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溯的联系切断以后,温久反而觉得心静了不少,脑海里不断重复的片段习惯了,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周三的宿管中心的审批下来,温久签完字,确认之后换了宿舍。
南桉大学文学院和艺术学院的宿舍不在一栋,温久搬东西确实麻烦。
她按照系统变更的信息去到新宿舍,在35栋的斜对面,38栋5楼5012。
里面住的人提前得知了新室友要来,刻意打扫过宿舍,还把床位给她空了出来。
新室友里有一个人比较眼熟的人,好像是她转专业后的同班同学。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笑道:“原来新来的室友是你,你好,我叫梁木。”
温久朝她伸出手,“温久。”
梁木:“我知道,我们全班人都认识你了。”
温久尴尬笑笑,她一个人要认识一个班的人不容易,但一个班的人想要认识一个新转来的同学那可太容易了。
她把三个室友的名字念了一遍,最后只记得和她名字一样简短,又是同班的梁木。
另外一个室友是个短发女生,她毫不介意温久没有记住她的名字,笑着说:“我给你拉进群,聊聊天就记住了。”
温久一愣,随后拿出手机来扫码,进了宿舍的群。
原来的宿舍开始的时候也拉了群聊,但从来不会在里面闲聊,只有要通知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消息,和班级群一样。
温久进群才发现另外的三人的群备注都是名字,她把自己的备注改了,才把手机放回包里。
看到她在群里改完的名字,拉她进群的室友笑道:“原来是久远的久,我刚才还以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酒呢。”
“温久....”室友笑着道:“你是不是大一上学期的时候上过张溪老师的毛诗鉴赏课?”
温久那时并没有转专业的打算,大一便开始修学分,最后因为热门选修课都被抢完,只选了毛诗。
她点点头,对方便笑,“我考试的时候坐你旁边,你当时戴了帽子口罩看不清脸,但是写字真的好好看,我就记住名字了。”
又在宿舍里聊了一会儿,几个人便问温久打算什么时候搬,并表示他们可以帮忙,温久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闻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笑着道:“我有需要会在群里呼叫你们的。”
周三下午,温久只有一节课,上完课也并没有再联系周枕寒派来接送她的司机,自己打车回了南和九溪。
她周五下午没课,打算周五早上上完课,下午收拾自己的东西,刚好可以和从外地回来的程琪月吃顿饭,然后晚上再搬自己的行李。
还是要再打扰周枕寒几天。
她这学期的课程没有排在晚上,住学校时晚上她都会去图书馆或者自习室,但现在住在周枕寒的家里,她每天下课便回去了。
不知不觉间,周枕寒家里已经多出了好多她的书和生活用品。
回去的时候,林姨正在打扫房间,见到她林姨也很是高兴,笑着问:“温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您饿了吗?饿的话我去给您做吃的。”
“现在才刚四点呢林姨,我不饿的。”温久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回来的并不算早,她不喜欢林姨对她的称呼,便说道:“林姨,您叫我久久就行了,叫我温小姐我反而不习惯。”
林姨笑着应下,温久又问:“您外孙生病好了吗?”
林姨:“已经好了,之后我每天都会过来的。”
周一那晚过后,周枕寒忙于工作,温久连他人都没有见到,他照常吩咐司机接送她去学校,就连她吃饭,也是派人送到家里。
听到林姨的话,温久便笑着道:“病好了就好,生病最难受了。”
林姨也笑,“是啊,还容易让在乎你的人担心。”
林姨的话莫名让温久想道上次生病时,要出差的周枕寒突然回家的神情。
以及胃疼的那次,周枕寒那么快的出现在身边,将自己送去医院。
但周枕寒明确说过自己有会一直喜欢的人,即使他的举动有那么些许的不合理,她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况且那时候她和周溯在周枕寒看来还是情侣,只当他是出于周溯的原因罢了。
林姨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温久回以一个微笑,点点头附和。
周枕寒不在家,她也不再继续待在房间,拿了本书待在客厅,偶尔又和林姨聊几句,没一会儿就天黑了。
林姨做好了饭,温久和她一起吃完周枕寒也没有出现。
直到林姨把一切都收拾完走了,周枕寒才慢慢回来。
气温回暖了不少,周枕寒穿着高定西装,眼眸里尽显疲惫,就像十八岁那天一样,温久话到嘴边,却还是没有打扰他。
她倒了两杯温水,其中一杯递给周枕寒。
周枕寒接过水喝了一口,随口问:“今天几点回来的?”
温久道:“四点。”
周枕寒便不再多问,放下水杯上了楼。
温久便继续在客厅里待着,桌上还有林姨走前切好的水果,她慢吞吞的用叉子叉起,又放进嘴里。
一盘水果快要被她吃完,周枕寒从楼上下来了。
温久以为他这么累,应该会直接休息,并没有意料到他还会出现,她吃水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将盘子里的一块黄桃塞进嘴里。
周枕寒看起来是回房间洗了个澡就下楼,已经换了一套家居服,黑发只是用毛巾擦拭了一遍,并未完全干。
周枕寒从来都没有吹头发的习惯。
温久记得小时候,即使是寒冷的冬天,他洗完澡也只是用毛巾擦干头发上的水珠。
那时候的温久和周溯很是调皮,反而衬得周枕寒安静得不行。
小孩子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温久那时候最好奇的就是周枕寒的房间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她从来没去过。
周溯知道了,便很是无所谓道:“小叔房间里最无聊了,什么玩具都没有,你要是想去我就带你去看。”
即使周溯说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很好奇,于是就在周溯后面去了周枕寒的房间。
周枕寒房间没锁,周溯在门外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以为周枕寒不在房间,就拉着温久进去。
周枕寒的房间里除了书还是书,周溯来过几次,因此他根本没看就告诉温久说周枕寒没在,把她留在周枕寒房间自己走了。
房间的门开着,温久仔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周枕寒的房间,正要走的时候就撞见从浴室出来的周枕寒。
温久低着头,本以为周枕寒会凶她,却没想到手里塞了一颗糖。
她惊喜抬起头,周枕寒已转过身去继续擦头发。
温久每次洗完澡都要吹头发,可周枕寒只是擦干净头发上的水珠就打算走。
她吃着刚才周枕寒给的糖,嘴里含糊不清,好奇问道:“小叔叔你不吹头发吗?”
周枕寒说:“烫,不吹。”
那次之后,温久回家也学着周枕寒不吹头发,天气热的时候父母便由着她,可冬天便会被父母训斥一顿。
后来便再也不学周枕寒。
盘子里的水果已经被自己吃得差不多,她有点不好意思,问道:“小叔叔你要吃水果吗?我去切。”
周枕寒睨她一眼,毫不客气道:“你会切?”
“.......”
看不起人。
胜负欲上来了,温久拿起盘子就往厨房走,她不会做饭还不至于不会切水果。
周枕寒也没拦她。
温久去厨房,从保鲜柜里拿出水果来认真洗干净,切完端出来放在周枕寒面前。
周枕寒丝毫不在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吃了一口温久端回来的水果,才问:“今天怎么没让司机接你?”
“今天下午只有一节课,上完就想自己回来。”
周枕寒视线移到一旁的桌上,温久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她刚才坐的地方,上面还摆着自己拿回来的书。
倒也不是多爱学习,只是新闻学很多专业课,并不是上课认真就能听懂的,她就把书带回来配着资料随便翻翻。
下午的时候还边翻边和林姨聊天,以为周枕寒回家后不会再下楼,竟然忘了自己的书还放在桌上。
温久不等周枕寒问她,主动摊牌,“我转专业了。”
周枕寒手一顿,视线扫过她的脸,沉声问:“不学你喜欢的油画了?”
温久并不意外周枕寒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虽然长大后和周枕寒很少见面,但周溯经常让周枕寒给她顺路带东西,想来在周枕寒面前,周溯也念叨过好多次她喜欢什么,又或者不喜欢什么。
但这些和周溯有关的事也只是过去式,以后再也不会存在。
周枕寒也不用再因为她,去工作的途中还要在她的学校门口停留。
周枕寒和周溯在她的世界里是绑定的,和周溯没有以后了,周枕寒自然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对她。
她现在也只是因为和舍友闹了矛盾,短暂地借住在周枕寒家里。
想到这里,温久的心一沉,背后泛起一股凉意,她垂眼藏住自己的情绪,满不在乎道:“不学了,现在不喜欢了。”
油画就像周溯一样,让他们溜在她的过去就好。
温久呼出一口气,在周枕寒还未开口时轻声道:“小叔,我周五就回学校了。”
说出口的话,声音是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低,好像刚大哭过一场。
今天才到周三,她周四仍然有课,她告诉周枕寒说周五就回学校,周枕寒能懂她的意思。
周五之后,二人不再需要有任何的交集。
她仍然低着头,没有去看周枕寒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气,还是觉得如释重负。
偌大的房子,只要温久和周枕寒双双不说话,便会显得静悄悄的,似乎连窗外江水流动的声音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