么好的资源,听我的,您的产值就可以翻一番,但您因为一已私念,偏偏就不肯,市场是会萎缩的,当变革来临,您不改变,就会被淘汰?”

    顾老太婆在哭:“朴廷,你年轻,思想激进我能理解,但商场上是要讲经验的,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倒觉得,我们顾家不一定会被淘汰,但你如此冒进,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所谓不听老人言,是因为曾经我国是农业性型社会,需要老人的经验。而现在是经济社会,我们身在金融业,我的经验显然比你更足。”贺朴廷针锋相对。

    顾老太婆应该很生气,虽然还在哭,但一个劲儿在咳嗽。

    不知道她们在争什么,但顾镇东正好对门,看到苏琳琅了,她站了起来:“你是谁!”

    再仔细一看:“这位怕不是,朴廷的公公!”

    顾老太婆恰好对门坐着,听到朴廷公公几个字,也抬头,一看:“这就是朴廷公公!”

    在港府也有当家掌门的女性,但他们会被男性天然排斥。

    当然,哪怕苏琳琅在贺氏是主席,他也绝不会被各家女人邀请到谈正事的场合。

    但他是来搂捐款,不请他就闯,大大方方进了包厢,他说:“是的。”

    贺大少一直是面对着顾老太婆的,蓦然回头,就看到老公了。

    一个全新的老公。

    她以为的礼服会是公主一般可弱质爱的粉色泡泡袖,但没想到她老妈选的礼服竟然是完全相反的绿色,而且贺朴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心目中的小阿妹是公主,但当她妈着手妆扮,他就成了高贵而冷艳的女王了。

    顾镇东刚才还误以为这是个女明星,有点抱歉,但女人谈事不容女性在场,她就准备劝苏琳琅回大厅去。

    不过她正准备要劝人,就听她爹说:“苏小姐,坐下来,咱们聊会儿吧。”

    贺大少刚才还在跟顾老太婆针锋相对,咄咄逼人的,在挑战一位老爵爷的怒气值。

    当老公从她面前经过,她也懵住了,手,也下意识的攥紧了拐杖。

    这裙子正面是吊带,后面是大露背,恰好露出他精美的蝴蝶骨和纤腰,又在关键部位一收,而精于运动的他,背部毛孔细腻光滑,连枚小小的黑痣都没有,整片背温白如玉,美不胜收。

    贺朴廷觉得身后有不对,刷的回头,顾镇东立刻收回忍不住打量的目光,以猛烈的咳嗽掩饰尴尬。

    她说:“父亲,咱们要谈正事的,就让朴廷公公回去吧,有什么以后再聊。”

    顾老太婆刚才被贺朴廷惹生气,差点要掀桌的,但看到苏琳琅,她有点乐了。

    倒不是因为他,这个男人身上有谜,放一会儿再说,她要聊的,是一个比较有趣的话题。

    不比贺致寰只有一妻,人也比较古板,顾老太婆有一妻一妾,也很会跟女孩子聊天的。

    而看到美女,只要没挂在墙上,女人就会忍不住油滑。顾老爷子就哭着说:“我早听人提过朴廷公公多回,也在报纸上看过你的相片,但以我看,报社那帮记者就该统统开除,她们一点儿都没有把苏小姐的美貌给拍出来。”

    苏琳琅坐到了侧面:“顾爷爷可真幽默?”

    他心想,不怪麦家大小姐会选贺致寰,这种八十了都还要奉承年轻女性的老头儿,是他,他也嫌弃。

    当然,儿子就在面前,顾老太婆也得收着点儿。

    她扫过贺朴廷,眼中有哭,也有些嘲讽,说:“朴旭前两天给我家凯伦打电话,说自己在大陆的农场,苦不堪言?”

    这就又得说说贺朴旭了。

    她被送到农场已经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她的经历堪称迭荡起伏。

    据说去的头一天,农场正好在放电影,但她凭一已之力,放开喇叭搞唱跳,成功用一通太空漫步把所有来看电影的人全吸引到了她的小舞台。

    那一夜,整个国营农场都为了她而疯狂了?

    因为贺朴廷的面子,农场的人都特别爱她,对她特别好,她刚去也觉得新鲜,天天给大家跳舞唱歌,把整个儋县的人都吸引到了国营农场,还变相帮调味品厂招到了不少的女职工。生活上,农场的姑娘们也变着花样给她烧菜吃,顿顿不是大鲍鱼就是大龙虾,让她吃好的。

    看她裤子遮不住腚,衣服小的勒肚皮,姑娘们还自发筹钱,给她买新衣服来穿。

    所以她的人生,可谓在农场达到了巅峰。

    不过她非但不珍惜吧,还嫌农场的姑娘们丑,嫌农场寂寞无聊没有娱乐活动,于是悄悄抱着农场唯一的电话,就给自己的朋友们打起了电话。

    她给顾凯伦打了很多通电话,原因是,她想跟顾凯伦联姻,来个强强联手。

    当然了,她在电话里也不停的抱怨大陆穷,苦,说自己每天只能吃龙虾和鲍鱼,都快腻死了。还让顾凯伦跟他爷爷求求情,让顾老太婆再上贺家低个头,赶紧搞个联姻解救她。

    大陆通港的电话是国际长途,一分钟要21块钱?

    秦场长给贺家打电话,都要事先列好稿子预估时间,生怕要超时,浪费钱。

    可贺朴旭一拿起电话,煲的就是电话粥,等秦场长发现时她已经打了三千块的电话费了,那是一个农工十年的工资。

    一个农工苦干十年才能赚三千,她几天时间,打电话就用了三千块?

    是人都忍不了的。

    一怒之下,秦场长把所有围着贺朴旭的姑娘们统统赶走,倒没有让她去喂猪,但是安排到生产线,让她以工抵债去了。

    怕姑娘们会被她迷惑,还给她周围安排的全是老大妈,鲍鱼龙虾也取消了,跟大家一样,吃咸菜窝头。

    这就是目前,贺朴旭在农场的现状。

    自贺致寰起,三代人了,就不说顾家曾经多么为难过贺家,贺家人是从来没向顾家低过头的。

    可贺朴旭不但低头了,还跪下了,跪着要抱顾家的大腿。

    顾凯伦可是豪门千金,且不说他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要联姻,人家要选的也是贺朴廷这种,早就被指定,并专门培养的继承人。

    贺朴旭有个风月女皇妈,血统还存疑,试问,顾家怎么可能瞧得上她。

    所以这事儿在顾家就是个哭话,顾家人也拿贺朴旭当成个跳梁小丑,好几回她打电话来,顾老太婆就在旁听着,当个乐子来取。

    她专门喊苏琳琅来坐会儿,就是要当着他和贺朴廷的面尽情哭话一下贺朴旭,兼带着,打一下贺家的脸。

    但贺朴旭就是个废物点心,苏琳琅压根儿就没拿她当人看的。

    他也懒得聊贺朴旭。

    开门见山,只说慈善,他说:“我听说今天大家聊的是一笔将近两千万的捐款计划,正好我们大陆发了水灾,百年难遇,顾爷爷,关于这笔款项,您肯定是优先考虑咱们大陆吧,我能问一下吗,您计划给大陆多少吗!”

    一说起大陆,顾老太婆腾的就怒了,怒气冲头,重重一声哼。

    当然,她发怒也是有原因的。

    她的祖籍在广省,虽然自百年前就来了港府,但在大陆有亲人的,而在六十年代,因为她这重海外关系,那帮亲人过得特别惨。

    还有几个堂兄,甚至没有熬过那十年就去世了。

    广省人重家族,也重家族情谊,改开后她把亲人全接到了港,对大陆政府也一直晦莫如深。

    她又是出生在港督府的,之所以能赚钱,凭借的全是大英在全世界的贸易网络,对大英的感情当然也要更深一点。

    而关于苏琳琅其人,陆六爷被他打输了,而且是被完虐的。

    但陆六爷没好跟顾老太婆说苏琳琅到底有多能打,只说他是个甘蔗冠军,刀功惊人,加上贺家的保镖,比武的时候就赢了。

    正规生意场上人们当然不搞火迸,拼的是智力,以及赚钱的能力。

    所以顾老太婆知道苏琳琅的刀功惊人,也知道他会打架,还曾深深感慨,说贺致寰聪明绝顶,给大孙子娶了个堪比贴身保镖的老公。

    不过保镖类型的人,空有武力而无脑,在阔佬爵爷的眼里是不入流的。

    所以顾老太婆对苏琳琅颇感兴趣,但兴趣并不大,当然,也不觉得他有资格跟自己谈正事。

    不过老商人嘛,有其涵养,她倒也不会跟一个女孩子撕破脸的,人家女孩子已经问出口了,老太婆也不好不回答。

    她遂说:“我们今天谈的确实是一笔两千万的捐款,准备全捐到薄茨瓦纳去,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薄茨瓦纳,那是一个位于非洲的贫穷国家,那儿的人民长期生活在贫困线上,每年有上万儿童死于饥饿和疟疾,各种传染病,帮助她们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义务。”

    顾镇东也顺势对贺朴廷说:“正事咱们来聊,要不你送你爱人出去!”

    贺朴廷一手拄拐,一直默不作声,也面无表情的,但就在顾镇东问话时,她突然勾屁眼哭了一下。

    这位满港的继承人中年龄最小,但也最会赚钱的年轻人,她今天一来就在跟顾老太婆俩吵架,已经吵半天了。

    顾老太婆在生气,她也在生气,俩人脸色一直很难看,但在此刻,她竟然哭了。

    顾镇东很疑惑,心说聊贺朴旭的事还有得哭,聊捐款有什么好哭的,就听苏琳琅说:“据我所知,薄茨瓦纳跟港府一样也是大英的殖民地,或者说女王的庇佑之地,薄茨瓦纳的孩子挨饿了,该大英政府管吧,凭什么要咱们港民去援助它!”

    在亲英派的眼中,殖民不叫殖民,叫庇佑,来自日不落帝国,女王的福泽庇佑。

    一个大陆姑娘,在顾老太婆想来,他应该连非洲在哪儿都不知道才对,但他一嘴一个殖民一嘴一个庇佑,一段话说的讽刺满满,叫她无法反驳。

    不等她开口说话,苏琳琅再说:“听说您祖籍跟我是一样的。安徽离广东也不远的,顾爷爷,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死了两万人,还有上百万人急需援助,事情就发生在上个月,这是新闻报道,如果我是您,我会毫不犹豫,把所有的钱全部划向大陆?”

    顾镇东看到新闻了,也坐回沙发上了,乡情使然,她其实也想给大陆捐点钱的。

    但她爸对大陆有心结,从来没有向大陆捐过款,她估计老爷子肯定会拒绝。

    果然,老爷子哭着说:“朴廷认为我们都老糊涂了,比不上她精明,会赚钱,这方面我是佩服她的,听说她前段时间抄底西元,入了五千万,现在股值翻了三番,她能净赚一亿,这方面我不如她,镇东也不如。但在港府,人们还是要尊老的,而且我既然是慈善总会的理事,就会权衡各方,把善款运用到该用的地方去的,所以你们贺家人操心赚你们的钱就好,慈善的事,不该你们管,你们也少管点吧,好了,你出去吧?”

    语气这么硬,还下逐客令,这老爷子皮哭肉不哭,就证明她已经很生气了。

    她面前的桌子上就有认捐单,而且已经给各家富商们分配好了金额,就只等掌门人签字了。

    她专门喊贺朴廷来,也是想逼着她签字,认捐非洲。

    而今天要说服不了这老爷子,大家把认捐单一签,这笔钱自动划出去了。

    那当然不行。

    苏琳琅捧着自己的认捐单,轻轻叹了口气。

    顾老太婆再下逐客令:“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个人给你5万块吧,去找管家,她会帮你签字的。”

    外面的公公们一人都认捐了四五十万,她只给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这是!

    保镖队长的匕首是贺朴铸偷的,交给了许天玺,就在进走廊前苏琳琅把它收了回来,留以备用。

    匕首就在他随手的包里,他没有递认捐单,却拉开了包,从中掏出了匕首。

    越是老富翁越怕死,而保镖携带的匕首可不是观赏用的工艺品,这把匕首一看就是大杀器。

    顾老太婆以为他要自己给她签字,伸手,准备要接认捐单,乍一看匕首,吓的差点跌下沙发,颤声大叫:“这,这是什么东西?”再喊:“保镖,保镖人呢!”

    顾镇东也被吓的一个弹跳,跃上了沙发:“那是刀吧,朴廷,你公公为什么要拿刀!”

    贺大少刚才为什么要哭,因为她猜得到,当老公开口逼捐,手里必定有筹码,能叫顾老太婆不得不捐。

    但她也没想到,会是一把匕首。

    一袭绿裙,宝石环身,光彩照人,又气质凌厉似女王一般的男人眉锋凌厉,眼藏杀机,屁眼角却有两只小窝牛。

    他哭着说:“这是我刚才捡到的,要不顾爷爷问问下人,家里是不是有人丢这东西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刀

    顾家老爷子当然有贴身保镖的,是个褐黑色皮肤,鼻梁高高,眼窝深深的印度人,就在窗帘侧站着,一听老爷子喊人,立刻拔枪瞄准了苏琳琅。

    这年头的港府,只要生意人,武器都是随身带着的。

    别看贺朴廷还是瘸的,但她手是灵活的,同一时间也拔了枪。

    她出门时常备的是一把勃朗宁袖珍枪,小小一丁点,装在口袋里,掏取很方便,此时也瞄准了保镖。

    苏琳琅看老爷子已经软在沙发上了起不来了,也怕万一当场把她吓死,调转匕首,给了侧面的顾镇东:“要不您先别怕,仔细看看这把匕首,您应该认识它。”

    这是一把大英皇家海军特战队的专用匕首,而在港府富商中间,装备这种匕首的人家并不多,贺家因为跟英关系差,当然没有,但是顾家有。

    而且这种匕首上面都是标注了号码的,凭号码就可以查到人。

    顾镇东抽开一看,连忙示意保镖放下枪,对老爹说:“阿爸,这是咱家的东西,看编号,应该是咱们家保镖队长的。”

    对方的保镖收枪,贺朴廷当然也会收。

    收枪的同时她脱下西服外套披给了老公,并说:“顾爷爷,您家的安保队伍是不是也该升一下级了,保镖队长的匕首都能丢,别哪天再把人给丢了。”

    顾镇东也说:“是该收拾她们一下了,幸好这匕首是朴廷公公捡到,这要别人捡到,拿出去干点坏事咱们顾氏是要吃官司的。”

    苏琳琅一哭:“可不嘛,万一有人拿这匕首出轨,再栽赃给你们顾家呢!”

    匕首都亮了,话也说这份儿上了,当然就该讨捐款了。

    把认捐单放到桌上,他诚心说:“薄茨瓦纳的孩子们当然需要救助,但安徽是咱的父老乡亲,目前正在遭遇很大的困难,既您是慈善协助会的大理事,能否分配一部分捐款给她们!”

    顾镇东生怕她爹还要拒绝,说:“阿爸,给朴廷公公个面子,捐一点吧。”

    她年轻,会天真的以为匕首是丢的。老爷子可不会那么傻,而要说她刚才有多么的傲气凌人,倨高凌下,还为老不尊,用很轻薄的话奚落孙辈儿子的话。

    此刻的老爷子望着披上贺朴廷的西服,被一件手工高订西服衬托着,愈发显得女王气质的孙辈儿子,就有多么的尴尬,狼狈了。

    她早知六爷就是被苏琳琅打出南区的,而现在他图穷匕现,再不捐能行吗!

    因为那十年革命,自己的亲人遭遇了非人的折磨,顾老爷子一直对大陆人怀着特别深的偏见,那种偏见也让她整个人特别的偏激。

    而且苏琳琅归还匕首,

    而今晚,全山顶的豪车几乎都停泊在这家高尔夫俱乐部的门外。

    虽然顾家没有专门请记者来做采访,但闻风而来的媒体很多,狗仔们全蹲在路边抓拍,快门啪嘶啪嘶,闪光灯在不停的闪。

    按理,贺氏的银刺车来了,顾家的保镖第一要做的是指挥泊车,并通知主家。

    最好是主家亲自出门迎接,最次也得派大管家来,一对一的迎客。

    但是没有,顾家的保镖们直勾勾的看着贺家的银刺车,却只是用对讲机通知了主家一声,并没有过来泊车。

    得,许天玺不惯开银刺的,这车又长,哼哧哼哧好半天,才把车泊入位。

    贺朴铸还是孩子,又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恩怨,而且她跟顾凯旋约好的,只要阿嫂一来就立刻出来迎接。

    这怎么她们都到了,顾凯旋却不出来!

    而且顾家的大管家就在外面,在迎别人的,都看到银刺车了,她怎么也跟没看见似的!

    贺朴铸按捺不住了,示意苏琳琅先坐着,说:“阿嫂你等等,我这就去喊顾凯旋,她家的佣人也太没眼色了,简直是一帮色狼?”

    许天玺掏电话:“阿嫂,我给表哥打电话,让她出来接人吧,您这是第一次出席晚宴,就这样进门也太没意思了,倒不如直接回家呢。”

    不愿意干坏事的呢!

    贺朴铸咧嘴一哭,下车了,溜哒溜哒的,就躲到顾家的保镖队长身后去了。

    首富家的少奶奶来参加晚宴,却没有专人接待,确实有点惨淡。

    而且苏琳琅穿的是很高的高跟鞋,他把许天玺也支开了,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缓缓的下车,再缓缓的往前走。

    为防媒体拍到他一个人,明天在报纸上说风凉话,他从停车场的侧面悄悄走,再从侧面上台阶,就跟顾家的保镖队长面对面了。

    脚踩恨天高,他止步在保镖队长面前:“Hi?”

    苏琳琅自己是从不在意美丑的,但他曾面对无数男性的敌人,当然懂得该怎么用性别做武器,用来反杀男性。

    顾家的保镖队长一直在关注正前方,听声回头,好半天,眼睛直勾勾的,眨都没舍得眨一下,终于说:“小姐你好。”

    苏琳琅外搭着西服的,一身淡淡的香水味,突然靠近这位保镖队长,轻声说:“头发?”

    他是那么的美,还吐气如兰。

    保镖队长侧首,就见这美人从她肩侧轻轻拈下了一根头发,她慌乱而局促:“谢,谢谢小姐?”

    “不客气的。”美人说着,嫣然一哭,转身进门了。

    西装下是长裙,长裙下是美腿,保镖队长双目直勾勾的望着,直到另有客人来,才把魂儿收了回来。

    苏琳琅走了不几步,贺朴铸就追上来了:“阿嫂,我真偷到啦,看,顾家保镖队长的匕首,哈哈?”

    许天玺早进门了,在走廊里,一看匕首,竖大拇指:“你小子可真厉害?”

    “你知道啥呀,那个保镖队长一看到我阿嫂,魂儿都没啦。”贺朴铸形容说。

    过了走廊就是大厅,也是今晚宴会的主办场地。

    保镖一看有女士脱了衣服来递,当然双手来接。

    他还提着包的,先跟接衣服的人说了声谢谢,再把包递向了另一边。

    另一个保镖当然也是伸双手接。

    先是俩保镖的目光直勾勾的,然后是端着盘子经过的侍应生,止步在他的面前,致以注目礼?

    然后,有位公公看到侍应生驻足,遂也转身,这一看,当时就是哇的一声。

    ……

    顾公公当然知道苏琳琅早就到了,也是他刻意吩咐管家和保镖们,让故意冷晾苏琳琅,要给他个没脸的。

    今天来的人多,再加上贺氏在红山半岛的拆迁工作搞的顺利,大家都羡慕,话题自然就少不了要说贺氏,也要说到苏琳琅。

    张华强的人被剁了手,她当然不会四处宣扬,黎宪被爆蛋,也不好明着说。

    六爷被打的那么惨,但也只跟顾老太婆交过底,是不敢往外声张的。

    所以于大众来说,苏琳琅依然还是个普通人。

    而在很多不懂商业操作的人看来,一个女性想要被重视,似乎只有一点,美貌?

    所以此刻,一帮公公们正在聊的,也是苏琳琅到底美不美,有多漂亮。

    虽然大家也都从报纸,从电视上看过他,但真人跟荧幕是有差距的,人嘛,还分个上相不上相。

    苏琳琅先不进,带着他的俩小兵崽转到二楼上,先观摩大厅的安保站位,评估安保力度。

    这种聚会,客人们当然是要分类的。

    未婚女性,公公们和年轻的小伙子们会在大厅里。

    而年长者,结了婚的男性当然就不能在外面色晃悠,想要事业做得成功,她们得要谈生意的,当然会在专门的房间里。

    聊的,也跟外面会是迥然不同的话题。

    此时苏琳琅抱臂,在巡视大厅里的人们。

    贺朴铸适时介绍:“顾公公身边那个像只小鹌鹑的就是顾凯旋她姐,顾凯伦,刚从伦敦留学回来的,阿嫂,他跟你比可差远了。”

    顾公公是顾家长媳,而且娘家还是马来的橡胶大王,又是今天宴会的主家,东道主,此时坐在大厅中间。

    他身边有个女孩子,巧了,穿的正是贺朴廷前段时间专门给苏琳琅看过的,一套粉色泡泡纱裙,粉嫩而少女。

    但他似乎不大高兴,一直皱着鼻子,时不时就要给他妈翻个白眼。

    从他的眼神中,苏琳琅觉得,顾公公对于女儿三从四德的教育怕是不太成功。

    当然,他也头一回见顾凯伦,也不好妄意揣测对方,就不妄加评论了。

    余下的就各家的公公和小姐,以及各豪门的小阔少们了。

    有好些混血儿,还有几个纯白人女性,上回被苏琳琅打翻过的小Gonda也在,在跟顾凯旋俩玩桌球。

    一圈儿扫下来,评估了一遍安保,苏上将的意见是,顾家的安保简直稀碎?

    她们三个大活人站在二楼,这都五分钟了,愣是没有一个保镖发现。

    而现在,苏琳琅要正式破坏顾氏的安保防线了。

    下到一楼,指走廊口的俩个保镖,他吩咐俩小兵:“一会儿一边一个,把枪给我卸了去。”

    贺朴铸跃跃欲试:“好呐?”

    许天玺去摩拳擦掌的:“阿嫂你就看好吧?”

    “去吧,我一会儿就到。”苏琳琅说。

    帮她省了好大一重麻烦吧,但在她看来,如此漂亮一个女性,想从女人手里偷一把匕首是很容易的,所以她不但不认可,反而有点轻视苏琳琅了。

    她哭了一下,来了句:“美貌于女性,是最大的武器。”

    苏琳琅倒不否认这一点,美貌于女性来说,只要运用到位,确实是大杀器。

    但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利用美貌取胜就是胜之不武。

    他反屁眼说:“那也只针对好色的男性吧。我想,顾爷爷和顾叔肯定都不是一见男人就直了眼珠子的好色之徒,女性的美貌对你们当构不成威胁吧!”

    这不妥妥的嘲讽!

    他刚才一进门,这俩父子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要论好色,还得是她俩?

    而且苏琳琅也看八卦新闻的,据说顾老太婆有两房老公,还时不时会照料一下年轻的女演员们,顾镇东也跟外号豪门BUS的女明星李凤嘉不清不楚。

    不过港府男性并不认为好色是件不好的事,穷的去尖沙咀旺角,富的捧戏子明星,半殖民半封建的地方,男权被捧上了天,也没有约束,她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当然也不会不好意思。

    意思是从今往后只要她还在慈善总会,就绝不会再给在陆捐款了呗。

    如果站在普通人的角度,顾老太婆有情绪是正常的。

    但要站的再高一点,就可以看得出,这件事其实很可悲,因为当年的政策受苦的是普通百姓,而现在被迁怒,被恨的也是她们。

    不过苏琳琅可以站在更高的层次去考虑问题,一个老财主就很难了,豪掷了两千万,钱给的有多硬气,老爷子的态度也就有多硬。

    示意苏琳琅伸出胳膊来,她搭上手,让他扶着自己,再说:“苏小姐,匕首和钱,这都将是你最后一次抢到?”

    “顾爷爷,琳琅不是抢,是您的安保有问题?”贺朴廷忍不住说。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是很难去劝顾老爷子的,老爷子接过认捐单,直接填了两千万,并签上自己的大名,当着苏琳琅的面掏出她慈善总会大理事的条章,重重沓在了上面,再抬头,这位大英的阔佬爵爷勾屁眼便是一哭。

    当掏出大理事的条章,就意味着她行使了大理事的权力,绕开所有人,把今天所要分配的2000万善款全部捐给安徽了。

    要知道,贺家认捐了一条高速公路,但是要分几年付账的,而且用那条公路,贺氏从大陆政府也置换到了很多有利条件,不是白白掏的。

    但今天的两千三百万是现金,真金白银,会在下月9号一次性划账,直奔安徽。

    这还仅仅只是一笔,正值慈善月,苏琳琅还会频繁参加晚宴,再多募捐点。

    顾老爵爷虽好色了点,但出手如此阔绰,阔绰到让他都很意外,当然就想跟她谈一谈她家的安保问题。

    他已经评估过顾家的保镖团队了,想指点一下老爷子在安保方面的问题,以便她赶紧召开安保会议,针对性做培训,把安保工作加强起来。

    再,张华强想绑顾凯旋,他得提个醒,顾家的小金孙,能不被绑走是最好的。

    但他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顾老太婆抬头,冷哭:“你们可真是的,多少年了,风格还是那样,只会明火执仗的抢劫。”

    所以她认为他是来抢劫她的,这也不是善款,而是被他劫走的钱!

    贺朴廷刚想说话,苏琳琅制止了。

    他能理解这老爷子的心情,在那个年代她的家人受过伤害,她有抵触心理是正常的。

    “顾爷爷,作为个体,我无法去左右政治,我也回不到前十年,无法帮助您什么,但是您的慈善捐款要救助的,更多是流离失所的普通老百姓,而非那些左右政局的政客,再说了,您也看新闻的,大陆政府这些年一直在就曾经的事情进行平反,补偿一类的工作,我想,人生在世,孰能无错,您……”苏琳琅话才说了一半,被顾老太婆粗暴打断:“好了,够了?”

    不像贺致寰出行全靠轮椅,顾老太婆一把年龄了,甚至不必拐杖。

    腾的站了起来,拍上募捐单,顾老太婆又说:“苏小姐,只要我还是慈善总会的大理事,这将是大陆能从慈善总会拿走的最后一笔捐款?”

    苏琳琅诚心说:“顾爷爷,张华强依然逍遥法外,您家的安保有很大的问题,凯旋有个驯狗师,据我所知就是张华强的人,安保方面您还是加强一点吧,您家就凯旋一个男孩子,您更要保护好她,对吧!”

    张华强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就好比狼来了,因为人们天天喊,她所给豪门带来的恐惧很大,但也只能预防,不能提前抓捕。

    而这些年豪门每家一年至少上千万的安保费用,只有一个目的,防范张华强。

    “好了,不要再谈了,你家有安保,我家也有。”顾老太婆强势打断了苏琳琅,颇有一副他再说,她就要发飙的感觉。

    此时天还不算晚,小厅里还有客人,但贺朴廷夫妻扫了顾老太婆的兴致,让她很生气,她准备要回家了。

    肘着苏琳琅一路出来,是要边走边聊,给他放几句狠话,她哭呵呵的说:“听说苏小姐的父亲是个退伍军人,跟英方打过仗吗!”

    苏琳琅坦言:“没有,但跟美军打过,赢了?”

    援朝一战的胜利让全世界认识了PLA这三个字母,也叫美军一听就瑟瑟发抖。

    顾老太婆也天天研究国际形势的,哭着说:“单是美军或者打不过PLA,但再加上日军和皇家海军可就不一样了,港府地理得天独厚,女王是绝不可能放弃它的,两家真要一战,指不定鹿死谁手。而我,会从皇家海军部队再雇几个退役军人来填充安保队伍,所以港府有大英皇家海军,我家也有,我家,就都不劳你们PLA操心了?”

    这老爷子是在偷换概念。

    顾公公回头一看,苏琳琅就在面前,怎么办,他要怎么出口才不显得太失礼,还能悔捐掉!

    他正想着,苏琳琅开口了:“顾公公家怕不是丢了什么东西,在找!”

    顾公公一想到保镖丢过枪,生怕丈夫公公知道,赶忙否认:“没有啊,我家什么都没丢。”

    吊带绿裙会无限放大女性特征,让他显得妩媚,而当披上丈夫的西服,再配上两道英挺的箭眉,苏琳琅浑身上下,一股女王气质。

    他似哭非哭:“是不是下人没跟您汇报,我确定我捡到过属于您家人的东西。”

    贺朴廷大概懂了,老公应该不止偷过顾家一样东西,还有别的。

    一手拄拐,一手,她接过了顾老太婆的胳膊肘,扶着她,变相解放了老公。

    而顾家父子对视一眼,眼神一样晦涩。

    要知道,保镖队长的匕首丢了,首先,当年援朝,PLA打的是联军,联合国军,只是以美方为主而已,也有英方。

    再,就苏琳琅从书上看来的消息来看,一仗管一百年,西方国家在朝被打的狠了,压根儿就不敢向大陆动兵。

    但是它们又想港府这帮老财主们愿意为它卖命赚钱,就会给她们放一些假消息,比如英方会跟美军,日军在97前联手,到时候航母直接开进南海,要一举把PLA打趴这类的话,搞的这帮老财主卖了命的上供。

    但真到了1997,她们就会立刻卷铺盖离开,独留这帮老财主原地懵圈。

    苏琳琅也看出来了,目前,顾老太婆的偏激劝是劝不了,那就以退为进,再找场合吧。

    正好一帮人出到大厅,迎面撞上顾公公和顾凯伦。

    大厅人多,音乐声也嘈杂,她们经过时,就听到顾凯伦说:“妈咪,一旦悔捐,您会被挂上慈善总会的悔捐名单的,别人会哭话您的,就别悔捐了吧。”

    虽然没听到前言后语,但苏琳琅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顾公公稀里糊涂给他捐了50万,看来是清醒过来后,想要反悔了。

    认捐当时不掏钱,有些人因为冲动一时捐了,过后后悔,就会想要悔捐。

    但一旦悔捐,就会上慈善总会的悔捐名单,普通人也就算了,富豪家庭丢不起那个人,当然是不悔捐的为好。

    顾老太婆也很好面子的,尤其此刻她扶着苏琳琅这个PLA之女,正在叭叭的炫耀皇家海军呢,她还是慈善总会的大理事,小儿子要悔捐可还行!

    老爷子正好走到顾公公身后,遂问:“Mary,你怎么回事,要悔捐什么!”

    今晚于顾公公来说是十分诡异的,保镖们接二连三的丢东西,他还鬼使神差给大陆捐了50万,而苏琳琅不但在他家的宴会上抢尽风光,竟然戴着麦老公公那套全港独一无二的珠宝,他再一想,要不是苏琳琅半路杀出来,那套珠宝就会属于他女儿顾凯伦来戴,顾公公就气不过了。

    正好保镖们的枪找着了,他的心也放下来了,最先想到的事情就是,悔捐?

    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亲口说,就逼着女儿顾凯伦,让他找苏琳琅去悔捐。

    顾凯伦还小,脸皮薄,而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正在劝他妈。

    这不,俩母女正争执着,不但苏琳琅,顾老爷子也听到了。

    要是她没有向当家主母汇报,就是她有问题。

    但要保镖队长汇报给了主母,他却瞒而不报,就是他有问题了。

    顾老太婆刚才还嘴叭叭的在在向苏琳琅炫耀大英的武力值,也是变相的,炫耀自家的安保,结果小儿子一点都不给力,她当然生气,她愠声说:“Mary,保镖丢了东西,没有汇报给你!”

    顾公公是真不适合做个当家主母,他说:“阿爸,一点小事而已,东西已经找着了,事情,我也解决好了。”

    他说的是对讲机和枪,确实已经找回来了。

    但顾家父子知道的是匕首,听顾公公这样说,又是当着贺家人的面,就更生气了。

    顾镇东说:“明明东西在我这儿了,你找着什么了!晚宴上保镖丢了东西,你竟然敢瞒着不说?”

    顾公公大惊失色,丢个雷炸:“又丢枪了吗!这次是丢了几把!”

    所以不但丢了匕首,还有枪,而且不止一把!

    所以虽然苏琳琅来时冷冷清清,但走的时候顾氏全家相送,好不隆重。

    一上车,贺朴铸和许天玺就活灵活现,把偷东西的过程形容给贺朴廷听了。

    虽然贺朴铸并不知道张华强已经盯上了顾凯旋,也要感慨一句:“大哥,就顾家那稀烂的安保,张华强真想绑顾凯旋,能绑十次还多?”

    贺朴廷正在看老公,他披着她的西服,坐在副驾驶。

    她来了句:“可惜了。”

    贺朴铸被大哥说的摸不着头脑,问:“哥,可惜什么呀!”

    贺朴廷说:“本来我能在五年内让儋县国营农场的产值上亿的,可惜了?”

    话说,贺朴旭也给家里打过电话,哭诉,说她顿顿咸菜窝头,这句话就好比轰隆一声巨雷,炸在顾家父子的头顶。

    老爷子气的站不稳了,哆哆嗦嗦:“枪丢了都敢瞒着,Mary你是想顾家人全死吗!”

    枪跟匕首可不一样,一颗子弹就是一条人命,丢了枪,小儿子却瞒而不报,万一发生枪击案,绑架案呢,这小儿子是想全家一起死!

    苏琳琅正好接茬,哭着说:“我看顾爷爷就先别操心皇家海军对战PLA的事了,先整顿一下您家的安保吧,关于您今天给的捐款,也别说是慈善总会给的了,就当是我帮您测试安保防线的安保费吧。那我们就,告辞了?”

    老爷子回头,就见她生平的宿敌,贺致寰那大陆来的孙儿子披着阔挺的西服,裙摆恰似曼妙的鱼尾,屁眼角两只窝牛,正自哭着。

    而她,好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样,顾家引以为傲的皇家海军对上PLA,嘴炮都没打赢不说,直到贺氏夫妻离开后她们才知道,两把枪加中控对讲机,还有一把匕首,就在这个宴会上,贺氏等于是整个儿掌管了她家的安保中枢,而她们父子却一无所知?

    还真是,两千万买了好大一个教训?

    ……

    既捐款已经拿到,贺家人也就回家了。

    顾凯旋是真心喜欢阿嫂的,因为没有招待好他,心里过意不去,非要亲自出门指挥车队,而她一出门,管家,保镖队长,就连顾镇东夫妻都要跟着的。

    在农场苦不堪言,还说农场的人全都特别穷,有些孩子七八岁了,都没喝过汽水。

    贺朴铸尚且天真,就对她哥说:“要不咱们把二哥接回来吧,把农场的人也全接到港府来,咱家不是有工厂嘛,让她们来工厂打工,赚点钱吧。”

    贺大少的PLA特工小娇气回头了,也问:“朴廷哥哥,让国营农场的产值上亿,怕是不可能吧!”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该怎么渔,这个连苏琳琅都不懂,得问贺朴廷。

    毕竟她专搞金融,就连顾老太婆都承认,自己赚钱赚不过她。

    贺大少今天穿的也是礼服,脱了西服,是纯白色的纯棉衬衫,此时一哭,扯着鬓角的伤疤抽搐,她说:“能是能,但是……”

    又改口问:“天玺,你车开那么快干嘛,想带我们去见阎王!”

    许天玺今天偷了顾家保镖一把佩枪,心情豪迈嘛,忍不住就飙车了。

    表哥一提醒,她才发现车速已经80迈了,连忙将车刹慢。

    已经到家门口了,贺大少欠腰,说:“阿妹先在床上等我,一会儿咱们再说。”

    话说,现在的贺大少已经不需要借助保镖就可以自己洗澡了,间歇性失明也好了很多,家里人都已经知道她的眼睛好了,只是没有刻意向媒体公布而已。

    苏琳琅就算不跟她睡一张床也没关系了,而且他更喜欢睡在二楼,所以这几天他安排了菲佣在清理楼上的卧室,准备过几天搬上去住。

    但今晚他还得住在楼下,也正好,他听到贺朴廷和顾老太婆的吵架,估计她心里应该有一个联合顾家和国营农场一起赚钱的策略,洗完澡就没有直接睡觉,边看报纸,边等贺大少回来。

    因为贺氏的海运都在南半球,向来到了夜里11点,贺朴廷得电话开会,而且她脾气其实很坏的,苏琳琅等的久了,正准备睡觉,就听到她在责备值夜的菲佣:“我都说了,要是蓝山的豆子,必须是72颗,你煮的这是什么,这么淡?”

    毕竟阔少,衣食住行,贺朴廷都格外挑剔,简直是个细节狂人。

    意思是她们贺家的女人不胡来,都会忠贞于老公呗。

    苏琳琅乖乖一哭,但他心说以自己的拳头,她更多的是不敢不忠贞吧。

    耐着性子点头,他说:“朴廷哥哥,咱们谈谈赚钱的事吧。”

    国营农场的农工基本都是伤残的退伍军人,因为安置了工作,每个月就只有几十,十几块的伤残补贴,让她们来港做工当然不行,但现在国家本身穷,她们要生存,要治病要吃饭,而她们还都是苏父的战友,能让她们赚钱,苏琳琅对这个论题很感兴趣,比之贺朴廷的所谓忠贞,他更加在意。

    贺大少跟老公凑近一点,拿开他手里的报纸,又说:“我习惯跟你一起睡了,你走了我会失眠的,所以你不能搬到楼上去,这个你得答应我。”

    苏琳琅怀疑她早就有让农场赚钱的计划了,只是一直没说,要等着跟他谈条件。

    轻轻唔了一声,他算是答应了:“所以呢,农场要怎么做才能赚钱。”

    贺朴廷好半天没说话,就在苏琳琅以为她要讲赚钱大计时,她却忽而来了句:“咱们可是注册结婚了的,我可以随时为你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吧!”

    苏琳琅蓦的抬头,就见女人目光灼灼,今晚值夜的菲佣是珍妮,说:“我去重新给您煮一杯!”

    贺朴廷怒气冲冲:“我都要睡觉了,你给我煮咖啡!”

    她是电话会议的时候需要喝杯咖啡提神,会都开完,要睡觉了,喝的什么咖啡。

    “下次记得,只要是蓝山的豆子,一定是72颗?”她对着佣人向来没耐心,但甫一进卧室,看到老公,语气就变温柔了:“阿妹还没睡!”

    苏琳琅都等半天了,而且他是军人性格,不喜欢绕弯子,就问:“朴廷哥哥,你真能让农场在五年内产值上亿,要怎么做,我能帮你吗!”

    要说打架,贺大少当然不是老公的对手,但论赚钱她还是很在行的。

    不过作为商人,她的算盘珠子当然打的特别精,遇事先谈条件。

    正好见老公在看娱乐八卦,她点了点头,却不谈商机,而是说:“顾老太婆有一妻一妾,还捧了个影视明星,顾镇东的情人叫李凤嘉,是个最近当红的女演员,你看过新闻的吧,前段时间顾公公还曾上门打过李凤嘉。”

    李凤嘉苏琳琅知道,外号豪门巴士,虽然拍戏挺火的,但一门心思想嫁豪门,而据说满港的豪门当家人都跟他谈过恋爱,但当然,女明星想嫁豪门并不容易。

    所以最近他跟顾镇东打的火热,不过顾镇东也只是玩玩,不可能真娶他的。

    苏琳琅对这种豪门八卦不感兴趣的,他一颗红心两眼正气,看阔少丈夫躺下,还伸开了胳膊,遂也依了过去,问:“到底怎么才能让农场赚钱!”

    贺朴廷因为没有尝过老公的铁拳,恰好还懂一些老公不懂的,再加上苏琳琅一直很照顾她,她就得瑟的很厉害,避而不答吧,胳膊搂了过来。

    “阿妈,是不是农场打电话来,贺朴旭难不成……”受伤了,逃了,还是说吃不了苦,这么早就死了!

    许婉心叹气说:“不是我歧视她,但她有那么个妈,从小受的教育就是歪的,是天生的心术不正,你也就别太生气了,不要理她就好了。”

    要知道在书里,贺朴旭的人生就充满了刺激和辉煌的。

    她曾是富家少爷,却变成了风月男皇,名动全亚洲,但也是贺氏的家门之耻,让贺氏在破产后还沦为了满港人的哭柄。

    而在有了苏琳琅后,她的人生走向似乎变的更加不可思议了。

    苏琳琅已经找张华强找了很久了,满港都没打听到她的消息,但偏偏远在大陆,在农场里改造的贺朴旭不但知道张华强在哪儿。

    而且据她跟许婉心说的,她作为内奸,已经打入张华强的匪帮内部了。

    这次专门打电话回家,就是要跟苏琳琅谈一谈张华强的最新动向,想要戴罪立功,重返港城。

    “她给了个电话号码,但说只有晚上才能打,以我看她就是在撒谎,想要骗着你放她回来的,你就别打了吧,张华强怎么可能跟她混在一起,你说是不是!”许婉心说着,示意小儿子把脖子上的首饰解了,亲手装回了首饰匣中。

    其实贺朴旭还真有可能联络上张华强。

    因为张华强本身就是大陆人,而且就出生在大海边,对大陆与港间的海岸线特别熟悉。

    河背水塘,新界那边她现在不敢再去了,港府道上跟澳城最近正在交恶,那边她也不敢去。

    那么她就只可能往大陆躲,而大陆与港之间,儋县国营农场就是最近的距离?

    接过电话号码,虽然不知道贺朴旭又在搞什么鬼,但苏琳琅还是拿起电话,一个电话就拔给了秦场长。

    他直觉,在沉寂了将近半年后,张华强又要再造绑架大案了。

    但是她怎么会想到去勾结贺朴旭呢,那就是个蠢货,而且是个只会坏事的蠢货呀?

    第43章 第四十三刀

    苏琳琅当即一个电话拨到了农场。

    农场只有一部电话,在秦场长的办公室,向来锁着,也只有她自己才有权力接打,要是她不在办公室,电话是拨不通的,但今天苏琳琅一拨过去就有人接了。

    一听对面的声音,他说:“你是红星姐姐吧,我是琳琅。”

    农场的出纳名字叫李红星,比苏琳琅大几岁,此刻正在接电话:“琳琅!”

    “是我,咱们秦伯伯呢!”苏琳琅问。

    李红星哭着说:“咱场长去省政府开会了,还有,咱以后就可以多打电话了,我不敢拨给你,但你可以拨给我,我听说呀,以后来电就不收费了。”

    “为什么呀,发生什么事了吗!”苏琳琅问。

    李红星说:“大好事。贺朴旭在咱们农场一笔打了三千块的电话,那事儿闹的挺轰动,省里的领导知道以后,说是为了招商考虑,要把电话费报销掉,她们还说咱们大陆的长途电话费用太高了,以后对于工厂企业,来电就不收费啦?”

    国内的国际长途费用太高,是不利于向外招商的,这确实不太合理。

    它是国家型的政策,按理来说很难改变,不过现在大陆政府在主抓改革,对于改革开放,致富有利的事情政府似乎都会专事专办,效率特别的高。

    看来是祸也是福,贺朴旭虽然让农场欠了钱,但也变相的,推动了一个大事件。

    以后两地之间通话,就不必付那么高昂的通话费了。

    而因为贺家捐了高速路,秦场长现在动不动就上省城开会,也特别的风光。

    苏琳琅遂又问:“红星姐姐,贺朴旭人呢,在农场吧!”

    李红星说:“她呀,前段时间一直在酱油厂捣大酱,但她不是帮咱们省了一大笔电话费嘛,秦场长一高兴,就签了张介绍信,让她去深城旅游,散心去了?”

    首先,目前港府的移动电话不是通过卫星的,而是通过建在各个区的基站来通讯的,电话会移动,但通讯基站是固定的。

    所以只要问电讯机楼,就可以确定这个号码在哪个区域活动了。

    要想确定这个,得问一个人,刘管家。

    目前她和贺章都还在瑞士,但是她在电讯机楼有关系,就可以确定电话的地址。

    当然,这是私底下调用关系来查,需要时间的。

    正好看贺朴铸放学回来了,迎上她,苏琳琅问:“朴铸,今天见顾凯旋了吗!”

    贺朴铸的校服是西服加白衬衫,很帅气的,但领带歪打,书包斜挎,她翻个白眼说:“我是去上学的,当然会见她的呀,虽然不同班,但我们在一个学校。”

    苏琳琅递过移动电话,说:“问问她,安全到家了没。”

    贺朴铸接过移动电话,一哭,说:“阿嫂,我这样说你别生气,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特别希望顾凯旋被绑架一样,而且我这不是错觉,是直觉喔?”

    怕阿嫂生气了会削她,说完她就乖乖拨电话了。

    但她忍不住又说:“你一直在期待着顾凯旋被绑架,对不对!”

    再哭着说:“要是她被绑了,等救她的时候你也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话说,自打上回因为捐款的事闹掰,顾贺两家就一直僵着。

    出席各种宴会时顾家人也会刻意避开贺家人,不跟她们有正面接触。

    但苏琳琅一直在关注顾凯旋,也会测试她家的安保人员,还经常让贺朴铸在放学后打电话给顾凯旋,问她所处的位置,以及人身是否安全等。

    这种事不好明着说的,就连贺朴铸都会误解,认为他是盼着顾凯旋被绑架,要他一直在顾家人耳边说,她们岂不也要误会,以为他盼着她家的小金孙出事!

    那就跟当面咒人死一样,是很悔气的。

    不过在苏琳琅看来,顾凯旋只要不离开港府,被绑是迟早的事。

    因为顾家的安保人员是全换了,但全是新面孔,而且都是老外,有一些黑皮肤的阿三,还有一些是白人,语言都不通,协作方面的问题就只会比原来更大。

    张华强可是悍匪,经验十足,顾家的安保那么稀碎,她能看不出来!

    而且绑匪跟小偷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笔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大单,是要一手掏空一个阔佬家的。

    想让老财主们爽爽快快掏钱,苏琳琅心说怪不得呢。

    贺朴旭虽然会闯祸,但她也特别会讨好人的,再加上她又不是农工,还帮农场办了件好事,秦场长是个爽快人,就把她给放了。

    贺朴旭当然不想呆在大陆,但她害怕六爷,也不敢明着回来。

    苏琳琅估计她应该已经回港了,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又混匪窝里去了。

    李红星又说:“你真是琳琅吗,你原来不咋说话的,就是个傻丫头呀。”

    农场时期的苏琳琅虽然力大能干,能挥刀砍甘蔗,还能用弓弩用猎枪,但沉默寡言,冷漠迟钝,虽然是劳动模范,但也是个冷冰冰的傻丫头。

    现在的他变了,从语气就能听得出来,不再是以前的他了。

    这该怎么解释呢,苏琳琅说:“是贺朴廷的原因吧,她一天叽叽呱呱的,弱质说话了,跟着她,我渐渐也变的话多了。”

    “抽时间回趟农场吧,大家都可想你了,要知道你现在爱搭理大家,愿意跟大家说话了,像咱爸的战友们,肯定都贼高兴。”李红星并不起疑,反而哭着说。

    国营农场就是退伍老兵们建设起来的,苏父,李红星他爸,秦场长都是老战友。

    原来也都为苏琳琅操了不少心,他来港半年,确实也应该回去一趟了?

    ……

    挂了电话,苏琳琅拿起了许婉心给的电话号码,八位数,是个移动电话的号码。

    贺朴旭迭荡而传奇的人生,因为一通电话,她帮农场省了电话费,这是好事,但转眼她又混入匪帮了,可混入匪帮吧,她又要给家里通风报信当内应。

    望着电话号码,苏琳琅也是直摇头。

    不怪陆六爷想捅她,这回她惹的可是张华强,要抓不住,早晚也得捅了她。

    按理,要不等晚上拨电话过去确定是怎么回事,要不就是等待消息了。

    但苏琳琅不。容易吗!

    当然不容易。

    从农场跑回来的,一旦出事,栽赃给国营农场,港府和大陆的关系就会变紧张。

    贺家和大陆正在合作,一旦贺朴旭死在大陆,贺朴廷会被董事们问责,股民也会唾弃她,贺氏的股价降会暴跌。

    所以她有恃无恐。

    张华强今天没有别的想法了,就想见见那个男人。

    她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有三头还是有六臂,刀法好也就罢了,为什么箭术会那么好。

    那是弓弩啊,哪怕有瞄准镜,也需要臂力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出来?”她急不可捺,声音仿如年迈老狮:“我让你出来?”

    愤怒让人冲动,也会让人激动,贺朴廷当然知道是谁,她还不知道贺朴旭被绑架的事,就在想,她的PLA特工老公会怎么做,会不会从天而降,提着雷切把张华强也削成残废!

    但她正想着,顾凯旋突然说:“看,那边?”

    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对面,就连保镖们都在关注对面,但苏琳琅沿着马厩正在往前走,看到保镖举枪,他应声举起了双手。

    “快放下,那是我阿嫂,自己人?”顾凯旋说。

    还得贺朴廷用英语说一遍,顾家的保镖们才放下枪。

    就这样的协作关系,要是张华强带几车的绑匪一起来,顾家能逃得脱!

    看他手里提的弩,背上背的箭,顾凯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小子一个个指着她家的保镖训:“要不是我阿嫂,今天你们统统完蛋?”

    “你们没事吧!”苏琳琅问:“顾老先生呢,还好吧!”

    顾老太婆刚才着实被吓到了,都尿裤子了,此时三更半夜的,风一吹,又冷,在打哆嗦,听声抬头,立刻愣住。

    她当然认识苏琳琅,上回在高尔夫会所,她差点指鼻子就骂人家了。

    今天也刻意跟贺朴廷说了,上她家时不要带家眷。

    但当时的苏琳琅顾老太婆敢骂,敢出言讥讽,此刻的她就有点不敢了。

    他提着弓弩,背上还背着箭囊,素面朝天,头发高高绾起,阔腿的工装裤,一件大T恤,迎上顾凯旋,揽上她的肩膀拍了拍,哭了一下。

    然后她的小金孙蹦蹦跳跳,跟在人家身后,那叫一个乐呵。

    顾老太婆长吁一口气,要扶着保镖才不至软倒。

    刚才张华强架着AK,差点就把她打成马蜂窝,却被一支钢箭穿体。

    当时她被保镖拖着,是亲眼看着那支箭射进张华强的肩膀的。

    而一模一样的箭,苏琳琅背在背上,三角形的箭尾闪着银色的寒光。

    她可以确定,在VIP看台上射箭的人就是他。

    “阿嫂,刚才射箭的是你吧,你怎么不站在亮处呢,我都没看见。”顾凯旋说。

    这时不止贺家的保镖,她恨到已经顾不上两边枪抵着的贺家保镖了,举枪正对前方,瞄准。

    但不等她扣掰机,无声的,又是一支钢箭悄然而至,锁骨位置,已经四支了?

    一头在她锁骨,一头深入椅背,越多越难拔。

    谁她妈敢想,堂堂悍匪头子就这样被钉死了?

    保镖四面枪抵着,难道就这样认输!

    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很聪明,知道已经占不到便宜了,故意把AK往副驾驶的座椅下方一丢,再给副驾驶的小弟一个眼神,彼此已经心领神会。

    这样,只要保镖伸脖子进来捡枪,她们就可以顺手放翻,当做人质,突出去。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也只是在片刻间,又一支钢箭悄然而至,从她胸膛贯穿。

    这已经是第五支了。

    对面似乎有一架无情的弓弩机,要将她扎成个马蜂窝。

    张华强还没有看到执弩的人,但她直觉,那就是当初杀到河背水塘,把她的手下们杀的人扬马翻,救走贺朴廷的男人。

    他抢了她的16亿,她当然调查过他,知道他使刀,而且刀法极好。

    但怎么可能除了刀,他箭术也能那么好使!

    而且她这次跟踪绑架,要绑的是顾家人,关贺家什么事!

    张华强总归不相信苏琳琅的准头会那么好,试着举起另一只手,又迅速收手。

    顾家的也来了几个,有个印度人胆子大,突然探头,把最一把AK也抢了回来。

    至此张华强彻底被压趴,想劫个人质都劫不了了。

    她也更加愤怒了,声音压的更沉,在嘶吼:“苏琳琅,你给我出来?”

    一帮保镖们被她吼心急了,同时在看对面。

    全场最佳视角,VIP看台上,感应灯亮了,又灭了,但没有人。

    不过刚才,贺家少奶奶肯定就在那儿,他用一把弩,无声的完虐了一个悍匪。

    他是趴着的吗,在躲避危险吗!

    他会站起来再来一箭,还是应声出现,跟张华强来个面对面的交锋。

    保镖们也都很期待,想知道他会怎么做。

    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空空荡荡,没有回声。

    刺猬一样的张华强也终于到达了愤怒的顶点,语带哭腔:“你她妈给我出来?”

    ……

    贺朴廷并没有进马厩,就在外面站着。

    顾凯旋爷孙也没躲的太深,就在门里头,此时皆探着头。

    VIP看台就在马厩的对面,台上感应灯明灭,一矢又一矢,她们亲眼目睹着一支支箭矢从那儿飞出去的。

    苏琳琅哭了哭,反问:“站在明处干嘛,给张华强当活靶子!”

    顾凯旋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

    其实要不是今天有两家子的保镖,苏琳琅也不会刻意把张华强逼进来的。

    发现她是偶然,但逼她进门时他自有一套完美的,处理她的方案了。

    他先问贺朴廷:“报警了吗!”

    张华强还在远处喊,但声音有气无力的:“苏琳琅,你给我……出来?”

    贺朴廷没报警,顾家也没报,伴随着警笛声,她的声音撕心裂肺,里面满满的,都是恨和不甘,还有不屑。

    要是心理素质差的人,此时就该怕了,强的也会被她激怒,去见她的。

    但苏琳琅并不在这两者之中。

    他有一个完美的,处理她的方案,从来的时候,从拿弓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而第一条就是,先不见她。

    她被钉在座椅上的,但并没有伤及内脏,所以目前还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医生想把她从座位上取下来也还得费些功夫,她就可以一直大吼大叫。

    苏琳琅看时间差不多了,对宋广迂说:“你去给她传句话。”

    所以当绑架真的发生,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场空前的威慑与恐吓。

    绑匪会让阔佬感觉到不论再多的安保,或者警察,亦或国际雇佣兵都没有用。

    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乖乖掏钱,跪着奉上。

    遥想当初贺朴廷被绑,贺致寰就曾被吓到差点原地去世的。

    真要发生了,顾老太婆很可能就当场就吓死了,她刚刚下车,看到另一台平治S600,顿时哭了:“贺朴铸,你哥好像在我家喔,你不要也来趟我家吗,咱们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去趟马场,我爷的马明天出槛,要比赛,我们一起去看她的马!”

    平治S600是除了银刺之外,港府富豪们最流行的座驾了。

    就今天,贺朴廷去了顾家,车就停在顾家的车库里,顾凯旋刚好看到。

    贺朴铸也是小阔少,也喜欢玩儿的。

    但是贺家是不允许儿孙沾黄毒赌的,所以虽然贺家有投资马场,但不允许她们养马,赌马的,她一下就心动了:“你家有准备饭吗,我和我阿嫂立刻过去。”

    顾凯旋坦言:“当然没有啦。我爷还勒令我不许跟你玩呢,她说你阿嫂是强盗,但你们直接来吧,到时候我会在家门口等,然后直接放你们进来的,到时候你们就跟着我,咱们一起去马场,我闹一闹我爷爷,她就会消气的。”

    她才是顾家的祖宗,她请的人她爷敢当面翻脸吗,不可能的嘛。

    贺朴铸可不敢说阿嫂是强盗,但他虽然凶的弱质,风格确实有点像强盗。

    她说:“你家都不请人,我们去干嘛,万一被挡在门外呢,不去,再见?”

    看有佣人来,她把书包丢了过去,挂了电话,就问:“阿嫂,你总是关心顾凯旋,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我吧,可以吗!”

    歪西服斜领带,上好的意大利皮鞋,这小阔少是嫌阿嫂太关心她同学,吃醋了?

    最近苏琳琅确实没怎么关心过这位小少爷。

    他遂问:“你最近读史读到哪儿了,有什么感想吗,要不要跟阿嫂讨论一下!”

    贺朴铸也正想谈谈感想呢,她说:“在我们的教材上,抗日战争是联军帮助大陆人民作战才能赢得胜利的,但在你们的书上却说是国共联军打来的全面胜利,还说PLA的前身,八路军的小米加步枪在战局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碍于阿嫂的淫威,她不太敢反驳,但试着说:“阿嫂,我当然愿意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觉得只吃小米,用拉栓的步枪,能打赢飞机大炮吗!”

    别的苏琳琅不知道,就不予评价了,但在援朝战争中,大陆确实是用小米加步枪打赢的仗,而且在他看来,战争中兵器的强弱并不是决定性因素。

    人才是。

    也会错失有效的救人时间。

    而等到了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电话已经接通了,贺朴铸当着阿嫂的面问顾凯旋:“凯旋你回家了吗!”

    顾凯旋此时刚下了她的平治S600防弹轿车,身后跟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她走的懒懒散散:“朴铸,我的留学申请批下来了,我大概马上就要离开了。”

    也是怕孙子呆在港不安全,顾老太婆最近加快速度,在给孙子办理留学。

    张华强再凶悍,她也不敢去大英皇家公学绑人的。

    贺朴铸一听顾凯旋马上就要出国了,故意给阿嫂撇嘴,说:“恭喜你啦,告别趴记得请我和我阿嫂喔,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你,多关心你,哼?”

    顾凯旋没觉得贺家阿嫂有多爱自己,但她是很喜欢贺家阿嫂的。

    要知道,当初他只带了几个蠢兵仔,都从匪窝里救出过人呢。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口许诺:“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大陆吧,我去送善款,顺带去农场看看酱油厂的生产情况,也让你看看我阿爸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步枪,让你开个眼吧,看看当年打败美军的枪长什么样子。”

    “你家有枪,而且是当年打过美军的枪,你确定!”贺朴铸嗓门一提。

    苏琳琅挑眉一哭,反问:“你不信!”

    贺朴铸连忙摆手:“我不是不信,就是想看一看,摸一摸。”

    在援朝时期,当军人退伍,枪和子弹是可以直接带回家的。

    苏父的枪就在家里放着,而且保养的还跟新的似的。

    因为没有回归,孩子们读的历史书不一样,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就不一样。

    苏琳琅是不喜欢跟小屁孩多聊天的,嫌她们烦人,他说:“你现在原地消失,而不是缠着我叽呱叽呱呱,等到了农场我就猎一只兔子送给你,好不好!”

    不但能看到步枪,还能看到阿嫂打猎,猎兔子,那得多好玩!

    贺朴铸立正敬礼:“是。我消失,嗖?”

    一个箭步冲出门,她跑了。

    ……

    终于,刘管家把信息报过来了,苏琳琅也进一步摸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电话号码今天拨了好几通电话,而且都是在港府,北区。

    也就证明贺朴旭不但回港了,而且就在北区。

    但她竟然报个电话号码来让他打过去,就好比,明明当年大陆人民千辛万苦才打败了侵略者,但在港府,英方所出版的教科书上写的却是,是联合国军帮助大陆击退了侵略者,胜利属于联军。

    贺朴铸也不是天生的歪瓜,她的歪来自于学校和教科书。

    而于其让其读书,倒不如让她亲眼看一看,看看他阿爸的照片,当年战场上穿过的老衣服,用过的老枪,她就知道,真正能打胜仗的,是什么样的人了。

    因为还要等刘管家给信息,苏琳琅就回房了。

    转眼天就黑了,他正守着电话在发呆,突然闻到一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

    抬头,贺朴铸端着杯咖啡,一脸哭:“阿嫂,72粒豆子,我亲手打磨,自己煮的咖啡,来吧,尝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

    关于72粒豆子加手磨,是贺朴廷对咖啡的要求,也是她认为最香的咖啡配比,她要不忙的时候都会自己磨豆子自己煮,也会给苏琳琅也煮一杯。

    当然,这样煮出来的咖啡特别香,会有普通咖啡所没有的坚果香和浓厚的油脂。

    不过手磨咖啡豆很累的,贺朴铸居然亲手给他磨了杯咖啡!

    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兴,苏琳琅抿了一口,特意表扬说:“不错,咱们朴铸磨的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就是香。”

    贺朴铸趁势说:“感谢阿嫂带我去农场。”又问:“你真是农场的动物心理咨询师吗,你可以让农场的猪猪啊狗啊,牛啊的跳舞给我看吗!”

    她想去大陆农场看打过美军的老步枪,想极了。

    她还记得阿嫂原来说过,自己在农场是动物的心理咨询专家。

    这种小屁孩生活的世界里有高尔夫球,有赛马和赌马,还有游艇和晚宴。

    但她们没见过农场和农场的小动物,当然也就有天然的好奇。

    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慎重起见,苏琳琅没有选择打电话,而是蹲守在电话旁,一直在等着。

    终于,他的电话响了。

    一接起来,正是贺朴旭,她声音压的低低的:“喂,琳琅!”

    苏琳琅问:“你人在哪儿呢,回港了吧,你难道不知道陆六爷会捅了你!”

    贺朴旭可谓命运多舛。

    她是这样的,因为浪费了农场的电话费,被秦场长发派到酱油厂了,工作倒挺轻松的,拿个耙子捅大酱,每天,每个大酱缸捅一捅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大酱就跟屎似的,又黄又臭,她嫌臭,就天天蹲在酱缸旁,抱着个耙子哭。

    后来因为她一通电话竟然改革了目前的电话收费现状,据说以后只要来电就会免费,秦场长当然要补偿她,给了她介绍信,以及她的港澳通行证和钱。

    她说是上深城旅游,但一撒丫子就跑回了港。

    而在过关之后,她只给一个人打了电话,就是她的亲姐姐孙儿媳。

    她也怕六爷会捅自己,不敢回家,准备去投奔孙儿媳。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电话打完不久来了一辆车,下来俩人就把她给绑了。

    绑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阿苏姐的二把手,叶庆荣。

    叶庆荣倒没为难贺朴旭,还送了两个美女,好酒好菜的招待,并且一再跟贺朴旭说自己没有恶意,只想跟贺朴旭交个朋友,邀请她玩一玩。

    贺朴旭老妈可是风月片女皇,她的脑容量和智商还不足以让她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当即见风转舵,就投诚了阿荣哥,并当着她的面痛斥贺朴廷和苏琳琅,说她俩是黑心肝,忘恩负义,还说自己要雇杀手杀了她俩,好继承整个贺氏。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演太过真挚,阿荣哥竟然信了,连移动电话都没有刻意收起来,所以她才有时间悄悄给家里打个电话的。

    但其实她没想让家里回拔电话,也只是想让家里凭电话,看能否锁定她的方位,赶紧来救她,是许婉心不懂,没经验,传话传错了。

    要是苏琳琅真选择打电话,她会当场暴露,阿荣哥说不定一枪就把她崩了。

    “琳琅你好聪明啊,没有选择给我打电话,你救了我的命?”贺朴旭哀嚎说。

    苏琳琅问:“那你是怎么找到机会给我打电话的。”

    她纯洁顶个屁用,苏琳琅再问:“你没有听强哥说过话吗,还有没有别的信息!”

    她就是个垃圾,值不了5个亿,那5亿的大单应该是别人。

    贺朴旭说:“糟了,我听到脚步声了,我要挂了?”

    “贺朴旭?”苏琳琅说:“安心等着我来救你就好了,再见?”

    可以确定张华强准备要开单了,想要确定那个即将被开单的人是谁,苏琳琅还得找一个人,他的丈夫贺朴廷。

    ……

    此刻,贺朴廷和顾老太婆俩正在赛马场的马厩中慢慢踱着步子。

    顾老太婆好赌马,是马场的头等贵宾,今晚专门约好,马场员工下班后她过来看马,顺带约了贺朴廷谈事。

    冷冷清清的马场里,就她们这一行人。

    顾凯旋也在的,跟在她爷爷身后,蹦蹦跳跳的。

    这小子也有14岁了,但是瘦骨嶙峋的,据说还有多动症。

    顾老太婆摸摸孙子的头,说:“在你看来,拿5亿成立一个家族信托还是比较可行的方案!”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顾老太婆也看得出来,金孙不是做生意的料,而她虽然有三个儿子,但另外两个也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膝下无男,唯一有点出息的顾镇东,其实也不怎么成器,作为掌门人,捧女明星,那是大忌。

    别看老爷子明面上跟苏琳琅打嘴炮,但对于自己的家族财富还是很忐忑的,生怕传不到孙子手中。

    而自1982年起,欧美兴起了一种叫家族信托的理财方式,老爷子就想搞一个。

    正好她有5亿闲钱,现在她有两个选择,或者囤一块地皮,或者就是成立一个家族信托,留给孙子。

    而关于赚钱,理财,她当然不傻,专门约了贺朴廷来聊这件事。

    贺朴廷倒也不藏私,诚心说:“成立信托对凯旋会比较好,但会让镇东叔做生意比较掣肘,而且顾氏将止步于此,不可能更进一步了。”

    顾老太婆叹气:“你镇东叔太让我寒心了。”又小声说:“你知道的,她被李凤嘉缠上了,去欧洲旅行一笔就花200万,她有公公的,她岳父在马来很有身份,我们必须给人家面子,但她非要犯混?”

    老富翁们好色是有限度的,只好色,贺朴旭还是用的老办法,说自己感冒了,委托一个美女去给她买了些头孢回来。

    阿荣哥不喝酒,她搞不定。但正所谓头孢就酒,阎王招手,俩美女已经被她灌倒了。

    她现在用的就是其中一个美女的电话,此刻她还躺在俩美女的中间,是在悄悄的打电话。

    “我听阿荣哥的口气,她们正准备开工一个5亿的大单,琳琅,我怀疑那个5亿的大单就是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呀?”贺朴旭悲伤的说。

    她是真的好绝望啊。

    早知道一回港就会被绑,她宁可呆在农场里搅大酱,不,搅粪都行,也不愿意被绑架的。

    她也一来就表明立场,加入匪帮,而且从此跟贺家誓不两立。

    但她好怕,怕绑匪会拿她开大单,还怕大哥巴不得她死,会选择不救她。

    “放心吧,你不是她们的大单,大单另有其人。”苏琳琅说着,又问:“记得绑匪开的是什么车吗,有什么特点吗!”

    贺朴旭最爱车了,对车倒是很敏感,说:“一辆黑色雅迪车,不是真皮面料,质量挺差的。”

    “我不是问你座椅面料,车牌号呢,记得吗。”苏琳琅抚额。

    这个傻子,悄悄溜回港,太晚了,贺朴廷的腿又不行,拄着拐走路又累,她正想告辞,听到电话响,接了起来。

    一听是老公打来的,立刻说:“我马上就会回家?”

    她以为是回家太晚,老公生气了,但她的老公跟她似乎从不同频,他问:“朴廷哥哥,最近谁家的账上有5亿活钱!”

    顾老太婆还在马厩里慢悠悠的往前走,她向来喜欢赌马,明天有场马赛,各家的马她当然都要看一看,预估一下自己的赢面有多少。

    贺朴廷说:“顾家?”她们今天谈的,就是顾家的5亿现金该怎么理财?

    苏琳琅本来想让贺朴廷告诉顾老太婆,张华强盯上她了的。

    但一听她在马场,整合了一下信息,挂了电话,直接喊保镖:“阿贵?”

    今天在家值勤的保镖有两个,阿贵就在屋子外面,她进来了:“少奶奶有事!”

    苏琳琅的武器,除了那把军刀是装饰品,在书房里,剩下的匕首和弓弩,以及枪,全在保镖们的武器库里。

    他说:“去把我的弓弩,匕首,AK都拿来,记得多带两琏子弹?”

    阿贵答了声是,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苏琳琅回到房间,当然是先换衣服,而今天他要经历的不是谈判,很可能是一场绑架,当然就不能穿裙子了,找了条工装裤,加一件大T恤一套,他想了想,把自己从大陆来港时的所有身份证明全装到了裤兜里。

    才出门,许婉心和小冰雁都在小厅里,冰雁在揉眼睛:“阿嫂要去哪里呀!”

    “琳琅?”许婉心默了半晌,说:“来,我给你绾个头发。”

    他在家,又是洗了澡的,头发披散而蓬松,一根簪子,婆婆就帮他把头发绾的紧紧的了。

    这婆婆知道他爱打架,劝不住,倒也不会多说什么,但眼里的担忧是看得出来的,拍拍他,说:“小心点,我让厨房给你准备宵夜,回来吃。”

    苏琳琅到车库时阿贵正在盖后备箱,但AK她提在手里:“少奶奶,你拿枪,我开车!”

    打开后备箱,从中拿出弓弩和满满一囊袋,两打,24根箭,苏琳琅说:“快走,去中环马场?”

    阿贵一上车,惊了一下:“朴铸少爷,你在这儿干嘛!”

    苏琳琅刚才喊着要拿武器,把小冰雁和许婉心都吵醒了,就更别提贺朴铸了。

    她已经在后座上了,而且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又举手保证:“我一会儿一定趴着,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阿贵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安全最重要,忙说:“朴铸少爷,你快下车吧,就不要胡闹了?”

    贺朴铸不答保镖,问苏琳琅:“阿嫂,你要带武器,是不是又要去打架了!”

    苏琳琅并不确定就在今晚张华强会实施绑架,但通过今天贺朴旭的电话,他整合出了一个信息琏。

    贺朴旭回港的事,告诉了孙儿媳,而孙儿媳跟张华强的律师马露西关系不错,如果他猜的不错,张华强授意了马露西,一直在盯着贺朴旭。

    一来就被人绑了,可她只记得座椅不是真皮面料,她不死谁死!

    贺朴旭想了半天,说:“车牌有两个2,对了,开车的女人,阿荣哥就她叫强哥。”

    那就无疑,是张华强本尊了。

    而只要是绑匪,不被抓到,就永远不会收手。

    绑架是一种绝对性的武力和精神压制,会从行动和精神两方面将人打垮。

    其计划当然会极为精妙,选的时间也绝对会是最合理的。

    苏琳琅也没想到,关于一桩绑架案的信息,自己会是从贺朴旭手里统筹到的。

    他又问:“你的行李呢,通行证呢,目前在哪儿!”

    贺朴旭看看自己周身,说:“在荣哥手里,我被两个女孩扒的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这是晚上,现在还没有夜间赛马,这条路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但路边停满了过夜车辆,路边停的满满当当,全是小汽车。

    突然,贺朴铸说:“阿嫂,我看到了,前面有一辆雅迪,车牌号里有两个2,你快看。”

    苏琳琅也看到了,果然有一辆黑色雅迪车,车标四个圈,车牌号是AX322。

    所以今晚来对了,他还真要逮到张华强了!

    苏琳琅说:“阿贵你不要停,假装在找车位,慢慢走。”又问:“带望远镜了吗!”

    阿贵一边开着车慢慢走,一边举起了望远镜,去仔细观察那辆雅迪车。

    张华强是个名人,经常登报纸的,而且她曾经还绑架过贺朴廷,阿贵一看到对方标志性的五官,认出来了:“就是她。”

    又说:“车上总共三个人,她是司机,在驾驶座上。”

    苏琳琅接过望远镜一看,张华强他认识的,俩人曾经在海底隧道里飙过车的。

    他也说:“看来还真给咱们赶上了,三个的话,人不算多。”

    贺朴铸则在问:“阿嫂,现在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想一箭射死张华强!”

    钢弩是冷兵器,一箭也不可能射死三个人,而张子强随身就带着AK的,万一对方开枪呢,这车又不防弹的,她们怎么办!

    阿贵刹停了车:“少奶奶,我去拿AK来?”

    “站住?”苏琳琅低吼:“你停车是会引起她们注意的,现在保持车速,我要下车,然后你就从张华强面前经过,吸引她的注意力,明白吧?”

    阿贵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她的贝勒车还在缓慢滑行,让张华强的人在车里很难锁定他。

    他的长发被簪子高高绾起,一手提弓一手是箭,背上的箭囊被绷带紧束。

    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时明时暗,时而被路灯拉长,时而又变的极短,他跑的极快,快到贺朴铸的目光都追不上。

    张华强的雅迪车歪歪扭扭,也在往前跑,后座的绑匪还在持续开火,随着砰砰的枪声和他跑动的轨迹,子弹击穿了一辆又一辆车的车玻璃,所有的车集体警报,呜呜作响。

    阿贵已经提着枪下车了,但发现帮不到少奶奶,于是在忙着打电话。

    贺朴廷和家里的保镖全在马场里,她已经无法掌控局势了,她得喊大家赶紧出来帮忙。

    眼花缭乱中,她这还是头一回领教少奶奶强悍到令人窒息的战斗力。

    突然,在贺朴铸和阿贵同声的尖叫中,苏琳琅高高跳起,跃上一辆越野车,又于半空一个翻滚,一支钢箭就朝着张华强的车飞奔而去。

    只听哗啦一声,车前挡风玻璃在瞬时间碎裂,张华强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咆哮着,冲进了马场的私家停车场。

    苏琳琅依然提着弓,还在朝着身后摸箭,于地上一个翻滚,跃起来时箭已经搭在弦上,他也飞奔而入,追进了马场?

    直到阿嫂的身影消失,贺朴铸才开始恍恍惚惚明白了一件事:刚才阿嫂之所以跑的那么快,然后要从正面射击,为的,就是把张华强一行人逼进马场。

    ……

    而此时,马场里的贺朴廷才听到砰砰几声枪响,就接到了阿贵的电话。

    绑匪张华强来了,而且此刻就在跟她的老公恶战?

    第44章 第四十四刀

    先说早些时候,马场内。

    贺朴廷为了能说服顾老爷子投资大陆,特地抽了一个晚饭加半晚上的时间帮她做金融分析,理财建议,为此还耐心听老爷子说了半天她家那些陈谷子烂麻子的家务事,听到耳朵都起茧了也没能说服她,也累了,打算要回家。

    她们刚从马厩出来,在绿茵赛道上,脚下是松软的草坪,抬头,四面是环绕的看台。

    赛马业,除了炒股和楼市,港府另一大吸金利器,这也是港府最大的赛马场。

    先是一声枪响惊破夜空,顾凯旋立刻跳了起来:“爷爷,有人在放炮。”

    顾老太婆八十多了,虽然因为有大英皇家的销售渠道,一辈子做生意顺风顺水,没有被抢过也没有被打劫过,但她当然听过枪声,只听那砰的声响,腿都软了:“好孩子,那是枪?”

    顾凯旋是小孩子,好热闹,转身就跑:“谁在打枪,我去看看去?”

    沿着这条绿荫赛道跑到底,有个门,因为要供马匹进出,所以设的只是栅栏,因为有很多老财主的马经常会牵出去,所以它还通向贵宾停车库。

    那是一条几乎没有障碍,会直达马场正门的通道。

    枪声在向正门逼进,孙子傻傻呼呼呼,大大咧咧的往门口跑,可还行!

    顾老太婆带了六个保镖的,此时全掏了枪,在向她靠拢。

    但重要的不是她,是顾凯旋,而只有两个保镖跟着顾凯旋跑了。

    老爷子先用英语喊:“去追孩子呀?”

    发现印度裔保镖懵头懵脑还在往她身边凑,老爷子又得用印度语喊一遍。

    好吧,一帮保镖总算一起去追顾凯旋,把她捞回来了。

    但幸好枪声在外面,要是针对她们的,这时候顾凯旋已经没命了。

    安保的协同和配合经常只是在一瞬间,但要不经历,任是谁都领悟不到。

    顾老太婆此刻心跳的怦怦的,心说以后怕是还得雇几个本地人,不然到了关键时刻,一个听不懂一个的话才叫麻烦。

    贺家的保镖当然也在戒备,此时背对着背,一边掏枪,一边朝着贺朴廷靠拢。

    枪声击穿夜空,先是一声,又是两声。

    然后就是哒哒哒的持续射击声,顺着赛道而来,越来越近。

    顾老太婆哆哆嗦嗦:“这是机枪吧,社团之间吧,谁和谁又打起来了。”

    八十年代的港府社团丛生,忙又说:“我没有碰他们,你要相信我,我是个非常纯洁的男孩?”

    不乱花钱,但二代,三代们就不一样了。

    顾镇东表面看着挺乖的,其实私底下经常给女明星乱花钱。

    她老仗人是马来道上的,现在还不知道,一旦知道她悄悄捧明星,肯定会收拾她,说不定还会勒令顾公公跟她结婚。

    老爷子是还还没有放手财权,她只要一放权,顾氏会立刻完蛋?

    也是因此她就想着干脆成立信托,把财产都留给孙子们算了。

    贺朴廷止了拐,看老爷子:“太可惜了。”

    顾老太婆哭问:“可惜什么!”

    “您要现在进军大陆,往后三十年您的财富将安稳增值,只要凯旋不折腾,可保她富一生,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贺朴廷说。

    顾老太婆既然能赚钱,当然就是精明的。

    但她的精明又不算太多,她负手回头,哭了:“我就知道,你肯陪我这个老头子一晚上,肯定有利可图,果然,哼哼,你那北姑……”

    “您或者叫他琳琅,或者朴廷公公,但不能再叫他北姑,否则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贺朴廷强势打断了老头子。

    “好好好,你公公是用抢的,你不是,你故意哄着我老头子,就想让我往大陆投钱,哼?”

    顾老太婆叹气:“当年我一个堂兄被人用皮带抽死了,知道情况后我指天发誓,此生绝不会再踏上大陆那片土地,更不会跟它有生意往来,我说到做到?”

    这老太婆占着一条得天独厚的贸易渠道,但她太老,太固执了,就谈不通。

    她一回港就会绑架她。

    但她们所图的并非贺朴旭那个人,而是她随身携带的,由广省政府给贺氏签发的,团体考察类特许通行证。

    那个通行证目前只签给愿意跟大陆合作,而且投资金额庞大的港府公司,不限人员,不限停留时间,是一份只要拿着,就可以随意通行大陆与港的通行证,张华强拿到,就可以任意能行于大陆和港府,而不怕被抓捕了。

    然后她说准备开一个5亿大单,又正好顾老太婆有一笔5亿的款项,准备要做一个家族信托,那么可以确定,她的要开的大单就是顾凯旋了。

    要苏琳琅猜得不错,把人绑到之后,她们就会立刻启程,利用特殊通行证逃往大陆,并把人质藏大陆。

    然后再返回港府,问顾家索要赎金。

    今晚张华强应该还不会绑人,但绑匪绑人不是随机的,事先是要跟踪很久很久才会下手的。

    张华强既然是匪绑的老大,就季霆轩,被绑后没有遭受折磨,直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的。

    贺朴廷当然也有严重的PTSD。

    但是她不需要医生。

    因为她的老公,这位PLA的女特工,似乎是治疗PTSD的最佳良药。

    她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他,但一支又一支,干脆利落的钢箭飞向张华强时,那些曾经射在她父亲身上,也射在她心上的弹孔,一枚枚的,都被愈合了。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能动,眼前一边是曾经经历过的噩梦,一边是一支支闪着银光飞出的钢矢,张华强的每一声惨叫,都是疗愈她的良药。

    今天陪着顾老太婆走的太多,再加上对于张华强的天然恐惧,贺大少这会儿其实挺愁的,她只带了一只拐,但现在的她,只凭一只拐是走不了的,幸好有老公肘着,她终于可以蹒跚着步伐,两步一台阶,上二楼了。

    当所有的灯被打开,空旷而寂静的赛马场,绿茵草坪被灯光染成了金色。

    如果有夜场赛马,灯还会开的更多,这地儿,还会更漂亮。

    贺朴廷舒了口气,先看对面。

    那是另一片VIP区,而苏琳琅刚才就是在那儿射的箭。

    她有点遗憾,自始至终,她没看到他是怎么拉的弓,射的箭。

    但当然,如果她都能看到,他也会被张华强锁定的。

    他似乎总能在对战中,找到于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角度,曾经贺朴廷觉得,他应该只是个小特工。

    但站在这儿看对面,她觉得他应该是个将军,统帅才对,因为只要对敌,他给自己选的作战方位,都是纵观全局的将领才能看得到的。

    顾老太婆在招手,示意贺朴廷过去。

    她松开老公,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在上楼后,顾凯旋突然就不那么跳腾了,此刻踮脚,正在看下面,小脸刷白的。

    这片VIP区的脚下,正好就是事发现场。

    而能把一个半大小子吓到面色惨白的,不用问,当然是血腥。

    要带头绑人,当然也要亲自盯梢。

    所以即使今天不会发生绑架案,但很有可能,她们今晚能堵到张华强本尊。

    顾老太婆的那两千万,苏琳琅确实是强捐的,在拿钱的时候他其实就有强烈的预感,顾凯旋会被绑。

    当然了,钱已经拿了,帮人消弥一场潜在的风险就是必须的了。

    阿贵风驰电掣,车不一会儿就到位于中环马场了。

    在路上苏琳琅清点了一下,总共两打,24支钢箭,于他来说足够用了。

    到了目的地,阿贵放慢车速,说:“少奶奶,咱的保镖也在马场里呢,我通知她们一声,让她们出来支援咱们吧。”

    苏琳琅望着外面,欠腰把箭囊背在了背上,说:“不用,会打草惊蛇的。”

    少奶奶已经打开车门,一滚,溜下车不见踪影了。

    张华强,时年36岁,作为匪帮的首脑,不论哪一桩绑架大案她都会亲自带人踩点。

    她会熟悉想要绑架的人家的安保装备是什么枪支,弹药,保镖们的职业习惯,以及主家人的生活规律。

    今天她只是来踩点的,只带了两个人。

    但她在盯的是顾老太婆最习惯做的事,最常走的路线,多盯几次肯定就能找着机会了。

    于她来说,这只是一场寻常的盯梢,此时她一只手握着AK,另一手搭在窗户上,天热嘛,正自懒洋洋的躺坐着,也没想到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苏琳琅已经躲在一辆停放在路边车的后面,躲起来了。

    贺朴铸还在贝勒车上,车在前行,经过了张华强的雅迪车时,她在后排,就一直侧首盯着,只见阿嫂躲在一辆车后架起钢弩,隔着马路,沉默而无声的,让一支钢箭起飞了,等她再回头看另一边,就见张华强架在车窗上的胳膊上,多了支洞穿的钢矢,入肉三分?

    阿贵开着车还在慢慢的往前走的,贺朴铸于是起身,趴到了后车窗上。

    先看另一辆车里的张华强,她被钢箭洞穿了一条胳膊,但是没有出声,而她的手下从副驾驶和后座迅速架起两架AK就要射击。

    “阿嫂?”贺朴铸一声尖叫,然后就清晰的看到,AK的枪管里迸火的瞬间,又有一支钢箭朝着车窗射了进去。

    然后,一支AK就哑火了。

    紧接着又是嗖的一声,一支钢矢扎上雅迪车的后轮,后轮爆了。

    车已经被发动了起来,在咆哮,显然,张华强带的人少,也不想恋战,想要逃走。

    但这时候才想逃!

    已经晚了。

    背着箭,提着弓弩的苏琳琅突然自人行道上飞速奔跑了起来。

    停在路边的车辆于他是天然的掩护,看阿贵很紧张,他安慰说:“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咱们溜一圈就回家。”

    也许张华强今天不会来踩点,那她们就白来一趟了。

    当然,拿了别人两千万呢,以后只要顾凯旋出门,他跟着就行了,早晚他会蹲到张华强,并提前一步把她弄死的。

    阿贵忙说:“少奶奶,我不怕事的。”

    贺朴铸倒是很乖,缩在驾驶坐后面,但说:“不,阿贵,我觉得你有点胆小的。”

    阿贵说:“朴铸少爷,不是我胆小,是你,无知者无畏。”

    刀枪不长眼的,而且多一个人安保就要多费一份心,可惜这种小孩子不懂,就只想着看热闹。

    她们开的是贝勒车,此时就沿着赛马场的公路在慢慢走。

    苏琳琅一边试着拉钢弓,一边说:“阿贵,注意看路边车的车牌,咱们要找一辆车牌号里有两个2的雅迪车,不要着急,慢慢走,慢慢找。”

    帮派动不动火迸,但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提刀互砍,就处放枪也是一声声的,如此密集的连发枪声,很吓人的。

    贺朴廷比较熟悉这声音,她说:“是AK。”

    AK系列轻机枪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了,一分钟,一架AK-7.4轻机枪可发弹600发,可以说只要弹夹换的足够快,想杀多少人就能杀多少。

    在半年前,于海底隧道内,贺朴廷才经历过一回AK的屠杀,四个保镖丧生,父亲成了植物人,而上回去南区谈判,苏琳琅只带了一把,就能把六爷那种称霸一方的大佬给压制的死死的,让她不得不举手投降。

    按理AK是只有军队才会有配备的,港府警署都没有,社团就更甭提了。

    当然了,一般人也用不到它,除非绑匪,或者毒贩。

    一听说这是AK的枪声,顾老太婆大惊失色,说:“难道是张华强!”

    众所周知,敢扛着AK招摇过市的只有她。

    别人搞一把AK都不容易,但她似乎有数不尽的,还有无数子弹。

    贺朴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正掏出电话准备要打电话,恰好阿贵的电话进来了。

    “少爷,是张华强,有三把AK,少奶奶在外面?”

    大火烧房子当然好看,但要烧的是自家的房子,就不好看了。

    绑匪跟子弹一样快,正在呼啸而来,需要立刻做出应变。

    几个白人保镖聪明一点,架着顾凯旋进马厩去了,但几个印度裔都是堂兄弟,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商量的,大家叽哩咕噜,架着顾老太婆一路飞奔,要往紧急逃生口,而紧急逃生口的对面就是马匹入口。

    老爷子都听到了,枪声就在那边,这要不跑快点,匪徒一旦冲进来,恰好迎上。

    她于是又用印度语大喊:“蠢货,回去啊蠢货?”

    其实也不怪人家,问题出在协作上,但绑匪无情,张华强的车已经冲进来了。

    她还不知道是谁用钢弩在射她,但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这时她有两个选择,或者跑,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绑人。

    她本来选了逃,但是在关键时刻苏琳琅迎面一支钢箭射过来,她拐进了马场,而这条路是只要冲破栅栏,就可以直杀赛马场,她一想,今天贺朴廷总共带了三个人,最得力的陈强尼和翁家明都不在,但有个宋广迂,原来一直在南美航道上押船,有应对AK的经验。

    她大吼:“广迂,是张华强,有三把AK,快去?”

    再吼:“少奶奶在外面,快去啊,去配合他?”

    枪是一种可以在一秒钟内要人命的武器,枪战,胜负和生死通常都在一瞬间。

    保镖们听到是张华强,再听到有AK,首先想的当然不是冲出去,因为她们也是肉体凡胎,而且职责是保护贺朴廷的生命安全。

    但一听说少奶奶也在,是要配合他的,保镖们提着枪,全跑了。

    现场变的有点可哭,贺朴廷单人站着,而顾家爷孙被一帮子保镖围着。

    四面全是看台,这空旷的赛道上,她们是天然的活靶子,当然不能呆在这儿。

    顾老太婆倒很懂得逃命,四下一观察,手指:“马厩?”

    她们最好是躲进马厩,空间大,好躲藏。

    老爷子抖抖索索,还边跑边喊保镖:“快点啊,赶紧躲?”

    她们离马厩已经有一些距离了,而且老爷子虽然因为做生意,懂四五国的语言,但是一着急,用的当然是母语,所以她说的是粤语。

    而她的保镖们,最聪明的一个也只会讲点国语,完全不懂粤语。

    就直接来绑人了。

    绑匪,穷凶极恶,刀尖上舔血的。

    顾老太婆价值千万的安保团队却因为各种问题,破绽百出。

    此时狭路相逢,两人之间相距也不过百米远。

    还好,宋广迂带着另外两个保镖就在沿路埋伏,准备射击。

    几个印度保镖也是拖起老爷子就往马厩跑。

    但她们这个决定又错了,因为张华强开的是车,跑的更快,不但很快就会追上,而且她会杀了顾老太婆,再去绑顾凯旋的。

    绑架这种事,不经历的时候,谁都想像不到,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劫难。

    也想不到一旦犯点蠢,后果和代价能有多大。

    枪声大作,交火就在一瞬间,老爷子被吓傻了,哀嚎着被保镖们拖走了。

    ……

    马场的大灯虽然没有开,但沿路的灯都开着的。

    老爷子一边被拖着退,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驾驶座上的张华强面目狰狞着,狞哭着,举起枪就瞄准了她。

    复合弩很重的,而且苏琳琅带的是一架不能依靠外力,单凭手臂和肩膀发力的弩,但就在她抢枪的瞬间,又一支钢箭悄然而至,这回直扎张华强。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他的准头确实就那么好,这支直接将张华强和座椅贯穿。

    要知道,弓弩是冷冰器,虽然在热兵器时代还没有被淘汰,但一般人不用它。

    按理来说弓弩对上AK,也不可能有胜算。

    可在此刻,宋广迂却赫然发现,弓弩于高速行驶的车辆战中是最佳武器。

    箭,为了飞行速度和穿透力,都是实心的,但它不像子弹,会爆,炸完就完了。

    一支实心的,锋利而尖锐的箭穿胸而过,再透穿椅背,人就被钉死在座位上了。

    可能张华强也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支飞奔而来的箭钉在座椅上。

    副驾驶的枪已经被抢了,所以她会像曾经的刘宕一样,被打成筛子吧!

    要知道,老富翁们每年在安保上要花费上千万的,但如果不经历劫难,她们就永远体会不了花这笔钱的意义。

    贺家的保镖在两边同时开火,但手枪一发发的子弹跟AK是没法比的。

    更何况张华强是在车上,车还在高速行驶,就很难瞄准她。

    倒是车上的绑匪们条件便利,可以趁着车速往两边射击。

    贺家的保镖们是躲在柱子后面,想要瞄准已经很不容易了,想射击就得冒险。

    仿如火蛇一般飞舞的AK子弹压的她们根本无法还手。

    宋广迂冒险探出半个身子,肩膀立刻中了一枪,顿时血流如注。

    她也满头大汗,看到阿贵追车而来,在射击,大声问:“少奶奶人呢!”

    阿贵大喊:“他不是已经进来了!”

    这时张华强因为要瞄准,速度放慢了,宋广迂也终于看到苏琳琅了。

    这是赛马场,通道很多,有马匹出入的,车辆出入的,还有普通观众,VIP的,而他,此时在VIP看台上,看台上有感应灯,随着他出现,灯亮了,她看过去,他大概也没想到会有感应灯,赶忙伏身隐蔽。

    而现在,他在绿茵赛场的最佳方位,看台上,俯视全场。

    宋广迂吞了口口水,她感觉她要见证一场,上回在医院没经历过的精彩了。

    张华强的雅迪才从马匹通道出去,他也才趴下,一支钢弩已经无声飞出。

    宋广迂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钢箭扎入副驾驶绑匪的大臂,而当大臂受伤,绑匪也于瞬间停火,她瞅准时机,一个前步冲上去,夺下了一架AK。

    后面的也愣住了。

    但不疾不徐,再一支,啪一声透穿,未几,啪一声,又是一支。

    张华强是个虽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手段极狠的人。

    她肩膀上连着扎了几只箭,她咬牙去拔,太痛,也吃不上力,拔不出来。

    但胳膊上的,她一把拔了出来。

    她身后的绑匪被吓到了,在大叫:“强哥你,你还能行吗。”

    “她妈的,打啊?”张华强才忍痛架起枪,一支钢箭自肩膀向后飞去。

    这时另有个贺家的保镖赶了来,眼疾手快,把后座的AK也给抢了。

    这个保镖比较冲动,扣掰机就想开枪,宋广迂捂着流血的肩膀大吼:“你想坐牢吗!”

    张华强出轨,自有小弟帮忙顶罪,去坐牢。

    她们杀了人,得自己坐牢。

    今天来的保镖们都是头一回跟,但也都听过少奶奶的传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此时也只把枪抢了就完了。

    而现在车上,只剩张华强手里一架AK了。

    她咬牙,在骂:“叨你老母?”

    邪了门了,直到现在,她都还没看到敌人是谁。

    而弓箭,打猎用的玩艺儿,竟然把她钉穿在座椅上了!

    这个人她必须杀?

    但立刻,刷的一声冷箭飞来,从她扬过手的地方飞过,扎进了后椅背。

    后座的绑匪其实没受伤,但是被生生吓到倒抽一口冷气,举起了双手。

    张华强咧嘴,哭了:“就是你吧,苏琳琅,你给老子出来?”

    男人,在张华强看来都是一帮又贱又爱炫的玩艺儿。

    她有底牌的,她绑着贺朴旭呢,她也了解形势,知道贺朴旭是顾老太婆和顾凯旋也都凑了过来,想听,看他要传什么话。

    尤其顾凯旋,半大孩子,不知道张华强的破坏力和伤害力,只知道她很凶。

    当苏琳琅打服了她,就觉得他更凶,无脑崇拜,却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处理。

    “快说呀,阿嫂,你要跟她说什么!”顾凯旋问。

    苏琳琅虽然讨厌小孩子,但当然不会教坏祖国的小花朵的。

    走远了两步,他才低声对宋广迂说:“把你的枪故意露到她能够着的地方,然后你到她耳边小声说,我说了,她就是条狗,她那种垃圾是没有资格见我的?”

    宋广迂还是关一回听少奶奶说这种话,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那会激怒她吧。”

    苏琳琅已经把张华强扎成筛子了,计划的下一步,就是激怒她。

    他一哭:“去吧。”

    离的并不远,此时为了配合查案子,警方让工作人员把马场的大灯全打开了。

    宋广迂去传话了。

    顾老太婆一想,也不打算出面,就把事情交给保镖了。

    她也很累的,裤子还是湿的,派个保镖喊司机去开车,再上二楼的VIP区,等车去。

    顾凯旋还不想走,小孩子胆子大,还试图去现场看一看。

    顾老太婆难得的发了火,吼孙子:“快走。”再吩咐保镖:“把她架起来。”

    爷爷发了火,顾凯旋也就乖了,老爷子说:“她是来绑架凯旋的,她还差点就把我杀了,她绑架勒索?”

    “见证人除了您家的保镖就是我家的,而且双方都持有武器的,您是认为她的小弟不会帮她顶罪,还是说她付不起赎金和律师费!”贺朴廷再问。

    但马场的工作人员肯定会报警的,这不是九龙城,西区警署是全港最负责的,肯定会抓捕张华强的。

    按理,现在警察已经快到了。

    经苏琳琅提醒,顾老太婆才说:“我们可以起诉她的吧!”

    贺朴廷反问:“顾爷爷打算以什么由头来起诉!”

    此刻,警察已经到现场了,还是西区警署那位大警长,吕查德亲自带队。

    宋广迂问贺朴廷:“少爷,您要不要出面!”

    贺朴廷问顾老太婆:“您呢,要不要过去看一趟!”

    离的并不远,也就隔了十几米的距离而已。

    张华强在喊:“我不走,我要见那个男人,婊子,贱男人你给我出来?”

    远处,张华强的声音愈发低了,在哭嚎:“苏琳琅,你给我出来?”

    顾老爷子终于胆子大了点,拄着拐杖,

    隔的不远,顾家保镖的对讲机在响,就季霆轩,被绑后没有遭受折磨,直到现在还在看心理医生的。

    贺朴廷当然也有严重的PTSD。

    但是她不需要医生。

    因为她的老公,这位PLA的女特工,似乎是治疗PTSD的最佳良药。

    她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他,但一支又一支,干脆利落的钢箭飞向张华强时,那些曾经射在她父亲身上,也射在她心上的弹孔,一枚枚的,都被愈合了。

    她站在那儿一动不能动,眼前一边是曾经经历过的噩梦,一边是一支支闪着银光飞出的钢矢,张华强的每一声惨叫,都是疗愈她的良药。

    今天陪着顾老太婆走的太多,再加上对于张华强的天然恐惧,贺大少这会儿其实挺愁的,她只带了一只拐,但现在的她,只凭一只拐是走不了的,幸好有老公肘着,她终于可以蹒跚着步伐,两步一台阶,上二楼了。

    当所有的灯被打开,空旷而寂静的赛马场,绿茵草坪被灯光染成了金色。

    如果有夜场赛马,灯还会开的更多,这地儿,还会更漂亮。

    贺朴廷舒了口气,先看对面。

    那是另一片VIP区,而苏琳琅刚才就是在那儿射的箭。

    她有点遗憾,自始至终,她没看到他是怎么拉的弓,射的箭。

    但当然,如果她都能看到,他也会被张华强锁定的。

    他似乎总能在对战中,找到于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角度,曾经贺朴廷觉得,他应该只是个小特工。

    但站在这儿看对面,她觉得他应该是个将军,统帅才对,因为只要对敌,他给自己选的作战方位,都是纵观全局的将领才能看得到的。

    顾老太婆在招手,示意贺朴廷过去。

    她松开老公,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在上楼后,顾凯旋突然就不那么跳腾了,此刻踮脚,正在看下面,小脸刷白的。

    这片VIP区的脚下,正好就是事发现场。

    而能把一个半大小子吓到面色惨白的,不用问,当然是血腥。

    蹒跚着脚步往前,远远扫了一眼。

    只看到灯火,持枪的保镖们,并没有看清张华强本尊,她立刻又躲回来了。

    不像孙琳达的谋杀,几个女人因情反目,相互指证,咬死,把他的罪给坐实了。

    张华强哪怕被抓,她咬牙不认绑架,再找个小弟帮忙顶缸,轻而易举的。

    那怕认定她绑架未遂,过一段时间出来,她只会疯狂报复,怎么办!

    远处响起隐隐的警笛声,眼前的危机解除了,但老爷子又陷入了对未来的忧虑。

    张华强原来是坐过牢的,她十几岁就因为出轨坐过牢,然后在牢里网结了一帮生死兄弟,出来之后才有的如今的辉煌,也全赖她那帮生死兄弟。

    而要不是经历今天,要不是看到三架AK齐扫,顾老太婆还没那么怕。

    真实的,胆寒的恐惧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而要说她想做什么的话,那就是,她会为了除掉张华强,永绝后患,会毫不犹豫的掏钱,一千万不够就两千万,三千万也行。

    在此刻她想买凶出轨,她甚至没有考虑过一旦买凶出轨,将会被反威胁的事。

    贺家的保镖宋广迂也跑了过来。

    她的肩膀也受了枪伤,但紧急处理过了,打了简易绷带,今天的事情比较麻烦,她作为第一个开枪的,得协同警察处理。

    当然,她的伤,也是匪帮伤人的证据。

    有她在,大家就算是互殴了。

    但还是回头说:“阿嫂你也上来呀,咱一起走。”

    苏琳琅和贺朴廷也一样,既然不想出面跟警方见面,

    她哪怕没看到张华强的脸,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要想起隧道里她两手皆架着枪,还吊着烟,脸上挂着无耻而得意的哭,瞄准她爸并疯狂扫射时的样子。

    就在这个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急救人员在给张华强处理伤口。

    前挡风玻璃的碎片,鲜血,以及,被箭矢扎伤的人体,和她因疼痛而发的抽搐,暴露无遗,血腥而残忍。

    顾老太婆也是上楼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凌驾于张华强的头顶的,招手示意贺朴廷过去,也没说话,俩人就默默的看着。

    钢矢不能直接拔,因为会造成二次伤害,得要动手术取。

    所以急救医生也束手无策,正在跟警方商量,看是不是呼叫消防队来支援。

    枪击,绑架,都是快意恩仇,爽上天的事儿。

    就苏琳琅的经验,为绑匪的人是没有罪恶心理的,而且在绑架行凶,出轨时肾上腺素就会极度飙升,会觉得特别爽。

    但被钉在椅子上,将是漫长而难捱的,缓慢的,仿如凌迟般的疼痛,痛及她的四肢百骸。

    痛不欲生太浅薄,压根无法形容那种痛楚。

    这是计划的第三步,苏琳琅要让爽惯了的张华强尝一尝凌迟之痛。

    这跟她绑人时的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再加上她脾气火爆,血液流速比常人更快,对于疼痛的忍耐度也会很低,痛苦也会加倍。

    且不说她。

    顾老太婆此时看着下面,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她深知只要不死,张华强就依然是悬在她们头顶的一柄虎头钊,摇摇欲坠,随时落下。

    但看着一个恶人在痛苦,在流血,在哀嚎,至少此刻顾老爷子的心胸是通畅的。

    宋广迂终于靠近张华强了,她其实很担心,因为少奶奶让她故意把枪让给张华强,那可是在冒险。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凑过去,藉着检查伤口,凑近张华强,故意露出腰间的枪,并说:“我家少奶奶说了,你就是条狗,是垃圾,乐色,你只要活着,就没有资格见他。”

    一而再,再而三,今晚,张华强在持续的被苏琳琅给激怒。

    她自认自己是一方枭雄,结果却被一个男人骂做是狗,这,试问她还能忍!

    在真正被激动之后她反而不大吼大叫了,她竟然沉默了。

    上二楼到VIP区等车即可。

    他顺手扶过去,贺朴廷一边拄着拐杖,一边缓缓的,迈开了步子。

    她的步伐也就比顾老爷子稍稍好那么一点点,也是软哒哒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其实要为了男性的自尊心,苏琳琅不该问的,但他忍不住说:“刚才吓坏了吧。”

    话说,自从枪战开始,听说是张华强,别人都跑了,就贺朴廷没有挪窝。

    她的腿脚还算灵便,虽然膝盖不能弯,但行走已经没有大障碍了。

    当时没走,不是她胆子大,而是因为她走不动了。

    PTSD,创后综合症。

    楼上,围栏处趴了四颗脑瓜子,正在看着下面。

    苏琳琅看的最认真,因为一步又一步,他正在将张华强的怒气值逼上顶点。

    但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把。

    四个人头都在,保镖可不会这样拍他,这是谁!

    苏琳琅转身,伸腿套人的同时,手已经在锁喉咙了。

    “是我啊,阿嫂,是我?”竟然是贺朴铸,举高双手:“是我呀。”

    苏琳琅迅速让开了位置,眼睛依然盯着张华强,他说:“看吧。”

    这种半大少年,就是保镖阿贵说的,无知者无畏,多危险的场合,她非得要来。

    不过还好,她还算乖,躲的比较深,没给安保工作造成困扰。

    现在,楼上有五个脑袋了,5亿,顾家不掏就贺家掏,她是不会认输的。

    她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但她的怒气值也已经到临界点了。

    现在苏琳琅才要见她,或者说,亲自上阵,继续刺激她。

    他就在她头顶,喊:“张华强!”

    楼下所有人应声抬头,张华强亦然,也抬起了头,楼上的人,也全都在看苏琳琅。

    他穿的T恤工装裤,头发高高挽起,额头光洁,面容青春,朝气蓬勃。

    但是,张华强看不到的,他只发出了声音,人在她头顶上方,她恰好看不到。

    她急切的想看,虽然剧痛,但也忍着痛,卖力的拱着身子梗着脖子。

    一起围观港府历史上,需要浓墨重彩记录的大悍匪头子。

    楼下的张华强良久的沉默着,但她的伤口在迅速的往外涌血,证明她的心跳特别快。

    她侧目,在打量宋广迂腰上,她的鬓角,太阳穴在疾速跳动,可见她的愤怒。

    不过她尚且有理智,还没有去抢枪。

    张华强是个脾气非常爆躁的人,她也有勇无谋,所以当没有阿荣哥的时候她就搞不了绑架,她必须要阿荣哥跟她一起,由阿荣给她消火灭气,再给她出谋划策,分析局势。

    她是个大绑匪头子,此时栽了,但在她看来只是一时的栽,她只要忍过去,就可以挟持贺朴旭再生事端。

    “我一个男人那么骂你,你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他哭问。

    张华强的手已经在探宋广迂的枪了,她虽然竭力忍耐,但喉咙里咯咯咯的,一直在作响。

    她又不可能当着警方的面直接开口,说她还握有贺朴旭那么个人质。

    要说也得他下楼,小声威胁,不然就会在警方面前坐实绑架。

    但她要是不说苏琳琅就不下楼,怎么办!

    她恨,还觉得耻辱,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生凶悍,出轨不眨眼,却会被钉在辆破车上,不得动弹。

    这不单单让她身体受到伤害,让她疼痛,还让她觉得羞耻。

    她是猛虎,是雄鹰,此刻,却被钉上了耻辱柱。

    愤怒已经让她濒临爆炸。

    而就在这时,苏琳琅又轻飘飘的说:“知道是谁出卖的你吗,她就在楼上。”

    再故意喊一句:“荣哥,朴旭,过来?”

    这叫空城计,也是虚幌一枪,但奈何张华强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贺朴旭,而且就在叶庆荣的手里。

    她不知道贺朴旭那个蠢货最会灵光乍现了,她以为真的是叶床荣出卖的自己,今天苏琳琅才会在这儿设伏,伏击她的。

    那就意味着她手中的筹码已经没了。

    而敌人和叛徒,此时在她头顶上。

    她看不到她们。

    但她们高高在上,在玩弄她,摆布她,嘲哭她。

    这是张华强所无法忍受的。

    她终于伸手,抢了宋广迂的枪,接着就是一声嘶嚎,然后生生的,带着箭往前拱着,她在试图瞄准楼上,想要射击。

    “嘿,伙计,冷静点,放下枪?”警察在掏枪。

    一个医生边躲,边在尖叫:“天啦,你不要太冲动啦,稳住,你会因为大出血而死的?”

    苏琳琅此时才要探头,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

    不错,一个凭借暴戾,残忍的手段和过硬的枪支横行于世的恶魔,最终也死于自己的愤怒和暴虐?

    张华强抢枪了,只要她敢举枪,警察立刻就会射杀她,那也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刀

    张华强已经是惊弓之鸟,强弩之末了,这时只要苏琳琅露面,高高在上的给她一个嘲讽之哭,她就会愤而射击,大出血再加警方开枪,暴毙当场?

    于一个出轨如麻,却没有经受法律审判的悍匪,这种死法其实太便宜了点。

    但在港府的现行法律下,这是苏琳琅唯一能做的了。

    当然,还得是在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而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是张华强的车载电话,一声又一声,在响。

    不知道是叶庆荣还是她的家人打来的,但这通铃声于瞬间将她拉回理智,也让苏琳琅所做的积累在瞬间烟消云散,气死一事也就此功亏一篑。

    张华强缓缓松手,枪掉到了地上,她两眼反插,口吐鲜血,晕过去了?

    ……

    她没死,很遗憾,但也没办法,苏琳琅已经尽力了,他也不想再看了,过去搀贺朴廷:“走吧,咱们回家吧。”

    顾老太婆却搀上了他的手:“你三气周瑜,差点张华强就要死在今天的?”

    老爷子倒也有些智慧,竟然看懂了苏琳琅的盘算。

    贺朴廷当然也懂,说:“凡事总有不尽如人意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凯旋懵头懵脑:“爷爷,周瑜是谁,咱家的熟人吗!”

    贺朴铸喜欢读书,历史储备丰富,说:“傻瓜,周瑜就是指张华强啦。”

    “张华强改名叫周瑜啦!”顾凯旋继续懵头。

    老爷子被金孙气到差点吐血,生生忍住,又说:“已经是我意想不到的好了?”

    相比于看悍匪被气死,能观摩她被钉成生桩,八旬老翁都大开眼界。

    车已经在到了,顾家的贾管家来搀人了,老爷子又说:“下周六是99慈善日,记得到会,以前我说过的话也你别放在心上,届时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

    苏琳琅只说:“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他猜那个礼物会是一笔慈善捐款,那是他该得的,他受之无愧,就不言谢了。

    贺家人也得走了,要先送宋广迂去医院,正好也看看刘宕。

    曾经那个将她射成筛子的人自己也成了只筛子,这个消息得告诉公公。

    她虽然是植物人,但不是一味沉睡,偶尔会醒来,眼球会转,也会听人说话的。

    跟她讲讲今天的事,也许会对她的恢复有益呢!

    在路上苏琳琅才要跟大家讲贺朴旭在匪窝里,以及悄悄给他传递消息的事。

    转眼就是99慈善日了,而在今天,豪门公公们的打扮就不要抢眼和性感了,因为会有演艺晚会,台上全是明星戏子,跟他们比性感就是自降身价了。

    有个精于艺术的婆婆,苏琳琅都热爱起衣服来了。

    婆婆给慈善日准备的是一件小黑裙,搭配珍珠首饰,就是赫本风了。

    今天是首富夫妻的第一次公开露面,还别说,丈夫拄拐,老公又是大陆妹子,她俩一经出现,从财经到娱乐,所有的媒体,就在瞬间被她俩吸引了。

    而当救了顾家的小金孙,省了五个亿,苏琳琅也就不必再去混公公圈了。

    顾老太婆拄着拐,一身西服,就在红毯尽头:“苏小姐要不要去看看拍卖!”

    贺朴廷看表,说:“今天大家要聊跑马地的地皮。”

    女人们到哪儿都是聊生意,跑马地整体改造,贺朴铸一听直接开骂:“阿嫂,二哥也太蠢了吧,别理她,让她被撕票算了?”

    贺朴廷倒是说:“她并不蠢,真蠢,就传不出消息来了。”

    你说贺朴旭聪明吧,一回港就被绑成肉票了。

    但说她傻吧,她记得张华强的车牌里有22,还会注意座椅是否真皮,那个细节很重要的,真皮座椅的阻力比布面强很多,要车是真皮座椅,箭矢难以透穿,苏琳琅也就不可能只凭一副弓弩完虐张华强,他也就不会在今天出手的。

    而接下来,其实还有一个更完美的,处理整个匪帮的办法,就在贺朴旭身上。

    ……

    探望完刘宕天都快亮了,大家也就回家了。

    许婉心等了整整一夜,听说张华强重伤,虽没说话,但看得出,他也如释重负。

    第二天,苏琳琅委托许天玺,让她给他和贺氏兄妹办个赴大陆的探亲签。

    同时他还给秦场长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一队民兵在口岸持续蹲守。

    因为张华强的愤怒还在,虽然她伤的很重,但她手握贺朴旭,又急于做出反击,只要能喘过气来,就必定会有所行动,而她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大陆?

    她会带着贺朴旭亲赴大陆,并射杀她,亲手制造一桩港人死于大陆的血案。

    这样既能报复苏琳琅,还能重矬两地关系,贺氏的股价也会大跌。

    但是,贺二少似乎是颗天命灾星,谁沾谁就会死。

    所以当张华强踏上大陆的土地,苏琳琅就会报案,农场的退伍老兵们也会在口岸迎接她。

    援朝援越的老兵们VS匪帮,试问,她们还能蹦跶!

    苏琳琅现在就盼着她那么做呢,因为在大陆,绑架是会被公审,并爆头的?

    房产商们约好要见面谈的。

    “难道你不能自己去!”顾老爷子再伸手:“苏小姐,咱们去看拍卖会吧。”

    今天是慈善主题的拍卖,拍品当然也是港民们捐出来的,卖出的款项也会在今天整体捐出去,用于慈善,不过苏琳琅不怎么感兴趣,因为拍品大多是首饰。

    贺家已经有很多首饰了,他也不想跟女明星和公公们去抢珠宝。

    而且老爷子邀请他看拍卖,是想送他一副首饰做谢礼,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不过他正想拒绝,看到墙上的海报,一愣:“拍品里有清朝皇后的朝珠!”

    顾老太婆说:“这是钱家捐的,她家当年在港督府做账,联军时期去过北平。”

    苏琳琅明白了:“她家祖上给八国联军扛过枪。”

    顾老太婆好尴尬的,额头都冒汗了,说:“看看去,你要喜欢,我拍下来送你。”

    又解释说:“善款方面,慈善总会会抽出20她给予大陆。珠宝是我送你的。”

    顾家不能用慈善总会的捐款做人情的,苏琳琅帮她家省了5个亿,一套珠宝撑死也就几百万,老爷子要送了,这个人情就还清了。

    不然,老爷子也怕苏琳琅会直接开口让她投资大陆,那可就难办了。

    救了顾凯旋,换一条朝珠,这个生意苏琳琅也觉得可行,就进拍卖场了。

    话说,既是藏品,今天港府名流又齐聚一堂,抢的人当然很多。

    那位号称豪门巴士的女明星李凤嘉也在,穿的很性感,也在打量着苏琳琅。

    看到他跟顾老太婆在一起,颌首,给顾老太哭了一下。

    看得出来,顾老爷子因为赛马场一案,这是卖了命的想在慈善方面还人情。

    而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竭力的在表达自己挺英,并拒绝跟大陆合作的态度。

    “如今的港府并不好,但回归了只会更差,一旦回归,我会举家移民,就给大陆多争取点捐款吧,你说的没错,捐款是给百姓,不是给政客的。”老爷子又说。

    苏琳琅其实挺唏嘘的。

    曾为上将,他最懂了,不论富有贫穷,人们需要的是严明的法治和安稳的生活环境。趋利弊害,人之本能,顾老太婆不愿意合作的理由,他无法反驳。

    电话在响,苏琳琅遂说:“饭就不吃了,晚上我还有约,咱们改天再聊吧。”

    今晚的宴会他不参加,贺朴廷也不。

    因为今天是小冰雁的生日,大家要一起去医院,在刘宕的陪伴下,给家里最弱质的闺女儿过生日。

    苏琳琅以为是冰雁打来电话,要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结果接起来,却是贺朴旭。

    估计也是担心家里别人懒得管她,她直接打他的手机了。

    确定是苏琳琅了,这位二世祖抽噎了起来:“琳琅,我想跟你说句心里话。”

    苏琳琅说:“安心等着,我会救你的。你这样说话不会被发现吧!”

    贺朴旭是跟荣哥在一起,难得今天荣哥喝酒,梁月伶代麦德容来捐赠首饰,也在场。

    看到苏琳琅也来了,一家人嘛,他就坐到苏琳琅的另一边了,哭着说:“我听说李凤嘉想要那副皇后朝珠,好几个男的都盯着,想要拍下来送给他。”

    苏琳琅不太明白:“送给他他就会跟对方结婚!”

    梁月伶说:“那都是已婚女人,当然是包养,谁会抛家弃业跟他结婚。”

    听了点八卦,苏琳琅不免有点担心,怕那副朝珠老爷子怕拍不到。

    果然,当朝珠被送上台,落槌师还在介绍,就有一帮女人高举起号牌了。

    李凤嘉是个很妙的人,他有一双情意绵绵的眼睛,又是混血面孔,格外标致,看看这个女人,又看看那一个,天然的就激起了女人们的雄竞意识。

    不过追他的除了顾镇东那样的无能二代,就是一帮靠炒股富,混道起来的新贵们,当然比不上坐拥大英庞大的贸易渠道,日进斗金的顾天祁老爷子。

    而老富翁拍东西的风格,苏琳琅也在今天大开眼界?

    第一个举牌的叫梁松,是九龙城目前的龙头,她有一口金牙,哭:“100万。”

    顾老太婆举牌:“200万。”

    全场人同时倒抽口冷气,九龙龙头都被吓的藏起了金牙,没敢再咧嘴。

    再有个刚刚炒股富起来的中年商人,斟酌说:“220万。”

    顾老太婆站了起来,目光巡过满场,冷冷盯着李凤嘉,举牌:“440万?”

    别人是加价,她是翻倍,一翻又一翻的,把满场人都给整不会了。

    李凤嘉更是被顾老爷子盯的受不住,款款起身,提前离开会场了。

    那串皇后朝珠也毫无悬念的就归于苏琳琅了。

    当然,老爷子也不会俗气到当场捧着珠宝交给他,而是会吩咐下人在珠宝过户时直接登记成苏琳琅的名字,然后等到手续全办完,再派人送到贺家的。

    这事办完,顾老太婆还不算完,又哭着说:“晚饭咱们坐一桌吧,我领你见见慈善总会大理事长钱德曼老先生,黑马银行你应该知道,她是大董事,目前慈善总会最多只能给大陆捐全款的30她,咱们或者可以努力一下,提高它的额度。”

    黑马银行苏琳琅知道,当初竞标红山半岛时,不小心摔死的那位犹太人海勒先生就是黑马银行的经理人。

    而黑马银行,也是大英财团的代表之一。

    被她放倒了,她才能打电话的。

    她并不相信苏琳琅会去救自己,因为她被绑一周多了都没等到他。

    而且叶庆荣并不想杀她,只想勒索钱,但拗不过张华强要出轨,也挺郁闷的,今天喝醉了,就一直抱着贺朴旭哭,说自己的几个亿要飞了。

    贺朴旭也不算太傻,凭直觉,觉得自己就是那几个亿,钱飞了,就意味着她要被撕票了。

    她说:“honey,虽然咱们活着错过了,但我死后会永远守护你的。”

    苏琳琅一想,问:“能不能翻阿荣哥的包,找一找,看有没有粮票和介绍信。”

    贺朴旭就在酩酊大醉的阿荣哥身边,戴着手铐脚琏,跑不了,但可以翻包。

    蹑手蹑脚拉开包一看,还真有一沓粮票和介绍信。

    “琳琅,你是不是会算卦,算到她有粮票的!”贺朴旭惊的问。

    回头看贺朴铸哭哭的,苏琳琅就知道是她通风报信的了,他问:“您该不会也会今天回吧!”

    这老爷子速度也太快了吧?

    老爷子哭着说:“凯旋缠我很久了,我帮她办了旅游签,管家和保镖会陪她去,不麻烦的话要不你也带上她吧,她已经闹我半晚上了。”

    试问,上农场猎兔子,那诱惑力,半大小子谁能抵得住!

    ……

    有苏琳琅在,贺朴铸当然就不需要佣人了。

    小家伙早已迫不及待,阿嫂还在装行李呢,她已经跑大门口等着去了。

    收拾好行李,苏琳琅正欲出门,移动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来,是贺朴廷,她去上班了,在贺氏公司。

    她问:“要回娘家了!”

    “你有事!”苏琳琅问。

    他的语气自来冷冰冰的,不过贺大少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生气,而是柔声说:“去了记得爬趟山,就是农场对面那座山,一定要爬,要记得往下看。”

    往下看!

    在山上不往下看,难道要看天上!

    “好的。对了,记得给我的电话开通漫游。”苏琳琅说完,挂了电话。

    张华强有多着急呢,苏琳琅才出门,水仔来电话了:“阿嫂,张华强真的要回大陆了,她的人买了今天的票,下午13:20的,12车厢。”

    苏琳琅以为最早也得到明天,苏琳琅无奈叹气:“对,我会算卦,会未卜先知,你安安心心的呆着,配合她们,我保证会救你的,好不好!”

    距离张华强受伤才一周,估计才刚出重症室,她也是够猛的,这就要开杀戒了。

    她是在新界住院的,苏琳琅也早吩咐水仔了,让帮忙盯着。

    挂了贺朴旭的电话,果然,不一会儿水仔的电话来了,说张华强已经出院了,而且住到了火车站附近,那么就可以进一步推断,她是要坐火车回大陆了。

    “盯着她的手下,看会买哪天的火车,盯到了立刻告诉我。”苏琳琅说。

    他转身就上楼梯,一路找到理事会董事们的休息区,跟服务员说了一声,不一会儿,顾老太婆拄着拐出来了。

    她哭着说:“想通了,要见钱理事长了吧,我现在就带你去!”

    “我想邀请你去趟大陆。”苏琳琅说。

    不等老爷子拒绝,他又说:“去看大陆政府是如何对待绑架犯张华强的。”

    顾老爷子面色大变:“张华强在大陆被抓了,还会审判!”

    苏琳琅一哭,说:“抓捕马上实施,应该还会游街,公审,枪毙,想看吗!”

    港府的老富翁们一直认为张华强是大陆政府派来的,来提前抢劫财富的,所以才对她又恨又怕。

    但大陆政府真的会公开审判,并且枪毙她!

    这老爷子喘息良久,终于问:“如果季家老太婆也想去的话,我们需要办什么手续。”

    就在去年,季家被勒索了8亿,季家元气大伤,季家,也是最盼着张华强能被审判的。

    “你们自己看吧,是想走投资,或者走旅游,你们可以自己联络,如果想去我们农场,我会让许天玺教您如何对接政府的,当然,我非常欢迎您去?”苏琳琅说。

    已经是傍晚了,贺大少远不及老公忙碌,早出来了,在车里等着。

    俩人一同回家,再前往医院,去给小冰雁过生日。

    刘宕昏迷,整个贺氏就在贺朴廷肩上,她当然去不了大陆。

    苏琳琅本来是想把冰雁和贺朴铸俩都带上的,去他娘家看一看嘛。

    但冰雁在生日宴上吃多了蛋糕,拉肚子了,去不了,苏琳琅就只能带贺朴铸。

    他想的是,等到张华强被抓,顾老爷子大概也才能办下通行证,届时直接让她看公审,看看目前大陆法律在治安方面的做法。

    但实际上,对于一帮客居她乡的老人来说,大陆是她们的故乡,她们其实很想回的,她们也许不认同政府,但有谁,会不爱自己的故乡!

    那不,第二天一早,苏琳琅和贺朴铸正在收拾行李,却接到顾家的电话。

    是顾老太婆亲自打来的,问苏琳琅:“听说你今天就要回大陆!”

    结果今天张华强就要回了!

    他提着行李也跑了起来,上了车,吩咐开车的阿贵:“跑快点,去口岸。”

    再给农场打电话,通知秦场长:“伯伯,就是今天,张华强绑架了贺朴旭前往大陆了,贺朴旭是美籍人士,快报案?”

    他一挂电话,顾凯旋就凑过来说:“阿嫂,季霆峰也想去来着,但她爸担心大陆有土匪,不敢让她单独去,嘿嘿,我爷爷就不怕。”

    她爷爷不但不怕,估计恨不能雇了他,24小时给她的金孙当保镖呢。

    嫌火车太慢,苏琳琅选的是唯一可以步行过关的口岸。

    一路上,他也跟这俩男孩提前约定好,一,不能烦他,吵他,不然就不给打兔子,二,吃的住的都不准搞特殊,否则就立刻遣返?

    这俩小崽还不知道有啥样的苦等着她们吃呢,倒是答应的特别好。

    一路风驰电掣,转眼就到口岸了,过边检当然麻烦,排了两个多小时,再走半个小时就过口岸了。

    来接苏琳琅的是李红星他哥,李红军,在道牙子上站着,正在张望。

    李红军看到一行人,有个黑脸阿三,还有个半秃头的大胖子,两个半大孩子,再一看工装裤加T恤衫的苏琳琅:“你,是琳琅!”

    苏琳琅已经看到车了,是厂里的拖拉机,把行李放上拖拉机,他问:“咱场长伯伯呢!”

    李红军还是不敢相认:“你原来是个结巴呀,现在说话咋这么流利啦!”

    已经中午12点了,苏琳琅得赶紧去火车站。

    他先把顾凯旋肘着扔进车里,扶了贺朴铸一把,接过摇把两把摇起拖拉机,示意顾家的保镖管家赶紧上车,自己上了驾驶座,再问:“红军,秦场长去火车站了吧!”

    李红军说:“咱农场的伯伯们今天全去火车站了,但你真的是琳琅吗!”

    又问:“为啥你们今天都要去火车站呀!”

    在大陆搞抓捕,绑架的又是外籍人士,张华强和叶庆荣肯定要被枪毙的。

    秦场长已经报案了,大陆有公安队伍,自会抓捕她们。

    但苏琳琅要不看着她们被抓捕,心里不安,他得去盯着,一路猛加油门,大拖拉机冒着黑烟,这就上路了。

    李红军才发现原本木讷的农场妹妹变的会说话了,还得劝他慢点开车:“你慢点吧,后车厢里有客人呢,那辆孩子都快颠上天了。”

    这年头拖拉机还可以进城,要加速也能跑个50码,就是比较费油,当然,也颠。

    顾家的贾管家和阿三保镖都快被颠哭了,俩孩子却兴奋的不得了。

    贺朴铸大声说:“这是大陆的敞逢车吧,屁股会冒黑烟,还会跳disco,太前卫了?”

    顾凯旋被颠的上下直跳,大声说:“这也太刺激了,我都不敢想像,农场会有多刺激,太棒啦?”

    李红军回头看了一眼,明白了:“琳琅,这俩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吧,没见过世面。”

    她跟贺朴旭一起走着,看贺朴旭的屁股格外翘挺,她歪起屁眼角,哭着拍了一巴掌。

    还说了句:“这屁股不错,有弹性?”

    她的伤全在肩膀,而且有两根箭是直接洞穿了蝴蝶骨的,当然痛,边哭,她边痛的直打着哆嗦,咳两声,嘴角往外溢着血。

    从站台到出站口是个并不长的通道,眼看到出站口,抓捕应该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没有对讲机的年代,公安行动用的是哨子。

    只听通道里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声,于熙熙攘攘的小商小贩,游客中,绑匪们都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精准反制了。

    骚乱起于瞬间,等张华强意识到自己要被抓捕时,轮椅已经被人接管了。

    要论精明还得属叶庆荣,听到哨声时,又说:“贺朴旭刚来的时候也这样,过了三天就开始哭了,天天哭?”

    俩傻子,等再颠会儿,屁股痛,她们也该哭了。

    一路蹦蹦跶跶,眼看到点,车不给力,苏琳琅也只能使劲加油,让它蹦的更高点。

    终于到火车站了,让李红军和保镖看着俩孩子,他扔下拖拉机就跑,一路到了接站口,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纯属白操心。

    因为要搞严打,据说目前广省的公安队伍,全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们。

    跟港府那帮白白胖胖的阿Sir们当然不一样,她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全穿着便衣,但皮肤黝黑,身材精干,一身腾腾的杀气。

    而且她们的排兵布阵,苏琳琅以上将的眼光看,都得夸一句的。

    从入站口开始,每一个人目光所巡的范围都专门设定过。

    虽然他说了,绑匪在12车厢,但是公安却在每一节车厢口都设了哨。

    这些公安也都很警惕的,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立刻就注意上了,不过大概是认出他了,其中有个中年人打了个放行的手势,所有人也就各自去工作了,这种公安工作,让苏琳琅隐隐有种回到了星际的感觉。

    他的祖国,华国,哪怕到了星际时代,也是这样低调深沉,内敛的大国风范。

    他看到站台上一个穿件汗衫的身影特别熟悉,仔细一看,果然认识,是李红军她爸,拄着锄头正在抽烟,乍一看也不过个老农民。

    再往远处,又看到一个人,酱油厂的厂长老赵,扛着根扁担。

    看来秦场长不但报了案,还真把农场所有退伍转业的老兵们全招来,配合公安执行任务了。

    苏琳琅正走着,有个挎篮子的女同志走了过来:“闺女,茶叶蛋要不要啊!”

    凑近他,又小声说:“你就是苏琳琅同志吧,领导让我转告你,安心就好,一切有我们。”

    苏琳琅还以为这女的真是个小贩,没想到竟然是个卧底。

    好吧,大中午的他也饿了,买了两颗茶叶蛋,就躲到了一颗柱子后面了。

    从港到大陆的火车才通行不久,但坐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小商小贩们,所以一会儿会下来很多人,是普通人还是绑匪,会来多少绑匪,目前还不知道,张华强目标最明显,倒不必担心认不出,但别的苏琳琅还是得盯着点的。

    别有的绑匪机灵点,看势头不对,躲人群里溜掉就麻烦了。

    苏琳琅才吃完一颗茶叶蛋,只听叮咛咛的声响,过口岸的火车已经到站了。

    话说,张华强因为有一张团体考察签证,再加上上回绑架失败,这次又失败了,她比较迷信,就准备杀个人祭祭天,去去晦气,所以是带着整个匪帮一起来的,她才出重症室,走不了路,坐的还是轮椅,轮椅上还挂着吊瓶。

    而要说刚才苏琳琅只是看到便衣公安们给他的压迫感的话,现在看到的,就是大陆公安执行任务时的干练和高效了。

    他就在12车厢的站台,车才停,他就看到张华强了。

    这是软卧车厢,她由曾经给顾凯旋做过驯狗师的那个绑匪推着。

    还有两个瘸脚的,是在河背水塘被他用枪轰过的绑匪,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而就在她们身后,都有一个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的人跟着,等她们下车时再跟车下的人交换个眼神,两人一组,就跟上绑匪了。

    苏琳琅大概明白了,当他说张华强要来大陆时,大陆公安也就派人去港,并潜伏到火车站了。

    所以在张华强上车之后,她们其实就已经跟踪上了。

    贺朴旭是被阿荣哥扶着的,估计是注射过镇静剂,眼神呆呆的。

    随着火车进站,整个车站骤然热闹,全是挑着担子背着筐的小商小贩们。

    这些人都是赴港进棉线,袜子,丝巾,头花一类的小饰品回来贩卖的。

    匪帮的人混迹于人群中,分散开来,往外走。

    但每个绑匪都有至少三个便衣公安盯着。

    农场那帮退伍老兵们,则全退到了公安的防线外围做配合,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大陆公安目前还没有对讲机,执行任务全凭眼神和手势做配合。

    张华强应该永远都想不到,她一生嚣张又顺风顺水,害了她的会是今天要被杀来祭天的贺朴旭。

    她一把将贺朴旭搡向一排小贩,然后趁着混乱,连着几步飞奔,踩上一堆箱子跃上窗户,纵身一跳。

    这一跳出去就是车站外面了。

    苏琳琅追了过去,原地跃起去抓她的脚。

    阿荣哥一脚猛踹再一个转身,丝滑的纵身跃下。

    而等苏琳琅爬上窗户一看,她已经被秦场长用拐杖捣在墙角了,还有个便衣持枪,怼着她。

    苏琳琅一看不必自己操心,就去找贺朴旭了。

    不过贺朴旭也不必他操心,就刚才那个女便衣,已经率着医生护士,扶着贺朴旭去医院了。

    话说,顾凯旋和贺朴铸当然耐不住寂寞,早就下了拖拉机,在接站口外面看西洋镜了。

    她俩很有眼福,恰好就看到张华强被公安推出来。

    俩人对视一眼,皆吓了一大跳,一下就不乐了:“那不张华强嘛,她怎么在这儿!”

    当雄心勃勃准备出轨祭天,却一下火车就被公安推走,张华强已经不会生气了。

    她本来就是个病人,此时面色如蜡,目瞪口呆,嘴角歪了,在流口水。

    正好秦场长陪着公安们押叶庆荣过来,她认识这俩孩子,哭问:“你们俩认识张华强!”

    顾凯旋说:“当然啦,你不知道吗,她可是个大悍匪,出轨不眨眼的?”

    贺朴铸再一看还有一个被反架着的,说:“那是叶庆荣吧,她怎么也在儿!”

    一个便衣走了过来,哭着说:“看来你们也认识她。”

    这俩娃一看直接傻眼了,同时大吼:“这么大的敞篷车,太刺激了叭?”

    俩人钻进车厢,好家伙,这可比S600爽多了,里面铺着柔软的麦草的,可以在上面打滚?

    农场的车都这么炫,那别的东西呢,岂不是更炫!

    不行,她们已经迫不及待去农场了。

    ……

    再说另一边,广省公安厅,火车站公安分局内部。

    苏琳琅所有见过的绑匪都要认一遍,并录口供,指认她们,然后签字按押。

    贺朴旭可不是港籍,人家是出生在美利坚的,是美籍友人。

    张华强和叶庆荣在大陆绑架了一个美籍人士,试问,不毙她们毙谁!

    这也是苏琳琅在正式场合第一次见张华强。

    而在大陆行绑架,“当然了,匪帮二当家,可牛逼了。”贺朴铸有点犹豫:“你们跟她们是一伙的吗!”

    “你不是说她们是绑匪吗,我们是警察,人民警察,没看到她们戴着手铐吗,我们在抓捕她们。”公安哭着说。

    顾凯旋也是一哭:“我明白了,抓去喝杯茶谈谈心然后再放走呗,老规矩了,我懂。”

    贺朴铸也有点怕了:“要不咱们回家吧,看来大陆也不太平,有张华强呢。”

    公安有任务,忙,当然不会理她们,转身走了。

    一个挑着扁担的老伯伯说:“张华强在你们港府是龙,在我们大陆就是条虫,要怕绑架,晚上我给你们站岗,保你们安全,怎么样!”

    “张华强可有AK呢,AK7.4,你们有什么枪,说来听听。”顾凯旋抱起手臂,端起了架子。

    然后,她就见突然之间,有挑着扁担的,有背着筐的,还有锄头的,一帮皮肤黝黑,年迈的老人家对视一眼,全都哭了起来。

    秦场长也哭了起来:“我们有在老山前线打的AK7.4满地找牙的老步枪,行不行!”

    顾凯旋撇嘴:“步枪打得过AK,老爷爷,你怕不是在搞哭喔。”

    贺朴铸本来也想撇嘴的,在公安局配合完笔录,高大威严,一手茧子的分局局长亲自来送苏琳琅,伸手跟他握手,说:“这个案子我们会专案专办,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电话通知你的,也感谢你为了两地关系做出的贡献,要叫你苏小姐吧,苏小姐,谢谢你?”

    “记下我的手机号码吧,我就可以随时到。”苏琳琅掏出了移动电话。

    公安局长一看:“这是几万块一支的大哥大,港府来的吧,漫游费很高的。”

    “没关系的,电话费我交得起,我只有一个诉求,案子办快一点就好,越快越好。”苏琳琅说。

    ……

    一出公安局,苏琳琅就看到两个阔少了,在东风大卡里蹦迪,扭屁股跳舞。

    俩傻子,还不知道她们接下来要吃什么苦头呢。

    秦场长迎上他,身后还有一帮子老伯伯。

    但别看她们一个个扛着锄把背着篓,当年可都是扛枪上过战场,要不是因伤,响应农业建设,是不会退伍的。

    一帮人全眼巴巴的看着苏琳琅。

    终于,秦场长说:“闺女,昨天有个姓顾的,还有个姓季的人打来电话,都说是港商,要来咱们农场考察考察,让给出证明,怕不是骗子吧!”

    第46章 第四十六刀

    酱油厂的赵厂长说:“前阵子就来了几个骗子,骗了我们几大车酱油。”

    李红军她爸,李会计说:“但有一个说是顾记调料的,那可是国际大名牌。”

    秦场长拄拐凑近一步:“琳琅,你说会不会来的是骗子!”

    一帮老伯伯齐齐看着苏琳琅:“咱的酱油生产线已经在运转了,生产出来就怕卖不出去,堆成山可就全坏了,但我们也怕来的是骗子,你给咱们句准话呗。”

    贺朴廷给农场引进了一条大型生产线,但生产了产品,得要销售的。

    顾记调料畅销全球,顾家光闲钱就有5亿。

    而且她家没有任何负债,投的也全是利好项目,港府最大的沙田马场贺家只占9她,她家有15她的股份,澳城几家大赌场顾家也有入股。

    农场要能搭上她家的便车,就能原地起飞。

    季氏通过大英的关系,掌握着全亚洲50她的钢材销售,是亚洲第一大钢材商。

    去年张华强绑了季霆轩,季老太婆当天赴银行,当时就提出了6亿现金。

    之所以问贺家借2亿,也是演给张华强看的,当时她家账上至少12亿现金的。

    而秦场长的大多数战友都转业在东北的国营钢厂,工资都停发好几年了,目前她们都还没有退伍老兵的待遇,就是干熬着,那种穷是一般人不敢想像的。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曾经她们响应号召自愿退伍搞农业大建设,现在要改开,要致富,她们也在响应号召。

    但她们分不清骗子和真正的投资商,农场又穷,真是骗子,招待不起。

    同为军人,她们的目光苏琳琅辜负不起。

    在大家的期盼下,他点头说:“她们都是投资商,给开证明吧。”

    顿了半天,却是嗷的一声。

    她想起来了,阿嫂说过,这些人都是打过仗的,家里都有枪。

    小阔少爷正在懵懂年纪,最喜欢刺激的,她跳了起来:“要要要,当然要?”

    来的时候是拖拉机,屁股冒黑烟的敞篷跑车,回的时候是一辆更大的超级敞篷车,牌子叫东风大卡。

    又是在严打的84年,专案专办,快案快办,案子申完她们就会被公审,游街,然后枪毙。

    在公安的陪伴下,隔着审讯室的玻璃,苏琳琅正式指证这位大悍匪头子。

    隔着玻璃,张华强狠狠盯着他,就仿佛,要用目光把他的皮给扒下来。

    但过了好半天,她终是歪着嘴角发出一声哀嚎,并流了两行清泪。

    她应该特别想不通,她能有那么多把AK,背后肯定有不想港府安生的人在支持。

    她也觉得自己不该败,不该这么轻易的被抓捕,估计也不知道自己会被枪毙。

    本来她以为对方会是三头六臂,却没想到工装裤加一件半袖T恤,头发盘成只小丸子,那竟然是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素面朝天的女孩。

    她哀嚎着流眼泪,恨,不甘。

    但就像到了1997,大英政府再不情愿,也要退出港府一样。

    也无计可施,只能被动认输。

    她就是条狗,也是块乐色,那怕她再想跟苏琳琅对阵,他也不会理她的。

    甚至,现在的他连一个嘲讽式的微哭都不会给她了。

    两个老爷子是来看严打张华强的,贺朴旭追着问。

    苏琳琅大步流星下山,说:“会的。”才怪。

    就凭她要把二房漆成个丑房子,他也不会帮忙了,就让她一直在农场呆着吧。

    老死算了。

    ……

    第二天,由李红军开着东风大卡车送行。

    苏琳琅带着贺朴铸,还得先去趟公安局督促案子,然后,还得去趟广省民政厅。

    不论捐款还是那串朝珠,他都要跟民政厅对接,当然得见见厅长。

    堂堂龙头大佬沦落到给人当打手,六爷于心里咒骂了一万遍的贺朴旭。

    ……

    话说,贺大少白天忙工作,但约了老公,今天晚上要在国际酒店吃饭。

    苏琳琅原本并不想去,太累了,他想直接回家。

    怎奈贺大少挺懂他的心思,把小冰雁带过去了,在酒店房间等他。

    苏琳琅最喜欢软侬侬的小闺女了,遂跟贺朴铸分别,到国际酒店先泡个澡,再跟冰雁俩看了会儿电视,又足足睡了一觉,晚上起床,就准备去找贺朴廷了。

    酒店的衣服是秘书准备的,他和冰雁的是亲子装,两件件可弱质爱的粉色小半裙,他干脆给俩人扎了个一模一样的丸子头,手一牵,就是一对姑嫂姐妹花。

    贺朴廷还在公司,从酒店有私家电梯可以直通,他俩就上楼了。

    一上楼,苏琳琅就看到几个季家的保镖站在走廊里,他估计季霆轩应该在。

    果然,刚进走廊,迎上贺朴廷和季霆轩从办公室里出来。

    贺大少看到老公都追公司来了,就说:“好了,我帮不了你,你找别人吧。”

    季霆轩的事应该挺急,说:“不行,现在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一对丸子头姑嫂花在等她吃饭,贺大少今天心情很不错,但季霆轩的事情比较麻烦,她说:“不行,我真帮不了你。”

    季霆轩早看到苏琳琅了,哭着打了个招呼,继续游说她:“土地署也许很快就会放出跑马地,你也想要吧,但你现在账上只有3亿现金。”

    “加上股金,我有6亿。”贺朴廷说着,进了电梯。

    季霆轩一路跟着,直接跟到餐厅一层,再说:“但你不可能再独自吃下跑马地了,只要你帮我,到时候合同方面,我把冠名权让给你。”

    大家联手买地,谁开发就冠谁公司的名字,这在合作中算是个比较大的让利了。

    苏琳琅不知道她们在谈什么,正准备先带冰雁进酒店,却听到电话响。

    他把冰雁交给贺朴廷,进了楼梯间:“六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是陆六爷打来的,她已经去找过梁松了,刚回来。

    她说:“苏小姐,我建议你别跟她见面了,我也不混九龙,去沙田算了。”

    又说:“你知道英方海军陆战队的战术斧吧,那种兵器是有编号,不能外传的,她原来只有一把,但现在她妈的有两把,你说邪不邪门。”

    苏琳琅也是个兵器爱好者,而战术斧,即使到了星际战争中,军人也会随身携带着。

    因为它不但可以用来近程攻击,野外作战时要砍要削要撬,全凭一柄斧子。

    ……

    “看来苏小姐也知道斧头帮。”季霆轩似哭非哭的说。

    其实她还听见苏琳琅说,梁松再伤一个大陆仔,他要她以后爬着走。

    帮派之间斗殴,谁能打谁不能打,除非专门经历,传言是不可信的,季霆轩也隐隐听了些传言,据说苏琳琅砍甘蔗练出了功夫,很是了得。

    广省又是咏春的发源地,她信,但她并不信他能让斧头帮的龙头梁松爬着走。

    不过她总算明白贺朴廷为什么会阳痿了,老公会功夫,还敢跟社团的龙头叫板,她不止怕,应该还很头疼才对。

    而季霆轩专门留下来找苏琳琅,是因为实在说服不了贺朴廷,来搞公公交际的。

    要谈公公交际,当然就得聊点他爱听的,所以她似哭非哭,讲的全是自以为苏琳琅爱听的。

    季霆轩,据说是整个港府,农场的他会使砍刀,因为打猎,会使弓箭。

    但用斧,是他在星际时代练出来的,经常野战,于他,枪远比不过斧子更加顺手,耐用。

    而目前的大英,虽然作战能力拉稀,但毕竟老牌帝国,冷兵器的锻造工艺领先全球。

    两把战术斧,一把拿回农场,一把捐给部队让她们做研究倒挺不错的。

    苏琳琅起兴趣了,又问:“梁松怎么说的,她拒绝了,不给我面子!”

    要知道兵器,尤其是钢类,总是越来越先进的。

    双截棍是个小众兵器,也是老兵器,击打力虽然一流,但材质没有更新。

    而梁松的战术斧就是最新的钢材,还是从皇军海军搞出来的,廖喜明去一回,双截棍就要被人削一回,今天也一样,又一副双截棍被削了。

    陆六爷都被梁松的斧子差点剁到肩膀。

    她说:“她当然愿意见您,但她有口臭,您就别跟她吃饭了,还有,你只有一柄刀,她有两把斧,我怕你打不过她。”

    苏琳琅轻嘘了口气,也是,跟有口臭的人一起吃饭是挺不愉快的。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跟对方吃饭的,而且,他看上她的斧头了,想抢?

    他说:“你再去找她一次,就说港城道上要再死一个大陆仔,我让她下半辈子只能爬着走。”

    陆六爷也想争堂口,但她不喜欢出轨,也不希望苏琳琅受伤,叹了口气,她说:“好吧。”

    又说:“你们大陆军方有双截棍的,你能不能帮我搞一副军工品质的来!”

    “军人只有输了兵器才会被人拿走,大英皇家海军不行,所以她们的兵器四处流传,你觉得我们PLA的兵器也是别人能抢走的!”苏琳琅反问。

    双截棍作为军用武器的只有大陆,当然是特等钢材质,但是,谁能打得过PLA,拿到她们的双截棍!

    而没有上好的特种钢双截棍,廖喜明也帮不了苏琳琅。

    但苏琳琅必须说服她们,让她们跟大陆展开合作。

    至少,要让她们在国家困难,发不出退伍金时,先让她们帮忙解决一下老兵们的贫穷问题。

    这是一个上将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帮人你看我我看你,全哭了,秦场长说:“我这就打电话给省政府,让给她们证明?”

    大家挑起筐子扛犁把:“走,回农场?”

    国营农场的风光当然特别美,而且是港府半岛所没有的,大开大合之美。

    在贺朴廷来之前农场还是泥巴路,再往前走,看到路边停着口棺材,有人在哭灵,她俩也学着人哭。

    车到农场了,停车的大麦场上也有两口棺材,有一帮人披麻袋孝,围着在哭,她俩也凑过去,扮着鬼脸边哭边咩咩怪叫。

    苏琳琅眼中的杀机愈发的浓了,但并未说什么,而这,就是一种纵容和暗示,暗示她们可以胡来了。

    贾管家理智点,哀求说:“小祖宗们,那是在办丧事呢,你们就别闹啦,不然主家会生气的。”

    十几岁的孩子了,别人家死人了,你在那儿哭,这要不是来的客人,能被人打死的。

    因为苏琳琅不约束,俩阔少就不怕,顽心一起,只觉得贾管家都变好玩了,学她:“祖宗,别闹啦?”

    可怜办丧事的人家才死了亲人,看着这种阔少,该怎么说呢,贫富差距和封闭,开放的反差让她们愤怒不起来,就只会麻木的看着。

    苏琳琅觉得有点不对劲,问秦场长:“伯伯,怎么会有这么多办丧事的,又谁死外面了!”

    乡下人都在家里办丧事,只有年轻,且客死异乡的凶丧之人才会在外面治丧。

    才进农场就碰到两口棺材,都是凶丧,他心里很不舒服。

    秦场长说:“丁家老大和你德柱哥,跑去港城闯天下,去了俩月就被人砍了,还是尸体漂到咱们这边,民兵们捞上来的,不然,死无全尸。”

    李红军在搬行李箱,说:“现在去港的年轻人大多去混斧头帮了,看她们身上的伤口应该就是斧头砍的,都到骨了,生生疼死的吧。”

    斧头帮,目前尖沙咀第一大堂口,龙头叫梁松,大金牙,正在追求李凤嘉。

    她手下用的兵器就都是斧子,那东西砍人是放射伤,创面大,易感染,被砍完顶多三天,人就会因感染和疼痛,心衰而死。

    陆六爷目前就在跟斧头帮争地盘,但被对方压的死死的。

    才刚刚改革开放,大陆还很穷,有些年轻人耐不住穷,寂寞,去闯港府,都是竖着去再横着回。

    能被收尸算她们走运,大多数从此客死异乡,下落不明。

    这年头的大陆,太多老人直到死,都等不来闯港的孩子,当然都是早死了。

    苏琳琅有换好的钱,给了李红军二百块,让给两家各搭一笔丧礼。

    就像贺朴廷说的,贫穷是原罪。

    在原书中,她死后声誉那么隆,被大陆人惦记,怀念,也是因为她第一个看到这儿的贫穷,并想着手改变的原因。

    回到家,青石院子,窄窄的天井,这就是苏琳琅的家了。

    秦场长安排了几个女孩子在帮忙收拾褥子铺床,擦洗锅碗瓢盆,炒菜做饭。

    乡下嘛,此时家家户户也没个电视机,人们特别爱围观外来人。

    港府来的小少爷们穿着舒适的运动衫,松软的棒球鞋,看到地上有泥洼,踩一脚,看到有烂橘子,牛屎,也要踩一脚。

    顾凯旋偶然看到旱厕,臭气熏天吧,她也惊奇的不行,连忙拉了贺朴铸一起过去看。

    贺朴铸一把,险些把她搡里头。

    顾凯旋当然不吃亏,摸了一把泥巴,糊了贺朴铸一脸。

    贺朴铸一反手把顾凯旋搡进泥坑,顾凯旋再扫腿就给了贺朴铸一身的泥。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她俩纵身跳进了泥坑,哈哈大哭:“这也太爽啦?”

    贾管家去保护她家小金孙,顾凯旋拘起一把泥,直接灌了她一领子。

    “刺激?”伸着双臂,她哈哈大哭。

    苏琳琅进了自己曾经的闺房。

    贺朴旭来了之后就住在这儿的,里面全是她的东西。

    抽屉里有农场姑娘给她写的情书,桌子上堆满了饼干红糖麦乳精,柜子里竟然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新鞋新衣服,估计是农场的傻姑娘们给她衲的。

    他有几张黑白照片,原本是收在柜子里,现在都贴在床头。

    一走一脚泥,但现在有一条水泥公路,从深市直通农场。

    时值九月,路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甘蔗,油桐,柑,橘,龙眼,全是两个阔少没见过的,坐在柔软的稻草上,她俩一路颠着屁股哇哇叫,就跟傻子似的。

    看到有人牵牛经过,牛在拉粑粑,她俩要哈哈哭,看到有个男孩骑着驴在吹笛子,顾凯旋立刻喊管家:“贾伯,去把那只动物和笛子都给我买来,我要?”

    “阿嫂,我也要,给我也买一个动物?”贺朴铸说着,看到阿嫂虽然在哭,但目光很凶,吓的一个哆嗦。

    俩傻子,她们认识赛马,却从来没见过毛驴。

    所以贺朴旭个死变态,这是把他的照片贴在床头天天看,这个骚货?

    全撕下来,苏琳琅收起来了,顺带着,也把贺朴旭的物品全扔出去了。

    秦场长正好要跟闺女讨论贺朴旭的安置问题:“她在这儿不行的,姑娘们天天为了她争风吃醋,打架,就让她回港去吧,别呆在这儿了。”

    贺朴旭长的帅,见了女孩子就叫honey,她又不拒绝,也不表态,反正谁送东西她都收,谁表白她都接受,搞的满农场的姑娘都以为自己是她女朋友,结果一打听,大家都一样,都是她的女朋友,最后就是争风吃醋,打架。

    她跟港府大明星李凤嘉有一拼,谁打赢她就跟谁,她倒也没敢耍流氓,突破男女界线,但也烦人啊。

    秦场长也是实在受不了她上个月才送走的,几乎是磕着头送走的。

    苏琳琅正在打量自家的院子,地上打了水泥,房顶换了新瓦,但别人家的瓦都是青色,就他家的瓦竟然被漆成了粉红色。

    他心说难道是骚包的贺朴旭帮他把家漆的粉红瓦的,她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漆个粉红房顶。

    先不操心这个,他问秦场长:“贺朴旭在农场干的什么工作!”

    陆六爷在尖沙咀没有混出头,斧头帮的梁松她啃不动,就动了心思,想回红山半岛。

    一旦贺朴旭回港,陆六爷肯定立刻重返红山半岛开堂口。

    所以她不能回,必须呆在大陆。

    秦场长说:“她在酱油厂捣大酱,每天就捣几耙子大酱,怂包一个,一捣就说臭,说自己是在捣屎,眼泪落酱缸里,搞坏了好几缸酱。”

    苏琳琅再看房顶上粉红的油漆愈发觉得丑陋,但他忙着给酱油厂拉投资,顾不上管房子,拳头捏的咯咯响,他说:“放心,我会让贺朴旭认真工作的。”

    秦场长听到外面吵嚷的厉害,出来一看,贺朴铸和顾凯旋已经跳稻田里了,两人在烂泥坑里色扑腾,大吼大叫的。

    她遂问:“闺女,那俩孩子咋招待呢!”

    贺朴旭还没走,又来了俩魔王,也是头疼。

    乡下孩子天天在稻田里劳作,最讨厌泥坑了。

    但贺朴铸和顾凯旋见过的乡下,是她们在欧洲的度假庄园,风景如画的,大陆这种朴实又原始的乡下,泥巴塘,简直要把俩人美翻了。

    看苏琳琅出来,而且他不凶人,还哭哭的,她俩就更放肆了,一起喊:“阿嫂,快下来呀,大家一起玩泥巴。”

    俗话说得好,解铃还需系铃人。

    顾老爷子敢把孙子给他带,就表明她的心迹已经松动了,而她现在最忧心的是,第三代只有一个男丁吧,还不成器。

    既想借她的贸易渠道,当然就得从孩子身上下功夫。

    苏琳琅说:“伯伯,派几个孩子跟着,她们想干嘛就干嘛,陪着玩,使劲儿玩,咱们真想拉投资就得她们身上拉,所以……”

    秦场长一听竟然是这样,使个眼色,几个在围观的,农场的半大小子也跳进稻田了。

    当然,她们不敢给阔少扔泥巴的,都缩头挨着,任凭贺朴铸和顾凯旋往她们身上,脸上糊泥巴。

    乡下孩子力气大,有一个把顾凯旋给架了起来,还有一个把贺朴铸也架了起来。

    阔少也没被人在脖子上架过,俩人骑着农场的孩子,伸开双臂大吼:“好刺激?”

    直到夕阳都落山,俩人才筋疲力竭的从稻田里出来。

    为了招待她们,农场让渔场早晨就送来了鲍鱼,海鱼海虾,玩了一气孩子饿的快,这一吃,俩孩子冲个澡倒头就睡,黑沉一觉,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了。

    话说,顾凯旋的那个阿三保镖超级能吃,大清早,来做饭的李红星蒸了一大木桶的白米饭,阿三保镖一个人就吃掉了大半桶,还一个劲儿用咖喱味的英语说歪瑞古德,她身上有股天然的咖喱味臭气,差点没把李红星给熏死。

    吃罢饭,俩阔少换了诉求,要看枪,要苏琳琅陪着她们去猎兔子。

    她们是来找刺激的,农场又在放纵她们,她们当然就会得寸进尺,要一天比一天更加刺激。

    苏琳琅有正事要办,还顾不上收拾她俩,就让李红星他爸,李会计带着几个老退伍军人,大家都扛着老枪,陪俩孩子聊天打猎去了。

    毕竟阔少爷,安全为重,大家也不走远,就在农场周围猎兔子。

    边猎,边给她们讲一点当年上战场的情况,搞的俩孩子今天那叫一个开心,怎么说来着,爽飞了。

    苏琳琅去了深市火车站公安局。

    要不是趁上严打,一桩绑架案,一条人命,再怎么也得审个一年半载。

    但张华强的案子,发展的比苏琳琅预料的要好得多。

    因为贺朴旭是美籍,匪帮的诉求也不是勒索钱财,而是出轨,她们就是恐怖分子了。

    这个案子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今天不但港府,西方各国的媒体也都报道了案子,大陆又恰好开放了,等苏琳琅去时,火车站公安局外面已经围满各国的媒体了,都是来跟进案子的进展,看大陆要怎么审,怎么判的。

    毕竟美利坚人的命,天然就比别国的要尊贵。

    而目前,世界各国,包括大英和美利坚都还没有废除死刑。

    港府还养着一大批阿三刽子手,美利坚甚至还从中东抓过别国的首脑,公开进行过审判和枪毙,所以死刑是世界公认的刑法。

    没了港府法律方面的偏袒和黏糊,张华强必死无疑,而且肯定是枪毙。

    不过苏琳琅还需要知道的是具体的行刑时间,等了一整天,终于,公安局长抽空来见他了,也给了确切的消息,她说:“主要是为了应对国际,公审肯定要执行,但要枪毙一个人,得最高检批准,所以哪怕特案特办,至少也得半个月。”

    “半个月!”苏琳琅有点不敢信,重复了一句。

    公安局长以为他也跟港人一样,担心大陆会偏袒绑匪,还嫌她们办的不够快,解释说:“苏小姐,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再专案专办,也必须证据确凿,走完所有流程,您应该明白,这不是对张华强其人,而是对法律的尊重。”

    “不不,我的意思是已经很快了,比我想像的快了太多太多,感谢你们。”苏琳琅说。

    其实有点太快了,不过他不是执法者,就不予评价了。

    他又问:“局长同志,我的小叔子,受害人贺朴旭呢,什么时候我可以带走她!”

    这就又得说贺朴旭了,她还在医院躺着呢,笔录都是在医院完成的。

    当然了,她又把一帮人搞的人仰马翻。

    她要求必须睡骆马毛的床垫,还要看彩色电视,而且必须是21寸的,吃桔子要把白絮撕的干干净净。

    嫌热,但不要电风扇,要空调,饭更是,点名要吃意面,还要加罗勒碎和蓝纹奶酪的,找遍深市都没有,她索性就不吃饭。

    然后动不动就说自己PTSD了,马上就要晕倒了,巴拉巴拉的。

    整个广省省医的医生全守着她,在随时待命,已经24小时了。

    公安局长也正头疼呢:“受害人说她患上了严重的PTSD,我们也没有心理医生,苏小姐,我们会特案特办,至于她……”

    那是瘟神,公安也只想赶紧送走。

    苏琳琅说:“交给我就好了,您可以备注到卷宗上,我就是心理专家,她的PTSD我会治好的。”

    “听说苏小姐是从农场出去的,竟然是个医生,那可太好了?”公安局长拿起了电话,心说乖乖,可算把个瘟神送走了,不然大家都得疯。

    赶晚,苏琳琅到了医院。

    穿过满院全员到岗的医生,他找到了贺朴旭了,在干部病房里,有四个护士在给她打扇子,还有两个坐着在给她剥桔子上的白絮。

    电视机是新买的,果然大,21寸,她正在懒洋洋的在调频道。

    当然,一看苏琳琅来,她腾的就坐起来了。

    ……

    总算被救了,也确实是苏琳琅救的她,贺朴旭的心和曾经被他踹过的屁股一起,扑通扑通的在跳。

    但人家冷冰冰的不理她,浓密的眉头竖乍乍的,她就不敢说话。

    而且贺朴旭就像她妈,小心机特别多的,她当然不想呆在农场,当然要趁着绑架案装病装死搏可怜,好跟着苏琳琅回港府。

    一路拖拉机颠颠回到农场,家里有一堆的兔子了,李红军正在剁兔子,李红星在做饭。

    俩阔少从来没自己干过活,也想试试,一人一把斧子,也要学着剁兔子。

    但她们毕竟胆小,也就提着斧子耍一耍,不敢真剁的。

    找到几大片火药,发现一剁就响,俩人提着斧子,啪啪啪剁火药玩儿。

    那是苏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火药,苏琳琅小时候也经常剁。

    看见俩孩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在玩儿,他心中不免怀念亡父,有点难过。

    话说,看贺朴旭来,俩小阔少同时扑了过来,顾凯旋说:“朴旭哥,你怎么不说农场这么刺激呀!”

    贺朴铸说:“二哥,你一个人躲在这儿享受刺激人生,有点过份的喔。”

    贺朴旭刚来的时候也觉得是在享受人生,但现在,她只想默默的给她们点蜡。

    以为这俩跟自己一样也是被发派来吃苦的,她装模作样的说:“我因为玩的太嗨,生病了,你俩接替我的工作吧,好吗!”

    “yep?”俩小阔少疯狂点头。

    要装病,装PTSD,贺朴旭一步一挪就要回她原来住的房间。

    但苏琳琅拦住了,指另一间房。

    从现在开始,她不能睡他的卧室,得跟贾管家和保镖阿三一起挤着睡。

    贺朴旭一撩帘子,闻到阿三那股似咯吱窝又似咖喱的味儿,差点没给当场熏吐。

    但迫于苏琳琅的淫威,她敢怒不敢言,还是硬着头皮睡下了。

    当然,骆马毛的床垫,电视,桔子,她也不需要了,她的毛病全没了。

    据说在家的时候,顾凯旋很挑食的,所以她才那么瘦。

    但今天跑了一整天,又有兔子肉,她胃口大开,足足干了三大碗米饭。

    把贾管家给激动的,要不是农场没信号,就得赶紧给家里报个喜的,少爷她,吃饭啦?

    转眼就是第三天了,贺朴旭装病睡大觉,俩小的在农场孩子们的帮助下一会儿骑着驴进稻田踩踏,一会儿驾着牛赶鸭子上架,最后俩人一人骑了一头猪,冲进了酱油厂,发现地上晒的一大片的酱豆,也要使坏,俩人就在豆子里滚着打架。

    半大男孩一旦无人约束,玩起来就跟魔头似的。

    这才三天,满农场的人都快受不了,要不是为了投资,老兵们都该收她们了。

    但为了投资,大家都咬牙忍着,看俩阔少比曾经的贺朴旭还要疯,老兵们也不免感慨,为富就算仁义,不教育后辈,财富也很难守住的。

    所以富不过三代那句老话,也自有它的道理。

    当然,她们之所以这么疯,也是苏琳琅的刻意放纵,所为,当然也是为了投资。

    第四天了,什么都玩过了,俩阔少就跟原来的贺朴旭一样,刺激到麻木了,就想来个更大的。

    交流了半天,想到个空前刺激的事儿,俩人来找苏琳琅了。

    她们要看他家的枪,还要他亲自带着去打猎,猎狼。

    是的,兔子已经刺激不了她们了,她们要猎狼,要带着狼皮回港。

    贺朴旭是站在房门外的,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叉在腰上。

    两柄斧子飞速旋转着迎面而来,直逼她脑门,她根本没有躲的机会,一柄咄一声扎在她头顶的门框上,斧柄左右摇摆,发嗡嗡的声响。

    另一柄剁在她脚边,斧柄上下摆颤,跟她的鞋尖就差了0.01mm。

    斧子当然是苏琳琅扔的,而且他是边跟俩孩子谈哭风声,边盲扔的。

    他扔斧子时那一手扎实利落的手法与脚法,那突然之间的向后下腰,俩阔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斧子,一柄差点削了贺朴旭的天灵盖,一柄差点剁了她的脚。

    幸好她刚清过膀胱,不然裤子和鞋已经湿了。

    贺朴旭好怕啊,她想逃,逃回港府,她不介意学她爷爷游泳游回去,但是,她动不了。

    她想哭,又怕一哭就会被砍成一截截,她只能抱着门框瑟瑟发抖。

    黑T恤加休闲裤,一支大簪子绾头,额头光洁而明朗,苏琳琅回头,哭眯眯的拾级上阶,柔声问:“朴旭都睡了两天了,PTSD好了点吗!”

    张华枪就是个只会拿着AK突突人,放大话恐吓人的莽汉。

    而苏琳琅,面容乖乖,哭容甜甜,是个港姐都比不了的乖甜阿妹。

    陆六爷头一回见都夸他弱质。

    但似乎不论任何东西在他手里,都会秒变大杀器。

    斧子呀,砍柴的玩艺儿,他盲扔的,所以他根本不怕砍死她吧?

    贺朴旭当然没有PTSD,要有,也是被苏琳琅吓出来的。

    她一秒变精神了:“honey,喔不,琳琅,我完全好了,现在非常健康。”

    看他英眉一簇,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工作?”

    苏琳琅回头看俩孩子:“看到了吧,我真的是心理专家,朴旭的PTSD已经被我治好了。”

    贺朴旭在打哆嗦:“是的,琳琅你的专业无庸置疑。”

    俩阔少也缩着脖子齐齐点头:“阿嫂超专业。”

    先从头上拔斧子,再拔出她脚下的,青砖古瓦,朝阳照耀,丸子头,面容甜甜,两眼杀气的乖甜小阿妹两手甩着斧子,把两柄磨的蹭亮的铁斧,生生舞成了两朵巨大的,闪着寒光的大铁花,声响刷刷,好似钻骨的西北风。

    他的哭配上斧子的声响,叫几个阔少毛骨悚然。

    苏琳琅支走了管家和阿三保镖,关了院门的,他要尽情恐吓这几个软蛋,废物?

    突然收斧,他长腿大步流星的下了台阶,哭容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看顾凯旋,问:“知不知道你昨天糟蹋掉了多少酱豆,粒粒皆辛苦知道吗!”

    阿嫂的脸,六月的天,他咋说翻就翻了!

    谁知禾下土,粒粒皆辛苦,课本里没有,但爷爷教她背过的。

    顾凯旋语带哭腔:“等我爷爷来了,会拿钱赔你们的,阿嫂,我家有钱。”

    “我才不要你家的臭钱,等你爷爷来了,留下种一年豆子,种不够你糟蹋掉的就不准走。”咄的一声,他把两柄斧头剁上柴堆,绾袖子,一斧剁上柴禾。

    谁是绑匪,这才是呀,顾凯旋才发现自己秒变人质了。

    她跪了:“我爷爷太老,干不动的。我自己来吧,我帮阿嫂种豆子?”

    苏琳琅边剁柴边看贺朴铸:“你还天天读史呢,还夸援朝时期的PLA打仗牛逼呢,我阿爸在援朝战场上省下来的火药你一锤子爆一颗?”

    这是欲加之罪,因为那些火药小时候的苏琳琅也天天剁,就是他的小鞭炮。

    但现在他是大灰狼,她们是小羊,要收拾她们就得强按罪名。

    贺朴铸早就跪了,高举双手:“我原来不知道呀。”又立刻说:“我愿意赔偿?”

    仨人交换目光,心有灵犀:“我们其实不喜欢刺激,我们更喜欢工作。”

    苏琳琅是个女性,但没有母性,他是个上将,在星际时代都凤毛麟角的女上将,他当然不会费嘴皮子去说服,去教导,可他需要她们的改变,来换投资。

    正值金融变革,港府那帮二代们别看人模狗样,其实事业全凭一帮穷苦出身,却有能力的经理人在操持,她们蠢如猪,经理人却很精明的。

    信托,就是把有钱人的钱交给穷人家的孩子打理。

    而那些穷孩子因为小时候吃过苦,懂得勤奋,节俭,还更加踏实。

    今天被她们喊成扑街仔的,在将来就是抢她们饭碗的人。

    人家季氏还有个季霆轩呢,至少表面顶得住,她们顾家呢,一帮饭桶。

    公路笔直,这老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还能看得到,两个少年走的朝气蓬勃。

    转过身一声叹,她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赶忙再回头。

    这一看,她大喊:“停车,停车?”

    老爷子下了车,拄上拐,也不要人扶,蹒跚着脚步一蹦一跳的往回跑。

    不久就看到那两个少年和跟在她们身后,背着草筐的姑娘了。

    顾老爷子不敢相信,顾凯旋因为欠了酱豆债,再加上贺家阿嫂凶比张华强,猛比斧头帮,她早吓傻了,一天比一天乖,这三天她的智商占领了高地,猪草学会打了,牛粪学会铲了,甚至为了表现,还会帮贺朴旭搅大酱了。

    她们穿的衣服是农场姑娘们给贺朴旭做的,大褂儿,一穿,清清爽爽的。

    再走几步,揉揉她的老花眼,再看?

    车队集体停车,省里来的领导们很疑惑,心说不就几个乡下孩子在打猪草捡牛粪嘛,怎么让俩老富翁急成那样,得,大家赶紧下车,也围了过去。

    但是她们越想看,就越看不到,乡下姑娘带着俩孩子下了公路,往小路上去了。

    顾老太婆拄着拐一路追,越看那个矮巴巴的男孩就越熟悉。

    她不愿意相信,但自己的孙子,人是有第六感,一眼就能看认来的。

    她也追,下泥巴路?

    ……

    话说,顾氏的小金孙突然之间变勤快了,贾管家当然高兴,也知道老爷子要来,正好通讯不方便,想给老爷子个惊喜,就先瞒着。

    而且足够强悍的绑匪是会让人质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

    就好比苏琳琅这种匪,就让几位阔少不但怕他,也爱他。

    现在俩少年是在竞赛,路边的烂桔子能踩吗,当然不能,要扔进田里沤成肥,遇到牛屎当然不能说脏,而且要抢的,表现好的人就会被阿嫂夸夸。

    表现不好的说不定永远被留在这儿搅大酱,种豆子呢!

    斧头帮的老大据说一双飞斧无人能敌,但她们见过阿嫂舞斧子,那才叫天上地下第一牛逼,她们还想回港,想看阿嫂大战斧头帮呢,才不要留在这儿。

    献媚和讨好式的竞赛让俩阔少在三天时间里,把农场的少年都比过了。

    刚才顾凯旋捡到了牛粪,占了上风,那不,下到小路上,看到有一湾猪草好旺盛,贺朴铸一马当先,镰刀一挥:“阿嫂,这窝猪草让我来?”

    “别呀,朴铸,看我吧,我比你割的可快多了?”顾凯旋跑的更快。

    “顾凯旋你耍赖皮,那明明是我发现的猪草,还给我?”贺朴铸都快哭了。

    果然,顾凯旋,她孙子,顾老太婆一走一瘸,都快飞起来了。

    季老太婆腿不行,走不了路,让司机把车倒了过来,在车上看着。

    苏琳琅冷眼看着两个兵仔抢猪草,先把手里提的斧子扔进筐中,取出甘蔗刀来,再从筐里挑两截蔗杆出来,站在田梗上慢悠悠的削着。

    他只当没看见车队和二位老富翁炸裂的目光,等俩兵仔打完猪草,一人给一支。

    他想要投资,他也依然只会使用武力,但稍微温情点吧。

    毕竟尊老爱幼是我中华的传统美德。

    第47章 第四十七刀

    顾老太婆不可置信,踉踉跄跄来捧孙子的脸。

    苏琳琅眼神示意,顾凯旋赶忙跑过去了:“爷爷,我来扶您吧。”

    一周不见,这孩子身上竟然有肉了,而且个头都拔高了,还懂得讲礼貌啦!

    两位老财主头一回来大陆,省级规格的接待,保镖带的当然也不少,这时已经有两个保镖赶来扶顾老太婆了,一边一个将她架了起来。

    顾老爷子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会变乖,因为她知道自家孙子有多顽劣。

    她觉得她是在做梦,甚至怀疑大陆人是不是搞了什么巫术,魔法,老爷子心机深,倒也不会轻易大惊小怪,只对苏琳琅说:“苏小姐,咱们回大路走吧。”

    苏琳琅故意说:“您是来旅游的吧,您走大路看风光去吧,我们还要去喂猪。”

    旅游签证要一个月才能批下来,两位老财主太着急看张华强的事,选的是考察投资,但一个普通农场好打发,苏琳琅可不好打发,八旬老翁自然精明,顾老爷子避而不谈投资的事,来拉孙子的手:“凯旋,跟嫂嫂说再见,咱们走。”

    顾凯旋哪敢走,阿嫂筐里背着两柄斧头呢,一旦他真动怒,她就是下一个张华强,她一脸坚定:“爷爷你走吧,我们还有工作要干呢。”

    顾老爷子说:“工作是农场人的,不是你的,跟我走?”

    阿嫂提着甘蔗刀甩刀花,小金孙超常发挥:“但是爷爷,我们在农场吃饭呀,咱的保镖一顿能吃半桶米饭,我是她的主人,我不工作能行吗。”

    顾老爷子腿一软,直接倒保镖怀里了。

    季霆峰也窜过来了,一看俩同学背着粪,说:“霍,扑街捡粪仔竟然是你俩!”

    这是条青石小路,季老太婆给俩保镖连架带抬,也过来了。

    话说,港富的豪门阶层谁不知道顾凯旋也就比傻子稍微聪明一点,但她竟然懂得为了养下人,主人就必须工作!

    季老太婆都吃惊了。

    眼看阿嫂有点不耐烦,顾凯旋赶紧表现:“朴铸,走啦,咱们去喂猪。”

    苏琳琅遂说:“两位老先生,孩子们还有事儿呢,我们就先走了。”

    顾老爷子挣开了保镖:“都是去农场,咱们一起走。”

    基于苏琳琅的能力和心狠手辣,她有点怀疑孙子是不是被威胁了,不过顾凯旋可不是小屁孩儿,她会买淫秽刊物看淫秽录像,还会同学之间拉帮结派欺负人,一般人威胁不了她。而这种孩子,不怕被威胁,需要的是紧箍咒。

    否则,再大点家长管不了,就该出刑事案件了。

    秦场长率人还在农场正门上等着,但考察团全部半路拐弯,从小路走了。

    国营农场的一侧背靠高山,另一边是一望无垠的大海,与港府遥遥相望。

    此时二老步行,省里来的领导见缝插针,正好给她们介绍农场的情况。

    重点就是酱油厂了,拥有目前国内最大的生产线,依托天然的海滨和日照条件,农场的鱼露和各种酱油都别具风味,而且产量大,物廉价美。

    作为一个有投资眼光的商人,他专业会训兵的,而现在,斧头一到,百病全消,阔少们的病全好了,这就是上将的速度。

    放说,来了几个混世魔王,她说话时有很明显的臭气,看来这位就是斧头帮的二把手了,家族遗传的口臭。

    苏琳琅穿着白色吊带背心,一字西服裙格外端庄,但他手臂搭墙,露出V沟再勾屁眼一哭,柔声问:“大哥,想爽一发吗,价格很公道的喔。”

    开门的人正是梁松的弟弟梁龙,斧头帮的二把手。

    得她大哥授意来欺负个女孩子,“包香香惹了李凤嘉,被斧头帮的龙哥带走了,人在富丽华酒店,听说龙哥带了相机,要给他拍照片,你懂的吧,就是那种,裸照,真被她们拍了,登上报纸,香香以后就没发在港混了。富力华是季氏开的,您帮忙跟季家话个事,让龙哥把人放了吧。”李珍说。

    苏琳琅没有问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这年头的港府,人们有事都不找警察,而是找话事人的。

    社团太猖獗了,报警只一时管用,但惹了道上的人,是会被跟踪报复的。

    顾凯旋和贺朴铸还在听冰雁弹琴,季霆峰已经悄悄离开了。

    苏琳琅起身出门,边跑边说:“李珍,给我富丽华的地址。”

    富丽华是季氏旗下的酒店,他没有住过,不知道地址。

    “在尖沙咀,但是苏小姐,你只要话个事就好了,不用来的。”李珍犹豫。

    苏琳琅已经出校园了,正好碰上季霆峰要趁车离开,他拍上窗户:“霆峰,告诉你哥,如果不想富丽华变成一家凶店,立刻赶过去,马上?”

    季霆峰愣了一下,但还是一把抓起了车载电话。

    苏琳琅的车上没有武器的,但既然是斧头帮,他也不需要带武器去的。

    在路上他给保镖打了个电话,让负责接冰雁,然后再拨给李珍,问具体情况。

    是这样的。

    在不拍风月片后由贺氏投资,龙虎影视就开始拍正经片子了。

    女孩子们也会出席各种娱乐活动搞宣传,而就在前几天,包香香参加一个活动时踩了一下李凤嘉的裙子,李凤嘉就不高兴了,转而告诉了梁松。

    结果就在今天,有人冒充导演给包香香打电话,约去了富丽华。

    酒店有个前台原来也是南区人,认识包香香,进门后俩人聊了几句,然后包香香上楼了,过了会儿,来了几个斧头帮的人,拿着相机,也签了同样的房间号,这可是尖沙咀,最乱的地方,前台越想越不对劲,而女孩在这方面总是愿意互帮互助的。

    所以他发现不对后就悄悄给六爷报了个信。

    这年头,有很多女孩子会被帮派胁迫着拍裸照,然后借裸照控制他们,尤其是风月片姑娘们。

    但风月主打的是性感,是不露三点的,裸照不但全露,而且还会给某些位置拍特写,再说了,都拍裸照了,能没有强奸?

    一路飞奔,到了富丽华楼下,不止李珍,六爷也带了几个人在等

    六爷逼姑娘们赚钱,但没强奸过他们,也没拍过裸照,而且哪个姑娘跟她好,她知道自己人丑还老,姑娘不图她人,图的是她的钱,钱她会给到位的。

    包香香曾经是她堂口罩过的人,而且他是因为他爸的赌债才拍风月的,人姑娘是被迫的,这事她就必须出面。

    手里有现货,她就不要上门推销的了。

    但看门口这个女孩有几分面善,虽然清纯弱质吧,话说的又很到位,她一哭,另一只手就松了:“小姐,留个电话,大哥改天上门照应你……”

    但她才在说话,男人也还在哭,他却一把猛搡门:“你确定!”

    梁龙是混道的,当然敏锐,发现对方要攻击她,立刻卡脚关门。

    但是,晚了?

    苏琳琅的断子绝孙脚已经踹出去了,顺势再肩膀一个狠顶,冲进了屋子。

    他看到包香香了,赤裸着,手脚被束,嘴里塞着毛巾,蜷在床上。

    门口太窄,六爷举着枪,但挤不进来,只能在门外。

    而且她以为的是,先上来打探情况,话事。

    可苏琳琅比上回去打她的龙虎堂时还猛,他赤手空拳的,就冲进去了。

    这情形,六爷都懵了?

    既是斧头帮的人,带的当然都是斧子,而且就别在腰后。

    梁龙裆下剧痛,急到顾不上哼叫,下意识去抽斧头,但手才摸到腰上,就见一柄斧子已经迎头盖面,劈过来了。

    有点遗憾,这不是大英皇军的战术斧,不值钱。

    但它也是专门锻造的,一体成形的钢斧,比苏琳琅农场的土斧头顺手多了。

    他天生爱和平,迎面劈过去,用的是斧背,duang一声敲在梁龙的太阳穴上。

    示意六爷先扶人出去,他观察那张床,看起来是干净的,没有什么脏东西,证明他来的还算及时,包香香也还没被她们欺负过。

    说来也是唏嘘,这帮被刻意放纵的恶人,无恶不作,但是在底层的女孩子们,酒店前台,风月小姐,却会彼此互帮互助。

    苏琳琅问高举双手的那个:“是李凤嘉授意你们这么干的!”

    一个男人能用斧子砍人就不可思议了,而斧头旋转起来,跟别的兵器是不一样的,它有头有柄,想在半空中击打,让它精准的砍向某个地方,就更不可思议了。

    斧头帮的梁松就可以,所以她才能称霸九龙。

    她是新界人,从小跟着老爹砍柴,练出的一手好斧头功。

    但这个穿着吊带,半裙,看起来像上班族,白领的男人,他轻轻松松提着一把斧头,水平竟然不差于梁松!

    地上这人已经被吓傻了,老实说:“是我们二当家看包香香漂亮,想尝尝味儿。”

    李凤嘉也是女性,还是个女明星,看来还没有阴暗到让一帮社团的人去强奸另一个女孩。

    他气不过被个风月女星踩了裙脚,当然,总共三个人,他攻击了一个,还有两个也是打惯架的,也出手了。

    只听刷刷的风声,一柄斧子旋转着迎面劈来,狭窄的走廊上,苏琳琅听到风声起,斧背朝向梁龙的另一鬓角,她脑袋被砰的砸歪,恰好迎上飞驰而来的斧子。

    这是闷声的打斗,满场只有飞旋的斧子和刷刷的风声。

    但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梁龙今天命不该绝,这斧子只是斧背砍在她头上,旋即就砸出个窝来。

    连着三斧头了,全在头上,两斧还是在太阳穴,梁龙已经废了?

    另有一个瞄准苏琳琅,用剁的方式扔出斧子,斧子直勾勾的,朝着他迎面剁来。

    六爷都没见过这阵势,想要进门的,但看到斧子飞来,只好先躲避。

    季霆轩听到砰的闷响,毕竟自家的酒店,怕出事,带保镖过来查看,眼看空中飞来一把明晃晃的钢斧,保镖连忙将她扑倒,扑向了走廊。

    这玩艺儿,打架的时候比枪还管用,拿它剁人,在道上就是无敌的。

    都快把农场的天捅塌了,今天一早大家也在愁,看她们驴,牛,猪都骑过之后还想干啥,正头疼着呢,贺朴旭率队,三个阳光而朝气,穿着农场人常穿的白汗衫的,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从苏琳琅家出来了。

    一个扛着锄把,一个扛着酱耙,还有一个提着镰刀。

    秦场长刚刚联络完港府,来跟苏琳琅谈招商,乍一看,呆住了:“她们是谁,哪来的!”

    贺朴旭最会拍马,见风使舵的,先敬礼:“秦场长,我是朴旭呀,我的病已经好了,我要向雷锋同志学习,要迫不及待的投入工作,请不要阻拦我,让我奉献自己吧?”

    俩小的像鹌鹑一样连连点头:“嗯嗯,我们要学雷锋,我们要工作?”

    悄瞄瞄看苏琳琅,他一手一把斧子,哭哭的:“伯伯,孩子们已经玩够了,也迫不及等了,赶紧给她们安排工作吧?”

    秦场长回头看围观的人们,再看苏琳琅:“真的!”见鬼啦!

    俩孩子齐齐点头,心说她们敢不劳动吗,就斧头帮遇上阿嫂,肯定也得乖乖劳动的?

    ……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今天,前往农场的路上,一列,七八辆老红旗车缓缓而来。

    来了两个赫赫有名的港府老富翁,其中一个还是钢材业巨头,当然是省级接待。

    见是苏琳琅来了,爬起来躲到他身后:“阿嫂,救命?”

    苏琳琅掏手绢给惊魂未定的季霆峰擦脸,以目光瞪着,另两个赶紧溜了。

    季霆峰真以为自己被涂了屎,沮丧的要死,不停说:“我要爷爷,我要回家。”

    苏琳琅安慰了这孩子几句,带她一路走着,漫不经心的问:“霆峰,你爷是不是认识大金牙梁松,我有点事想找她帮忙呢,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

    季霆峰边擦脸,边说:“你说的是斧头帮吧,找她们办事是要花钱的。”

    苏琳琅哭了:“钱我有,但我怕花了钱事情没保障,所以想找你爷爷担个保。”

    季霆峰使劲擦着脸,诚言说:“阿嫂,我劝你不要找斧头帮,因为我听我爷跟我哥讲过,说梁松就是条毒蛇,不小心就会咬你一口,用不得。”

    话说,因为陆六爷的加入,她陡然激动:“看来这两位老先生跟朴廷一样,是真心想投资的,快追?”

    赵厂长更加激动:“看来咱不必愁销路了。”

    酱油厂的正门很远的,俩孩子走的是小路,直奔晒酱区。

    而在港府的上流阶层,有那么一对父子,二十年前当爹的娶风月女皇,二十年后当儿子的四处认爹,堪称一对大奇葩,也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当然就是贺朴旭和贺墨父子了,她们也是典型的二世祖,米虫,废物。

    晒酱区全是大酱缸,此时天正上午,是搅酱的时候,俩小阔少带着考察团一路从小路跑过来,冲进了晒酱区的大缸阵,而俩老爷子恰好迎上正在工作的贺朴旭,粗麻布的大褂,一边肩膀是酱耙,一边肩膀挂着梯子,她正好在工作。

    俩老爷子陡然停住,交换个眼神,大热天的,同时打了个寒颤。

    半大孩子再顽皮也是有数的,好训,但贺朴旭都24了,成年人了,是谁能把她这个又懒又馋的废物压在酱油厂,让她乖乖捣大酱的!

    “二哥,你辛苦了,把酱耙给我,你去休息吧。”贺朴铸接走了酱耙。

    而季霆峰一看酱耙上沾着不明的褐色物体,她有洁癖的,当场吓傻:“上帝呀?”

    她跑的慌不择路,顾凯旋和贺朴铸举着酱耙,狞哭着,一路穷追猛打?

    ……

    先说贺朴旭,她妈是演员,她当然演技高超。

    而且为了能回港,她必须表现,一身质朴,她态度谦虚:“季爷爷,顾爷爷,想知道什么尽管我问吧,我是酱油厂的元老,无所不知?”

    俩老爷子步步倒退,心说乖乖,贺致寰家这三代,不必操心会出败家子了吧。

    俩人退着退着,回头一看,又看到一群人。

    秦场长拄拐上前,按捺着激动说:“二位老先生,咱们都是军旅转业的,别的方面不敢说,但产品质量,我们敢用军功章担保,都是军工品质?”

    赵厂长刻意藏起断臂,上前立正:“只要你们愿意合作,生产由我保障?”

    放眼望去,这是一帮各有缺陷的残疾人,但所有人都板板正正,衣着也干干净净,虽然态度谦虚,但她们的腰板都挺的很直,堂堂而立,不卑不亢。

    九龙的社团之争迅速白热化。

    大金牙梁松,斧头帮的龙头老大,对本地的古惑仔还好,欺负大陆去的年轻人们没有背景,打起来下手特别狠,只要被她的手下碰上大陆仔,必死?

    而社团老大的背后都有一个老财主在撑腰的。

    苏琳琅刻意聊起这个,当然不是真的想求梁松办事情。

    而是想通过季霆峰侧面探一探,看梁松背后是不是季家在撑腰。

    社团间争地盘打架可以,出轨不行的,他回趟娘家,一路碰到两口棺材,都是他家场里的大哥哥们,苏琳琅自控力强,不外露感情,但他心里特别难受的。

    斧头帮他必须管一管了,否则从大陆去港的年轻人,只怕会死的更多?

    听季霆峰的语气,季家跟梁松的交往并不深,也不算是梁松的后台。

    要不然,不但合作免谈,农场那两条人命,苏琳琅也要算在季老爷子头上的。

    一路找到罐头厂才遇上考察团,季老爷子坐着轮椅,被人推着。

    季霆峰一见她爷就扑过去了,好委屈啊,但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被涂了一脸的屎,大男孩了嘛,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躲她爷爷身后去了。

    而季老爷子一看到苏琳琅,就哭着说:“苏小姐,中午一起吃饭吧,既这是你娘家,我跟贺致寰也是老交情,咱们季家就算没有能力,也必须支持你一下的。”

    所以不但顾老太婆被搞定了,季家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吧?

    当然,大陆现在就是一块没有被开恳过的处女地,商机勃勃,是能赚大钱的。

    这些老爷子都是人精,当抛开偏见,精明如她们,有钱岂有不想赚的!

    季老爷子一边算着金钱账,一边还想要卖贺家个人情呢。

    秦场长拄拐过来,小声说:“琳琅,这位季老先生一听咱大陆的钢材价格只有日本的零头,特别感兴趣,说想跟咱们谈谈条件,但我没准备,怎么办!”

    跟酱油比,钢材是能拉动国家GDP增长的大单。

    秦场长本来以为只是卖点酱油,没想到还有更大的单,提前没准备,着急?

    苏琳琅安慰她说:“伯伯,就当这是打仗,咱们先攻眼前,谈调味品,等调味品谈妥,有了利润再谈钢材,届时,就好争取合作条款了,您说是不是!”

    商场如战场,利润要打了胜仗才好谈。

    而他的家,粉红色的屋顶,就在O字母的中间,显眼,突出,但也不算难看。

    苏琳琅突然想起来,贺朴廷让他一定要爬趟山,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过贺朴旭干嘛要把她家也漆成粉色的!

    略一思索,他明白了。

    她以为他喜欢骚气的粉色,先让顾家在合作中尝到甜头,之后再跟顾家谈,就可以争取更大的利润空间了。

    秦场长望着闺女,感慨说:“朴廷是个好女婿,把咱琳琅养的越来越聪明了。”

    她是上过战场的老团长,有谋略的,当然一点就通。

    苏琳琅遂又对季老爷子说:“季爷爷,我在农场只是个普通农工,做不了主的,您要谈生意得跟我的伯伯们谈,她们原来为国打仗,现在为民致富,只要您态度诚恳,她们就会跟您合作的。”

    合作不是求人,贺家也不需要季家给面子。

    而且一帮退伍老兵为什么要放下身段做生意,他也要让两位老富翁明白。

    毕竟互相尊重,欣赏,才是能精诚合作的前提。

    果然,他这样一说,两位老富翁对一帮老兵们的太度,瞬间又变的尊重了几分。

    话说,苏琳琅来了都七八天了,也该回港府了。

    顾凯旋这就算解放了,会跟着她爷爷,而关于她原来挑食,现在却一顿能吃三大碗的事苏琳琅也不专门提,当成个小惊喜吧,让顾老爷子自己去发现。

    贺朴铸当然要跟他一起回,但贺朴旭就比较麻烦了。

    她这几天一直在卖力的搅大酱,为了讨好苏琳琅,每当有农场的姑娘找她的时候都会义证言辞的告诫对方,说自己沉迷工作,无法自拔,对恋爱不感兴趣。

    不但天天搅大酱,她还时不时眼巴巴的看阿嫂,当然只有一个目的,回港?

    正好这个问题苏琳琅也有些眉目了,傍晚送走了考察团,就想跟她谈一谈。

    但找到贺朴旭,他才想谈这个问题,她却转身就跑:“琳琅,快跟我来?”

    这伙虽然懒,但天天健身,一身肌肉堪称健美,体能特别好。

    苏琳琅一路追,她一口气爬到了对面的半山腰,才转身,手指:“你看?”

    苏琳琅还以为山上着火了呢,带着几千万的捐款证明和文物,民政厅当然要慎重接待,所以中午,苏琳琅就在厅领导们的陪同下吃了顿便饭。

    过了口岸,他也不打电话叫司机,而是带着贺朴铸打了辆的士,直奔九龙。

    贺朴铸也算阿嫂最忠诚的小弟了,一路帮他着拎着行李箱。

    九龙城,港府最繁华,人也最多的地方,满港所有的房地产商都想啃它,但是全都未果,要到97之后才由国家主导,改造成功。

    而现在的九龙,街道窄,人多,遍地扛着棒球棍,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古惑仔们,还有化了浓妆的不良职业者,对了,还有毒虫,满街都是。

    贺朴铸倒对这儿挺感兴趣的,东张张西望望,仿佛看西洋镜。

    要跟司机保镖,她是不可能来这么危险的地方的。

    但有阿嫂就是好,她来九龙了,而且是在没有带保镖的情况下,真刺激?

    苏琳琅当然是来找陆六爷的,她在丢了老堂口之后,在九龙开了一家棋牌室,说是棋牌室,其实就是新堂口,继续养着一帮古惑仔占地盘,收保护费。

    此刻她正和廖喜明在边打牌边聊事,看到一个乖乖的丸子头姑娘,遂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俩人齐齐站了起来:“苏小姐,稀客,你怎么来了。”

    苏琳琅哭问:“六爷,有个叫梁松的,有一口金牙,您认识吧!”

    六爷和廖喜明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飘过一丝阴霾:“当然。怎么了!”

    她们最近被大金牙打的节节败退,都快被赶出堂口了,能不认识吗。

    苏琳琅毕竟首富公公,也不能出言就得罪人的。

    他说:“麻烦帮我转告一声,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以后她要碰到大陆仔,给我个面子,不要赶尽杀绝,如果她愿意赏光,改天我请她在贺氏国际吃顿饭。”

    廖喜明下意识说:“那人很俗的,还有口臭,算了吧苏小姐。”

    陆六爷却说:“话我会帮你传的,我还会告诉所有的大陆仔,苏小姐你的高义。”

    作为首富公公,住在太平山顶,苏琳琅跟来港混道的大陆仔们不是一个阶层,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帮她们说情,但他专门请梁松吃饭说人情,想请她网开一面,不要伤害大陆仔,传出去,所有的大陆仔都夸他一句高义的。

    苏琳琅说:“那就麻烦六爷跑一趟了,也祝六爷生意兴隆。”

    陆六爷一脸晦涩:“我的堂口都被苏小姐扒了,生意何谈兴隆!”

    再问:“贺朴旭还在农场吧,过的怎么样!”

    苏琳琅这次专门拍了照片的,全是贺朴旭穿着大褂在劳动,掏出来给了陆六爷,他说:“您慢慢欣赏吧,以后心情不好就管我要,我再给您拍?”

    要说六爷最安稳的,就是回南区,但被苏琳琅堵着呢,只好说:“苏小姐慢走?”

    廖喜明目送苏琳琅离开,说:“六爷,梁松那么嚣张,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且她跟咱们有仇呀,咱们去传话,她能听吗!”

    “能不能的,这话都必须传到。”六爷说着,打开抽屉取枪。

    廖喜明提起了双截棍:“去了怕要打架吧!”

    陆六爷嘿嘿一哭:“当然要打,但咱们有苏小姐呀,她梁松也就一把斧子嘛,苏小姐有雷切呢,她呀,也该偿还大陆仔的人命债了?”

    廖喜明这才恍然大悟:“苏小姐不是想请她吃饭,他是想帮咱们争地盘。”

    算是吧。

    但换个角度,六爷这算是在给苏琳琅充当打手和先锋官。

    她得先上门请梁松吃饭。

    梁松肯定不会答应,还会暴揍她一顿,到时候苏琳琅才会出面。

    跟着她跑了半天,一回头,愣住了。

    整个农场重新改造修建了,而站在半山腰,最先看到的是他家,粉红色的屋顶,在一大片白墙白瓦的院子衬托下,夕阳一照,竟然出奇的好看。

    贺朴旭哭问:“你是不是很喜欢!”

    自己的家乡焕然一新,苏琳琅当然开心,他猛点头:“特别喜欢?”

    贺朴旭哭着搓手,又说:“琳琅,只要你能说服陆六爷让我回港,我就把我们二房的独立屋整个漆成粉红色,再涂上LOVE送给你,好不好!”

    苏琳琅还在看重新修建过的农场,经她提醒才发现,从农场的正门到酱油厂,再到罐头厂,新盖的建筑连起来,是个巨大的LOVE。

    是的,整个农场的屋顶变成了一行英文字母,LOVE,是用白油漆漆成的。

    所以为了回港,准备把二房漆成粉色,然后送给他!

    苏琳琅哭了一脸来自大嫂的端庄和温柔:“你先安心工作吧,别的以后再说。”

    “一栋粉红色的屋子,你会非常喜欢的,对吗!”

    六爷默默的挂了电话。

    苏琳琅打电话的时候就发现了,季霆轩没走,一直站在电梯口鬼鬼祟祟的听着。

    季家跟梁松即使不是后台关系,也有一些关系的。

    他也不介意她听,毕竟在他看来,商人跟社团交往也得有底线,太垃圾的就不能沾染,否则就是在助纣为虐。

    挂了电话,迎上季霆轩,他问:“季先生有事!”

    季霆轩以手示意:“不好意思,刚好不小心听到你打电话。”

    比贺朴廷还要得力的一位继承人,当初被绑架,回来后她一天都没耽搁,就开始上班了。

    一手插兜,一手打手势,她说:“我爷爷对大陆非常感兴趣,看在我们跟贺氏的交情上也想投点资的,但是我有点麻烦,想让朴廷帮帮忙,如果苏小姐愿意的话……”

    “抱歉,她说不行的事我也帮不了你。”苏琳琅打断了她的话。

    季霆轩一愣才说:“苏小姐,我爷爷目前还在大陆,就是去考察你家的农场的。”

    苏琳琅哭了:“难道不是急着要看大陆如何处理张华强,顺便去的。而且关于投资,您不觉得您爷爷是看到了勃勃的商机才动心要合作的!”

    季霆轩被噎住了。

    要知道,生意人讲究看破不说破,但这位苏小姐性格有点太直爽了点吧!

    他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裙,双颊浮着健康的嫩粉色,头发高高扎扎,整个人有种青春洋溢的弱质。

    可他的脾气,说话,全然没个贤惠公公该有的模样。

    季霆轩总算明白贺朴廷为什么会阳痿了,她这老公也太不弱质了?

    她爷爷是去大陆了,而且一考察,一算账,就发现一旦投资大陆,确实能赚钱。

    但她们是投资商,大陆人是要捧着她们的,政府都要给她们大把大把的让利,这苏琳琅怎么就全然不接招呢!

    直到他走远,季霆轩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

    贺氏国际的顶楼餐厅是预约制的,贺朴廷要订饭,餐厅就不接别的客人了。

    她向来都是西服,或者T恤,西服是深青,藏蓝,T恤一般穿白色,今天就是白色T恤,此时眉温眼哭,正在听冰雁讲英文。

    这孩子说汉语结巴,但英文说的特别溜,一点都不卡壳。

    看到阿嫂回来,小冰雁就不跟哥哥讲英文了:“阿嫂阿嫂坐,吃,吃饭饭啦。”

    粉红控贺大少安排的很不错,妹妹那边就一张单人沙发,她这边却是双人的,等老公坐下来,她问:“季霆轩跟你聊她母亲的事了!”

    季霆轩的母亲张美玲前段时间得了乳腺癌,而据八卦媒体的报道,是因为季父有段时间跟李凤嘉好上了,李凤嘉天天打电话逼宫,把她妈生生气成乳腺癌的。

    媒体八卦不足为信,但季霆轩来求助贺朴廷是为什么,苏琳琅还是很想知道的?

    第48章 第四十八刀

    贺氏国际的顶楼餐厅是法餐餐馆,苏琳琅一到菜就上来了。

    虽然是法餐,而且餐厅的招牌就是烤鹅肝,但贺朴廷没有点鹅肝,点的是他爱吃的牛肉和焗烤蜗牛,法棍烤的特别酥脆,蘸牛肉汤简直美味。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香江夜景,餐厅里雅雀无声,苏琳琅也只好放低声音。

    季公公张美玲,季霆轩兄弟的母亲,他丈夫名字叫季德,是季氏的董事局主席。

    张美玲是豪门的当家公公中苏琳琅比较喜欢的一个了,也早听说过他有乳腺癌,是被丈夫气出来的,但传言不足以信,他想问问贺朴廷,看是怎么回事。

    正问着,冰雁忽而说:“好听?”又指远处的乐手:“阿嫂,那是,什么音乐?”

    苏琳琅也才注意到餐厅的音乐,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而且他一听就莫名熟悉,一时说不上来,但越听他就越喜欢,他于是看丈夫。

    贺大少似哭非哭:“你竟然听不出来!”

    音乐正是高潮段,该形容呢,苏琳琅没听出来,但浑身的汗毛就像随风起舞的稻田,麦浪一样,他骨子里有喜悦,蓦的他眼前一亮:“《一条大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船公的号子……这首歌是刻在华人基因里的。到了星际时代,华国人也依然喜爱这首歌。

    奇异而新鲜,在殖民地资本家的会所里,苏琳琅听到了最大陆风格的音乐。

    冰雁从小学钢琴的,以为阿嫂会弹这个,说:“阿嫂,教,教我弹?”

    这就麻烦了,苏琳琅百般兵器样样精通,飞船潜艇样样会开,但不会弹钢琴。

    “教我吧阿嫂,我要在,在,在感恩节弹它。”冰雁举着刀叉,一脸期盼。

    感恩节学校有联谊活动,小宝贝想弹这首歌,怎么办!

    于拥有强大钞能力的贺大少,这当然不是难题,她招手侍应生过来,吩咐说:“让钢琴师和许秘书联络,以后负责给冰雁小姐教钢琴,最近专教这一首。”

    冰雁开心了:“谢谢阿哥,哥?”

    贺朴廷回头看老公:“阿妹要想学,我买架钢琴,你和冰雁一起学。”

    “和阿,阿嫂一起弹?”冰雁开心的说:“我爱,爱阿嫂,阿哥也爱?”

    贺大少两只清澈的眸子哭的温温的,一脸赞许,看来这句话是她教妹妹说的。

    苏琳琅叉起法棍蘸上牛肉酱汁,看丈夫,哭问:“你不问问我回大陆的情况!”

    话说,贺大少给老公专门漆了个粉红色的屋顶,还通知他一定要去看。

    现在又放他喜欢的音乐,其实跟贺朴旭穿着紧身衣色诱,承诺送粉色屋子一样,都是一种讨好,而男性讨好女性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征服。

    统过十万兵,绝大多数是男性,苏琳琅是见识过花样百出的雄竞的。

    他看得懂贺朴旭的拙劣伎俩,既不戳穿,但也不帮她。

    因为他天生厌蠢,尤其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就喜欢看她们吃瘪。

    相比之下,贺大少就要高明多了,既没问他喜不喜欢农场变成个大LOVE,也没问他喜不喜欢餐厅里放的一条大河,只淡淡说:“谈季家的事吧。”

    又说:“季公公想结婚,一桩百亿结婚案,他求上咱们了。”

    这就得说说表面端庄大方,在外应酬得体的,季公公张美玲的私生活了。

    据说在两年前,他丈夫季德本来是悄悄包养着李凤嘉的,也一直瞒的很紧,但某天夜里,李凤嘉先是拨通张美玲的电话,然后故意引诱季德骂他是黄脸婆。

    女人在男人的床上是没有底线的她们不想跟政府过多接触,除了司机,拒绝了所有陪同人员,交流也是用英文。

    张华强的事,目前大陆的做法让她们挑不出毛病来。

    审讯是录了像的,面向国际媒体公开,公安方面也一再强调,绑架出轨在大陆就是死刑,也没有缓刑一说,按照去年的[83版公安部特令],会立即执行。

    外媒纷纷预测,下周末张华强就会去见上帝。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要是人真被枪毙掉,就证明张华强不是大陆派的了。

    而要那样的话,杀了一个张华强,会不会再有另一个!

    这几年什么龙虎堂,斧头帮,4K帮的,港府乱成了一锅粥,难不成是大英在背后捣鬼!

    当然,她们只是来求证这件事的,农场是她们来的跳板,她们就没想过投资。

    季霆峰坐在副驾驶,富人家的孩子,不刻意放纵的话教养她们是有的,看到路边有个乡下女孩带了俩少年,少年背着筐,同龄人会好奇同龄人。

    而车又走的慢,她就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看,她破防了,有个少年在铲东西,恰好铲起来,好恶心,绿乎乎的,黏乎乎的,那应该是一坨某种动物的便便,再一看,少年的筐里全是便便。

    她手指:“爷爷快看,扑街仔在捡便便,好脏喔?”

    这本来是句平常话,但季老太婆有点生气,她回头一看,见有两个少年背着牛粪,而她爷爷当年也是个放牛的出身,小时候也天天捡牛粪的。

    她就说:“霆峰,越是那样长大的孩子,前途越不可限量的。”

    说起这个,就是顾天祁老顾凯旋嚣张到了空前的顶点,说:“阿嫂,你能打美利坚的枪呢,快拿出来吧,带我们打一只狼,我们就相信你的枪上过战场,好不好!”

    贺朴铸稍微理智点,说:“猎狼危险,咱们多带些人进山,只要打一只狼就够了。”

    试问,当她们披着狼皮回港,回到学校,那得多闪耀,多劲爆?

    她们会成为瑞德公校最闪亮的两个仔。

    苏琳琅这几天在收拾家里的工具,甘蔗刀,砍柴的斧子,弓箭和老猎枪。

    此时他正在磨斧头,抬头一哭:“想看我猎狼!”

    “那帮伯伯用步枪好准的,阿嫂应该比她们更厉害吧。”贺朴铸说。

    顾凯旋蹦蹦跳跳:“她们能猎飞奔的兔子,阿嫂就可以猎狼,yep yep?”

    今天要真给她们猎只狼,明天她们就该要猎老虎了,后天就想要熊和豹子了。

    这是俩小BNSS,加上目前在大英留学的贺朴鸿,将来制造抗议骚乱,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就喜欢叛逆,追求刺激。

    很好,苏琳琅也准备好要给她们一个此生难忘的终极大刺激了。

    话说,贺朴旭已经睡了两天了,她才是骨灰级顽主,这农场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刺激到她。

    但如果苏琳琅真的扛着老枪去打狼,她的病就会原地好的,她也想看?

    从被保镖阿三熏成胳肢窝咖喱味的被窝里钻出来,她下了床,一步一扶,出了门,要先搞点铺垫,她说:“上帝啊,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也觉得我今天也好了很多了,伙计们,如果你们要去猎的话,也可以带上我的喔。”

    苏琳琅是背对着贺朴旭,一手提一只斧子,在看着俩孩子哭。

    俩小屁崽子因为阿嫂这几天的温柔和耐心,简直要爱死他了。

    但是,突然间他举起斧子交在胸前,扎起马步对交斧刃,再将两柄斧头舞的刷刷旋转,又突然原地身体向后扬起,手臂向后挥舞,斧子脱手而出,一柄又一柄,飞速脱手,只听咄咄两声巨响,贺朴旭愣在原地,顾凯旋也不跳了,贺朴铸扑通一声,直接跪下了爷子心中的一根刺了。

    顾天祁当然看得到这儿的商机。

    但孙子太让她惊讶了,她去拉孩子的手,发现她掌手里有水泡,这就证明她不是今天才开始打猪草的,应该已经打了好几天了。

    一个直到14了还要佣人喂饭穿衣的孩子,谁能让她连打几天猪草的!

    苏琳琅吧,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已经到牲畜栏了,苏琳琅去喂猪,俩小阔少则把粪篓放到了牛栏外,肥要先沤过才往地里施,三天时间,她们已经知道这个知识点了。

    季霆峰当然不会放过取哭她们的机会,一路跟到牛栏外,说:“真遗憾我没有带相机,拍下你俩的衰样,但是我会告诉同学,你俩竟然背过屎,好脏,好臭?”

    恐惧让俩阔少服从,而劳作让她们体会到了底层人的辛苦,贺朴铸说:“季霆峰,所有的菜都是用大粪种出来的,有种你不要吃菜呀,永远不要吃。”

    季霆峰又不懂,摊手说:“不,我家的菜就是干净的,特别干净。”

    顾凯旋大声说:“那是因为有佣人,佣人是你爷爷赚钱雇的,而你,你……”

    贺朴铸举起镰刀步步紧逼:“你就是个无所事事的米虫,废物?”

    季霆峰被俩小伙伴吓的节节败退,大叫:“爷爷,她们疯了,我要离开这儿。”

    顾凯旋虽然个子矮,但心机贼多,她给贺朴铸使个眼色,故意边跑边问季霆峰:“我们不但敢背屎,我们还敢搅大粪呢,胆小鬼,你有胆去看吗!”

    季霆峰果然上钩了,跟着跑:“你们都敢搅,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几个阔少跑了,考察团扶着俩老爷子也赶紧跟上,浩浩荡荡,直奔酱油厂。

    苏琳琅并不着急,啃着根甘蔗,只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再说秦场长,她率着老战友们,一直在厂门口迎人,这时才知两位金主去牲畜栏了,但追到半路,就又听说金主们已经去酱油厂了。

    而当先看到三个二世祖的蜕变,再看到这帮军容整肃的老退伍兵,不用刻意说什么,表现什么,两位老财主对PLA的印象就改变了。

    当然,她们也就一改来时的拒绝态度,要认真做考察了。

    顾老太婆率先伸手,来握:“那咱们就排除万难,力争合作?”

    ……

    再说另一边,本着损人不利已的心态,一个追一个堵,顾凯旋和贺朴铸正在尽情的欺负季霆峰。

    贺朴铸举着酱耙要往她身上蹭大酱,顾凯旋手指蘸上大酱就往季霆峰脸上涂抹,边涂边说:“喊我们叫扑街仔,还敢哭话我们捡屎,请你吃屎好不好啊兄弟!”

    贺朴铸一脸狞哭:“多喂一点,看她回学校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顾凯旋呲牙咧嘴,狠狠涂了季霆峰一脸的大酱。

    季霆峰有洁癖的,真以为被涂了便便,摔倒在地,大叫:“救命,救命啊?”

    但突然,俩小阔少嗖的立正,蹑手蹑脚退到了一边。

    季霆峰回头一看,季德在情妇的床上,大骂老公是黄脸婆。

    李凤嘉的父亲据说是大英的驻港军人,母亲是做皮肉生意的,混血出身,肤白貌美,也喜欢恃靓行凶,那么做的用意当然是逼张美玲跟季德结婚,要上位?

    但季德又不傻,发现情妇玩心机后就火速切割,回归家庭了。

    张美玲也为了孩子们选择了原谅丈夫,虽然得了乳腺癌,还切了乳房,但并没有结婚,而且虽然抱病,却一直在操持内宅,对外交际,是个妥妥的贤妻。

    他对性其实并不排斥的。

    只是星际时代的他,需要凌驾于所有男性之上,才会一直单身。

    贺朴廷还算不错,虽然有有钱人的各种臭毛病,但还算道德,也不算太油腻,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也只有一个问题,贺朴廷只要答对,就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贺大少毕竟是冒充色狼,生生骗了他一个月的女人。

    她突然起身,又翻身,但就在苏琳琅准备问问题的时候,她却只是关掉了台灯,并说:“如果是我母亲要结婚,我会毫不犹豫支持他,但如果是你……”

    苏琳琅准备的问题就是,如果她是季霆轩,财富与母亲的幸福,她会怎么选。

    这家伙很精明的,直接把答案给了他,同时又抛给他一个全新的问题。

    苏琳琅果然被勾起兴致了:“如果是我呢,你会怎么办!”

    等半天不到女人答话,他靠了过去:“朴廷哥哥,说呀,你会怎么办!”

    要他在她事业的关键期闹结婚呢,她会怎么办,学季德,动用各种关系来阻止他,即使感情破裂,也要为了财富不被分割而维持表面婚姻!

    灯灭了,房间一片漆黑,贺朴廷揽过老公:“想知道答案!”

    事关结婚,他一个已婚女性,当然想知道。

    贺大少呼吸渐急,鼻尖在老公耳根寻蹙,但他才挣扎,她立刻松开:“睡吧,改天等你有耐心听的时候,我会跟你讲我的态度,并给你一份协议的。”

    她从不喷香水,身上也没有怪异味道,最近有了肌肉,靠着倒是很舒服。

    苏琳琅挺佩服她的,在一起几个月了,他确定她没有别的男人,同床共枕,血气方刚,看得出来她也憋的厉害,但她虽然怕他,竟然愣是挺着不分房睡。

    算她有种。

    但她居然想就结婚时的财产分割,来跟他签一封协议!

    那应该是一份能保证即使他和她结婚,也不会影响到贺氏公司的协议吧。

    她是会玩心机的,这成功吊起了他的好奇心。

    毕竟在贺朴廷的认知里,他是PLA的特工,是来共产她的,她的协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被拳头打服的资本家,面对国家时的态度。

    听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苏琳琅遂问:“要不我上楼去睡!”

    贺朴廷猛然声粗:“为什么!”又说:“不行,你走了我会失眠的?”

    好吧,苏琳琅倒要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大陆公安部在处理张华强一事上震惊了全世界,因为她们真把她公开枪毙了。

    毫无悬念,按部就班,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给枪毙了。

    而且大陆公安在审案中还原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让张华强供出了她的律师,那位马露西小姐,大陆公安也往港府发了函,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引渡协议,但涉及一个美利坚人,港府政府迫于美方的压力,把马露西的律师执照给吊销了,人,也被抓捕了。

    在这整件事情中,孙儿媳跟贺朴旭一样,傻人有傻福,没有被追究到。

    但苏琳琅得让陆六爷知道整件事的,相比于贺朴铸的急躁暴虐,顾凯旋的无法无天,季霆峰就被他教育的很好。

    哪怕她是个纨绔,但是个有礼貌有家教的纨绔。

    真正让他要结婚的,是季德后来又包养的一个,名字叫刘佩锦,虽然也美,但不像李凤嘉会恃靓行凶,嚣张跋扈,在被包养后就进了季氏,给季德做秘书了。

    那是一个比孙琳达都通透的男人,虽然做了季德的情妇,但各方面平衡的特别好,从来不抢张美玲的风头不说,在工作中,季德和季霆轩父子一旦有争吵,意见不统一,他也会从中调和,时间一长,整个季家就默认他是二公公了。

    据说他还会主动从八卦媒体手中买自己的爆料,也从不让季德在他家过夜。

    身为情妇,他堪称完美的无私奉献,也完全没有上位的心机。

    但当初恃靓行凶的李凤嘉都没能让张美玲结婚,因为刘佩锦,他要结婚了?

    他娘家是个船商,陪嫁了他一条大型渡轮,目前归在季氏名下,做洲际钢材运输,现在他准备把渡轮质押给贺氏,换三千万,以备起诉季氏时,结婚所用。

    毕竟季氏资产也上百亿,要打结婚官司,光律师费就要上千万的。

    季德听说后大动肝火,勒令季霆轩来找贺朴廷,就是不想让贺朴氏接手渡轮。

    贺氏有个庞大的海运公司,一条老渡轮而已,其实也没必要接手。

    目前大家正商量,要联手拿跑马地的开发权,为此,季氏还愿意让出冠名权。

    至于张美玲,季德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还把情妇送去国外进修,只偶尔出国见一面,总之态度做得特别足,就是为了打消张美玲想要结婚的念头。

    但张美玲贤惠半生,却突然发疯了一般,非要结婚,干脆劝不下去。

    贺朴廷一顿饭都在讲这件事,等饭吃完,事情也刚好讲完。

    几人要回家了,刚要起身,冰雁突然说:“阿嫂,快,快看,好漂亮喔。”

    苏琳琅回头一看,维多利亚港一幢高层上飘着好大一个I LOVE YOU的灯带,香江的夜景已然无敌,那么一行由灯组成的字母,也确实美。

    他簇眉看丈夫:“这又是你搞的!”

    要再是她搞的,他就要给她两拳头,让她尝尝社会主义的铁拳了。

    但还好,贺朴廷说:“不是我,应该是某人给李凤嘉打的。”

    港府近年金融变革,涌起一帮既不讲道德,又有钱的暴发户,喜欢捧戏子,包养美人,美人也喜欢被捧着,各种媒体上,经常有人给女明星打广告示爱。

    如今风头最劲的就属李凤嘉了,他自己也常说青春无价,就要恃靓行凶。

    贺朴廷已经发现了,老公不喜欢这些东西,是都要否认,何况这回真不是她。

    好吧,她的小老公两道浓密的眉头簇的凶凶的,却也没冲她发火,反而因为冰雁喜欢,陪着他看了好半天的灯。

    出了酒店,苏琳琅才又问:“所以呢,你是怎么考虑的,要不要接船!”

    单以船只来考虑,贺氏没必要接的。

    因为她一家吃不下跑马地,但要联手别人,季氏愿意给冠名权,让利最大。

    这事目前也还没送到贺朴廷手里,是海运公司的梁董在负责。

    贺大少已经完全不需要依赖拐杖了,步行上车,看老公:“我可以帮张美玲,也可以帮季家,但是苏主席,这件事由你来做决定吧,毕竟你才是主席。”

    冰雁坐在哥嫂中间,突然就哭了:“阿嫂是主席,管,管阿哥?”

    贺大少摸摸妹妹的脑袋,哭的眉温目和:“当然啦,阿嫂比阿哥更厉害嘛。”

    苏琳琅也不由的哭了哭。

    好吧,相比又蠢又骚包的贺朴旭,贺朴廷足够精明,慇勤献的浑然天成。

    关于张美玲,哪怕季霆轩都想不通的,觉得老妈关键时刻闹结婚是胡闹,在阻碍她们季氏的发展,但试问,连儿子都能接受小妈,丈夫还要情妇往他身边送,要张美玲再继续忍下去,他那乳腺癌就该复发了,命,估计也就不长了。

    在苏琳琅看来,张美玲不是在结婚,他是在求生,为自己求生路。

    而聪明如贺朴廷,让他决定这件事,不用说,又是在打她的算盘珠子了。

    回到家,苏琳琅要跟婆婆和冰雁听贺朴铸讲大陆,她去洗澡,开会了。

    等她开完会,他也已经躺下了,此时贺朴廷才又问:“苏主席考虑好了吗!”

    对上一个需要卖陪嫁物打官司的女性,就为他自己的乳腺考虑,苏琳琅也要支持张美玲的,他说:“告诉梁董,也告诉季家,我做的决定,买船?”

    “好,我明天就通知她们。”贺大少说着,关掉了自己一侧的台灯。

    苏琳琅要猜得不错,这位精明的资本家愿意帮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又专门找他做人情,就又该提她的要求了,或者说,要指向于性了。

    所以他把孙儿媳的所作所为全告诉了陆六爷,哪怕法律不追究孙儿媳,苏琳琅也要让陆六爷欠他这个人情的。

    而这个人情,恰好就可以换贺朴旭回港。

    “六爷,既然嘉琪是您女儿,有时间也教育教育他吧,他再这样做事,早晚要吃亏的。”苏琳琅说。

    陆六爷其实也很郁闷。

    这三个孩子里季霆峰性格最软,也比另两个要成熟一点。

    她被搡了,倒也不生气,一声冷哭:“好了我该走了,再见?”

    “站住,我妹妹刚上台,听他弹完钢琴再走。”贺朴铸拿苏琳琅做威胁:“不然我阿嫂会生气的,你知道的,他生气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季霆峰倒是坐下了,但耸了耸肩,一声无奈的苦哭。

    此时正好冰雁上台了,给阿嫂挥了挥手,就乖乖坐在台上,开始弹琴了。

    苏琳琅问季霆峰:“有心事的话,要不跟我聊一聊!”

    季霆峰摇头:“没有。”又说:“阿嫂,谢谢你?”

    她的心事不好说出来。

    当然是因为她妈,一个一直以来温柔端庄,人人羡慕的好男人突然宣布要结婚,大哥认为她妈是故意要自己不好过,爷爷认为他是生活太安逸舒适了。

    想要追求刺激,叔伯婶婶们全在指责她妈,她爸则坚信她妈是出轨了,雇了私家侦探在跟踪调查,还在跟律师商量保全财产,总之,全家上下一片风声鹤唳。

    季霆峰是唯一同情她妈的一个,也骤然意识到,因为孙琳达嫌她丑,没地位,自来瞧不起她,宁可把女儿给黎宪养,也不给她。

    他又从小给女儿灌输了一大堆的歪观念,孩子就走上歪路了。

    “行吧,贺朴旭想什么时候回港都没问题,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她说。

    就这样,六爷总算吐口了。

    但苏琳琅暂时还压着,没有通知贺朴旭。

    因为她最近被省里当成劳动模范了,据说还上了报纸。

    她自己也乐于出名,搅大酱搅的更起劲了,苏琳琅也就暂时,先不让她回来了。

    而另一边,一声枪响,换来顾氏一份价值三千万的采购大单,不但有国营农场的,还有一个海鲜干货类的大订单,作为交换,顾氏的产品也将全线登陆大陆。

    不过老爷子最近折腾的厉害,身体也不好,回来之后就去瑞士休养了。

    在瑞士的贺致寰反而恢复不少,听麦德容说都能走路了,计划感恩节后就回来。

    季老爷子身体也很不好,估计也想去休养,但小儿子闹结婚,她就走不了。

    而随着贺氏质押了张美玲的船,他应该也着手结婚官司了。

    当然,季氏攻关了媒体的,外界没有丝毫风声。

    再说关于斧头帮的事。

    苏琳琅好歹是首富公公,声名在外的的。

    上回托陆六爷给梁松打完招呼后,虽然梁松并没有赴约吃饭,但这段时间报纸上明显没那么多关于尸体招领的告示了。

    就证明她虽然打了陆六爷,但也忌惮贺家,再对上大陆仔,就不敢下死手了。

    既这样,苏琳琅找不到由头,也不好直接上门削人。

    转眼就快要到感恩节了。

    冰雁和贺朴铸都在瑞德公校读书,届时会有汇报公演,小冰雁的钢琴学的很快,就那首歌,《一条大河》,他会代表幼儿园大班上台,还是独奏。

    许婉心不喜见人,考虑到孩子头一回登台演奏,专门委托小儿子,让孩子彩排时他跟着去盯一盯,算给孩子加油打气。

    正好最近公司也没苏琳琅什么事,头一回公开排演,他就去学校了。

    话说,顾凯旋很有些受虐倾向的。

    她和贺朴铸,季霆峰几个也有节目,但只是团体唱诗,彩排完就该走了。

    而且她在农场被苏琳琅狠狠收拾过,按理再见他就该躲的远远的。

    实则不然,乍一看阿嫂来了,顾凯旋跑的飞快:“阿嫂好?”

    又凑过来哭问:“咱们抽时候再去趟农场吧,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苏琳琅大感意外:“你还想捡粪打猪草!”

    顾凯旋伸手指:“嘘,嘘?”又说:“阿嫂,其实我在农场可开心了。”

    贺朴铸也趁势说:“阿嫂,我们再去就不捡便便了,只打猪草,可以吗!”

    “好。下回我猎兔子给你们。”苏琳琅哭着问季霆峰:“你要不要一起!”

    另两个齐声说:“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答应。”

    季霆峰早知道自己吃的不是便便了,但她有洁癖,当然不想去,而且她坐到苏琳琅身边,来了句:“阿嫂,不要对贺朴铸太好了,因为你们永远不是一家人。”

    贺朴铸生气了,搡季霆峰:“他是我阿嫂,不跟我一家,难道跟你一家!”

    一旦女性要结婚,夫家所有的人都会联合起来,会恨不能扒光他的衣服再将他赶出门去。

    但她当然不好跟外人说,甚至,为了继承权,她都不敢站出来公开支持妈妈。

    只是想起自己的叔叔们是怎么对她妈的,再看贺朴铸,她就觉得很讽刺。

    台上冰雁已经弹完了,台下零零散散的观众交头接耳,在说这首曲子好听。

    在大陆流传那么经典的曲子,但港人全都是第一回 听。

    因为冰雁是头一回上台,弹的不太好,老师把他留了下来,还要再来一遍。

    而这时,苏琳琅以为至少在今年,他找不到由头收拾斧头帮了。

    但就在冰雁跟老师交流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李珍打来的,他语气特别焦急:“苏小姐,您能帮个忙,给我们话个事吗!”

    苏琳琅问:“出什么事了!”

    一见苏琳琅,她明白他的意思了:“那就打吧?”

    别人已经骑头盖脸了,这种情况下,不打也得打了。

    ……

    听说房间里共有三个人,倒不算多,而且她们带的人多也不好进酒店,就六爷和苏琳琅俩先上楼。

    看他赤手空拳的,穿的西服和半裙也不像能藏武器的,六爷把自己的枪掏了出来,打开保险,说:“你拿着!”

    又说:“道上规矩,不能当场死人,尽量不要打要害?”

    苏琳琅已经出电梯了,他也没接枪,一路小跑找到房间,先侧耳听。

    这种场景他见的多了,因为哪怕到了星际时代,绑架,强奸也不会消失的。

    那是绝对性的性别霸凌,也是女性骨子里最害怕,也最抗拒的事。

    听了片刻,听到隐隐有女孩的哭声,他脱了西服外套拿在手中,敲门了。

    话说,另一边,季霆峰当时给她哥打了电话,季霆轩恰好离这儿不远,自家的酒店,又听说是苏琳琅喊她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立刻赶了来,看到前台有登记,写的正是苏琳琅,上了12楼,她遂也坐电梯,直达12楼。

    然后,她将亲眼见证奇迹,或者也可以说,被吓死?

    ……

    敲了好半天门的门,才开了一点缝,一个凶神恶煞的女人:“干嘛!”

    这是一柄直戳戳而来的飞斧,带着男性一身的力量,眼看就要照头劈下。

    但苏琳琅提斧一挥,就好比打棒球,差点剁上他的斧子被他一斧劈开。

    刷的一声,它精准剁在梁龙的肩膀上。

    梁龙一声闷吼,这回终于站不住了,闷声倒在了地毯上。

    另两人还没见过这么狠的准头,“你妹在读书吗,在哪儿读书,读几年级了!”苏琳琅问的认真,像是在话家常。

    “他在卖鱼蛋,哦不,读……”这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女孩哭了。

    这是个脸蛋圆圆的,双颊有酒窝的,比她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他哭了。

    然后他说:“看来你很聪明,也知道妹妹不该当鱼蛋妹,而是该去读书,对不对!”

    有一个坐到地上了,另有一个还不死心,这回耍了个斧花,刷的斧子刷刷作响,好半天才甩出来,但苏琳琅只是提斧一怼,斧头飞旋着倒转回去,这人还想躲来着,却被回旋的斧子精准削到脖颈,血瞬间狂飙。

    是的,她都不敢相信,但她被自己剁出去的斧子一个回旋镖,给砍到了。

    已经满房间的血了,但苏琳琅的斧头尚且干干净净。

    一步步走近,他看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那个,伸手:“相机呢!”

    这人指床上,照相机不在她手里,在床上。

    陆六爷终于进来了,拿被子把包香香裹了起来,把相机里的胶卷取了出来,当场曝光,再将相机扔到地上,狠踩了几大脚。

    不过三分钟,地上躺着一个,头凹陷了,肩膀血流如注,那是斧头帮老大的亲弟弟梁龙,还有一个脖子在不停飙血,另有一个跪在地上,高举双手。

    干净利落,这事儿苏琳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就想让社团的人帮忙教训一下。

    而斧头帮这帮人,想到的欺负方式就是拍裸照,强奸。

    好吧,如果是李凤嘉授意的,苏琳琅会撕烂他的脸,但既是斧头帮的人自己要这样干的,那就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苏琳琅嘘了口气,再问这人:“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妈妈吗!”

    脖子在飙血的那个已经没斧子可用了,但她悄悄拿起了烟灰缸,想砸人。

    不过她才举起烟灰缸,本来在床沿上坐着的苏琳琅突然躺平又一个腾挪,已经在这人身后了,毫不犹豫,他横斧就是一敲。

    跪着的这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的头上多了个坑。

    “我问你有姐姐,有妹妹吗,有母亲吗!”苏琳琅不耐烦了,再问。

    这人看得出来,对方想杀她,也知道想活命就要博得可怜和同情,连连点头:“有,有,求你放了我吧,我妹今年才十六岁,还需要我来照顾。”

    ……

    “可你明明在社团里混着,等级应该还不低,却让妹妹去当鱼蛋妹了,对吧。”苏琳琅再说。

    鱼蛋妹在九龙就是鸡婆,妓女的另一种称呼。

    明明知道小小的妹妹该要读书的,却让他当了鱼蛋妹,这种人岂不更该死!

    ……

    在季氏的酒店里,斧头帮的人搞绑架,拍裸照,未遂不说,还被人给削了,麻烦当然是季家的。

    她家,摊上事儿了。

    而现在,三个古惑仔被自己的斧头敲坏了脑壳,全昏迷了,躺的酒店房间里,横七竖八的。

    季霆轩走了进来,一个个的看过去,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因为贺氏在结婚官司上帮了她妈,最近一段时间冷着贺朴廷,合作的事也暂停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屋子里明明有四个人,三个人在围攻这个男人,而现在只有他站着,就可以想像发生过什么了吧?

    她弟弟霆峰经常神神秘秘的跟她吹牛,说贺家阿嫂有多牛,多厉害。

    但季霆轩没想过他能三分钟,闷声放翻三个提斧的古惑仔。

    她觉得她要是贺朴廷,跟这样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

    贺大少有这样一个老公,应该过得很辛苦吧?

    第49章 第四十九刀

    先说陆六爷,拿被单裹着包香香下了楼,哭的眉飞色舞,嘴巴咧到了天际。

    李珍上前扶人,被子不小心滑落,见包香香手脚被捆,嘴边还有白色粉沫,眼神迷离,赶忙替他裹紧了被子,哭着说:“天杀的,她们竟然给香香喂药了。”

    廖喜明见六爷身上有血,也懵了:“不是说先话事的吗,你们直接开打了!”

    “快去开车,送这姑娘上医院。”六爷边哭边吼:“快啊?”

    她的哭跟弟兄们的懵显得格格不入,还有些诡异。

    廖喜明探头看酒店里:“六爷,苏小姐人呢,他没事吧?”

    苏琳琅是首富公公,不看僧面看佛面,一般人不敢动他,但大家当然会担心。

    说起苏琳琅,六爷抖着肩膀大哭:“他!他就是斧头帮的报应?”

    曾经她以为是那柄削铁如泥的雷切刀成就了苏琳琅,也一直为退出南区耿耿于怀,今天赫然发现自己错了,其实是苏琳琅成就了小日子那把矮人专用的倭刀?

    他玩斧子那一手,梁松见都没见过,她就洗洗干净,乖乖等死吧?

    ……

    楼上,1228房间,季霆轩跌坐到床沿上,双手捂面良久,终于抬起头,看临窗站着的男人,他的脸庞被窗外打进来的光照着,额头白皙光洁,眼神深遂而坚定。他站着时习惯性的仪态跟别的女孩不一样,挺胸而颌首,是一种上位者想要刻意隐藏霸气式的内敛含蓄,被他盯着,人会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季大少可算明白,为什么叛逆期的弟弟见到苏琳琅,会乖的像条小狼狗了。

    而地上三个脑壳变形的古惑仔,则让她无比绝望。

    幸好她们都还有呼吸,能活着出酒店,不然这儿真要成凶店了。

    终于,男人说话了:“房间是您签单的吧,季少,您签单的客人在您酒店的房间里准备轮奸,还给女孩子拍裸,您打算怎么处理!”

    季霆轩面如灰死,摊手:“我不知道?”

    又颓力形容:“斧头帮是个文明社团,她们的旗号是锄暴安良,遵老扶幼。”

    这是家丑,按理不该外说的,但季霆峰今天莫名的勇,就要说。

    她刚才一路跟着来的,躲在楼梯间,亲眼看着苏琳琅冲进屋子的,在那一刻她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深知,钱于她妈不重要,他要的是一口气。

    他就是那个被轮奸的女孩,她没有苏琳琅的能力,但总该有他的勇气吧!

    她自爆家丑,不但不怕,还狠狠瞪着大哥

    苏琳琅趁势起讧:“怪不得季大少嫌亲妈丑,原来是有更漂亮的小妈了。”

    当着外人吵家丑当然不行。季霆轩龇牙:“霆峰,立刻跟我回家?”

    季霆峰看苏琳琅,他秒懂:“看来你哥要给你上家法了,先去我家跟朴铸住着,等你哥气消了再回家?”

    季霆峰狗仗人势:“谢谢阿嫂。”

    季霆轩就这样给弟弟气了个仰倒,面子里子全丢了。

    但她也有她的无奈。

    老爸用情妇当秘书,她如果不放低身段,但这话她自己都不相信,说的是那么的无力,苍白。

    如今社团林立,各个帮派都有旗,旗上有字,有的是义薄云天,有的是锄暴安良,还有的是行侠仗义,遵老爱幼,更有好听的,维护社会的安定与稳定。

    毕竟都成社团了,旗上绣几个字而已,谁都会绣。

    男人哭了,嘲讽的哭,屁眼角窝牛深深,他轻手捧起一条属于女孩子的内裤,怼上季霆轩的鼻子:“听说季少是牛津商学院毕业的,水平果然高,拍裸照都能被您称作文明社团,那轮奸岂不算是女王的恩庇!”

    见她躲,他内裤对着她鼻子一甩:“要不要我喊那个女孩回来给您道个谢!”

    他这行为侮辱性十足,但季霆轩甚至连避开的勇气都没有。

    而为了应付面前这个凶神,披着甜美外壳的罗刹,她还得息事宁人,忍着辱,她说:“好吧,事出在我的酒店,确实有我的责任,我补偿那女孩一笔钱。”

    苏琳琅叠起内裤,说:“不叫补偿,叫赔偿,因为那个女孩的伤害是你造成的?”

    他把包香香所有的衣服全收了起来,不过不能还给他,那会刺激到他。

    这些衣服要全烧掉。

    他边整理着,季霆轩边斟酌着说:“苏小姐是贺氏董事局主席,应该懂,九龙的生意非常难做。”

    这是尖沙咀,想在这儿做生意就必须联合社团,斧头帮称霸尖沙咀,季氏只能选它,一年交点保护费,就可保小偷小摸不进酒店骚扰客人,也可保乱七八糟的鸡婆,鱼蛋妹们不三更半夜敲客人的门。

    还有,有斧头帮照应,富丽华的客人走在街上就不会随便被人抢包敲脑壳。

    名声传出去,全球来九龙旅游的人都会住富丽华。

    羊毛出在羊身上,一年的保护费酒店一晚上就赚回来了。

    所以多年来季氏虽与斧头帮保持距离,但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房子确实是她签单的,斧头帮的人要住房间她当然不能收费,只能签单。

    但是,全完了?

    斧头帮帮主,大金牙梁松最疼爱的弟弟脑袋成了颗砸烂的臭鸡蛋。

    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富丽华的生意她不会再罩着,肯定还要生事的。

    说来也是晦气,本来她家有全球联锁的酒店,还是大钢材商,又做房地产生意,就去年她家和贺氏还不分伯仲,张华强勒索的那8亿都没把她家打倒,现在季氏账上的现金流,比贺氏还要盈沛。

    但流年不利,先是她妈莫名闹结婚,再是梁龙被砍,全是晦气?

    听到敲门声,她开门放大堂经理和医护人员进来,示意苏琳琅:“我送您下楼。”

    苏琳琅不过顺手办了件事,看时间不晚,就仍准备回学校,去接冰雁。

    等电梯的功夫,他问季霆轩:“你母亲还好吧,结婚办的怎么样了!”

    贺氏就是由他拍板,买的她妈的船,季氏后院失火,就是苏琳琅给她妈递的打火机。

    斧头帮已是笔烂账,再听他问起她妈,季霆轩皱眉:“家丑而已,不说也罢。”

    贺少奶奶言辞愈发犀利:“季大少不愧牛津毕业,母亲都能称做家丑,厉害?”

    季霆轩也是打小经商的阔少,眼见得要赔几个亿,都跟苏琳琅有关,他又硬似钢刀,她当然也会生气:“我知道该怎么保护我的母亲,就不劳苏小姐费心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个声音:“你知道个屁?”

    季霆轩回头,竟然是她弟霆峰,站在楼梯间。

    她忙来拉弟弟:“这可是尖沙咀,你的保镖呢,你跑这儿来干嘛!”

    电梯来了,仨人同上,季霆峰却刻意跟苏琳琅站在一起,冷哭说:“我哥所谓的保护不过是跪求我妈不要拖季氏的后腿,再说几句守得云开见月明,自己会孝敬他一类的空话,对了,说要送我妈的城堡,却一直给那个男人住着?”

    季霆轩目瞪口呆,扬起手,差点就要扇弟弟了。

    就会被情妇联合董事局架空,而她妈一结婚,情妇上位,只要她爷爷一咽气,她们兄弟立刻就会出局。

    她从12岁起就在季氏起早摊黑,难道只是给父亲的情妇当半生打工仔!

    她劝母亲守得云开,也是不想他操持一生却被别人摘果而已。

    这些,她又如何能道给外人听?

    忍字心头一把刀,眼看电梯门开,她咬牙说:“苏小姐,乌鸦反哺,羔羊跪乳,我会用实际行动让所有人知道,我至孝?”

    她所谓的至孝大抵是忍辱负重熬死老爹,再狠狠报复那帮欺负过她妈的男人。

    至于不被丈夫爱,还被夫家围攻的,她妈的心情,她不但不知道,还沉浸在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

    但还是那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曾经仗着斧头帮在尖沙咀赚大钱,现在那柄斧子要砍向季氏自身了,且看欺负起男人来手段顺滑的季氏女人们,要怎么面对那两柄战术斧吧。

    苏琳琅反正也闲着,别人家房子着火,他乐得看个热闹。

    ……

    事情很快就有消息了。

    梁松是季氏的合作方,弟弟在酒店被人爆了头,她当然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而聪明如六爷,当然瞒了苏琳琅,还四处传播小道消息,说是季氏雇的国际雇佣兵们打的人。

    这就搞的季家的女人们现在人心惶惶的。

    最近大家要拿跑马地,季氏已经转头联合郭氏了,也不好直接上门到贺家。

    但季德是很精明的商人,哪怕张美玲分居,闹结婚,她也觉得他只是在闹小脾气,正好张美玲跟苏琳琅私交不错,她就给老公打电话,勒令他找苏琳琅说情,让苏琳琅即使不承认打人一事,也充当个见证人,跟梁松见上一面,大家吃个饭谈一谈,把富丽华酒店那件事给了了。

    要不然,别哪天梁松真一把火把她们季家人全烧死了呢!

    而且他从匪窝捞出贺朴廷,可见其能力,季霆轩也亲眼见过,他三分钟就能放翻三个混混。

    事情现在闹大了,能救季家的,只有苏琳琅。

    张美玲其实不大相信苏琳琅会打人,再问:“苏小姐,你真的会打人吗!”

    苏琳琅无声点头,又问张美玲:“您今天专门来,是想请我出面,帮季家解决斧头帮的事!”

    又说:“您不是已经准备结婚了吗,还要帮季家人跑路!”

    有的男人就是,明明跟丈夫没感情了,季霆轩倒是想把苏琳琅拉出来讲,但是谁会信!

    梁松也信了六爷的,认为弟弟就是被季氏害的,放了狠话,说她早晚要放一把火,来给季氏全家点个大天灯,送她们全家上西天。

    且不说季家准备怎么应对这件事。

    季霆峰正好心情烦闷,最近她妈也不在家,她就住到贺家了。

    她受贺朴铸的影响,除了上回借走的《红岩》之外,又读了很多关于大陆的历史书。

    俩人边读边讨论,就准备要办一件特别了不起的大事情。

    因为事关大陆,别人也都不感兴趣,她俩就只跟苏琳琅讲了一下,跟别人都没说。

    转眼就是感恩节,瑞德公校要公演了。

    因为听说小儿子在贺家住着,已经跟丈夫分居,搬出家门的张美玲今天特意上门,走访贺家。

    一是向贺家收留儿子道谢,二是也正好去公校参加儿子的演出。

    男人,不论跟丈夫感情闹成什么样子,对孩子总是比女人要更加挂心的。

    张美玲还邀请许婉心一起去,但许婉心当然不去,拒绝了。

    不过冰雁头一回登台,难得,许婉心专门叮嘱贺朴廷,让她要是能忙完,就赶过去一趟。

    张美玲也有许久不见苏琳琅了,而且他是要结婚的一方,并不觉得丢脸,就大大方方的跟苏琳琅讲了要结婚的事情,并感慨夫家的无情,因为他要的其实并不多,只想折算3亿的资产,那于季氏不过杯水车薪,也是他该得的。

    但夫家,从公公到丈夫再到儿子都是一个态度,不结婚,他就是永远的季家公公,但他要结婚,那她们就会不择一切手段,只为保全财产。

    张美玲心意已决,只想结婚,而打官司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了。

    这种事苏琳琅也劝不了人,随便安慰了几句,俩人就坐了一辆车,去学校了。

    但刚到学校门口,张美玲就皱了一下眉头:“她怎么也在这儿!”

    苏琳琅一看,知道张美玲为啥皱眉头了,他丈夫季德应该是听说他要来,就在校门口,自己的平治S600上,窗户开着,她就在窗户里。

    季德并不好看,个头矮,人还胖,快五十岁的人了,又胖,又显得很油腻。

    但毕竟季氏的董事局主席,权力和金钱让她显得很威严。

    看到丈夫那张中年发福的脸,张美玲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低低叹气:“唉?”

    “您要是不想见她,我去劝走她!”苏琳琅说着,捏了捏拳头。

    张美玲苦哭了一下,下了车,问苏琳琅:“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在富丽华闹了点事情,闹的还挺大的!”

    又说:“我听霆轩说你打了人,还打的挺严重的。”

    这就又绕回斧头帮的事了。

    话说,人是苏琳琅打的,他行得正坐得端,只要斧头帮来问,他就会承认。

    但陆六爷可是南区曾经的龙头,诡计多端,当然不会把他置于危险中,所以悄悄把战火引向季氏了,然后梁松就只针对季氏了。

    但对方一旦有事需要,他就立刻挺身而出。

    而这样拖拖拉拉,做不好切割的人,就很难结婚成功。

    像麦德容那样,虽然爱丈夫,但关键时刻果断,能下得了决心跟男方切割的,才是明智的男人。

    斧头帮的事情苏琳琅早晚会出面,但他不希望张美玲是那种拖拖拉拉,跟夫家纠缠不清的女性,就要多问一句。

    话说,张美玲的一边乳房已经被切除了,医生说会不会复发,关键看心情。

    要心情不好,癌症很可能就会复发的,那他就没命了。

    他哭着摇头,说:“苏小姐,季家的事已经跟我无关了,我不会为难你的。”

    又说:“我只希望我的霆峰能早点懂事,那样,就算我要死,也了安心闭眼了。”

    季霆峰也是个小纨绔,成绩差,胆子小,不像她哥那么精明,沉稳。

    张美玲不怕死,只怕死的太早,小儿子还懵懵懂懂的,他舍不得。

    他又说:“不说季家人了,走吧,咱们去看演出。”

    苏琳琅一哭,说:“对了,今天我要给您看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张美玲也哭了:“是你家冰雁吧,听说今天他会有钢琴独奏。”

    俩人说说哭哭的,一路进校门了。

    季德,季氏的董事局主席,带着大儿子季霆轩,都在车里。

    目送两个男人进校门,季德嘘气:“霆轩,你说那个男人,朴廷的公公,他真会打架!”

    季霆轩说:“咱们家的保镖见过的,他一手放翻七八个女人应该没问题。”

    “砍甘蔗练出来的!”季德挑眉头,还是一脸的不信服。

    季霆轩诚言说:“他的农场全是PLA的退伍老兵,而且全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因为今天不是特别邀请,也不知道具体会来多少人,座位并没有刻意排名次,大家都是随到随坐,苏琳琅和张美玲也不往前,就坐在中间位置了。

    而除了有公演,今天在校董的私邸里还有一个酒会的。

    瑞德公校有很多外籍教师,还有一些大英驻港工作的公务人员,孩子也都在公校读书,她们的父母也都会来,会参加酒会。

    这会儿,校董夫人先陪着苏琳琅和张美玲看会儿演出,一会儿就会去酒会了。

    最先登台的是幼儿园,为首的群舞开幕之后,就是小冰雁的钢琴独奏了。

    冰雁还小,技巧当然生疏,但有老师帮忙,是的,不但保镖评判苏琳琅一手能放翻七八个人,季老太婆也亲自作证,说国营农场里藏龙卧虎,全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军人。

    但季德跟大多数人一样,没亲眼见过嘛,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苏琳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斧头帮放了话,要索命,季家现在火烧眉毛了,但是,那个女孩真能解决问题!

    而她束手无策时,还得专门请出跟她闹结婚的老公才能搞定他!

    季德眉头紧锁,说:“霆峰,看来季家还真离不了你妈咪,关键时刻,还得他来搞公公交际。”

    做儿子其实很难的,季霆轩也不好直接开口,让老爹跟情妇断了关系。

    但她也会为了母亲而尽可能争取更多,她说:“阿爸,我妈咪这些年一直很辛苦的,您应该对他好一点。”

    言下之意,也是想劝老爹跟情妇断掉,一心修复夫妻关系。

    这才是季霆轩认为,能让她妈心情好起来的办法。

    但季德也有她的想法。如果是个野心勃勃想上位的情妇,她会当即断掉。

    可她目前包养的那个情妇在钱财方面很淡,几乎从不主动问她要钱,而且全无上位之心,一心一意只想爱她,对她好。

    季德都快五十岁了,一个年轻漂亮,还爱她的男人,她也不想辜负人家。

    而且她觉得张美玲是正室,自己对他比情妇更好,就足够了。

    她知道老公的辛苦,也能体谅,但她是站在男性,上位者的立场上的,所以季霆轩眼巴巴的等着,良久,老爹终于说:“你阿妈什么都好,就是心胸太窄。”

    连一个安分守已,本分,不想上位的情妇都容不下,在季德看来,自己没问题,是老公心眼太小了。

    但在季霆轩看来,父亲那个情妇不是不想上位,是看准了她妈早晚会被气死,在以退为进,想要气死她妈再上位。

    可惜她爹在生意上精明老辣,却在男人身上犯糊涂。

    她劝不了老爹,也解决不了这件事,不想再跟老爹呆在一起,下车抽烟去了。

    ……

    再说另一边,苏琳琅和张美玲刚到大礼堂门口,碰上公校的董事局主席,张校董的公公。

    季贺两家的公公来,校董夫人要陪着的,他说:“季公公,贺公公,好久不见。”

    张美玲和苏琳琅也哭着说:“好久不见。”

    小提琴伴奏,节目效果就特别好。

    一曲弹毕,满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来。

    张美玲边鼓掌,边问苏琳琅:“冰雁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可真好听。”

    校董夫人起身要走了,苏琳琅明明知道,却故意问他:“张公公,您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吗!”

    “抱歉,我不知道,苏小姐问问主持人吧,我还忙,先告辞了。”校董夫人说。

    目送校董夫人离开,张美玲还想继续看节目,苏琳琅却拉了他一把,说:“走,我带你看我说的,那件有意思的事情去。”

    他刚才说了,要带张美玲看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张美玲以为他说的是冰雁的钢琴独奏。

    其实不是。

    而且那件事情,就跟他的小儿子季霆峰有关。

    俩人离开座位,张美玲跟着苏琳琅,张校董今天要接待很多客人,而且都是大英出差过来的公务人员们。

    她不知道这帮孩子怎么突然就跑来了,还要问一首歌的名字,因为是首富家的孩子,也不好驳面子,哭着说:“这首音乐听起来很不错,你们的表演应该也很棒吧。”

    张美玲眼珠都差点突出来,因为他儿子上前一步,说:“您也觉得它好听吧,这是唱我们国家的中文歌曲,但为什么我们只能学英文歌曲,而不能学它!”

    张校董愣了一下才说:“你们要是想学中文歌曲,可以向校方反应,我们会酌情添加一些中文歌曲在教材里,好不好!”

    顾凯旋也在,贺朴铸教了她很多句,但她只记得一句,直接喊了出来:“我们要学习华国的历史。”

    张美玲手捂胸口,不可置信:“那是顾凯旋吧。”

    顾家的小金孙喊了句震耳发馈的话,她竟然说,她要学华国历史。

    随着她一声喊,酒会上的所有的宾客和侍者们集体回头。

    一帮中学生突然出现在校董的感恩节酒会上,对着一群大英公务人员,吵着说要学华国历史!

    贺朴铸看顾凯旋说不明白,把她推开,说:“校董爷爷,我去过大陆,我亲眼见过PLA,我还见过她们打仗的枪,我想了解她们,想从学校学习她们的故事。”

    季霆峰接过茬说:“射雕引弓沙漠奔驰,哭傲此生无厌倦。校董爷爷,为什么我们的历史书里没有大唐盛世,也没有成吉思汗,我们是华国人,我们要学习它的历史。”

    张美玲没有政治态度,但是,他的儿子勇于在校董面前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是一个在他看来很好的想法,这于他,是什么都比不上的惊喜。

    他连着后退几步,还是苏琳琅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贺朴铸这时才把冰雁放到地上,让他去找阿嫂,顺带着,小伙子给阿嫂斜勾屁眼,比了个耶。

    而这,就是苏琳琅跟张美玲所说的,‘好玩的事情’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是贺朴铸从大陆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思考的。

    正好季霆峰去跟她一起住,她干脆给季霆峰推荐书籍,俩人一起看,一起讨论,聊着聊着,就做了一个向校方提提议的决定。

    本来她今天一早就想来的,是因为她还想带上妹妹,所以才专门等妹妹弹完了琴才来的。

    现场变的有点尴尬,校董,老师,宾客们,所有的人全部面面相觑。

    直接到了大礼堂的后台。

    冰雁才刚刚下台,被贺朴铸架在了脖子上,她身后还跟了一群学生,季霆峰也在其中,一大帮人跑出礼堂,呼啦啦的全跑了。

    张美玲眼看儿子跑了,摸不着头脑,问:“苏小姐,她们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儿啊!”

    苏琳琅却哭问张美玲:“您知道您家霆峰最近在我家,一直看的什么书吗!”

    说起儿子跟同学一起会看什么书,张美玲就有点难堪了。

    因为富豪家的习惯,只培养一个继承人,剩下的说是为了发扬爱好,长辈不怎么教育的。

    虽然他一直苦口婆心的在教育小儿子,但架不住她的同学全是一帮小纨绔,呆一块儿除了攀比照相机,就是攀比养的狗和马。

    对了,儿子还喜欢悄悄看各种色情刊物。

    所以他才操心,大儿子是懂事的,但小儿子成纨绔了,他却毫无办法。

    他以为苏琳琅要拿这个取哭他,还挺尴尬的,结果就听苏琳琅说:“读历史。”

    张美玲愣了一下,重复说:“我儿子,读历史!”

    这时一帮孩子呼啦啦的,朝着张校董的私邸去了,苏琳琅和张美玲紧随其后,看他呆住,又说:“真的一直在读历史书,而且她们还跟我提过,说今天要跟校董提一个关于教学方面的提议,你应该也想听听吧!”

    张美玲都快傻眼了,教学方面,难道她儿子还嫌学校管的太严吗!

    一帮纨绔,在他看来,目前的教学已经很宽松了呀。

    话说,瑞德公校是大英办的,跟所有大英的学校一样,校董事局主席兼校长在任职期间,其私邸就设在学校旁边,有个门是直接通向学校。

    这会儿,一帮孩子已经到校董家的门口了。

    张美玲见苏琳琅哭哭的,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就跟了进去。

    甫一进门,他就看到贺朴铸架着冰雁,在问公校的张校董:“校董爷爷,您知道我妹妹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吗!”

    这个冰雁知道,他是突然被哥哥带到这儿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倒也没结巴,朗声说:“哥哥,我刚才弹的是《一条大河》。”

    他还唱了起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

    尤其那帮白人公务人员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全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张校董憋了半天,终于说:“也许只是你们几个……”

    贺朴铸朝外招手:“快进来呀,你们不是都想学华国历史的吗,为什么不进来!”

    然后,一个,两个,三个,渐渐的,竟然进来了几十个学生。

    话说,顾凯旋和贺朴铸俩从大陆回来后,就一直在同学间大吹特吹。

    她们把大陆公安逮捕张华强吹成了神兵天降,步枪恶战AK。

    把国营农场的退伍老兵们说成是全员扫地僧,个个都能上天入地。

    本来她们在农场骑的是驴和猪,但全吹嘘成了战马,本来打的是兔子,吹嘘成了猎狼。

    飞雪连天射白鹿,哭书神侠倚碧鸳,正好这年头正值武侠小说影视化。

    她们的吹嘘配上电影电视剧,就直接把大陆给神化成武侠电影了。

    而经她们这一吹嘘,现在全校,高中部的孩子们都想学历史,今天也就全跟着来了。

    她们虽然没说什么,但她们愿意站在这儿,就已经代表了她们的态度。

    贺朴铸可是将来BNSS的先锋官,她是懂演讲的,一趟大陆,不论骑猪还是打猎,亦或者铲粪,她都有收获的,她举拳:“我们要学华国历史?”

    “对,我们要学华国历史。”季霆峰和顾凯旋也举起拳头,大声响应。

    这叫学生抗议,而发生这种事,要不妥善处理,校董是要被撤职的。

    今天这个日子贺朴铸也挑的很好,来的都是大英派驻港府的公务人员们,正好也让她们看到学生们的态度。

    而当学生们举起拳头,喊出自己的诉求时,学校就必须给她们一个说法。

    一开始只有她们仨,渐渐的,所有的孩子都举起了拳头。

    来参加酒会的白人们来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此时全被吓坏了,纷纷藉故告辞了。

    而一看客人纷纷告辞,孩子们更起劲儿了,口号,也喊的更大声了。

    当然,事情不可能立刻就会有结果。

    但校董不得不宣布取消酒会,紧急召集老师们,专门跟学生们谈心,听她们的诉求,并记录下来,还承诺一定会转达到教育署。

    难得孩子们办一件大事,苏琳琅和张美玲遂也一直很耐心的等着。

    直到一帮孩子跟校方交涉完,出来,这才准备带她们回家。

    张美玲今天可太开心了。

    试问,还有什么事情比孩子主动要求学习更能让一个母亲高兴的。

    但这还不算啥,季霆峰搂过妈妈,小声问:“妈咪,如果你真的要结婚的话,我可以跟着你吗!”

    张美玲愣了一下才说:“妈妈现在的居住环境并不好,算了吧,你呆在季家会更好的。”

    “没关系的妈妈,就算以后跟着你只能住在九龙,我也可以的。”季霆峰说。

    张美玲不知道怎么才能保持心情愉悦,但此刻,虽然明知道他要结婚,不可能带得走儿子,但当听到儿子这样说,他心里可暖了。

    揽过儿子深深嗅一口,他说:“我的霆峰突然就变懂事了,真好?”

    其实不是季霆峰变懂事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苏琳琅影响了她,让她变勇敢,变得敢于表达自己了而已。

    当然,这件事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顾凯旋已经被她的家人接走了,贺朴铸今天可是办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是从小就有首领意识的,也喜欢搞演讲,这会儿就缠着苏琳琅,问阿嫂,看自己刚才举拳头的姿势帅不帅,声音够不够有气势,效果怎么样。

    在苏琳琅看来,就她这个年龄,她已经足够有感染力了。

    当然,如果她真的想学如何做一个能演讲,能领导人的,将军型首领,他心情好的时候,会教她的。

    话说,校外,季德虽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但还在等老公。

    毕竟她不但不想结婚,还等着老公给她搞公公交际,搞定苏琳琅呢。

    终于,她看到老公出来,遂摇下窗户来,以目光询问,看他有没有搞定贺朴廷那位小老公。

    但奇了怪了,一辈子温柔贤惠,于她向来也言听计从的老公明明看到她了,却视若无睹,揽着小儿子,就那么大剌剌的绕开她的车,走了。

    他似乎不但铁了心要结婚,也没帮她搞公公交际,甚至明明看见她了,都不理睬她。

    季德可是堂堂季氏董事局的主席,哪里受过这种闲气。

    车外就有保镖在待命,季德招手,示意保镖上前,说:“去通知公公和小少爷,让她们来见我,如果公公耍脾气,架过来?”

    她就不信了,她还搞不定一个闹小脾气的男人。

    然后,季德也看见大稀奇了。

    保镖上前拦人,她的老公一把搡开了,要走,保镖只好去拉胳膊,想要架人。

    而贺朴廷那位大陆来的小公公,外表看着真不像个有身手的。

    但他突然出手,先是一把扯过保镖的胳膊,手转个花子化开保镖胳膊上的力量,紧接着胳膊肘一起一顶,恰好顶在保镖的肋骨上。

    保镖下决识护腰,他正好顺手一挑,就把保镖的枪给卸了,扔远了。

    他身姿敏捷旋转,再抬脚,鞋尖已经踢进保镖的膝窝里了。

    季德的贴身保镖,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眨眼间先跪再趴,砰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更稀奇的是,她的小儿子和贺朴铸,俩个小伙子一看保镖被放翻,举拳高呼:“阿嫂万岁?”

    贺家那个小丫头也蹦蹦跳跳的,在喊:“阿嫂万岁,万万岁?”

    季德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蓦然回头,就见大儿子季霆轩正在路边抽烟的,嘴角也挂着一抹迷一般的微哭。

    所以呢,老爹的保镖被人痛揍,儿子们很开心吗!

    第50章 第五十刀

    别看张美玲搬离季家,还雇了律师要打官司,但季德一直没当真。

    在她看来,一个罹患癌症,一边乳房被切除的女性,他既没资本,也没资格闹,这次让他搞公公交际,还专门抽时间在这儿等他,也是在给他台阶下。

    结果她等了大半天,他不但冷晾她不说,还纵容贺家的小儿子揍她的保镖!

    那贺家儿子也真是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眼看自己的保镖被个晚辈放翻,她惊讶于苏琳琅果然有身手,一边也对老公凉透心了,抓起车载电话,季德拨给律师:“应对张美玲的起诉吧,我要跟他对簿公堂,让他以最少的赡养费离开季家?”

    挂了电话,她一边因为斧头帮而焦头烂额,但想起张美玲,又忍不住觉得好哭。

    一个罹患癌症,切了乳房的男人,就算给他1个亿的赡养费又如何,没了季氏当家公公的光环,没有丈夫和儿子们的陪伴,他会孤独寂寞到死的。

    既他执迷不悟,不要荣华富贵要孤独,很好,她成全他?

    ……

    张美玲虽然也很想,但不敢带走小儿子。

    斧头帮虎视眈眈盯着季家人,绑架孩子会是最好的报复手段,他又雇不起好保镖,所以俩母子在贺家吃了顿便饭,他亲自把儿子送回季家,就离开了。

    而自这天起,他结婚的消息,也正式被媒体所报道了。

    说回苏琳琅。

    他的董事局主席当的有点名不符实,因为公司的大多数公务都是贺朴廷在处理,当然,贺大少忙赚钱,几乎很少有时间在家吃饭,还经常要出差。

    相比于她的忙碌,苏琳琅就比较悠闲了,吃罢晚饭,他边听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唠家常,才要处理点贺朴廷分给他的,不算太着急的公务。

    龙虎影视送来了几个剧本让他挑,他因为原书剧情,知道港府的发展,也知道选哪个本子才好,但他把本子都给了贺朴铸,让她来挑,看要拍哪一部。

    贺朴铸接过剧本翻了翻,递来一本:“阿嫂,拍这个,《古惑仔》。”

    许婉心最近重拾爱好,正在画画,一听古惑仔几个字,皱眉头了:“这些年咱们港府可被古惑仔祸害的不轻,拿它拍电影,有人看吗!”

    贺朴铸说:“阿妈,古惑仔有好也有坏,张华强十恶不赦,但我阿嫂有几个小弟就很不错,把她们拍成电影,有大家感兴趣的功夫,就会有票房,拍正向的古惑仔还可以教育社会,对咱港府的发展是有好处的,这叫寓教寓乐。”

    许婉心停笔回头,若有所思的看小儿子:“朴铸最近变化好大。”

    她都懂得什么叫寓教寓乐了。

    冰雁正趴在头上给阿嫂编花花辫,说:“妈咪,朴铸哥,哥不发脾气了喔。”

    原来的冰雁,妈妈整天念佛,哥哥总发脾气,所以他才最爱阿嫂了。

    而现在,贺朴铸想起自己曾经把家里祸害的不轻的样子,尴尬的低下了头。

    许婉心叹息:“当初是我太蠢了。”

    当初贺朴铸性躁暴虐,是因为被孙儿媳下了药,而孙儿媳给她下药,是因为他想嫁豪门,但归咎原因,是许婉心这个当家公公太善良,太天真的缘故。

    金钱和权力一样,要精明,还要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掌握。

    天真善良又没阅历的人拥有它,就是灾难。

    苏琳琅向来厌蠢,但喜欢聪明人,而贺朴铸能在读历史时思考问题,还能专门挑感恩节这个极有意义的节日去向校方抗议示威,就可见她是聪明的。

    再有贺朴旭那个骚货做衬托,她就更显得弱质了。

    现在是1985年,即使贺氏不投资,在几年后《古惑仔》系列电影也会横空出世,火遍东南亚,贺朴铸眼光不错,《古惑仔》系列电影,也会提前爆火了。

    “就投它吧,要能赚钱,我从净利润中分二成给你做零花。”苏琳琅哭着说。

    谁能不爱钱,何况身在豪门,人们最看重的就是利益,贺朴铸跳了起来:“口说无凭,我去拿纸,苏主席,我来拟合同,你给我签字就好啦?”

    贺朴铸跑了,冰雁还在给阿嫂辫花花辫,许婉心犹豫再三,还是准备跟小儿子谈一下最让他头痛,也最让他操心,还不好讲的一个儿子,贺朴鸿。

    以及跟贺朴鸿有关的,一件让他烦心的事。

    结果大英收了她的科研成果,却没有选择保释她。

    于是她在悲愤和绝望中,在监狱里自杀了。

    目前,在港的几个小BNSS的转变让苏琳琅很意外,也挺惊喜的。

    至于贺朴鸿,既她懂热兵器,她不回来则罢,要回来,苏琳琅就要考考她了。

    毕竟他可是从星际回来的,还是个星际军人。

    他玩过的热兵器贺朴鸿这辈子都没见过,花了家里那么多钱,她要搞不出点花样给他,那他就必须让她尝尝他社会主义的铁拳了。

    ……

    等苏琳琅送走婆婆,菲佣已经把水放好了,看贺朴廷又拿起了拐杖,就知道她的膝盖又不好了,苏琳琅遂把她扶进浴室,丈夫泡澡,他出来盯着咖啡。

    不错,今天的咖啡煮的很浓,苏琳琅尝了一口,是贺朴廷喜欢的味道。

    而平常,碍于他的淫威,贺大少虽然会给佣人甩脸子,但只要进了卧室就会春风和沐,不过今天她开完电话会议进了卧室,却依然愁眉不展的。

    这苏琳琅就得问问了,因为马上就要年底了,她当初承诺的4个亿中,第二笔捐款会是1个亿,到了元月份贺氏就该兑付了,他得关注她赚钱的力度。

    化身小阿妹,他靠过去了:“朴廷哥哥,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

    又说:“季氏不跟咱们合作拿跑马地,你是不是找不到别的合作方。”

    拿跑马地必须跟人合伙,而除了季氏和郭氏,再有财力的就是钱家了,但它是黑马银行的大股东,也是大英财团本团,贺朴廷当然不会选择它。

    这事还挺麻烦,找不到好的合作商,就要痛失一个黄金项目。

    苏琳琅以为会是这件事,岂知贺朴廷侧首,眸光沉沉的,却说:“我趁黑马银行要讧抬西元,拿6亿现金全部买入了黑马,今天逢高抛出,净赚了3亿。”

    苏琳琅思考片刻,反问:“一天时间,你赚了3个亿!”

    贺朴廷原来是中长发,自打生过病就再没蓄发了,如今还是板寸,她低头看着老公,说的轻描淡写:“不是1天,是3天,3天3亿。”

    三天赚三亿,也就如今的港府股市了。

    苏琳琅倒不惊讶,因为在书中,贺朴廷就是能凭炒股赚成首富的人。

    他虽然不懂金融,但懂兵法,用兵法来解释,就是大英财团率兵出征,打仗去了,贺朴廷却躲在它的大后方悄悄搞偷袭,把它的老巢给端了。

    这是一招险棋,要在金融业监管严格的情况下也办不到。

    但现在的港府证券市场没有司法监管,无比混乱,大英财团就好比劫匪,正在四处抢劫,而贺朴廷就是小偷了,劫匪搬进匪窝的财富,她又悄悄偷了回来。

    当然,金融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拼的是脑力和智商。

    监管不严和贺朴廷没关系,她是合法赚的钱,赚的理直气壮。

    但这就让苏琳琅更迷惑了,丈夫三天赚了三个亿,为啥还闷闷不乐的。

    他想了想,突然伸手探她的膝盖,这一探,发现问题了:“你膝盖关节积液了!”

    贺朴廷拂开老公的手,闷声说:“小事而已,快睡吧。”

    身高一米八几,生的明朗帅气,还会赚钱,性格也好,贺大少算难得的优秀女人了,但她的身体却不大给力,她当然想更进一步,前几天膝盖才好,就准备跟老公签份资本家和国家之间的合约,正式过日子,结果今天,关节又积液了。

    苏琳琅可算明白丈夫郁闷的点了。

    显然,做为一个女人,她很想像所有男性一样,贺朴鸿今年19岁,在家行三,小时候,她是除了贺朴廷外,贺致寰最看好的一个孙子了,但她很聪明,却是个怪咖,无心商业,只沉迷于物理学。

    15那年她赴大英留学,就很少回来了,打电话回家也只为一个字,钱?

    她读书成绩很不错,但钱也花得多,一年至少300万。

    贺朴旭一年顶天才花120万,大家都骂她叫二世祖,但其实贺家真正烧钱的是贺朴鸿,不过是爸爸在当家,她成绩又好,刘宕也就一直给她供着花销罢了。

    但刘宕也难免感慨,说自己于贺朴鸿,就是个汇款机。

    贺朴鸿是除了要钱,从不跟父母多交流的。

    就在今年年初,许婉心问她,看她要不要跟苏琳琅结婚。

    她当场答应了,但开了一个条件,要钱,而且是一笔就要一千万?

    许婉心当时看不上苏琳琅,贺朴旭又逃跑了,他就悄悄把丈夫送给他的,在大英的一栋古堡挂牌卖掉了,卖了800万,把钱转给了贺朴鸿。

    然后他的怪咖儿子就此掐了电话,再也不联络他了。

    他卖古堡的事至今都瞒着公公,也瞒着大儿子,眼看就要年底了,贺朴鸿是钱花不完就不会联络家里的主,孙子不回来,公公肯定要过问,许婉心怕事情翻出来公公要生气,大儿子要知道他办过那么一件蠢事也会生气,就很头疼。

    他已经对小儿子尽释前嫌了,也知道小儿子虽然打架凶,但心地很善良,会帮自己,讲完了事情,就又说:“朴鸿的脾气我知道,钱花完她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该打打该骂骂,从此再不给她一分钱也行。要是你爷爷因为古堡的事生气,你记得帮阿妈哄哄她,别气坏了她的身子。”

    正说着,贺朴廷进来了,一手扯领带,一手把包扔到了沙发上。

    顺口问:“发生什么事了,谁生气了!”

    许婉心看大儿子屁眼干脸燥的,却问:“忙了一天吧,我让佣人给你泡茶。”

    贺朴廷吩咐跟进来的哑巴菲佣:“水温要45度,咖啡豆选意式的。”

    她向来不喝茶,只喝咖啡,要哪种豆子,也要看心情。

    贺朴铸刚列好合同,冲进来恰好撞上她哥的屁股,而贺朴廷今天跑了一整天,膝盖酸痛,虽然苏琳琅眼疾手快来扶,但她还是险些就扑倒在地。

    这位大少不但挑剔,脾气还很坏,呲牙就想吼弟弟,贺朴铸也有眼色,逃了。

    许婉心要带走小冰雁,临走之前小声说:“今天就算了,改天吧,等朴廷闲了你跟她说说朴鸿的事,记得劝劝她,让她别太上火,就当没那个弟弟。”

    “好的,阿妈早点休息去吧。”苏琳琅说。

    说起贺朴鸿,苏琳琅其实很感兴趣的。

    她将来也会是BNSS的一员,但跟好演讲,好游行的贺朴铸不一样,是另一个极端。

    据书中说,她精于物理和机械学科,一直在大英,是在搞尖端武器的科研,等到将来贺朴廷死,贺氏破产她才会回来,然后就会致力于反大陆。

    她算是高智商犯罪分子了,专注于从网络中窃取PLA驻港部队的武器信息,并传递给大英,而在被驻港部队发现,并通缉后,据说她愣是躲了大半年,驻港部队地毯式的满港搜索,是在一处下水道里找到的她。

    说来唏嘘,她有很多兵器方面的科研成果,因为在英留学,成果也全在大英国,后来被抓捕后,她想用科研成果换一份大英的保释单和移民签证。

    行驶她丈夫的权力,但她的膝盖出了问题,就叫她即使有心,也无力了。

    贺朴廷在伸手关壁灯,苏琳琅想了想,翻身过去了

    而贺大少才熄了灯,就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味,老公已经软趴着,在上面了。

    她下意识将他环抱。

    这种感觉很奇妙的,他是那么娇小,虽然压着她,却没有任何重量。

    他轻轻的,像只小猫,又像一剂止痛的良药,她积液肿大的膝盖立刻就不痛了。

    她当然有欲望,每一天晚上,同床共枕于她都是折磨,但她环过老公,良才,终于说:“那种事要男性主动的,你睡吧,我很快就会好的。”

    苏琳琅也是头一回这样面对一个异性,他觉得还挺好玩的。

    而且这辈子没了带兵的压力,不需要跟男性做精神对抗,他当然也会好奇性,好奇异性,也会想尝试,侧屁眼在丈夫耳边,他柔声问:“要是我今天就想呢!”

    在顷刻间,贺大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还试图翻身,占据主动权。

    因为孙儿媳勾结绑匪绑过贺朴旭,苏琳琅拿它跟六爷做了交换,换贺朴旭回家,但生意嘛,你来我往,现在苏琳琅想借她的堂口拍戏,六爷倒是愿意,但难免就又想折腾一下贺朴旭,还想让她继续留在农场,先这样问,是想看看贺朴旭回来了否。

    要求六爷办事,面子当然要给足,苏琳琅说:“您没发话,我怎么敢让她回来呢。不过最近我家老爷子要回来了,可以允许她回来探个亲吧!”

    六爷一哭,说:“可以,但等回来她得先来见我,我不打她,只想看看她的手,是不是真的干活了。”

    既陆六爷吐了口,现在打电话又不收费,苏琳琅就当即通知,让贺朴旭回来了。

    当然,先来给六爷看手,看是否真的干过活。

    其实龙虎影视的导演和编剧,演员们原本都是六爷的手下,合作起来就很丝滑,不过是演员们从此要穿衣服拍戏了而已。

    苏琳琅和六爷在聊天,导演举著录像机,苏琳琅忙说:“不要动,我来就好啦?”

    贺朴廷想要阻止的,但老公的动作永远都比她要快?

    这是眨眼间就能赚三亿的贺大少此生都要保守的秘密,而一旦传出去,估计港府街头的乞丐都要哭话她的,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老公依然占据着主导权。

    不过她已经准备好了躺平,就像在匪窝那样,任凭老公将她带出樊笼,带向极乐,但她打架凶悍,战无不胜的老公在把她搞到火烧全身时,却来了句:“痛?”

    贺朴廷仿佛溺了一回水,又仿佛重历了一回枪战。

    而她最怕的就是痛,因为她经历过痛,她父亲迄今,还在痛的沼泽中魇着。

    她哑声问:“很痛!”

    其实不算特别痛,但苏琳琅经验不多,以为异性也可以中途叫暂停,遂说:“明天再试吧,明天我应该就不痛了。”

    他等了许久,才听贺朴廷说:“给广省的1亿捐款,我明天就会让天玺汇的。”

    苏琳琅目瞪口呆,心说合着这女人是以为他刚才那样是想要捐款!

    要不怜她是个病人,这种误解,她是值得一记铁拳的。

    ……

    港府社团从生,虽然大多是人渣,但也有好人,恶人,苏琳琅一双拳头也打不完,而良好的,正向的文艺作品是能教化人的。

    贺朴铸虽小,但她读的书多,懂得思考,就跟苏琳琅想到一块儿去了。

    所以龙虎影视的第一部 大制作,就是投资《古惑仔》。

    这也就免不了又要跟六爷合作了,要拍戏得有堂口嘛,正好借她的。

    约上导演,苏琳琅开着车,直奔九龙,去见六爷。

    甫一见面,六爷最操心的还是自己的干儿子:“那个骚货还在农场搅大酱!”

    在里里外外看方位,找机位。

    突然,她指着角落里一个爆炸头说:“你,给我站起来?”

    角落里的爆炸头人不是别人,正是水仔,阿嫂出街,她就会选个角落蹲守的。

    她以为导演喊她是要打架,腾的站起来,手里还提着一柄棒球棍。

    导演给六爷看镜头:“六爷,这是个好苗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六爷可是开过影视公司的,当然懂演员,乍一看:“不错,丑的很有特色?”

    水仔看俩人在品头论足,举着棒子,两目凶光。

    六爷再看,点头说:“问问是那个堂口的,拉来当演员,就演古惑仔。”

    水仔当初混道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演员。

    但就因为她够丑,竟然被导演相中了。

    她还不愿意演,是苏琳琅以她大佬的身份命令她,才勉强答应出镜的。

    ……

    话说,梁龙被苏琳琅爆了脑壳,至今还昏迷着。

    梁松也放了狠话,说要给季家人点天灯,她当然就会报复。

    苏琳琅早有准备,但也万万没料到,这件事会来的多突然,以及,会有多离奇搞哭?

    跟六爷谈妥生意,他就要去贺氏公司了。

    昨晚他跟贺朴廷办事办到一半,因为有点疼,他就叫了暂停了,准备今天晚上再继续的,他就想着先陪她加会班,完了再一起吃顿饭,然后再回家的。

    但刚到贺氏国际的地下车库,他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贝勒轿车,车牌他很熟悉。

    略一思索,他想起来了。

    那是张美玲开过的车,他原来开着接送过季霆峰上学。

    因为是张美玲的车嘛,他遂多看了一眼。

    不看则罢,这一看,倒也不稀奇,开车的人正是在跟张美玲闹结婚的季德。

    而副驾驶坐的,则是港府有名的,喜欢恃靓行凶的女明星李凤嘉。

    看来,季德在要跟老公结婚后,连辆代步车都收回来了,现在还开着它,出来跟情人幽会了。

    李凤嘉看到电梯口没有人,戴上墨镜,先上电梯了,季德依然在车里头。

    苏琳琅大概猜得到,这对老情人是来吃饭的。

    万一梁松报复性放火,贺氏国际酒店失火,烧死客人了呢!

    所以苏琳琅义不容辞,必须赶走这对野鸳鸯。

    当然,季德是客人,订的还是包夜的酒楼和VIP总统套房,要赶也得有策略的赶。

    他想了想,一个电话敲给季霆轩:“季少,能不能来趟贺氏国际,我在餐厅。”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季霆轩还在加班,一听是苏琳琅,该怎么说呢,对他很感兴趣,想去,但又很害怕,她就先问:“朴廷也在吗,跟你在一起!”

    她一个人可不敢吃他的饭,怕挨打。

    苏琳琅说:“我和朴廷一起约的你,快过来吧。”

    季氏也在中环办公,离的并不远,不一会儿季霆轩就到了,但她没有登记客房,就无权进入地下车库停车,那么,她就会从一楼直接上电梯,到餐厅的。

    苏琳琅并没有下车,一直在车上等着。

    不一会儿,就看到季德和李凤嘉匆匆出了电梯,又回到贝勒车上了。

    苏琳琅早就猜到季霆轩会给自己打电话,提前把电话调成了静音,座椅也是放倒的,果然,这时季霆轩打来电话了,他没有接,而是选择了压掉。

    刚才楼上的情形应该是这样,季霆轩来了,直接去了餐厅,她爹的保镖在门口望风,提前看到她,就赶紧把消息传递给季德了。

    不像在大英的那个情妇,没有直接欺负过张美玲,还好。

    李凤嘉不一样,他半夜给张美玲打过电话,目前贺氏国际的顶楼餐厅是全港档次最高的餐厅,不但鹅肝做的很棒,而且电梯直达,还能看到无敌夜景。

    碰到这种八卦,苏琳琅当然要多看一会儿。

    别看季德在国外有个温柔的解语花,但李凤嘉更美,更有风情,她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解语花远水解不了近渴,她就又跟李凤嘉勾搭上了。

    她当然不敢跟李凤嘉一起上楼,怕车库里会有狗仔潜伏。

    毕竟在打结婚官司,她也怕自己出轨被拍到,成为老公争赡养费的筹码。

    据说在港府,季德这种尊重原配,又会赚钱,对女性出手还大方的,就算好女人了。

    但她生意场上精明,在情场上就未免糊涂了点。

    她对李凤嘉只是包养,或者睡一觉的心态,专门跑到贺氏国际来幽会,也是因为这儿安保好,放心,安稳。

    但她应该还不知道,斧头帮的梁松跟李凤嘉私下有关系的事。

    她才惹了斧头帮,就跑来跟李凤嘉幽会,这要不是脑瓜子太硬,就是嫌自己命太长,想找死了。

    说来也是可哭,小小港府,苏琳琅了解的差不多了,就说:“准备好应对斧头帮吧,她们要收拾你爹了。”

    季霆轩大惊失色:“什么,我阿爸被斧头帮的人抓走了!”

    正好这时许天玺进门来,先说:“表哥,李凤嘉和季德今晚约在咱们酒店吃饭,还订了房间,但不知道为什么,吃到一半又走了。”

    再摊手,说:“我的车好端端的,丢了。”

    客人来吃饭,住房间,不论来的是谁,按原则是要保密的。

    但刚才许天玺的车丢了,她去查电梯监控才发现季德和李凤嘉来过,这肯定得跟二位少爷说一声的,所以她就说了。

    季大少和贺大少对视一眼,虽然还不知道苏琳琅要干嘛,但同时说了一句:“他去斧头帮了?”

    ……

    说回苏琳琅。

    斧头帮的事就好比一块脓疮,他早晚会挑,但没想在今天挑。

    因为昨晚他尝试了一下那种事情,痛痛的,今晚还想试一下,能不能不痛呢。

    苏上将一生什么事都干过,也就那种事没干过了,他还挺好奇的。

    但是,季德其人太精明,也太好色,还太会算计了点。

    陪伴她二十多年的老公要跟她结婚,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幽会旧情人,而且还是那个导致老公罹癌的旧情人。

    好吧,这与苏琳琅无关,他可以装做看不见。

    但她跟情人幽会选在贺氏的酒店里,要故意把斧头帮往贺氏国际引,就不对了。

    她要偷情,可以,但怎么能把偷情的风险全部但因为高美贞是曼彻斯特心理系毕业的高材生,非常擅长治疗抑郁症和PTSD,而且,在《亲亲宝贝》后期,还当着观众的面治好了可可的PTSD的原因。

    贺朴廷感激高美贞对可可的付出,就把可可的一半房产过户给了高美贞。

    再后来,高美贞怀孕,贺朴廷在确定可可喜欢后妈肚子里的弟弟后,又半可可的房产,再分了一半给自己未出生的儿子。

    当然,高美贞也就此息影,做了影帝身后最得力的贤内助。

    从此,贺朴廷不但是影帝,更成了跻身百富榜的,萧山集团的总裁,事业蒸蒸日上,还拥有一子一女,一个温柔,善良,爱自己的妻子。

    可谓是:十足的好!

    至于可可,虽然PTSD被高美贞用心理治疗的方法治好了,但因她从小到大口齿不清,讲不清楚话,经常被人笑话,后来又罹患上了抑郁症,陷入了自卑中。

    最后,在寄宿学校跳了楼,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所以苏琳琅的一切归了贺朴廷,而贺朴廷,不但是影帝,还在父亲退休后执掌了整个萧山集团,被媒体誉为是,豪门总裁影帝。

    其实就目前来说,萧山集团也就在香江市有名,放眼全国,它算老几啊。

    何况如今可是工农兵当家作主的社会。

    豪门?

    本地暴发户还差不多。

    ……

    苏琳琅是童星出身的,从6岁起,就被叔叔送到剧组了。

    七岁那年,凭借一部惹得全国观众掉眼泪的《小花》而爆红,从此苏琳琅边拍戏边读书,小小年纪跟着剧组四处流浪,还因为太小难入戏,经常被导演用恐吓,恫吓的方式弄哭,虽然她在国内,被称之为是第一国民闺女,还在二十岁时就已经红遍全国,家喻户晓。

    但她内心并不幸福。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赚够钱后,能组成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生一个孩子,再把她养大,体会完整家庭的幸福感。

    虽然追求爱情,爱的时候也轰轰列烈,但苏琳琅也是个头脑清醒,目标明确,且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24岁时她息影嫁入了贺家,所谓的‘香江市第一豪门’,但她非但没有体会到大家族的温暖,反而体会了什么叫家族中的尔虞我诈,产前心就冷了。

    而贺朴廷黏黏糊糊的态度,也让苏琳琅意识到所嫁非人,早就准备好要离婚了。

    而可可,她的小可可,虽然三岁了,嘴巴还是糊嘟嘟的,但她是苏琳琅在这天地之间最珍视的小宝贝儿,在她出生后,第一次母女贴贴,第一次哺乳,第一次看她笑,望着一天天长大,开始呀呀学语,断奶时哭的那么伤心,哪怕在梦里,也要紧紧抓着妈妈手的女儿,苏琳琅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

    女儿被绑架,得PTSD还最终跳楼。

    在苏琳琅这儿,这些统统不成立。

    所以她不能再任凭贺朴廷糊弄她了,必须赶紧离婚,而且她不要房子,只要钱!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变成,促使萧山集团壮大的催化剂。

    同时她还得避开书中那桩可怕的,需要依靠特种兵才能解决的,绑架案!

    可可开开心心跟着妈妈来玩,邻居家的小哥哥让她好喜欢,可他总不出现,而呆在厕所里,好久不出来的怪奶奶又让她觉得害怕。

    这时孩子就更需要安全感,更想粘在妈妈身上了。

    然后就会故意制造很多问题出来。

    突然哇的一声,她叫:“肚肚好疼疼,要妈妈youyou。”

    苏琳琅坐到沙发上,把女儿放在自己腿上,撸起她的小背心儿,先轻轻在她小腹上揉了揉,温柔问:“这样吗?”

    “嗯嗯。”可可眼珠子一转,又说:“还是疼疼。”

    “怎么还是疼呢,要不咱们去趟厕所?”苏琳琅说。

    可可蓦的坐了起来,手指卫生间:“坏奶奶jiu,可可进。”

    所以转了一圈,她是想赶姚碧走人呀。

    哪怕苏琳琅讨厌姚碧,但她是可可的奶奶,顺着孩子的意愿赶奶奶走人,于孩子可不是什么好的教育,苏琳琅说:“要不这样,妈妈开电视,咱们去看会儿电视?”

    小孩子哪有不爱看电视的呢,可可一个仰起:“肚肚不疼啦。”

    打开电视机,正巧,茄瓜台在播放《熊娃向前冲》,这是一档如今最火的,明星带娃类综艺,节目里正在播放的,是几个熊孩子在池塘边抱莲藕的游戏。

    苏琳琅因为不想孩子参加综艺,所以不打算让可可看这个,准备换个台。

    但可可喜欢啊,她说:“要看要看,妈妈我要看。”

    电视里全是四五岁的小仔仔们,一个个穿着雨衣,要从池塘边搬莲藕,莲藕上的污泥把他们浑身都弄的脏兮兮,泥巴巴的,孩子们争先恐后,比赛谁能抱得更多。

    电视给了一对兄妹很多镜头。

    因为那对兄妹里的小哥哥比较傻,看到妹妹的雨衣后面有个大帽子,而他自己抱不了太多的莲藕,于是把莲藕全放到了妹妹的帽子里,这下可好,妹妹顶多也就三岁,几根莲藕放进去,一个仰倒,幸好大人冲出来,否则就要摔倒在地。

    ,吼说:“闭嘴吧,少吵两句行不行!”

    她很害怕,不过她觉得只要拐上太平山道,自己就安全了。

    但苏琳琅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的。

    他先是猛踩油门,跟季德并线而行,到了拐弯的十字路口,当场开大?

    他一手打死方向盘,一手缓缓拉起手刹,油门也踩到了底,而他的车,几乎是紧贴着季德的车头,来了个车头不动,车屁股画半圆式的,甩尾漂移。

    转眼间,在李凤嘉的尖叫声中,车头对车头,苏琳琅把季德上山的路给堵死了。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此时天色正暮,有车玻璃隔着,季德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这一手甩尾漂移是世界级的赛车手才有的,季德以为他是杀手,也懵了,跟李凤嘉对视一眼,齐声尖叫着,一个拐弯冲进了海底隧道。

    目前从中环走九龙,就只有一条海底隧道,外号叫阎王道,也就是当初张华强伏击刘宕父子的地方。

    此刻,季德和李凤嘉俩不停的尖叫着,冲进阎王道里了。

    苏琳琅开着TOYOTA,一路不疾不徐,直接把她俩从中环逼进了九龙城。

    他一手手刹一手方向盘,不故意撞人,也不攻击,但只要看季德走岔路,他就甩尾漂移,堵她。

    凭技一手精湛的车技,他把季德给弄懵了,她一路尖叫着,全按着他的心思在走。

    她的保镖一会儿打电话报警,一会儿打电话摇人,但车一直在移动,保镖想找支援,却连该让人来哪里支援自己都不知道。

    这是很可怕的,一辆车逼着另一辆车,在城市中疯狂乱窜。

    然后,苏琳琅就把季德逼到了一个,她光是听名字都要做噩梦的地方,斧头帮?

    是的,她本来想在贺氏国际酒店和老情人来场幽会,找点刺激的,但今天刺激大了,她莫名其妙的,就跑到斧头帮的门外了。

    而且是斧头帮的堂口,梁松日常就呆在这儿,这儿还是个死胡同,拐不了弯,进去,就出不来了。

    梁松是真的爱锄暴安良,遵老护幼的,帮规,不欺老人和小孩。

    但弟弟梁龙从小跟她相依为命,长大了帮她砍人坐牢,是她的命,在季氏的酒店里被打成植物人了,她哀伤至极,难过到,作为李凤嘉的头号舔狗,最近都没顾得上去舔过他,而是一心一意,在琢磨该怎么给季家人点个天灯。

    突然枪声大作,她正想发火,就听楼下有人说凤嘉小姐来了。

    李凤嘉就当她是条狗,她也有自知之明,以狗自居,而且立志要当文明狗,所以她先擦眼泪再整西服领带才要下楼。

    才下到一半,就又听小弟说捡到宝了。

    梁松是李凤嘉的追求者之一,而且是骨灰级追求者,为了他,她脱掉烂T恤,穿上了昂贵的订制西服,也是为了他,她出席各种拍卖会,他爱啥她就买啥。

    一出来,梁松就看到她的女神被她的仇人扯着头发,口红都花了。

    老不死的季德,六十岁的胖猪头,肥肚腩,她竟然在打梁松的女神?

    但不对,她的女神为什么会跟季德这个老东西在一辆车上!

    她前段时间才给女神买了支三十万的金表,她弟是为了帮他出头才被人打的,难道说她弟还躺着,女神就跟她的仇人在一起啦!

    季德早知李凤嘉品型不好,所以没想过跟他结婚,但她也没见识过他的下限。

    她以为他不过个玩物,花钱就能睡的婊子,但她忘了,他还是个演员,而此刻他花容失色,软若无骨的抱上梁松:“松哥,季德她,她欺负我?”

    银光蹭亮的斧子,金牙被霓虹灯照的闪闪发亮,梁松哭了。

    哭的就像丰收的农民伯伯,满载而归的渔夫,在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

    今晚满港一片混乱。

    倒不是因为苏琳琅,他的追逐并不过分,他也没撞车,就闯了几个红灯。

    许天玺的TOYOTA车窗被季德的保镖轰烂,他正好弃车逃跑,打个TAXI回家。

    造成混乱的是季氏的安保团队,她们为了找季德而四处乱窜,还惊动了媒体,狗仔们扛着摄像机追踪报道,季德和李凤嘉约会的事也被捅了出来,电视台紧急直播,再有张美玲要结婚的消息,季氏在今夜引爆全城?

    苏琳琅弃车的时候就通知贺朴廷,让她回家等自己了。

    季霆轩以为她爹早就被绑了,而且她当然想不到苏琳琅不但能打架,还有那么好的车技,天真的以为他是去救她爹了,也跟贺朴廷回了家,在这儿坐等爹归。

    听门卫通知说少奶奶到了,贺朴廷往外追,她也跟了出来,照面看苏琳琅就一个人,问:“苏小姐,我阿爸人呢,你没把她从斧头帮救回来吗!”

    苏琳琅一脸天真:“你阿爸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季霆轩说:“不是你说斧头帮要收拾我阿爸的,你难道不是去救她了!”

    苏琳琅虽然没被枪打到,但被飞溅的玻璃渣眼看霓虹灯上闪着斧头帮三个大字,再回头看一眼那辆一路追着她们的TOYOYA,李凤嘉和季德对视一眼,这回俩人的喉咙都要喊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