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进入多雷城后, 克里斯等人先带着魔熊的尸体来到冒险者公会，提交了他们的任务。
巨大的尸体出现在冒险者公会大厅，其他冒险者们都不由得纷纷侧目, 围拢过来看热闹：“克里斯，这是你们抓到的魔兽吗？”
“你们的实力已经厉害到这种地步了？”
“这是魔法痕迹……艾琳，是你做的？”
“不不不。”艾琳连忙摆手否认：“是一位精灵路过，顺手救下了我们。”
冒险者公会的工作人员检查了地上的魔兽, 确认无误后, 帮这个队伍结算了任务, 当即将任务的酬劳支付给了他们。
钱币装在一个小袋子里，沉甸甸的。管理团队财务的队员清点之后, 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这些钱可以让我们这个冬天都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同伴们“哇”了一声，个个欣喜不已。就算是冒险者，他们也不想每天都与魔兽战斗的, 更何况，入冬之后, 就算是有暖宝宝能够提供温暖, 在城外待着也不好受，还不好寻找魔兽的踪迹。
刚经历了一场凶险的战斗, 冷静下来后, 又提到食物,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咕——”了一声, 腹鸣声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克里斯提议：“回去吃火锅怎么样？昨天我刚去超市补充了火锅底料, 还买了很多丸子。”
天冷之后, 火锅丸子也变得方便储存，不用担心变质, 能放好多天。
艾琳立刻说：“今天与魔兽的战斗那么艰难，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当然是去莱维的餐馆了，听说昨天又上了新品呢！”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莱维的餐馆也在商店街，距离超市不远。
一行人有说有笑，朝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他们很快看见了超市门口那棵奇怪的绿植，商店门口还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就是进城之后与他们分别的精灵梅瑟纳尔。
“精灵先生？”
梅瑟纳尔耳朵动了动，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
克里斯等人连忙小跑过去，懊恼地说：“忘了告诉您，超市只有早上才开门，现在已经下午，您得明天早上过来，才能见到……咦？”
走近商店门口，他们也看见了立在门口的牌子。
克里斯与他的同伴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休息五天？！”
“什么？！我昨天来的时候，超市还开着门的啊！”
“完了，我刚把酒喝完，我要有五天都喝不到超市卖的白酒了吗？！”
梅瑟纳尔：“……”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等五天，才能与那个名叫做姜里的魔法师切磋吗？
银发精灵抿起唇角，心情有些不太愉快。
梅瑟纳尔仰起头，打量近在咫尺的商店，从外表看起来，这个商店十分普通，但空气中却还有着魔法元素的残留，逸散在商店附近。
空间魔法，传送魔法……一个魔法大师的精妙作品。梅瑟纳尔伸出魔力探寻，试图顺着魔法元素残留的痕迹去追寻施法者的去处。
片刻后，他失落地收回手。
他失败了。
施法者的扫尾做得很好，就算是强大如他，也无法从残留的魔法痕迹中定位到传送魔法的另一头是哪里，因此也无法追寻到姜里所在的位置。无法直接找到姜里的去处，他只能耐心等待剩下五天过去，等待姜里再回到这里。
梅瑟纳尔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多肉树上。
奇怪的植物。
精灵是天生与植物亲和的种族，他的手掌贴上绿植，多肉树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圆滚滚的饱满叶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梅瑟纳尔手掌心涌去。
但它并不是魔法植物，只是一株普普通通被魔法催生的小多肉，银发精灵与它交流许久，除了感受到它欣喜喜爱的心情，听到的只有一些含糊不清不成话语的乱码。
梅瑟纳尔再看了一眼被魔法元素包围的商店，翠绿的眼眸里浮起淡淡的期待。
如果是在这个商店里施展了空间魔法与传送魔法的人，那他一定很强吧？会是他想要找的，能够与自己匹敌的强者吗？
梅瑟纳尔看着立在商店门口的告示牌，心想：五天之后，他会再来的。
银发精灵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他戴上兜帽，大步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克里斯与同伴们对视了一眼，主动出声把人叫住：“精灵先生，您打算去哪儿？”
梅瑟纳尔说：“出城。”
“这么晚了？”克里斯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从他们接下任务后再去抓捕魔兽，出城回城就花费了不少时间，此刻已经接近黄昏。
天边泛起橙黄的晚霞，另半边天空已是灰蓝，星子闪烁，月亮也悬挂在了头顶。临近傍晚，城门即将关闭，连他们所在的商店街，商店也陆陆续续的关上了大门。
梅瑟纳尔说：“我没有钱。”
“……啊？”
“我没有钱住旅馆。”银发精灵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腹鸣，他顿了顿，继续平静地说：“露宿街头的话，会被巡逻的守卫抓起来的。”
克里斯与他的同伴们：“……”
……为什么你说得如此熟练，经验如此丰富的样子！
克里斯不忍细想，看精灵又要离开，他连忙道：“那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住到我们家来。”
梅瑟纳尔脚步一顿：“你们？”
“我们在多雷城租了房子，虽然不是什么很华丽的豪宅，但至少城外露宿好，不用挨冷受冻。”克里斯看向同伴，其他人都不介意，默许了他的话。他接着说：“今天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的话，我早就已经被那头魔熊吃掉了，我们还没有感谢过您的救命之恩，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而且，我们能抓到那头魔熊，也是多亏了您帮忙。”他的同伴急急忙忙补充道：“光凭我们五个人，根本不是那头魔兽的对手，交付任务以后，我们得到了不少酬劳……那个，我们也可以把任务的赏金给您，您去住旅馆。”
毕竟本来就是人家打死的魔兽，是精灵不要，他们才厚着脸皮带回来的，全部赏金给出去也不要紧。
加上上回，他们已经得到了两次救命之恩，再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露宿野外……实在是无法坐之不理啊！
银发精灵没有立刻答应，似乎是在思考，但他的肚子更快的又叫了一声。
梅瑟纳尔：“……”
艾琳提议道：“或者，我们可以请您享用一顿晚餐？”
冬天的森林里可不好找到食物。
梅瑟纳尔转过身来，翠绿的双眸掠过众人充满善意的面庞，片刻后，他垂下眼：“麻烦了。”
克里斯等人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往莱维的餐馆走去，只不过，这一回多带上了一个银发的精灵。
天还没黑，莱维的餐馆里已经坐满了客人，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弥漫在餐馆中，暖黄色的烛火将餐馆照得灯火通明。克里斯他们运气很好，顺利地在餐馆中找到了空位。
银发精灵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精灵们避世而居，很少会出现在人类的城市，多雷城的居民很多也是第一次见。
克里斯将菜单递给银发精灵，“这家餐馆是多雷城最美味的餐馆，您想吃什么随便点，这儿可有很多其他地方吃不到的美食哦。”
梅瑟纳尔没接，冷淡地说：“我只要一份蔬菜杂烩。”
“只要蔬菜杂烩，其他什么都不要吗？”
“是的。”
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梅瑟纳尔可以轻易从香气中辨认出来食材是来自于各种魔兽肉。
精灵们都是素食主义者，不食任何荤腥，而人类的菜单则多多少少会有动物肉或是衍生品，全都不在精灵们的食谱之内。
克里斯与同伴们对视一眼，并没有勉强，只是按照平时的习惯，点了几个餐馆的招牌菜。当然，全是姜里给出去的新菜谱。同时，他们还点了一个大份白米饭。
“现在是冬天，您平时在外面，是如何解决食物的呢？”克里斯好奇地问。
白雪覆盖之下，所有的植物都在休养生息，如果是他们露宿野外的话，也只能狩猎魔兽来充饥。但魔兽不在精灵们的食谱之中。
梅瑟纳尔说：“我有带种子。”
“种子？”
精灵拿出一小袋种子，说：“必要的时候，用魔法催生出来，可以作为食物。”
“……”
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之中，银发精灵默默把种子袋收回去。
蔬菜水果都是可以生吃的。
他并不注重口腹之欲，相比起来，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魔法的修炼之中，当他的魔法小有所成后，他离开精灵之森，寻找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
食物只是填饱肚子的用处，在精灵漫长的生命之中，无论是哪一种蔬菜水果，在日复一日的品尝后，就算是再美味也是会腻的。
“我还奇怪是谁点了一份蔬菜杂烩。”餐馆的主人亲自端着盘子出来，给他们上菜，“原来是来了一位稀有的客人。”
自从得到姜里赠予的菜谱，莱维的餐馆已经变成一个中餐馆，每一个来光顾的客人都会点新菜单上的菜品，反而是从前的招牌菜鲜少有人问津。
放下蔬菜杂烩后，莱维又放下另一盘克里斯点的炒土豆丝，他热情地邀请道：“既然来到了多雷城，怎么能不品尝一下我们的特色菜呢？这可是只有多雷城才独有的美食。”
梅瑟纳尔已经闻到了近在咫尺的香气。
他认出来，盘子里被切成细丝的黄条是土豆，散发出一种从未闻到过的香气，他从来都不知道，土豆还有这种做法。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做法，但是，借着火光的映射，他可以看到土豆丝上泛着亮晶晶的油光。
这是一道加了油的菜肴。
人类经常会用动物的油脂来烹饪菜肴。
梅瑟纳尔冷漠地说：“我不能吃。”
克里斯帮忙解释道：“精灵是不食荤的。”
“请放心。”莱维自信一笑：“我们餐馆使用的，是从超市购买的植物油！”
第 32 章
植物油？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银发精灵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盘土豆丝上。
在灯火的辉映下，泛着些许油光的土豆丝仿佛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辉，金黄的色泽诱人, 香味扑鼻。梅瑟纳尔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他惊讶的发现，是餐馆里其他食物的香味令他产生了错觉，仔细辨认后, 这盘土豆丝散发出来的香味里确实不包含着动物油脂。
……怎么会？
梅瑟纳尔垂下眼眸, 再看面前的蔬菜杂烩, 在炒土豆丝对比下，它显得尤为寡淡, 令人毫无食欲。
但是，只是变换了一个形状，土豆的味道又能变得有何不同呢？
“既然如此，您来品尝一下吧。”克里斯也热情地将土豆丝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莱维的餐馆是多雷城最美味的餐馆，来到多雷城, 如果错过了这里的美味, 实在是太可惜了。”
银发精灵的目光紧紧盯着土豆丝，尽管他没有开口应和, 但拿起了一旁的餐具。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 梅瑟纳尔用叉子叉起土豆丝, 放入口中。
入口咀嚼, 爽脆的口感叫他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里, 煮熟的土豆的口感应该是绵软软糯，只有生土豆才会这样的脆, 但他却没有尝到生土豆的涩味，更没有土豆该有的土腥味，咸味与酸味与辣味和土豆本身的淡淡甜味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极致滋味。
……怎么可能？
土豆竟然能做的那么好吃？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吗？！
梅瑟纳尔将叉子竖在盘中，捏着叉柄转了一个圈，细细长长的土豆丝便如面条一样卷在叉子上，满满一大口。
明明他并不注重口腹之欲，明明食物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手段，可这会儿，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对食物的渴求，迫不及待地将眼前的美食放入口中。
“还有这个。”旁边的人及时端上来一碗米饭，以及一把勺子。“和这些菜肴最搭配的主食，就是超市售卖的大米了。”
大米能做成焖饭、炒饭，而什么都没有添加的普普通通白米饭，就是中华美食最好的搭配。
银发精灵的绿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小碗，雪白的、如珍珠一般饱满的米粒，满满堆积在小碗里，白雾氤氲，带来一股令人感到温暖的香甜气息。
“这是什么？”梅瑟纳尔认不出来：“这是什么植物？”
“这是大米。”克里斯介绍。
大米？
身为与自然亲和的精灵，梅瑟纳尔竟然没有听说过这种植物。
但这并不影响他品尝。
他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大勺米饭，送入口中。
是甜的。
淀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柔软的口感令精灵微眯起翠绿的双眸，满足得抖了抖耳朵尖尖。
“等一下！”旁边的艾琳急急忙忙说：“精灵先生，米饭是搭配菜一起吃的！”
和菜一起搭配吗？梅瑟纳尔按照她说的，将土豆丝放到米饭上，然后用勺子一齐舀起送入口中。入口的那一瞬间，他惊艳地睁大了翡翠绿的双眸。
土豆的咸味与辣味和米饭结合在一起后，竟然成了天作之合，软糯的米饭令土豆丝的味道更加突出，而土豆丝的咸辣也令大米的味道更加香甜！
人类……竟然发明了这种食物吗？！
一勺又一勺，不知不觉，梅瑟纳尔飞快地吃完了碗中的米饭，而那盘土豆丝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不管是米饭还是土豆，都是容易饱腹的食物，他放下勺子，感觉胃里从来没有那么满足过。
离开精灵之森后，他奔走在寻找对手的路上，大部分时候吃的都是在野外找到的野果，偶尔会得到金钱，去到餐馆点一份蔬菜杂烩。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只知道魔法奥妙无穷，从来不知道，一颗小小的土豆都能产生这样的变化。
梅瑟纳尔的目光缓缓落到了莱维的身上。
他微抬起下巴，对眼前的人类作出肯定：“你是个优秀的人类。”
“诶？”莱维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哈哈笑道：“精灵先生，你误会了，这道菜并不是我发明的，包括其他菜，全都是姜里先生无私分享的菜谱。”
“姜里？”
说起姜里，莱维就有许多话能说了。
他当即滔滔不绝，讲了姜里是如何大方的将珍贵的菜谱分享出来，他的菜谱又有多么的神奇，超市里售卖的调味料又是多么的稀有。
银发精灵看向桌上的其他菜肴。
每一道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料理，但绝大部分都添加了动物肉，不像炒土豆丝那样是一道纯素菜。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姜里的印象焕然一新。
发明了这些做法的人，哪怕不是个强大的魔法师，一定也是个出色厨师。
“可惜，超市要关门五天。”莱维遗憾地说：“要不然，你还能够亲眼见到姜里先生，那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梅瑟纳尔欣然点头：“我会等他五天。”
“咦？”
“五天之后，我会向他发出挑战。”
一旁的克里斯帮忙解释：“这位精灵先生就是听说了多雷城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师，特地过来向姜里先生发出挑战的。他正是那个打败了宫廷魔导师莱昂的人！”
这话一出，连餐馆里的其他客人都转过了头。
大魔导师莱昂被打败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多雷城，并引得无数人津津乐道，万万没想到，传闻里的人物此刻竟在他们的身边。
众人议论纷纷。
“是他？”
“一个精灵？真是少见。”
“他要向姜里先生发出挑战？”
“姜里先生那么强大，一定会赢的吧？”
“可是连大魔法师莱昂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银发精灵平静地接受所有人的打量。
打败大魔法师莱昂的精灵要向姜里发出挑战，消息如一阵旋风席卷餐馆，即将随着食客们的离开而蔓延，很快遍布整个多雷城。
此刻身在餐馆里的人，全都纷纷道：“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来看的！”
两个顶级大魔法师的战斗，多少人几辈子都看不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幸运！
不过，比试至少也要在五日之后，眼下更重要的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餐厅里还有许多客人嗷嗷待哺，莱维很快回到后厨，同桌的其他人也开始大快朵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吃相太过投入，梅瑟纳尔抚上胃，想着刚才吃到的土豆丝与米饭，竟然还有些不满足。
精灵天性的冷淡令他不会主动开口索求，而同桌其他人沉浸在美食之中，并未注意到。很快，他看到了一旁的蔬菜杂烩。
冬日的蔬菜十分稀有，这样一道蔬菜杂烩，在这时比大部分魔兽肉还要昂贵。他拿起餐具，叉了一块蔫巴巴的蔬菜放入口中。
梅瑟纳尔：“……”
他又放下叉子。
……
夜里。
克里斯与同伴们带着银发精灵回到了家中。
因为他们人数多，因此租的房子也不小，住下他们五个人之后，还有多余的客房可以容纳精灵。
点燃壁炉，屋子里很快变得温暖起来，让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一天的几个人在壁炉旁边坐下，发出满足的喟叹。
梅瑟纳尔脱下裹在外面的灰袍，坐在壁炉边，柴火噼啪燃烧着，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精致的侧脸，银发闪耀着如月辉一般的淡淡莹光。
火苗在他翡绿色的双眸中跳动，许久，他下定决心。
“我要挣钱。”
精灵的话语惊醒了几个在壁炉边昏昏欲睡的冒险者：“什么？！”
梅瑟纳尔看向众人：“打魔兽能挣钱吗？”
“梅瑟纳尔先生？”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互通过姓名。克里斯发出疑惑：“您挣钱去做什么？”
“去吃土豆。”银发精灵郑重地说：“接下来的五天，每一天，我都要去吃那个土豆。”
晚餐的钱是克里斯付的，他说好了要请客。但梅瑟纳尔看到了账单，因为用到了超市里的商品，土豆丝与米饭的价格并不低，或者说，莱维的餐馆每一道菜肴的价格都不便宜。
不过，哪怕价格再低廉，他也是付不起的。因为他连一个铜币都没有。
众人：“……”
克里斯与同伴们面面相觑。
他道：“魔熊任务的赏金还剩下很多，足够您每天都光顾莱维的餐馆，而且……”
银发精灵眼眸微亮。
“而且，美味的食物那么多，怎么能每天只吃土豆呢？”艾琳大声接下来补充：“您来到多雷城，却只吃土豆一样东西，实在是太浪费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仿佛当初连吃数日方便面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在多雷城待了那么久，他们已经与从前不同，自从超市出现之后，源源不断的新奇美食涌现出来，每一个多雷城的居民大饱口福的同时，他们也学会了不少新菜式，每天变着花样做饭。
就像他们家，厨房里也是有炒锅，调味料很齐全哒！
只是手艺没有莱维那么好而已。
身为这个家中厨艺最好的人，克里斯义不容辞站起来：“明天就吃火锅吧！”
梅瑟纳尔：“火锅？”
他好像听说过这种食物。
“做番茄锅，放心，是全素的哦！”
……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将林承瑞送上飞机后，第二日一早，闹钟刚响起来，姜里就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赖床，随手按掉闹钟后就飞快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了在异世界购置的服装换上，洗漱之后，就去楼下超市开门。
因为林承瑞来的突然，姜里毫无准备，只来得及在门口放个休息的牌子，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他突然关门五天，不知道异世界的客人们能不能适应。不是姜里自恋，而是他的超市生意确实很好，已经成了多雷城居民的日常。
沙漏翻转，一眨眼就来到了异世界。
姜里抬头一看，玻璃门外，果然人头攒动，全是等待他开门的客人，一看到超市出现，人群也如沸水一般活跃起来。
果然是等急了。姜里早就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因此并不慌张，他已经提前备好足够的货物，以应对异世界客人的热情。
超市大门一打开，外面的人群果然激动地喊了出来：“来了！”
“姜里先生终于来了！”
“我等了五天，总算是等到了！”
“梅瑟纳尔先生等候已久，现在姜里先生来了，你们两个人终于可以比试了！”
……等等？
姜里开门的动作一滞：什么比试？！
他怎么不知道？
他这才注意到，尽管超市门口有不少人在等待，将商店街这条路都挤得人满为患，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退后，单独站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个耳朵尖尖的男性精灵。
他身形修长，体态优美，有着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以及翠湖般的翡绿双眸，精致的面孔正符合姜里对精灵的所有想象。但他的手中却拿着一根法杖，顶端的魔法晶石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双眸锐利，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姜里的身上。
“你就是姜里？”
梅瑟纳尔打量着眼前人。
他很早就在这里等候，亲眼看着超市被传送魔法转移到此处，而从商店里推门走出来的青年被浓郁的魔法元素包围，意外的十分年轻。
这就是超市的主人，发明了无数美食的人？
比起那些，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
银发精灵举起法杖，严阵以待：“和我打一场。”
姜里头脑空白：“……什么？”
看出姜里的困惑，围观路人好心的解释：“这是梅瑟纳尔先生。”
“他就是传闻中打败了莱昂的人，正是听说我们多雷城有一个强大的魔法师，特地来向你挑战的！”
路人们振臂高呼：“姜里先生，我支持你！”
“打败他！我相信你会赢的！”
姜里：“……”
还在努力自学基础魔法的姜里：“…………”
他只是五天没开门，你们异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第 33 章
在拉兰大陆, 如眼前这样的比试并不算是少见。魔法师们孜孜不倦的提升自己的实力，但闭门学习的话，也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能力高低, 总要与其他人切磋比较一番，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凡是声名远播的强者，经常会遇到上门来挑战自己的人，在吟游诗人们的口中, 也流传着不少强者比拼的美闻。
但是, 在外人眼中, 姜里是个大魔法师，可只有姜里自己清楚, 他学魔法的时间还没开超市的时间长呢。
别说什么战斗比拼用的攻击防御魔法，他练得最熟练的是飞行魔法，也不是自己飞，主要用来在搬货的时候偷懒, 不用自己动手。
可多雷城的居民们对他的误解太深，连带着, 吸引来了一个好战的精灵找上门来挑战。
那可是打败了大魔法师莱昂的人,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银发精灵，再听着围观群众们的起哄声, 姜里真的汗流浃背了。
他迟迟没动, 银发精灵微微皱眉：“你不愿应战？”
“……”
梅瑟纳尔看了一眼四周, 商店街的道路并不算宽敞, 更别说此时还站满了人, 街口都被人流堵住。地方狭小, 确实施展不开，如果使用魔法的话, 说不定会误伤到路人。
“跟我来。”
话音刚落，精灵便原地飘起，银色的长发随风猎猎飞舞，他朝城外的森林里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没有办法，姜里只好操纵着自己最熟练的飞行魔法，使自己飘浮起来，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多雷城。
因为是第一次飞行的缘故，当姜里磕磕绊绊到达目的地时，银发精灵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
他一落地，精灵的法杖便抵在了他的面前：“出手吧。”
“那个，你误会了。”姜里忍不住解释：“其实是大家都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师，也不是你想要找的人。”
梅瑟纳尔：“嗯？”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姜里索性直接说：“其实我才刚开始学习魔法，还没有办法当你的对手。”
“你刚开始学习魔法？”
“是的。”
精灵冷静地问：“拉兰大陆的人类，刚出生不久就会测验魔法天赋，有天赋的人类会进入学院里，你早就过入学的年纪，为什么会没有学习过？”
“因为……”
“如果你没有学过，那你的商店里的魔法又是谁布置的？你的老师？”梅瑟纳尔紧追不舍：“据我所知的，超市所用的空间魔法、传送魔法、隐匿行踪魔法……每一个都十分精妙，你的老师又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
“……”
与超市有关的事情当然不能说，那样就暴露自己是穿越的事了。姜里小声地说：“我是自学的。”
精灵表情冰冷。
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绝对无法说服他。同时，他也在心中感到困惑。不明白眼前的人类为何支支吾吾，宁愿用谎言遮遮掩掩，也不愿意出手与他比试。
“你是在瞧不起我吗？”愤怒使梅瑟纳尔的神色越发冷酷：“人类，拿起你的法杖。”
姜里低下头：“……我没有法杖。”
“……”
梅瑟纳尔不再与他废话，他一扬手中的法杖，一道普通攻击就朝姜里袭了过去。
红色的光芒袭来的速度并不快，本来就只是逼他出手之意，看到的那一瞬间，姜里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闪，光芒击到地上，地上的石头不幸遭殃，被打成了碎末。
姜里：“……”
一发未中，攻击却并未停止，红色的光芒从精灵的法杖顶端发出，接二连三地朝着姜里冲了过来。姜里片刻也不敢停下，慌慌张张往旁边躲，沙石在他的脚边溅起，只差一点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梅瑟纳尔冷声说：“向我反击。”
姜里：“……”他是真的不会啊！
攻击魔法是怎么用的来着？他好像在书上看到过，但还没有应用练习过，现在有点想不起来了。
还不等他苦思冥想出来，忽然，他脚边的雪地里忽然生长出一根翠绿的藤蔓，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绑住了他的脚，令姜里一下子没来得及收回力气，顺着惯性扑倒在了地上。他惊恐地回头看去，下一道攻击已经气势汹汹地出现在眼前。
防御魔法……防御魔法是什么来着？！
姜里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的性命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一道接一道的攻击朝着他飞快袭来，红色的光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周遭被波及的地面溅起大片的白雪，雪雾与魔法的光芒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不远处，梅瑟纳尔“嗯？”了一声，困惑地停下了攻击的动作。
待雪雾散去，便见姜里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他的双眼紧闭，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将他整个人护住，魔法的光芒一闪而过，将所有的攻击都隔绝在了防护罩之外。
一个完美的防御魔法。
梅瑟纳尔试探地发出几道攻击，每一次的攻击力度都比前面的更强，但全都被防御魔法隔绝在外。攻击魔法被防护罩反弹到旁边树上，成人腰粗的树拦腰断裂，倒地轰然溅起大片的雪雾。
精灵不解：“你为什么不反击？”
姜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面前何时出现了一个防护罩，360度将他安全保护在里面，表面偶尔有一道浮光掠过。看来人到生死关头是能逼出一些潜力，只在书上看到过，还没有试验过的防御魔法，竟然靠着本能成功使用了出来。
姜里刚松了一口气，魔力的供给就被切断，防护罩应声而裂。
他从束缚住脚腕的藤蔓里挣扎出来，无奈地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您，我才刚开始学习魔法，还没学会攻击魔法。”
精灵皱了皱眉，问：“那你会什么？”
“我会发出火球，还有水球。”经过姜里的刻苦练习，这两样也已经很熟练了。
梅瑟纳尔：“……”
那只是每个魔法初学者刚开始学的基础魔法。
银发精灵勉为其难地说：“用它们向我攻击。”
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来的，那姜里就不客气了。他熟练地运转体内的魔力，一个火球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梅瑟纳尔愣了一下，下一瞬，火球便气势汹汹地朝他飞了过来。他站在原地没动，防御魔法在他的面前施展开，将火球隔绝在外。
火球铺天盖地地飞了过来，密集如暴风雨般，起初是火球，后来越来越大，如同火龙咆哮，他的眼前霎时火光大盛，耳边的一切声音被火焰吞没，视野内只剩下炽热的颜色。
咔嚓。身后的魔法防御出现了裂缝。
梅瑟纳尔微微睁大眼睛，他注入更多魔力，使魔法防护更加坚固。他周身的白雪已经被炙热的温度烤化，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泥土。
直到过去许久，汹涌的攻击才停了下来。
姜里泄气地看着不远处的精灵，无论他如何攻击，转换多少角度，直到他体内的魔力都消耗殆尽，除了精灵身边一大圈的土地被烤干成焦炭之外，精灵的脚连一步都没动过。
虽然早知道自己是初学者，还十分弱小，但这也太叫人气馁了。
姜里脱力地坐在地上，说：“我已经没有魔力了。”
这下应该会相信他真的很弱了吧？
殊不知，对面的精灵也在观察着他。
许久，梅瑟纳尔才缓缓出声：“你的法杖呢？”
“我没有法杖。”姜里回答。
“……”梅瑟纳尔紧紧地握住手：“法杖是魔法师的重要伙伴。”
这件事姜里也清楚，魔法学院的基础课本里就提到过，魔法杖是魔法师们施法的媒介，能让他们的魔法使用更加稳定。姜里本来也想去买一根，但他还在学习基础魔法，魔法使用很顺畅，于是这件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没有魔杖，他使用魔法也很顺畅，好像也没有那么必须嘛。
梅瑟纳尔并不知道对面人的心理活动，但他却难以抑制心中的惊讶。
每一个魔法师，在初学魔法时都会被耳提面命，之所以需要一个法杖，是因为法杖能更好疏导魔法师的能力，使其发挥的更加出色，起到一个重要的辅助作用。诚然，不用法杖也可以使用魔法，但效果对比就像是步行与开车，同样的魔法，使用出来会更加艰难，还容易反噬自身。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刚开始学习魔法，在没有法杖辅助的情况下，他却能够如此熟练的操纵魔法，仅仅是基础魔法，却能够打破自己的防御，更别说，他的魔力也庞大到令人惊讶。
——这是何等强大的天赋！
在精灵漫长的生命中，他有过无数的对手，有精灵，有魔族，有人类……却从未见过哪个魔法师有这样恐怖的天赋。
如果姜里有法杖的辅助，使用的不是基础魔法，而是更加复杂的攻击型魔法……梅瑟纳尔手中攥紧，光想到那个画面，就让他热血沸腾起来。
只是……
银发精灵的脸色更加凝重：“你的老师是谁？”
这样出色的天赋，姜里本来能够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也许正是他寻找已久的可以匹敌的对手，可现在……！
姜里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老师，我是自学的。”
“……自学？”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姜里从地上爬起来，与他解释：“关于超市，我暂时无法告诉您真相。但我确实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师，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一直以来，我都是靠魔法书自学的，会的也只有这些基础魔法，不是您想要找的对手。”
梅瑟纳尔：“……”
梅瑟纳尔：“他们说你破坏了测验天赋的道具？”
姜里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那是意外，我已经赔偿过了。”
要不是那个意外，多雷城关于他的传闻也不会变得现在那么离谱，还引来了眼前这个精灵。想到这，姜里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精灵翡绿色的双眸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只抿起唇角，什么也没有说。
看得出来，没有与想象中的强者大打一架，他很失望。
魔力耗尽的姜里被他揪着领子带回了多雷城。
人在城门口刚落地，奥古斯都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姜里，你没事吧！”
姜里摇头。除了魔力耗尽之外，他什么事也没有。知道他是个菜鸡，精灵就没为难他了。
奥古斯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他在城墙上远远围观，离得远，看不清更多，只看得见冲天的火光，火光消失后，被白雪覆盖的森林里出现了一大片焦黑的缺口，可以想象战况之激烈。
他紧接着问出全城人关心的问题：“是谁赢了？”
“我输了。”姜里说。
奥古斯都大吃一惊：“什么？！你竟然输了？！”
奥古斯都大失所望。他还与很多人打赌，说姜里一定会在这场比试中取得胜利，那个突然出现的精灵竟然这样厉害，连姜里都被他打败了吗？
奥古斯都振作起来，安慰地拍着姜里的肩膀：“你已经很厉害了，精灵的寿命漫长，他比你多学了很多很多年的魔法，我听说连大魔法师莱昂都不是他的对手。”
姜里：“……其实我也没那么伤心。”
……
回到超市里休息一会儿，姜里便重新打开了超市的大门。
有比试打岔，今天超市开门的时间晚了一些，五天没在超市购物的客人们源源不断地光临，在购物的同时，他们见到姜里，不由得感叹道：“姜里先生，您竟然输了。”
他与精灵比试的结果已经如旋风卷过多雷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虽然这次姜里输了，但众人也不失望。毕竟，那可是打败了宫廷魔导师莱昂的厉害人物，输了也不奇怪嘛！
不管是姜里还是梅瑟纳尔，都没有透露更多关于这次比试的事，有不少人和奥古斯都一样跑到城墙上远远的看，也看到了那火光冲天的画面，但没有更多细节，他们见到姜里后，纷纷向他打听这场比试的内容。
姜里手忙脚乱地扫码收银，随口应付：“梅瑟纳尔先生太厉害了，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用了什么魔法？”一个魔法师客人急切地问：“是和打败莱昂用了一样的魔法吗？”
……不，人家甚至没用什么魔法。姜里在心中为自己鞠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叮咚。
门口传来欢迎新客人的提示声，超市内的客人们说话声也忽然低了下来。
姜里抬头一看，就见不久前才分别的银发精灵站在超市门口。
他愣了一下，主动打招呼：“梅瑟纳尔先生。”
梅瑟纳尔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翡绿的双眸打量了超市内部半晌，才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停在姜里的面前。
排在前面的客人飞快地付完钱，提着自己的东西让开位置，但并没有走远，而是好奇地看着两人。超市里的其他客人亦是如此。
“我想要买植物油。”梅瑟纳尔说。
姜里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有说，去货架上帮他拿了一瓶小瓶的花生油。
不久之前，两人还是个互相用魔法攻击的对手，这会儿却相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买东西，这感觉颇为奇怪。姜里有些不自在，主动与他搭话：“你买植物油是打算用来做饭吗？”
“嗯。”
“您才刚来多雷城，也开始学那些菜谱了吗？”姜里随口说：“我听说精灵只吃素，那些菜会符合您的口味吗？”
提到这个，梅瑟纳尔的眼眸微微亮起，看着他的目光透露出浅浅的赞赏，“你发明的土豆丝很好吃。”
“是吗？谢谢。”其实不是他发明的啦。
梅瑟纳尔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今天我打算吃土豆。”
“哦。”
“这五天里，我每天都吃了土豆。”
“……啊？”
梅瑟纳尔眼睛亮晶晶，肯定地重复道：“炒土豆丝，真的很好吃。”
第 34 章
就算是再喜欢吃土豆丝, 连着吃六天也太多了吧……
看着眼前脸上明显露出开心的银发精灵，姜里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们异世界的人也不是第一次那么做了，超市刚开业的时候, 那些冒险者们也天天吃方便面，后来有了火锅，更是天天吃火锅，根本吃不腻。
目送着结果购买了植物油的银发精灵离开, 姜里摇了摇头, 把多余的想法晃出脑袋, 继续给后面的客人收银。
也许是刚刚痛快用光了魔力，也可能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明明输了一场比试，姜里的心情甚至十分轻快，在送走了所有客人后，他坐在收银台后面, 还想着今天遇到的精灵。
在这个有着魔法与魔兽的世界，姜里当然不觉得它会像地球一样平安, 这也是他努力自学魔法的原因, 为了在危险时候有自保之力。银发精灵应该是他来到异世界以后见过的最厉害的魔法师，只可惜, 自己的实力太过低微, 连精灵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光是普通攻击, 对面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想到这, 姜里赶紧拿出之前没看完的魔法书, 继续自学起来。
这次还好, 只是切磋比试，并无恶意, 点到即止，知道他确实实力低微后，精灵也没有再为难他。要是下回遇到一个难缠的对手，真的动了杀心，姜里可不觉得自己还能逃过一劫。
诚然，在关键时刻，他可以回到地球来躲避敌人的威胁，但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法回来，不到万不得已，姜里不想走到这一步。
说来说去，还是得增强自己的实力！
等他把基础魔法学会，就去商店里找找，有没有攻击型魔法的魔导书。
……
结束上午的营业之后，姜里关闭大门，揣上从魔法道具商店里买的魔法口袋走出超市。
半个上午，已经足够消息传遍整个多雷城。一路走来，遇到的多雷城居民与他打招呼时，都会提起早上他与精灵的比试。
尤其是魔法师们。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机会看到两个大魔法师的比试，没法亲眼看见过程，他们大为遗憾。
等姜里走到莫顿药剂商店时，花费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
今天的药剂商店里传出一股古怪的味道，不知道里面在熬煮什么药剂，路过的行人都远远绕开。姜里推门进去，柜台后面空无一人，他喊了两声：“莫顿先生，你在吗？”
半晌，莫顿才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摘下手套，阴沉沉地说：“久等了，我正在制作一种解毒剂。”
“……”
“听说今日你与梅瑟纳尔先生有一场比试？结果如何呢？”
“我输给了他。”姜里说。
莫顿有些失望，他绕到柜台后面，问道：“今天你想要买些什么？”
“我想要买一些生发药剂。”姜里：“我想要将你的全部库存都买下来。”
“全部？”
“是的。”
莫顿的目光在他头顶徘徊片刻，面上露出几分迟疑：“您看起来并不需要那么多。”
姜里沉默了一下，为自己货真价实的头发辩解：“我不是为自己买的。”
莫顿并没有多问。按照姜里提的需求，他将架子上所有的生发药剂都拿了下来，并去仓库里取出了所有库存。
也许是异世界的人们没有996的压力，生发药剂的库存还有不少，莫顿确认了一遍：“全部都要吗？”
姜里点头：“是的，全部都要，请帮我包起来。”
光是林承瑞个人就订购了一百瓶，还付了大额的订金。前几天，他虽然没有过来开超市，但期间抽空来过一趟异世界，买了几瓶生发药剂让林承瑞离开时一起带走，用于两人之后的合作。在地球售卖生发药剂的生意能不能成，姜里不好说，但那一百瓶的订货却是实打实的。
他扫了一眼，莫顿药剂商店的库存还不够一百支，“麻烦你再制作一批生发药剂，过两天我再来取货。”姜里掏出钱袋放在柜台上：“这些是货款。”
一支生发药剂的价格并不便宜，更何况是一百支，加起来是一笔巨款。
莫顿抬起头，向来阴沉沉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惊讶。这可是笔大生意。但他仍旧没有多问，收下预付款，将这件事记到日程里，只说道：“五天后的中午过来取货。”
“好的。”
姜里将这批药剂装进魔法扩容后的背包，提着药剂离开。
就在他快要走出商店时，身后的莫顿忽然出声叫住他。
“姜里先生。”
“什么？”
“你需要买毒药吗？”商店内部昏暗，莫顿站在柜台后晦暗的阴影处，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阴森森的语气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亡灵：“我这里的毒药，也是附近几个城市效果最好的，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挑选出毒性最强的药剂……”
姜里：“……”
……可他要毒药干什么！
姜里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不，这个真的不用了！”
……
买了要给林承瑞的生发药剂，等回到地球后再寄给他，姜里又去买魔法书。
会在商店里售卖的魔法书籍，大部分讲的都是基础魔法，姜里在书店里找了一圈，虽然抱回来几本新书，但其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高级魔法，其中还有一本植物魔法大全。
不过，这些聊胜于无，对于他这个还只会基础魔法的魔法初学者来说，立刻去学高级魔法，步子有些迈得太大了，还是要先打好基础。魔法书一到手，姜里便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当梅瑟纳尔再次路过超市时，就看见姜里站在超市门口，手里抱着一本书，兴致勃勃地看着门口的多肉树。
四下无人，梅瑟纳尔站在一旁看了片刻。
只见姜里认认真真看完手中魔法书上的内容，然后他伸出手，贴在多肉树上，绿色的光芒在掌心亮起。多肉树抖动起来，圆嘟嘟的叶片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多肉树簌簌发抖着，变化由掌心相贴的地方开始，很快蔓延到整棵树，当姜里收回手时，嫩绿色的叶片已经全部变成了……彩色！
从一棵绿色的多肉树，变成了七彩缤纷的彩虹多肉树！
姜里：“哇！”
梅瑟纳尔：“……”
做完试验的姜里心满意足地合上魔法书，一转身，就看见银发精灵站在不远处，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他愣了一下：“梅瑟纳尔先生？”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梅瑟纳尔微微颔首。
“你是来买东西的吗？”姜里热情地招呼道：“上一次你买了植物油，已经学会土豆丝的做法了吗？”
“没有。”梅瑟纳尔摇头：“我尝试了很多次，但做不出和餐馆一模一样的味道。”
毕竟莱维是多雷城最优秀的厨师，也是复刻菜谱最成功的人，哪怕是最简单的一盘土豆丝，也能比其他人做的好吃，想要超过他的手艺可没那么容易。
精灵继续回答他的问题：“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正打算去莱维的餐馆。”
姜里：“咦？”
精灵：“去吃土豆。”
姜里：“……”
姜里忍不住问：“在这段时间里，你该不会每天都在吃土豆吧？”不提先前的五天，光是从他们比试的日子开始算，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是的。”
“莱维的餐馆有许多菜肴，为什么不换一种呢？”
“我尝过了。”梅瑟纳尔满脸认真地说：“在菜单之中，只有你的菜谱最好吃。”
姜里愣了又愣，总算反应过来，这好像真的和自己有点关系。
他之前提供的那部分菜谱之中，只有土豆丝是素菜。这也不怪姜里，而是因为现在是冬季，白雪皑皑，农田寸草不生，蔬菜变得十分昂贵，人们也更多以魔兽肉为食，再加上异世界的物种没有地球丰富，例如青椒、花菜之类的蔬菜，目前还没有出现在市面上，因此，姜里提供菜谱时，主要挑选了以肉为主的菜谱，再让莱维改良。
偏偏精灵是个素食主义者，连动物的油脂都不沾，坐在餐馆里挑来挑去，最后也只能点一盘土豆丝。
他摸了摸鼻子：“过几天，我会再整理一部分菜谱给莱维。”
梅瑟纳尔眼睛一亮：“那……”
“是的，会有其他素菜的。”哪怕是土豆，做法也不止土豆丝一种。
精灵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姜里回到超市里，发现银发精灵也跟了进来。
梅瑟纳尔好奇地打量着超市内部，上一次来时他并没有仔细观察。他能明显感觉到，超市里的温度比室外高出许多，浓郁的魔法元素包裹着这间商店，充斥着每一个角落，相比起其他觉得镌刻了火系魔法阵的人，梅瑟纳尔能更敏锐的察觉到，这里并没有使用提高温度的魔法。
他环顾四周，看过货架上的陌生商品，植物油，大米，火锅底料……还有种种他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在多雷城，超市的名声十分响亮，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提起超市里的神奇商品，在拉兰大陆，只有多雷城名叫做超市的商店里，才会售卖这些。
最后，梅瑟纳尔的目光落在了姜里身上。
年轻的人类坐在收银台后面，捧着刚买的魔法书看得津津有味，注意到他的视线，目光困惑地看了过来：“梅瑟纳尔先生？”
精灵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银币。
这是他本来要去餐馆的餐费，刚好一盘土豆丝加一碗米饭的价格。
“我只有这些。”他问：“能在这儿买到什么？”
第 35 章
在超市里, 有什么是能够让素食者精灵食用的商品？
姜里飞快扫了一眼摊在精灵掌心里的几个银币。
那可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充当主食的米面制品，还是豆干果脯糖果巧克力各种零食，姜里光是一想, 脑子里就冒出了无数种选择。
他去货架那边走了一圈，回来时抱着满怀食物。
哗啦，这些零食全都被他倒在了柜台上。
姜里略有些苦恼地说：“梅瑟纳尔先生，你自己挑吧。”
以超市在异世界的物价, 那几个银币无法将这些全部买下, 但姜里也不知道他的喜好, 无法从中挑出最符合精灵胃口的食物。
梅瑟纳尔垂眸看着眼前的东西。
翡绿色的双眸从每一样食物看过去，巧克力, 果汁软糖，辣条，豆干，果脯, 水果罐头……他的目光在水果罐头上停了停，略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
透明的玻璃瓶里, 被切成一瓣瓣的黄色果肉挤在一起, 在糖水之中沉浮，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果肉切面丝缕分明的纤维, 泛着诱人的色泽。在这样的冬天, 商店里竟然有售卖如此新鲜的水果？
但他的目光只停留片刻, 很快移开。虽然稀奇, 但魔法也能做到, 给他一粒种子, 他也能在冬季催生出果实。
除了水果罐头之外，其他每一样东西都是第一次见, 梅瑟纳尔无法从外表看出他们是什么。
其中一包零食上印着土豆的图片，他拿起来，膨化食品的包装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是什么？”
姜里看了一眼：“是薯片。”
“薯片？”
“就是把土豆切片后油炸出来的零食。”
土豆？
想到餐馆里土豆丝的美味，菜谱同样是出自于眼前人，精灵很快做好决定：“我要这个。”
“好的。”姜里扫码收银，将银币放入抽屉，顺便给他搬了一张板凳，让他坐下来慢慢品尝。
梅瑟纳尔好奇地看着手中的薯片，虽然是好大一包，但十分轻盈，拿在手中晃了晃，里面传出来哗啦啦的碰撞声，他沿着锯齿边缘小心翼翼的撕开包装，露出了里面片片酥脆的薯片。偌大一个包装里，三分之二都是空气，油炸定型的薯片无法柔软折叠，寥寥几片却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
精灵微微抿起唇角，抬头看了一眼超市的主人。黑发的人类已经重新捧起魔法书，并未注意到顾客的眼神。
梅瑟纳尔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薯片，金黄的土豆片，被炸得酥脆到分层，凑近了可以闻到土豆的香味，凹形面上洒了红色的粉末，他闻了闻，有点像之前吃到的番茄火锅。
说起来，番茄是什么植物？
梅瑟纳尔将薯片放入口中。
咔嚓。
好脆！
是与土豆丝截然不同的脆，像是初冬时湖面结的薄冰，轻轻触碰就会碎裂。那么薄的土豆片，经过油炸以后，片片酥脆的不可思议，牙齿轻轻一碰，不等用力就已经裂开，上面番茄味的粉末与土豆微甜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绝妙的搭配！
土豆，还可以这样吃吗？！
姜里捧着魔法书看着上面的内容，耳边有咔呲咔呲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声音停下。
梅瑟纳尔将包装袋反过来倒了倒，抖了抖，但什么也没倒出来，里面已经空了。
银发精灵抿起唇角，他摸摸肚子，明明吃完了，却感觉只吃到一肚子空气。他再度朝着超市的主人看了过去。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明显，姜里迷茫地抬起头：“梅瑟纳尔先生？”
姜里：“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梅瑟纳尔：“……”
他唇角紧抿，翡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姜里。姜里被看得后背发凉，汗毛直立，就在他以为眼前的精灵要拿出法杖对自己动手时，就见梅瑟纳尔忽然沮丧地垂下头，如月辉般闪耀的银发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乌云的阴霾。
“不用了。”他失落地说：“我没有钱。”
姜里：“……”
难道他刚才用一包薯片换走了精灵的全部财产吗？！
姜里忽然感觉良心一痛，“我、我请你吃吧？”
“嗯？”
“那个……水果罐头怎么样？”姜里说：“最近这个商品可是非常受欢迎的。”
他说着，起身去货架拿来一瓶玻璃瓶装的橘子罐头。橙黄色的果肉漂浮在糖水之中，去掉果皮后的橘瓣果粒清晰可见。姜里将橘子罐头放到他面前，又拿来一把不锈钢长柄勺子。
银发精灵没有接，他疑惑地问：“为什么请我？”
姜里：“……”总不能说是身为奸商的良心发作吧？
眼角的余光瞥见放在旁边的魔法书，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梅瑟纳尔先生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吧？”
“当然。”
“您也知道，我的魔法是靠自学的。”他拿起魔法书，刚才就在上面划了一部分看不懂的地方，原本是打算做在笔记里，慢慢琢磨解决。在姜里的自学过程中，类似的难题有不少，他没有老师，也没有人可以问，所有难题只能靠自己慢慢攻克，因此学习的效率也变慢许多。而知道他底细的精灵，此时却是一个解答他难题的大好人选。“我有几个地方不明白，能不能请您帮我解答一下呢？”
精灵定定地看了他许久，撩起长袍的下摆，在板凳上重新坐了起来。
他没有拒绝，就是默认的意思。罐头的盖子有些难开，精灵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盖子，铝盖很有自我管理意识的旋开，咯噔掉在地上。梅瑟纳尔拿起长柄勺子，从罐头里面舀出橘子果肉。
这又是什么植物的果实？梅瑟纳尔一边想着，一边放入口中。
唔，好甜。
甜津津的果肉，保留了橘子原本清甜的味道，还因为糖水的浸泡变得更加甜蜜，虽然一直泡在糖水里，可果肉依旧饱满多汁，口感不会软烂。
水果还可以这样保存吗？他心想：善于与植物交流的精灵们从未想出过这样的方法。
姜里捧着自己之前读的基础魔法递过来，上面一部分被他用彩色马克笔标了重点。
“梅瑟纳尔先生，你看这里。”被标记重点的部分是一个魔法，事实上，不久之前，姜里还看到人使用过，是魔法师们为了冰雪节装饰中心广场时竖立起冰雕的魔法。在看其他魔法师用过之后，姜里一直想要尝试。
姜里苦恼地说：“我试验了好几次，无论试多少次，都无法变出冰块。”
他说着，朝梅瑟纳尔摊开手，一道水流凭空生成，在他的掌心之中流淌，凝成了一个水球，水球翻涌着，澄澈透明的水球努力变化着形状，但怎么变都还只是水球而已。
银发精灵伸出手，刚触碰到，水流便亲昵地包裹住了他的指尖。很快，活跃的水元素慢慢停止了流动，自他的指尖开始，冰晶咯嚓咯嚓蔓延开来，水球很快变成冰球，边缘处还可见水波荡漾的起伏。
姜里看得一愣，下一刻，手中一重，本来悬在半空的冰球落到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但这么大一个冰坨子实在是太冻手，他哆哆嗦嗦换了好几回手，还是没拿住。
“基础魔法是对魔法元素的操控，魔法元素千变万化，任何形态的变化，只是魔法元素的变形，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梅瑟纳尔的掌心出现了霜白的冰晶，冰晶放肆的蔓延，凝结成了一朵剔透的冰花，枝叶舒展，娇嫩欲滴，如果不是冰做的，看起来就与真实的花朵一模一样，连花瓣上的纹理都细微可见。“与其想办法如何将水凝结成冰，为其塑型，多此一举，不如直接想象冰的变化。”
姜里看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冰不就是水……”
“魔法是幻想，它源于现实，也超越现实，创造现实无法做到的一切。太拘泥于形式，只会束缚你的思想。”精灵淡淡地道：“如果你去上过魔法学校，就会有人告诉你这个常识。”
姜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没上过魔法学校，只在地球刷过题，想法还没有那么放纵。
不去想水的形状，直接变成冰……
姜里盯着自己的掌心，苦思冥想，手掌心里，冰晶的形状若隐若现。
如果能够凭空变出冰块，又如何让它变成漂亮的冰雕呢？
梅瑟纳尔没说的是，使用这个魔法最快捷的方式，是在冰天雪地里用现成的冰雪制作，那样不但能够减少魔力的消耗，也简单许多。做冰雕的魔法虽然简单，但也十分考验魔法师对魔法的操控能力，越是精细的细节，对魔法的操控也更是细微。一个魔法想要成型，需要稳定的魔力输出，如果施法者有一瞬间的犹豫，魔法就会失败。
如果走到中心广场，也会发现，那儿的冰雕制作水平也参差不齐。
精灵静静地打量着眼前年轻的魔法师。
凭空创造出精细逼真的冰雕，看起来很简单，但需要稳定的魔力，对魔法元素敏锐的感应，细致于微末的操控……唯有常年与魔法相伴，操纵魔法元素如呼吸一样简单的成熟魔法师才能办到。
对于一个还在打基础的魔法初学者来说，无异于初出茅庐的冒险者直接去挑战高级魔兽，更何况这个初学者连重要的法杖都没有。
梅瑟纳尔收回视线，继续品尝手中的橘子罐头。
等会儿就去城外打魔兽吧，想要继续品尝到这些美味的食物，他需要很多很多金钱……
咯嚓咯嚓。
冰晶在黑发年轻人的手中蔓延、变化，先是枝叶，然后是花瓣，很快，一枝鲜嫩欲滴的冰花在姜里的手心中成型，花瓣与枝叶上纹理分明，细致到连脉络的痕迹都一览无余，还有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
还与梅瑟纳尔刚才做的一模一样。
姜里惊喜地看着手中的成果：“哇！”
梅瑟纳尔舀橘子果肉的动作一顿：“……”
第 36 章
当啷！
勺子摔进玻璃罐头里, 发出的碰撞声音令姜里转过头，精灵睁着翡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姜里顿了顿：“梅瑟纳尔先生？”
“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瑟纳尔伸手, 姜里愣了一下，将手中成型的冰花递过去。
精灵捻着花枝，手中由魔法凝结出来的花朵，精细得宛若天生地长, 可剔透的光泽也证明了它并非真正的植物。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冰花, 喃喃自语：“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不是你教我的吗？”姜里说：“你说了, 不要想着水，直接变出冰块, 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做出来。多亏了您，这个问题为难了我许多天，要不是您的指点，我还没想到呢。”
梅瑟纳尔：“……”
冰做的花冻手, 连花茎上的结节凸起都还原的一模一样。
“你是如何……”他慢慢道：“做到如此逼真？”
姜里：“这也是多亏了您。”
梅瑟纳尔：“我？”
姜里理所当然地说：“刚才你给我示范了一遍，我看见了, 因此刚才使用魔法的时候一直想着你刚才做的花, 如果不是这样，换一种别的植物的话, 我还做不出来那么像。”
梅瑟纳尔：“……”是因为他吗？
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姜里拍拍手站了起来, 起身去超市门口做冰雕。
他眼馋中心广场那些冰雕很久了, 早就想要给自己也做一个, 奈何研究了许多天, 一直没攻克这个魔法。这会儿解决了难题，姜里乐陶陶地在门口给自己做冰雕。
透过玻璃门, 梅瑟纳尔看见他施展魔法，在超市的门口竖起了一排造型怪异的冰雕，将大门之外的空地全部摆满，犹嫌不过瘾，连七彩多肉树上也挂上了丁零当啷的冰雕挂饰。
精灵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晌久，他才收回视线，银色长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把玩着手中精致的冰花，晶莹的花瓣折射着外面照进来的日光，如宝石般闪耀。
不可思议。
他心想：不可思议的天赋。
明明只是一个初学者，还在学基础魔法，可却轻易做到了只有经验丰富的魔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他出口教学时，从未想过这个人类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因此看到的时候才会大吃一惊。
不……他早就惊讶过。
在两人比试时，姜里用基础魔法的火球来攻击他。基础魔法之所以被称作基础魔法，正是因为每个初学者学习魔法时比较容易掌握，可姜里手中的火球已经远远超过于基础魔法的范畴，那么强大的杀伤力，连他的防御都能打破，也许姜里本人没有发觉，但他的火球已经比大部分魔法师的拿手绝招还要厉害。
初学者？
梅瑟纳尔看着外面因为成功做出冰雕而满脸高兴地年轻人类。
如此恐怖的天赋，若是他从年幼时就开始学习魔法，现在会走到什么高度？
精灵重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饱满的橘子果肉，品尝着果粒爆开的甜蜜。
做完冰雕后，姜里兴冲冲地走了回来。
“梅瑟纳尔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你了。”姜里看着他手中只剩下糖水的橘子罐头，热情地说：“需要我再帮你拿一瓶吗？”
“不用了。”精灵施施然站起来，敛起灰袍外翻的边缘，“挣到钱后，我会再来买的。”
“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姜里回到收银台后面，拿起刚才没读完的魔法书，他想起什么，连忙叫住要走出去的精灵：“梅瑟纳尔先生，我之后还能再向你请教吗？”
梅瑟纳尔：“嗯？”
姜里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把他难倒的全都是一些基础问题，用这些简单的问题去请教银发精灵，实在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其他能够请教的人，多雷城的魔法师们全都误以为他是什么厉害强大的魔法师，整座城市，唯有银发精灵知道他的底细。
一个强大的魔法师的身份能够遮掩超市的神奇，也能帮他抵挡其他不怀好意的人的觊觎，姜里暂时不想澄清，也幸好银发精灵在比试之后没有因愤怒而拆穿他。提升自己的实力非常有必要，如果有人能帮他解答学习魔法时的疑惑的话，也能加快他的学习进度。
姜里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间超市里的商品可以任你随意挑选。至于别的，我也没有什么能给您的。或者，你愿意收学费吗？”
梅瑟纳尔想了想：“一个问题，一包……两包土豆片。”
姜里愣了一下。薯片？这么简单？
梅瑟纳尔报了一个地址。是克里斯他们的住处。在热心的冒险者们的挽留之下，精灵还住在他们家的客房。
“在我离开多雷城之前，你可以带着问题和土豆片来这里找我。”他说：“但我不一定在。”
姜里明了，把地址记下来，又问：“那你会在多雷城待多久呢？”
梅瑟纳尔摇了摇头。他自己也不清楚。
暂时停留在多雷城，只是因为还没有听到下一个厉害的魔法师的消息。
事实上，他鲜少会在人类的城市停留，旅馆的住宿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精灵也并不亲近人类。大部分时间，他都赶在寻找下一个对手的路上，强大的魔法师并不会聚集在一起，有的会在大陆的东边，有的在西边，有的住高山，有的藏深渊……
“土豆丝。”他淡淡地说：“学会土豆丝的做法之后，我就会离开。”
注视着精灵离开的背影，姜里：“……”
你真的很喜欢土豆呢……
……
傍晚。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外面漫天的彩霞，姜里起身关上了超市的大门。
平时，他的超市都会营业到晚上，是第一次提早关门，这么早关门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姜里从院子里推出很早就准备好的三轮车，将炉子和下午准备好的食材搬上三轮车，然后兴冲冲地翻转沙漏，前往异世界。
多雷城的冬雪节到了！
姜里早早就在冬雪节里预约了一个摊位，而今天正是冬雪节开始的第一天。据奥古斯都说，多雷城的冬雪节会持续三天，城主府里也会举办盛大的宴会，为此提前向他订购了酒水，还给他发了一张邀请函。但要姜里来说，再盛大的宴会，都没有自己摆摊来的有趣。
他把三轮车推出去，车轮驶过商店街的石板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里先生？！”
“你坐的这是什么？马车吗？长得好奇怪，为什么可以自己行驶？”
“咦？姜里先生也要在冬雪节摆摊吗？”
“是要卖什么？会是好吃的食物吗？”
黄昏的多雷城，白雪映着橙红色的夕阳，为多雷城笼罩上了一层暖黄色的余晖。各处的灯笼已经亮起，商店街上也挂满了冬雪节的装饰，各个店主们提前关上大门，用木板车推着商品前往中心广场。
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中心广场已经热闹非常。
多雷城的居民们全都从家中走出来了，此刻广场上到处都是人，彩旗招展，各色冰雕在火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中央喷泉边，吟游诗人弹着竖琴，还有几个魔法师在为围观的孩童表演魔法。
特立独行的三轮车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当姜里把三轮车停在预定的摊位后面，把炉子等东西搬出来的时候，摊位前已经排满了不少人。
“姜里先生今天打算卖什么？”
“我听我在城主府做事务官的表哥说，是一种超市里都没有的食物。”
“难道是新菜谱？”
人群议论纷纷，纷纷伸长了脑袋，看他将炉子搬上来，再搬上一桶面糊，摆出一盘盘配菜酱料，还有一筐鸡蛋和一大筐洗干净的生菜。又拿出几串灯泡挂在摊位上，使视野更加明亮。
光从外表看，完全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的热情，凡是超市出品的东西，哪个让人失望过呢？排在前面的人举着钱袋兴致勃勃地说：“姜里老板，给我来一份！”
“等等，还差最后一步。”
姜里拿出早早做好的横幅，用魔法挂到了摊位的上方，边缘的绳结自动系上。
众人纷纷仰头看去，横幅是姜里自己画的，简笔画的食物图案，中间用大陆通用语写着“杂粮煎饼”几个大字，旁边还标注了价格。
“杂粮煎饼，那是什么东西？！”
“一……一个银币一份？！”
众人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这么便宜？！”
“姜里老板，这样不会亏本吗？”
“那些生菜也是要加进去的吗？在冬天如此珍贵的蔬菜，却只要一个银币吗？！”
姜里笑了一下，说：“听说多雷城的冬雪节很热闹，我来凑个热闹。”
以及。姜里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还是有得赚的啦……
他拿起工具刮板，兴冲冲地问：“有谁想要？”他在家练习了很多遍，已经能摊出很圆很圆的煎饼了！
人群纷纷响应：“我！我要一份！”
“我也要！”
炉子已经将摊煎饼专用的平底鏊子锅烧热，从大桶里舀出一勺面糊，用刮板小心翼翼刮开，刮平，使面糊将锅的表面全部覆盖后，将多余的面糊刮下来。翻面，敲鸡蛋，撒葱花，撒榨菜，对折，刷酱……
“要什么酱？”姜里问排在最前面的顾客：“甜面酱还是豆瓣酱？”
“哎？”顾客愣了一下，不管是哪个酱，听起来都很陌生。他迟疑地说：“甜、甜的吧？”
“好的！”姜里夸奖道：“甜面酱最好吃，你很有眼光。”
“是、是吗？”
勺子将深褐色的酱料涂在饼皮上，杂粮面糊被烘熟的香味已经传了出来，再放上薄脆，生菜，里脊肉，火腿肠……
由于是统一定价，就不让客人挑选加什么配菜了，准备的统统都加上。
众人睁大了眼睛，从一勺平平无奇的面糊看起，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香喷喷的吃食，闻起来极为诱人。
闻着近在咫尺的香味，排队的顾客们躁动起来，迫不及待地往前面挤。
第一个顾客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自己的杂粮煎饼。
铲子将煎饼从中间切开，金黄的煎饼夹着里脊肉和脆嫩的生菜，红黄绿三种颜色组成了最诱人的画面。香味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鼻子里，光是闻到，嘴巴里就已经口水泛滥。
他迫不及待地张大嘴巴，咬下了一大口！
好香啊！
吃起来比闻起来还要香！
顾客大口大口嚼着。
不知道用什么做出来的煎饼皮，比普通的面粉还要香，又香又脆，富有嚼劲，尤其是加上那种名叫做甜面酱的酱料之后，酱料的甜味将饼皮的香味激发出来，麦香浓郁，香味更上一层。
更别说里面那个脆脆的薄饼，咔吱咔吱的口感，再加上柔软的里脊肉，爽脆的生菜，葱花和榨菜……一口咬下去，数种滋味，层次丰富，仿佛整个人都坠入了美味魔法的陷阱里。
怎么会这么好吃！
这里面真的没有加美味魔法吗？！
顾客飞快吃完手中的杂粮煎饼，眼睛亮晶晶地从口袋里再掏出几枚银币：“再给我来五份！”
姜里热火朝天的挥舞着刮板，给下一个客人制作煎饼：“不好意思，买过的请从后面重新排队。”
“什么？！”
第一个顾客还没反应过来，其他客人就已经将他挤出了队伍。
“都已经尝过了，当然是从后面重新排队！”
“我我我，我是第二个来的，姜里老板，该轮到我了！”
“姜里老板，可不可以多买几份，一份根本不够吃啊！”
最后一个问题，还不等姜里回答，就被其他客人异口同声地拒绝回去。如果每个人都要买很多份的话，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们？！
姜里嘿咻嘿咻地挥舞铲子摊煎饼，杂粮煎饼的香味传了出去，很快，整个中心广场、整个多雷城的居民们都知道了，超市的老板在冬雪节时带来了一种美味的新食物。
一传十，十传百。
太阳落下，天彻底黑了下来，漆黑的夜幕之中，漫天的繁星闪烁，雪光与火光却将中心广场照得亮如白昼。随着夜晚的到来，多雷城彻底热闹了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乐声萦绕在城市中，走出家门的居民们沉浸在节日的欢欣中，而姜里的摊位前面也排满了人。
“姜里，我也要一份煎饼，甜酱，不要葱花。”
银币掉入用来盛放钱币的碗中，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好的。”眼角瞥见晃眼的光辉，姜里抬起头一看，就发现排在最前面的顾客竟然是多雷城的少城主，他惊讶道：“奥古斯都，你怎么在这里？”
金发贵族今天穿的十分华贵，绸缎制成的精美礼服，身上还挂了不少宝石饰品，亮晶晶的，比他一头灿烂的金发还要耀眼，看起来不应当出现在此处，而是应该在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
事实上，他本来是该在宴会上。
“我听护卫们说，你在中心广场卖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吃食。”奥古斯都今日特地盛装打扮，一头灿烂的金发全部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与英俊的五官，但此刻，他湛蓝璀璨的双眸里，映照着全是杂粮煎饼的形状：“身为超市的忠实顾客，我怎么能错过。”
姜里大为感动，给他的煎饼里多放了一块里脊肉。
接过滚烫的煎饼，奥古斯都没有多逗留，还有一整个宴会厅的宾客在等着他。为其他客人让出位置，临走之前，他问：“姜里，今天你会来城堡做客吗？客人们夸赞了你提供的美酒。”
“不了。”姜里一边摊煎饼，一边说：“祝你玩得开心。”
金发贵族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咬了一口煎饼，入口直击灵魂的美味令他脚步一顿，浓郁的麦香，脆嫩的生菜，甜咸的酱料……多种滋味组合在一起，香味如同无形的触手束缚住他的脚步，又如海妖的歌声诱惑着他转身留下。
如果不是还有许多客人在等待，奥古斯都甚至想要排队再买一份。
他翻身上马，冬夜的冷风冲散了身上残留的香味。要不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今年的宴会还是早点结束吧……
重复的劳动，在最开始的兴致勃勃之后，姜里很快感觉到了手臂的酸麻。
伸手摸到空荡荡的鸡蛋筐后，他愣了一下，立刻说：“不好意思，鸡蛋没有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人群中发出了失望的叹气声。
马上有哥声音响起来：“我在那边看到过卖鸡蛋的人，姜里老板，我去帮你买鸡蛋！”
“没错，我也可以去帮忙！”
异世界的人们十分热心，没一会儿，还不等姜里出口求助，就有一筐鸡蛋被送到了姜里的面前。
姜里：“……”
看着手中的刮板，再看看新到手的鸡蛋，一道灵光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魔法随心而动，很快，刮板从他手中脱离，旁边盛放面糊的大桶里，铁勺也自动舀起一勺面糊到鏊子锅上。
姜里将预备的板凳拖出来。
差点忘了，他已经是个魔法师了。
鸡蛋自觉地敲开，榨菜与葱花如雪花洋洋洒下，甜面酱均匀地涂抹在饼皮上，生菜与薄脆排队躺下来，金黄色的煎饼对折打包，自己跳入包装袋里，飞到了客人的手中。
在平日理货时，操控物体的魔法已经被他使用的驾轻就熟，姜里指挥着煎饼摊的每一样事物，还能分心与其他客人打招呼。
“咦？姜里先生？”
克里斯与同伴们一起挤进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你在卖什么魔法料理吗？”
同伴问：“艾琳，你平时怎么不用魔法做饭？”
艾琳握紧拳头：“你以为每个魔法师都能像姜里先生那么厉害吗？！而且，不是用魔法就能变得好吃的！”
“是杂粮煎饼。”姜里问：“你想要来一份吗？”
克里斯：“当然！请给我们六份煎饼，其中一份不要加肉。”
“不加肉？”
姜里往人群里看，才看到有个银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挤过来，与路人生疏地拉开距离。
“我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梅瑟纳尔先生带出来的。”克里斯说：“今天是多雷城的冬雪节，可他竟然还想要出城做任务，魔兽什么时候都可以打，如果错过了这么热闹的节日就太可惜了。”
不过，就算周围的气氛再热闹，人们再开心，银发精灵都还是一脸冷淡，兴致缺缺的样子，他频频望着城门外的方向，似乎还惦记着外面的魔兽。
不加鸡蛋不加肉的煎饼先做好，克里斯朝他喊：“梅瑟纳尔先生，来尝尝这儿的杂粮煎饼吧？”
梅瑟纳尔转过头，与姜里的目光对上，想了想，才走了过来。
他不急着接过煎饼，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精灵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质问，姜里有些不解：“如你所见，我在卖煎饼。”
梅瑟纳尔当然看见了魔法做煎饼的这一幕。
同时，他也更加想不明白。
如果那么迫切想要学习魔法的话，应该把所有的时间都拿去钻研魔法才对。
当年轻的人类向他提出求教的请求时，他以为，姜里就是这个意思。
姜里已经错过了学魔法最好的时间，但以他的天赋，如果接下来加倍努力，还是能够追上其他人，成为站在拉兰大陆顶端的魔法师，说不定还能够拥有与他一战的能力，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而不是应该将珍贵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事情上。
食物，说到底只是果腹的东西，没必要花太多精力……
香喷喷的煎饼被递到梅瑟纳尔的面前，麦香味萦绕在鼻尖，他垂下眼眸，鲜嫩的生菜泛着诱人的色泽。
克里斯：“这是没有加肉的纯素煎饼。”
梅瑟纳尔：“……”
克里斯：“梅瑟纳尔先生？”
梅瑟纳尔：“……”
精灵接过煎饼，默默站到了旁边。
他品尝着手中的煎饼，与土豆不一样，这是一种他从未品尝过的美食，不管是柔韧的饼皮，还是甜酱的味道，在他漫长的生命之中，都是第一次品尝到，美味的不可思议。
还有生菜。
那么新鲜的生菜，在冬季里出现，是刚用魔法催生出来的吗？
黑发的人类用魔法操纵着摊子上的工具和食材，做出了一个个香喷喷的美味煎饼。
整个中心广场，只有他一个用魔法来烹饪的摊主，也只有他一个把魔法用在做饭的魔法师。
“这是什么酱？”梅瑟纳尔问。
姜里一边做煎饼，一边应道：“是甜面酱。咸的是豆瓣酱，用黄豆做的，你要尝尝吗？”
“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什么？”
精灵静静地看着他，问出自己的困惑：“我以为你对魔法充满了好奇。”在超市里，他一直捧着魔法书在读。
“嗯？是的。”姜里应道：“我是很好奇。”
“那为什么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多余？”
“把这份精力放在对魔法的研究上，你能比现在更强大。”
姜里反问他：“梅瑟纳尔先生，难道煎饼不好吃吗？”
梅瑟纳尔：“……”
他沉默地咬了一口。
煎饼，确实很好吃。比土豆还要好吃。
“多雷城的冬雪节一年只有一次，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果今天没来的话，就只能等到明年，错过不是很可惜吗？”姜里乐呵呵地说：“魔法虽然很好，可是其他东西也很好啊。如果今天晚上我没有来的话，大家就吃不到好吃的杂粮煎饼了，发明杂粮煎饼的人，和魔法师一样厉害！”
梅瑟纳尔：“……”
他还有许多的话想问，可对着人类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忽然问不出来了。
伴随着这股香气，好像有什么久远的记忆涌现上来。
那实在是太过久远，久远到梅瑟纳尔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来，当这份记忆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时，使得他微微怔了一下。
岁月无声，漫长的生命足够令无数记忆褪色、消失，就像是写在沙子上的文字，当海水褪去，最后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久远到连人类的面容也模糊，只留下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久到他连那个人类的名字都回想不起来。
残留在记忆里的，只有破碎的模糊不清的话语，此刻如涨潮的海水，汹涌不停。
【向我挑战？没问题。你是个精灵？像你这样好战的精灵，实在是很少见。】
【精灵不是最热爱植物的种族吗？你怎么可以每天面不改色的吃生蔬菜……什么？已经连吃一个月了？！你们精灵太可怕了！】
……
【又打败了一个魔法师？……什么！布莱恩？那不是传说中的天才吗？！】
【人类的寿命虽然短暂，但人类像野草一样无穷无尽，总会出现比你强的魔法师，你们精灵能活的很长，你等着吧！肯定会有人能代替我打败你的！】
……
【梅瑟纳尔，除了研究魔法，你还喜欢什么？】
【你的喜好就是魔法……好吧。】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不抓紧时间的话，来不及去挑战就死了……我们的寿命太短了实在是对不起啊！】
……
【梅瑟纳尔，你有这么漫长的生命，为什么不偶尔停下来……】
【除了魔法之外，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妙的东西，风的声音，流水的声音，看一粒种子长成大树，观察翠鸟生存繁衍……难道不是都很有意思吗？】
【等你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说不定…………好吧，我相信你会赢的。】
……
不知不觉，手中的煎饼已经吃完，只留下空荡荡的包装袋，香味残留在指尖。
出神之间，又一个煎饼递到了他的面前，金黄嫩绿的颜色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精灵抬起眼眸，看见黑发的人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次是加了豆瓣酱，你可以尝一尝有什么不同。”
“我没有钱。”他说。
姜里大方地说：“没关系，我请你。”
“……”
“就当做是我预付的学费。而且，加了肉的煎饼才是一个银币，你不加鸡蛋不加肉，收一个银币也太多了，多吃几个也不要紧！”
迟疑良久，精灵接了过来。
甜面酱的煎饼十分美味，加豆瓣酱的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忽然想：如果是这两种酱料的话……确实不错。
他愿意暂时放下对魔法的追求，去研究这两种酱料的配方。
梅瑟纳尔抬起眼，注视着眼前的黑发人类。
他看了很久很久，看的姜里后背发毛，怎么努力也无法忽视这道目光，连做煎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个……”
姜里慢吞吞地转过头，汗流浃背地说：“你有什么不满吗？是觉得煎饼太贵了吗？要不然……”我再送你一个？
精灵冷不丁说：“以你的天赋，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可以打败我的魔法师。”
没想到会忽然得到夸赞，姜里颇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谢谢？”
前提是，他不是靠自学学到被常识难倒，或者浪费天赋在重复一些基础魔法。
精灵思索片刻，接着问：“如果我当你的老师，把你教成大陆最厉害的魔法师的话，到了你快死的时候，可以再和我打一场吗？”
“……啊？！”
“交给别人的话，他们不一定能做到，在拉兰大陆，没有人比我厉害。”
“这个……”姜里汗如雨下：“现在就说死亡的话题，有点太早了吧……”
“放心，我可以活的很久。”梅瑟纳尔淡淡道：“作为你的老师，在你死了以后，我会找一个好地方埋葬你，并且保护你的坟墓不会被人破坏。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经常回来看你，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姜里：“……”
第 37 章
清早, 姜里起床前往异世界，打开超市的大门。
多雷城的商店街上还挂着冬雪节的装饰，节日持续三天, 居民们也还沉浸在冬雪节的欢喜之中。在这几天，连商店街上的商店开门时间也推迟了一些。
姜里用魔法清除街上的积雪，其他商店都还没有开门，面包店已经传出了小麦烘焙的香味。
“姜里老板？”面包店老板娘推门走了出来, 看见门口整洁的地面, 笑呵呵地说：“你又帮我们扫雪, 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姜里应道：“没什么。”
“对了，你稍等一下。”
面包店老板娘转身回到商店里, 没一会儿她又出来，手中抱着一纸袋的面包，她说道：“这是我为了冬雪节特地做的新面包，不介意的话, 请拿回去尝尝看。里面还加了从超市里购买的果酱哦！”
姜里当然不介意，感激地向她道谢。面包是刚烤出来的, 隔着纸袋还能感觉到余温, 香甜的味道从纸袋里传出来，闻起来十分诱人。
说起来, 昨天姜里也参加了冬雪节, 他本来就想尝尝这个新面包的味道, 只可惜……
“听说你昨天在冬雪节卖一种名叫杂粮煎饼的食物？”面包店老板娘好奇又失望地说：“我本来想买一份尝尝看, 只是去得太晚, 你已经回去了。”
“我没料到会那么受欢迎, 因此提前准备的面糊不够。”姜里无奈地说：“今天晚上我还会再去卖煎饼，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我可以帮你留一份。”
面包店老板娘顿时高兴起来：“那可太好了！”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回到各自的店里，准备今天的营业。
今天的客人来超市光顾时，多半也都在提昨天的杂粮煎饼。三轮车的位置有限，姜里只带了一桶面糊，卖完就没了，可多雷城的居民有那么多呢，那一桶面糊，连一人一个煎饼都分不到，更别说还有些人排了好几回队。
拉兰大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美食，吃过杂粮煎饼的人还意犹未尽，念念不忘想要再尝一次，而如面包店老板娘那样去得晚没买到的，从他人口中听说了杂粮煎饼的美味后，更是满怀期待的想要品尝。
姜里一一应和过去，得知他今天晚上还会再卖，客人这才高兴的离开。
刚送走一波问杂粮煎饼的客人，门口又传来顾客光临的提示声。
姜里抬头一看，就见熟悉的银发精灵出现在门口，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灰袍，冷淡地冲姜里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里热情地喊道：“老师！”
没错。
经过昨天晚上，实力强大的精灵已经成为了他的老师，从今天开始，会教授他魔法的学习。异世界的拜师流程没有那么复杂，昨天晚上分别前，新上任的老师告诉他，明日一早就会过来找他。
想起昨天精灵说的那番话，哪怕过了一晚上，姜里都忍不住擦汗。身为寿命只有精灵零头的人类，让自己老师送终什么的，他实在是无法反驳。
但白得一个老师，还是个实力站在异世界顶端的大魔法师，有谁会拒绝呢？
天知道，自学魔法总会遇到各种难题，如果不是条件限制，姜里还想要去魔法学校上课，他可太需要一个老师来教自己了！
姜里殷勤地搬来一张板凳：“老师，请坐。”
他又拿出自己先前问奥古斯都借来的魔法书，一些奥菲莉亚在魔法学校的旧课本，好学地问：“我们从哪里学起？”
梅瑟纳尔瞥了一眼他的课本：“用不着这些。跟我来。”说罢，他转身就走。
姜里愣了一下，连忙放下课本，快步跟了上去。
“我们要去哪儿？”
“魔法商店。”
“啊？”
梅瑟纳尔说：“身为魔法师，你需要一个法杖。”
魔法商店在商店街的街尾，里面售卖与魔法相关的一应道具，除了那些价格高昂的魔法道具之外，也有一小部分区域售卖魔法师的必需品。各式各样的法杖陈列架子上，取自于魔法植物的木头，内部镌刻着各种魔法阵，表面镶嵌着魔力充沛的晶石，外表款式或朴素或华丽，有的法杖上还有精美的雕花。
异世界的魔法师，人手都有一根法杖，每个有魔法天赋的孩童，都会在长辈的带领下来这儿购买属于自己的魔法杖。姜里也被他的老师领了过来。
姜里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我该怎么挑选？”
梅瑟纳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选你喜欢的样式。”
“样式？”
“法杖的功能都是相同的。”
姜里讪讪，他还以为会有什么魔杖挑选主人的环节呢……
姜里很快从货架上挑选出了合眼缘的法杖。没有什么精美的雕花，外表看上去并不特别，甚至还有些普通，但手握的地方被打磨的很光滑，握起来手感很好。
除了法杖之外，在店员的推荐下，他还购买了一个用来存放法杖的魔法口袋。平时用不到的时候，就可以将它放在口袋里，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来。
新的法杖到手，他兴致勃勃地试用了一下。书上说，法杖是魔法师们的重要伙伴，但姜里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调动魔力汇聚于掌心，从手掌与法杖贴合的部分传导出去，相比起以往，这回魔力的流动顺利得不可思议。
随意一挥法杖，使用了自己熟练的火球术，姜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霎时火光大盛，迎面而来的热意差点烧焦了他的刘海。精灵的绿眸淡淡瞥来，凭空出现一道圆球形状的屏障，将盛大的烈焰包裹在其中，屏障越来越小，里面的火焰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让商店街免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
姜里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中的法杖：“这……这……”
“你使用的魔力太多。”
“可我只是像平时一样使用了火球术？”
“法杖是魔法师的助手，它能够疏导魔法师的魔力，用更少的魔力将魔法使用出来。”梅瑟纳尔看着他身边活跃的魔法元素：“你没有发现吗？在没有法杖的情况下，当你使用魔法时，大部分的魔力都逸散出去，并没有有效利用起来。”
姜里还真的没有发现。
此刻被老师指出来，他才想起，自己曾在魔法学院的课本基础上看到过，上面曾提过法杖对于一个魔法师的重要性，但因为姜里的无杖魔法用的很好，也就没有在意。
光靠自学，他真的漏了很多常识。
姜里虚心地问：“那我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梅瑟纳尔淡淡道：“练习。”
姜里懂了。
不停地练，练到他习惯法杖的存在，能够控制自己的魔力，用最少的魔力使出火球术时，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刚才的火焰太盛，还是燎到了几根头发。
梅瑟纳尔看了一眼太阳的方向，道：“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什么？”
姜里还没反应过来，精灵就已经转过身大步往前走，只留给自己的学生灰袍扬起的背影。
姜里连忙把法杖收到魔法口袋里，快步追了上去，追问道：“老师，今天只学这个吗？那下一次课是在什么时候？我该去哪里找你？”
“等你学会控制魔力后，再上第二课。”
“但是……”
梅瑟纳尔看了一眼自己新收的弟子，满脸都是对知识的渴望，他耐心地解释道：“在你的魔力不稳定时，任何学习都是徒劳。”
“好吧。”
姜里看了一眼他前去的方向，问：“您是打算出城吗？”
“嗯。”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脚步如此匆忙。
梅瑟纳尔一脸凝重：“午饭时间快到了。”
继两人上次比试之后，多雷城的少城主带着一群护卫来登门警告过，城邦里面是禁止使用飞行魔法。除了交通工具，只能靠步行。
他要出城去打魔□□任务，挣到钱后，才能继续去餐馆享用美味的午餐。
精灵的肚子里发出一声饥饿的咕鸣，他加快脚步，朝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姜里：“……”
不要这样啊！听起来也太可怜了吧！
如果是以前，姜里还能够坐视不理，但现在，银发精灵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魔法老师，他不能再不管了。
姜里急急忙忙把人拉住：“老师，我带您去餐馆吃饭吧。”
“嗯？”
梅瑟纳尔看了他一眼，新收的弟子满脸殷切地看着他。
但是，从来只有师父教养学生，何时有过学生反过来哺育师父的。更何况，他的学生如此年幼。
他拂开弟子的手，郑重道：“放心，我很强。”
梅瑟纳尔想了想，又允诺道：“等我回来，我可以请你吃土豆。”
姜里哭笑不得。
他掏出钱包，买完法杖后，还剩下不少钱，钱币随着他的晃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就当是我交的学费，您也知道，我经营的超市生意很好，不缺钱的。”
姜里回想起他连续数日吃土豆丝的事情，不由得道：“您那么喜欢吃土豆，除了土豆丝之外，难道不想尝尝其他做法吗？干锅土豆，椒盐土豆，糖醋土豆，狼牙土豆……”
梅瑟纳尔脚步一顿：“嗯？”
每一个做法，他都没有听说过。
姜里继续说：“除了土豆之外，还有很多好吃的蔬菜，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对了，说到素食的话，果然还得是豆腐吧。豆制品有那么多，不管是豆腐干，豆腐丝，豆腐皮，做成菜都很好吃。”
精灵的脚步已经彻底停了下来。
他睁大眼睛，绿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豆腐？
那是什么？
第 38 章
姜里回到地球, 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块豆腐，再回来时，莱维的餐馆已经挤满了人。
银发精灵坐在餐馆最中间的位置, 面前的桌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但所有人都已经听说，超市的主人很快就会带着一种名叫做豆腐的食材过来，烹饪一道佳肴。
昨夜的杂粮煎饼的热度还没有过去, 多雷城的居民们还沉浸在五谷杂粮与酱料与薄脆的美味之中, 转眼就听说姜里又拿出了豆腐。
豆腐？
这是什么食物？闻所未闻呐！
可超市里拿出来的东西, 有哪样会不好吃吗？
正是饭点时分，莱维的餐馆里坐满了客人, 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众人便热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了出去。午间正是休息的时候，没出城的冒险者们懒洋洋地散在各处，一听闻这事, 纷纷朝餐馆赶了过来。
于是，当姜里来到莱维的餐馆门口时, 差点挤不进去。
还是围观的路人眼尖地注意到他：“姜里先生来了！”
“是姜里先生, 快让开，请他进去。”
姜里一边道谢, 一边从人群让开的缝隙中走进去, 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豆腐, 免得被挤压碎掉。
他满头雾水, 光知道莱维的餐馆生意很好, 但今天似乎比往日更受欢迎。等他挤进去之后, 就发现餐馆大堂里坐满了人，他的老师梅瑟纳尔坐在中间, 旁边还有几桌熟人，都是多雷城有头有脸的贵族，连迪恩少城主也在其中。
看见他出现，奥古斯都眼睛一亮，金发贵族热情地说：“姜里，你带那种名为豆腐的食物来了吗？”
姜里：“……”
“奥古斯都，你怎么在这儿？”
奥古斯都爽朗一笑：“我听城中巡逻的士兵说，你要拿出一种没听说过的新事物，所以马上赶过来了。”
身为超市的忠实顾客，他怎么能够错过这么大的事情？！
湛蓝色的双眸好奇地在姜里的身上逡巡，很快，他便发现了姜里手中袋子里装着的四四方方白色物体。
“难道说，这个就是……”
姜里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大大方方请所有人看。
客人们纷纷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食材。当豆腐放到桌上时，还十分柔软地弹了弹，它的外表四四方方，如牛乳一样雪白，像布丁一样。众人心想：难道是一种甜食？
只有离得很近的梅瑟纳尔，闻到了淡淡的豆腥味。
豆腐？难道是豆子做的？
身为最擅长与植物交流的精灵，他从未听说过这种做法。但自从来到多雷城以后，他已经有过数次这样的惊讶，这会儿，梅瑟纳尔也只是平静地催促：“该怎么吃？”
姜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用异世界通用语抄写下来的菜谱，并道：“如果是我的话，比较推荐麻婆豆腐。”
梅瑟纳尔：“麻婆豆腐？”
“就是用豆瓣酱做的。”姜里说着，想起什么，问：“老师，你应该能吃辣吧？”
精灵矜持地颔首。
炒土豆丝需要放一些辣椒，尝过数次之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那就好。”
姜里将豆腐和菜单交给了餐厅的主厨莱维：“莱维先生，今天也麻烦你了。”
“怎么会？”莱维激动地说：“您愿意将这么珍贵的食材交给我烹饪，是我应该感激姜里先生您才是。”
姜里：“……它也没有那么珍贵啦。”他买这块豆腐只花了三块钱而已。
莱维小心翼翼地接过豆腐，入手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豆腐的分量不小。没错，这么大一块食材，怎么可能会轻呢？但是它却柔软的不可思议，他只是轻轻碰到，还没有用力，豆腐表面就凹陷下去，吓得莱维连忙收回力气，大气也不敢喘，捧着这块易碎的珍宝进了后厨。
烹饪豆腐需要一会儿时间，刚到手的新菜谱也需要时间研究。
趁着这段时间，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不知道豆腐会是什么味道，麻婆豆腐？麻婆也是一种烹饪方式吗？”
“多亏了梅瑟纳尔先生，我们才能有这个口福。”
“我听姜里先生说，这种豆腐还可以做成豆腐干，豆腐丝，豆腐皮……不知道豆腐究竟是什么植物的果实，竟然如此神奇，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机会品尝到。”
姜里咦了一声：“你们吃过啊。”
“什么？！”
“超市里卖的豆干零食，就是和豆腐一样的豆制品，还挺受欢迎的。”姜里点名道：“尤其是你，约翰，你不是经常来买吗？”
被点名到的约翰一下子满脸茫然，陷入了怀疑之中：“豆、豆干？！”
在座的各位可全是超市的顾客，大部分也吃过豆干，此刻一听，纷纷大吃一惊。
“豆干我知道，是很好吃的零食，只有超市才有的卖。”
“在超市里买的豆干，与刚才的豆腐，竟然是同一种食物吗？！可从外表看起来，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姜里：“大差不差，原材料都是一样的啦。”
梅瑟纳尔：“……”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精灵微微抿起唇角。
他没有吃过。
尽管他不知道豆干是什么味道，但今天的麻婆豆腐，他却能品尝到一整份。
麻婆豆腐的做法很简单，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中餐厨师，莱维很快研究好菜谱，并将那一块豆腐做成了美味的菜肴。
菜谱上关于麻婆豆腐的做法还放了肉末。但因为是给精灵吃的，所以去掉了肉末，变成了一道纯素料理。
麻辣鲜香的味道从后厨里传出来时，众人的注意力便全被吸引了过去，当莱维端着盘子从后厨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一盘子红白交错的食物上。
豆腐被切成小块，如小丘一般堆起，鲜红的汤汁包裹着乳白色的豆腐，诱人的色泽冲击着每一个人的感官。但更霸道的是辣椒的香味，豆瓣酱与花椒的香味逸散在空气之中，此时此刻，香味如同炸弹俘虏了所有人的嗅觉，使唾液也不自觉地分泌出来。
这么香的味道，尝起来一定也很好吃吧？
莱维端上麻婆豆腐，顺便还端上了一碗米饭。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视线被桌上的美食吸引，咕咚的吞咽声明显可闻。尽管多雷城的居民已经见多识广，可每出现一样闻所未闻的新食物时，他们仍然无法抗拒被吸引。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梅瑟纳尔拿起了勺子。
他舀起一勺麻婆豆腐。豆腐十分柔软，稍稍使力就会破碎，因此他的动作小心翼翼。雪白细嫩的豆腐裹着红艳艳的汤汁，红油透亮，凑近了，香味便更加明显，诱人食欲大盛。
好嫩。入口的第一反应，就是柔软。
鲜嫩柔滑的豆腐，都不用去咬，只要轻轻一抿，就会在舌尖化开，只剩下细腻润滑的口感，生豆腐的豆腥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酱汁浓郁爽口的麻辣鲜香，咸香滚烫，微微发麻，以及……好辣！
精灵咳了一声，捂住嘴巴，白皙的脸颊因为辣椒的刺激而泛起薄红，与此同时，他感觉舌尖发烫发麻，额前立刻有汗水浮起。
怎么会那么辣！
土豆丝里的辣椒完全无法与它比较！
旁边人关心地看着他，奥古斯都急切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是什么味道？”
应该让他来试吃！他们多雷城的居民在麻辣火锅的试炼下已经身经百战，这种程度的辣椒，完全不是对手！
梅瑟纳尔被辣的说不出话，他没有回答，在缓过来之后，他抿着被辣红的嘴唇，勺子又坚定不移地朝盘子里伸了过去。
不用多说，光看他的态度，就知道这盘麻婆豆腐一定好吃！
奥古斯都镇定地坐了回去，他给了莱维一个眼神。早在姜里来之前，奥古斯都就已经买通莱维，让他完成这道料理之后，偷偷为自己分出来一些。于是，趁没人注意，莱维端着另一小盘红艳艳的豆腐放到了他的面前。
他毫不犹豫地舀起一大勺豆腐放入自己的口中，下一瞬，湛蓝色的双眸陡然明亮起来。
好吃！
梅瑟纳尔手腕微微一转，勺子里的豆腐便全落在了旁边的米饭上。他记得，姜里拿出来的菜谱都与米饭十分搭配。
浇在上面的鲜红酱汁很快被米粒吸走，米饭上浮起一层油亮红润的滤镜，将米饭与豆腐一齐舀起，软糯的米粒与嫩滑的豆腐交织在一起，组成了分外和谐的搭配。
……比土豆丝还好吃！
精灵的动作越来越快，满满一盘的麻婆豆腐，眨眼只剩下一层红油留在盘底。
他放下勺子，矜持地点头：“很不错。”
姜里问：“老师，您吃饱了吗？需要再来一份吗？”
梅瑟纳尔摸了摸肚子。虽然很想再来一份，但他确实已经吃饱了。
“晚上。”他双眸微亮，期待地说：“晚上可以。”
“可是晚上我还要去冬雪节摆摊。”姜里说：“今天晚上还是卖杂粮煎饼，老师，你不想吃煎饼吗？”
梅瑟纳尔：“……”
精灵陷入了沉思。
那边，奥古斯都的试吃也结束，他迫不及待地开口：“姜里！这种名叫做豆腐的食物，会在你的超市里售卖吗？”
姜里摇头：“不，这个不在超市里卖。”他的超市不卖生鲜。
其他人大为失望。
如果不在超市里售卖，他们该如何品尝到麻婆豆腐？尤其是刚才，他们注意到，姜里给了莱维好几张与豆腐相关的菜谱。可是，光有菜谱，没有食材，就算是再厉害的厨师也做不出来。
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美味食物的出现，却无法亲口品尝吗？
“你们可以自己做。”姜里说：“我可以将做豆腐的方法给你们。”
“自己做？”
“做豆腐很简单，只要用黄豆就可以了。”姜里理所当然地说：“等你们做出来之后，除了豆腐，还可以做豆浆，甜豆花，豆腐脑……豆腐这种东西，可以做的东西太多了！”
不管是哪一种，异世界的人类都是第一次听说。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一定也都如豆干一样美味。
奥古斯都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譬如昨天晚上，在卖煎饼的时候，姜里就大大方方地告诉别人，豆瓣酱就是黄豆做的。而豆瓣酱在超市里可以买到，是一种调味料，随着姜里分享出来的菜谱，已经出现在了很多人的厨房里。
黄豆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唯一的问题就是……
“可是……”奥古斯都迟疑地说：“黄豆又是什么？豆子？一种植物吗？”
超市里的每一样商品，在异世界的人们眼中都是第一次见，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超市的与众不同。只是，习惯归习惯，他们仍旧不知道那些东西究竟是如何诞生。
姜里：“……”
差点忘了，你们异世界真的很贫瘠。
原来连黄豆都没有吗？
“超市里有的卖。”姜里说。
众人长松一口气。那他们只要从超市里购买材料，就可以做出豆腐了。
“不过……”姜里话锋一转：“我可以把种子卖给你们，你们自己种，会比从超市买便宜很多。”
“种、种子？！”
如果想要豆制品在异世界发展起来，那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黄豆。不提超市能不能提供那么大的货物，想要自己超市不平价的定价，姜里也有点心虚。
三块钱的豆腐，难道在异世界要变成奢侈品了吗……
“不只是黄豆，还有其他植物。”姜里说：“只要有种子的话，你们想种多少就种多，我可以把那些种子都卖给你们。”
而且，异世界的蔬菜太少，很多菜谱都做不了，比如番茄炒蛋这种国菜，因为异世界没有番茄，他一直没法把菜谱抄过来。
尽管姜里提供了不少中餐菜谱，有意挑选之后，选的都是能在异世界找到替代品的食物。他的超市只售卖调味料，或者梅干菜、香菇之类方便储存的干货。
虽然他不卖生鲜，但同样可以把这些蔬菜传到异世界嘛！
不知不觉，餐馆里忽然寂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出声，连呼吸都变得清晰。
咣当！
突如其来的巨响打断了姜里的思考，他闻声抬起头，就见奥古斯都霍然站起，椅子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仰倒在地上。
但他却顾不上这些，只睁大了湛蓝色的双眸，震惊地看着姜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 39 章
“你愿意将种子分享给我们？”
奥古斯都不敢置信地问出来, 因为心情的剧烈起伏，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那些稀有的植物的种子，你都愿意与我们分享？姜里,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姜里点了点头，困惑地看着他：“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不，当然没有。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
除了还在低头思考的银发精灵之外, 餐馆里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没有人比多雷城的居民更清楚超市的神奇, 里面售卖的也是超市独有的商品, 偶尔姜里会提起那些食品的原材料，譬如制作番茄火锅与番茄酱的番茄, 亦或者是大米，还有制作豆腐与豆瓣酱的黄豆……每一种，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植物。
事实上，迪恩城主私底下就有派人去寻找过那些植物, 但至今一无所获。
正是这些超市独有的商品无法被复刻，才引得人们追捧。
而现在, 姜里却说愿意将这些稀有的植物的种子分享出来？！
如果他们也能种出番茄, 岂不是他们也能做出番茄酱？做出番茄火锅？眼前这种名为豆腐的食物，岂不是连囊中羞涩的穷困平民都能够品尝到？
奥古斯都想的更多。
王国东部有个名叫做卢安卡的城市, 那里盛产一种名叫做黄金果的果实, 汁甜味美, 极受追捧, 也许是地形气候的因素, 黄金果在其他地方都很难成活, 卢安卡这座城市也因黄金果而变得富饶繁华。如果多雷城也有这样的黄金果呢？
番茄、黄豆。番茄火锅、豆腐。任何一种，都能够使多雷城的声名更甚, 若是能够成为多雷城的特产，也许多雷城能成为第二个卢安卡。
更何况，姜里所说的不是一种两种，而是全部！
想想超市里多如天上繁星的商品，众人不禁有些头晕目眩：这是何等的慷慨！
奥古斯都欣喜若狂，双手因一闪而过的数种想法而激动到微微发颤，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落到多雷城的头上。
老天，难道今天幸运女神光顾多雷城了吗？！
不不不，从姜里与超市一起出现在多雷城那刻起，幸运女神就一直在眷顾他们！
“那么，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在狂喜之余，他还保留了几分冷静，“要达成什么条件，你才会将种子分享给我们？”
此话一出，其他激动的人们也冷静下来。
独特的种子就像是一个秘方，被任何一个人独享，财富就会唾手可得。想要得到它们，一定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唔？”
姜里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些异世界人类，他们个个满脸凝重，如临大敌，仿佛自己是什么凶猛的魔兽。至于奥古斯都问的话，他就更不解了。
“难道你们想白嫖？”姜里迟疑了一下：“这、这不太好吧……以我们的关系，该付的钱还是要付的。”
奥古斯都的双手颤抖的更厉害：“只要钱吗？”
“当然。”
奥古斯都说不出话了。
他眼眶因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微微泛红，靠多年来的良好教养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失态。
这可不像之前的合作，而是姜里单方面的无私分享。金钱？与珍贵的种子相比，那点金钱又算得了什么？
其他人已经不敢置信地出声：“姜里先生，你愿意将那些种子都与我们分享吗？那我们岂不是也能做出番茄火锅这样的食物？”
姜里十分大方地说：“如果你们把番茄种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们番茄的菜谱。除了做火锅之外，它也是个十分优秀的食材。除了番茄，其他植物也一样。”
“可这是您商店里的秘方，让我们知道也没关系吗？”
姜里：“这有什么？”
更何况，就算是地球的种子在异世界发芽了，也不会对姜里的超市造成什么影响。超市里的商品都经过现代工厂的加工，是异世界复制不出来的东西，光是那些洗护用品，就足够姜里赚的盆满钵满。
多雷城的居民们已经快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您如此慷慨，实在是，实在是……”
众人激动地语无伦次：“您这样信任我们，我们该如何报答您呢？”
姜里连忙说：“不不不，不必报答。如果你们能顺利将那些东西种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只是个赚差价的中间商，要说什么功劳，姜里是不敢认的。
看着异世界人们激动的神色，唯恐他们会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姜里连忙借口时间不早，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与众人告别，慌慌张张地带着银发精灵离开。
离开餐馆好远，姜里才松一口气。不管经历几次，他都无法习惯异世界人们澎湃的热情。
“我想好了。”梅瑟纳尔忽然开口。
姜里疑惑地转头看去：“老师？”
“能不能把豆腐加进煎饼里？”
姜里：“……？”
姜里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在回答什么，“那不太合适吧……”
“是吗？”梅瑟纳尔唇角抿起，长睫垂下：“既然如此，那还是煎饼吧。”
姜里想了想：“但可以往里面加土豆丝。”
银发精灵的翡绿色眼眸“噌”的变得闪亮。
莱维的餐馆里，人们的热情依旧不减。
他们讨论着豆腐，讨论着那些神奇的种子。
空气中还弥漫着麻婆豆腐的香味，就着这股香味，点单的声音在餐馆各处响起，后厨的灶台也点燃了柴火，开始为食客们烹饪美味。
奥古斯都走出餐馆，道路上已经看不见姜里的身影。
他抬头看向对面商店屋檐上的积雪，日光之下，雪光白的晃眼。多雷城的冬日被冰雪覆满，无论是城邦还是森林，亦或者郊外的农田，都处于霜冻之中，冬日是休养生息之时，泥土里的种子不会发芽。
灿烂的日光落在他的头顶，金发熠熠生辉。
奥古斯都满怀期待地想：多雷城的春天怎么还没来？
他从未有一刻这样期盼春天。
……
中午，关了超市之后，姜里并不急着回到地球。
一块豆腐显然不够当做拜师礼，尽管银发精灵本人不在意这些，但姜里还是去找其他人打听，找到了一个靠谱的房产掮客。
多雷城没有人不认识姜里的，知道他要在多雷城购置房产，掮客态度十分热情：“姜里先生，您想要找什么样的房子？在多雷城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方面的了，一定能为您找到合心意的房子。”
他手上就有许多套待售的房产，知道姜里的要求不多，只想要找一个好房子。他也就没有客气，直接带姜里去了最好的房源。
本来以为会花不少功夫，结果第一套就让姜里看中了。
房子位于中心广场附近，离商店街也不远，是多雷城中最繁华的地段。里面更是开阔，住一大家子都绰绰有余，还有一个能够举办宴会的大客厅，最吸引姜里的，是楼上的书房有着一扇面向中心广场的大窗户，放眼看去，能将多雷城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市中心的豪华大别野，他在地球都没住过这样的豪宅。
“这是一个贵族老爷的祖宅。”掮客介绍：“只是现在的家主难以为继生活，才不得不变卖家产。在多雷城，确实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房子了，因此，它的价格也比其他房子更贵一些。”
掮客报了一个数目。
姜里在心中飞快地换算了一下物价。
他掂着丰厚的钱包心想：很便宜嘛！
姜里果断地道：“就决定是这个了。”
掮客眉开眼笑：“您能满意，实在是太好不过了！要知道，这套房子可是十分抢手，不少人都心动呢。”
“是吗？这么受欢迎？”
“是的，最近多雷城多了不少人，连房子都很紧俏，连这间房子的价格也比夏天时还高了两成。不过，您放心，给您的价格，一定是最优惠的。”
来了一笔大生意，掮客殷勤地跑前跑后，很快就将买房的手续办了下来。交了大笔金币，在魔法契约上签下名字之后，一道流光在纸上一闪而过，契约成立，姜里在异世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因为前任主人无力维护，房子有一些老化需要修缮的地方，掮客十分主动地将事情揽了过去，帮他联系人装修。看着刚到手的高额佣金，掮客脸上的笑意比之前还要真诚不少。
新买的房子很大，能够住很多人。
于是，钥匙刚拿到手，姜里就去邀请新室友入住。
他登门说明来意的时候，克里斯等人大吃一惊。
“咦？！梅瑟纳尔先生是姜里先生的老师吗？！”
艾琳双眼放光：“我知道，昨天我听到了。”能请一个活了很久实力高强的精灵当魔法老师，同样作为魔法师，没有人比她更羡慕的了。
姜里客气地说：“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老师了。”
“不不不，是我们受了梅瑟纳尔先生的照顾才是。”克里斯连忙说：“之前，他救了我们两次，更别说，我们出城做任务的时候，梅瑟纳尔先生还帮我们打了魔兽，有他在，我们做任务都变得轻松许多。”
岂止是轻松，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往常他们对付起来十分凶险的魔兽，银发精灵只需要稍稍一抬手，只一道简单的攻击魔法，魔兽都没来得及对他们做什么，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不过，当众人听说姜里刚买下一间大房子时，羡慕的目光就开始往银发精灵身上瞟。
他们在多雷城定居下来，刚租了房，当然也知道多雷城的房价。光是租下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就已经掏空了他们的积蓄，更别说在最好的地段买一间比他们所居住的大数倍的豪宅。
好想做姜里先生的老师啊……
第 40 章
当梅瑟纳尔跟着姜里走进那间豪华的房子时, 还有一些迷茫。
当魔法老师，可以有那么多吗？
精灵们天生能与植物交流，生来就拥有不低的魔法天赋, 在离开精灵之森前，梅瑟纳尔与其他年幼的精灵一起，跟着年长的精灵学习。精灵从母树诞生，他们没有父母, 精灵族年长的精灵自觉照顾年幼的精灵, 在任何种族, 刚出生的幼崽总是备受关照。
在梅瑟纳尔的眼中，只活了短短二十余年的弟子, 就如同刚出生的幼崽一样，需要他的照顾。
教他魔法，庇护他的安危，必要的时候, 还要去狩猎来填饱他的肚子。
捧着加了土豆丝的杂粮煎饼，银发精灵出神地想：外面的学生, 原来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姜里用魔法操控着煎饼摊, 半空中，葱花与榨菜飞舞, 土豆丝与里脊肉漂浮, 各种工具舞的热火朝天。他头也没回, 问：“老师, 要再来一个吗？”
梅瑟纳尔回过神：“要。”
“要多加土豆丝吗？”
“要。”
“好的。”
面糊被刮板摊城一个完美的圆形, 刷上甜面酱, 撒上调料，加上配菜, 包裹起来，切两半，对折，再装到纸袋包装里，飘到了银发精灵的面前。
今天的杂粮煎饼多了一种配料，土豆丝加在煎饼里面，竟然意外的合适，使得煎饼摊前面排队的人更多了。不管是吃过的还是没吃过的，都对这个限量三天的食物十分追捧。
“姜里老板，真的只卖三天吗？”
“没错，这种美味的食物，就算是天天吃也不会腻的。”
“在超市里加上这种食物，我会天天来光顾的。”
姜里哈哈笑着拒绝：“我只是个超市老板，卖杂粮煎饼只是因为兴趣而已。”
人群顿时发出失望的叹息声。与煎饼摊相比，显然是售卖更多神奇商品的超市更得众人的心。
没办法，那就只能趁现在多吃一点了！
有魔法在，大大减少了摊煎饼的劳累，姜里的魔力十分庞大，就像是江海一样源源不断，今天他特地多准备了一桶面糊，来应对异世界客人们的热情。当一桶面糊消耗完后，姜里抬头看了一眼队伍，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似乎还变得越来越长了。
“老师，可以拜托你去帮我买一筐鸡蛋吗？”姜里问：“我带来的鸡蛋快用完了。”
梅瑟纳尔点头：“好。”
“还有生菜。”姜里说：“可以麻烦你帮我种一些生菜吗？”
梅瑟纳尔点头：“好。”催生植物的魔法，他很擅长。
姜里将今天收到的银币都给他，用来买鸡蛋，并且道：“如果有多的，您可以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用节省。”
梅瑟纳尔：“……”
所以，外面的学生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广场里的集市上就有售卖鸡蛋的农户，他将那些鸡蛋全部买下，篮子排队飘在半空中，跟着他一起回到煎饼摊后。清除掉积雪的土地里，种子播撒进去，一簇簇鲜嫩的菜叶冒出了茬，并且长得越来越高，很快又整齐地倒下，自动采摘，叶片分离，半空中凝起一大团水，生菜与鸡蛋冲进去滚过一圈，才落到了小摊上。
姜里感激地说：“谢谢你，老师。”
梅瑟纳尔：“……不客气。”
在小摊前围观的魔法师：“……”原来魔法是这么用的吗？
梅瑟纳尔对冬雪节的热闹并不感兴趣，他喜欢僻静的独处，买完鸡蛋后就坐回板凳上，闻着近在咫尺的煎饼香味，开始发呆。
虽然可以用魔法来操控，减少摊煎饼的劳累，但还是需要自己集中注意力，如果分心的话 ，就会落下一个步骤。但当同样的步骤做了上百次，上千次，几乎成为一个本能时，在做煎饼的时候，姜里也能一心二用。
他开始思考自己第一节魔法课的课后作业。如何控制自己的魔力，用法杖使用正确的魔法。
如果让其他魔法师听到他的想法的话，一定会大为惊讶。对于普通的魔法师来说，如何不用法杖使用魔法才是一个大大的难题。偏偏姜里在刚开始自学魔法的时候就已经走偏，习惯了不用法杖后，一时半会儿难以改正过来。
是该减少魔力的输出吗？
但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施法方式，减少魔力输出的话，反而更加不好控制。
多加练习的话，应该可以做到吧？
不过在哪练习好呢？在地球练习有些不太方便……
“哇啊啊——姜里先生！鸡蛋是要加饼里不是要加在我头上啊！”
姜里连忙回过神，大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处理完鸡蛋事故，姜里重新坐了回来。
刚坐下，他就听见旁边的银发精灵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郑重地说：“我可以教你一个禁术。”
姜里冷不丁一惊，倒吸一口凉气：“禁、禁术？！”
“我在几百年前从一个魔法师手中学到的，是他的自创魔法，因为一些缘故，他被王国通缉，相关的魔导书也被销毁了，这个世界上，目前只有我会。”梅瑟纳尔认真地说：“原本我不打算教给你，但它十分稀有，独一无二。”
后半截形容让姜里提起了兴趣：“很稀有？是什么魔法？”
“一种灵魂魔法。”
梅瑟纳尔说：“它可以将人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出来，束缚在傀儡里供人驱使。发明这个魔法的人，曾经将一整个村庄的人的灵魂全都抽出，安置在动物或炼金傀儡的身上，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仆从。因为太过邪恶，最后被联国通缉，被人联合起来杀死了。”
姜里：“……”
姜里的表情凝固住。
煎饼摊前，人们的热情也凝固住。
“老、老师。”姜里艰难地问：“您是怎么学会它的？”
“我曾经和那个魔法师对战，他对我的灵魂下手，试图把我变成他的仆从，在与他对抗的过程中，我解析了这个魔法。”梅瑟纳尔蹙起眉，神情也有些忐忑：“因为太危险，我原本不打算教给你，但是，也许你会感兴趣……”
姜里崩溃地抱头：“我才不会对这种魔法感兴趣啊啊啊！”
“是吗？”梅瑟纳尔并不失望，反而还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还得考虑之后如何杀了你。”
姜里：“…………”
那一开始就不要问啊！
但也许是问了的缘故，跟着姜里回到新住处的时候，银发精灵肉眼可见变得轻松。
新房子很大，他被分到的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房间，但是在晚上看不出来。梅瑟纳尔没有行李，他空着手来到多雷城，身上只带了一袋种子。
姜里从超市里为两人拿了生活用品，同时，他也将超市门口的多肉树搬了过来。
“最近天气太冷，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所以它最近看起来没那么精神。”姜里说：“它本来不怎么耐寒，因为魔法的缘故，所以在冬天也不会被冻死。不过，既然有了新房子，还是将它搬进屋子里吧。”
“没什么精神？”
手掌贴在多肉树上，精灵与它交流了片刻。尽管无法对话，但他可以感知到植物的情绪，半晌，他发出疑惑的声音。
“你好像在伤心？”梅瑟纳尔有些不确定地说：“为什么？”
多肉七彩色的叶片簌簌抖动起来，像是在说话一样，但传达给精灵的，只有它起伏的情绪。
梅瑟纳尔猜测：“你不喜欢住在这里？那把你搬回去吧？”
“……咦？”
“为什么更难过了？”
精灵百思不得其解，姜里猜测：“也许它不喜欢冬天吧？”
没有植物会喜欢冬天的。
说着，姜里拿起了自己的法杖，做正事：“老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之所以在异世界购置房子，也是为了练习魔法。
之前发出的火球差点烧掉了商店街，多亏了梅瑟纳尔及时出手，才没有酿成火灾。但姜里一时半会儿无法控制魔力，为了防止消防车包围自己家，姜里选择在异世界练习。
如果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在这里，精灵老师可以随时挽救。
他一挥法杖，客厅刹那间被流水淹没。
浑身湿透的姜里：“……”
地上的水漂浮起来，凝固在一起，然后渐渐蒸发。精灵坐在原位，一道半透明的屏障挡在他的面前，令他保持了身上的干爽。
梅瑟纳尔淡淡道：“继续。”
姜里继续挥起自己的法杖。
……
在连续数日的热闹之后，多雷城的冬雪节结束了。
但多雷城的冬天仍然没有结束，每天早上醒来后，都能看见街道上积雪深厚。因为练习魔法的缘故，姜里在多雷城住了几天，但等他初步掌握对法杖的控制，不会让自己失控的魔力造成灾难，在灾难发生之前能够及时停住后，就马不停蹄地搬回了现代。
无他，实在是异世界太不方便了。
且不提在这么冷的天气连空调和暖气都没有，在离开了现代的环境之后，处处都变得不方便，且不提那些方便的家电，最让姜里难以忍受的是，这里连抽水马桶都没有！
于是，刚在异世界获得豪宅的他，又果断搬回现代。对此，梅瑟纳尔非常不解，面对他的困惑，姜里也无法解释。
他倒是能把电器搬过来，可异世界没有电力。
他总不能在异世界来一场工业革命吧？
在冬雪节之后，一种新的食物在多雷城流行了起来。
那就是黄豆！
尽管目前还无法种植黄豆，但超市里就有成品的黄豆售卖，而姜里也将制作豆腐的方法分享给了异世界的人们。
将黄豆浸泡之后，加水可以磨成豆浆，煮开后加白糖，就可以变成一款可口的饮品，十分受多雷城居民们的喜欢。当然，也有喜欢咸豆浆的。而往里面加入白醋之后，乳白色的液体就可以凝固成他们先前见过的豆腐。
再用重物压在上面，挤去多余的水分，就可以变成豆腐干。
同样的原材料，不同的制作方法，就能做出不同的成品，还各有各的风味。
一粒小小的黄豆，竟然能做出那么多的美食！
关于豆制品的各种菜谱都被姜里分享了出去，随着黄豆的大受欢迎，多雷城的居民们也陷入了对豆制品的狂热之中。
还有头脑灵活又手巧的人，在商店街开了一家豆腐店，从姜里的超市购买黄豆，制作豆腐来售卖。这间做豆腐生意的商店生意非常好，连梅瑟纳尔都经常光顾。
香醇的豆浆当做饮料，豆腐花当做早餐，再提着学生给自己买的豆制品去莱维的餐馆加工，一时之间，黄豆很快超越了土豆，成为银发精灵心中最好吃的食物。
整个多雷城的人，都在期待春天的到来。
种黄豆！种番茄！种大米！
与此同时。
姜里收到了舍友的消息。
不是林承瑞，而是其他舍友。
某天中午，他从异世界回到地球，拿起手机就发现自己收到了数条消息，除了舍友群之外，还有好几条私聊。
他先点开舍友群，最后一条是林承瑞发的。
林承瑞：【兄弟们！我们公司的新产品发售了！有兴趣的可以支持一下，保证好用！】
林承瑞：【（龇牙笑.jpg）（墨镜酷.jpg）】
然后是一张新产品的宣传海报。
底下鸦雀无声。
再点开私聊。
舍友心惊胆颤：【他卖的什么三无产品？？】
舍友：【他转行干微商了？！】
舍友：【姜里，你清楚吗？】
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