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杉在寝室鼓捣了一天笔记本电脑。
中午他原本打算点外卖。
这时顾其青忽然走到他们寝室门口，叫他一同去食堂。
向杉头也不回地对顾其青摆了摆手：“77，我懒得出门了，你自己去吧。”
顾其青没说什么，只是远远看着他，走开几步，又回来，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背向着他，无声地伫立着。
哪怕隔着一张门，顾其青的存在感也是如此强烈。
向杉于是坐不住了，走出去对顾其青说：“我突然又想吃食堂了，咱们一块儿去吧。”
他承认，他没办法看着顾其青形单影只地站在门外。
虽然中学时的顾其青，就总是独来独往。
那时候他以为顾其青喜欢孤身一人。
说起来，他已经忘了那时的周末顾其青都是怎么过的了。
相比起他和卓亿，顾其青似乎没有把工作日和周末区分得太清楚。
顾其青的周末应该也只是把学习的地点从学校挪到家里而已。
他似乎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不屑与任何人为伍。
所以向杉才会把顾其青孤身一人的状态看得理所当然。
可能是因为最近失恋的情绪太过沉重，顾其青变得难以适应一个人的时间，才会显得有些粘人。
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向杉顿时有些自责，他没有尽到好朋友的义务。
他不是早就决定做任何事都要陪着顾其青的吗。
昨晚他让顾其青在他们寝室睡了一晚，顾其青明显心情变好了。
他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在三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向杉拿勺子戳着面前的米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顾其青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给向杉，吃到一半又去把向杉保温杯里的水换成温开水。
向杉回过神来，怔怔望着自己餐盘里堆成小山高的排骨，小声说：“77你自己吃啊，不要老是让给别人。”
顾其青淡淡地说：“你又不是别人。”
向杉沮丧地咬着排骨：“你这么好，怎么那个人就是没发现呢？”
顾其青手指一顿，轻声说：“有些事不能勉强。”
向杉小声说：“我好像也帮不了你实际的，只能给你精神上的安慰。”
他更郁闷了：“我这种兄弟真是没用。”
顾其青打断他的话：“有用。”
向杉疑惑地看着他。
“会有机会的，”顾其青缓缓地说，“杉杉你可以在实际意义上帮到我。”
向杉虽然不懂，但是隐约觉得他陪着顾其青确实能让顾其青心情变得好一点。
-
吃完了午餐，他们在校园里走了一圈，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又回到了寝室。
向杉在寝室门口和顾其青道别，走进寝室门时余光瞄见顾其青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在心里叹了声气。
他走过去用力抱了一下顾其青，声音很轻地说：“开心点啊，77。”
顾其青嗯了声，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果真开心了一点。
向杉打算傍晚继续拉顾其青一块儿去吃饭，下午便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
他把电脑硬盘里的东西全都清理了一遍，又重装几个程序，跑了个分，终于把电脑整理成自己满意的样子。
期间他的三位室友忙进忙出，有时在呼朋引伴地打游戏，有时在和家人打电话闲聊，他都不受影响。
黄宝宇往他桌上放了个蛋挞，又捧着几盒蛋挞往外走。
没过多久，黄宝宇一脸迷惑地从隔壁寝室串门回来。
他嘴里念着：“这都快期末了，怎么还有人搬寝室啊。”
向杉刚关上笔记本，随口问了句：“宇哥，你说谁搬寝室？”
“隔壁的，606。”黄宝宇回答。
向杉一听是顾其青的寝室，立马上心了。
“他们寝室是谁要搬走？”他问。
“那个高高瘦瘦的……”
黄宝宇一个大喘气，让向杉猛地揪住了心。
他自然清楚顾其青不会突然搬寝室，并且不事先告诉他。
但是万一呢。
毕竟顾其青现在因为失恋反常太多了。
“戴了副眼镜……”
黄宝宇这个描述一出来，向杉就松了口气。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了，是不是c语言考第一那位？”向杉说。
“他这么厉害吗？”黄宝宇茫然，“我只知道他最近跟美院大二的一个女生谈恋爱了，走路都带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黄宝宇一击掌：“我懂了，他想搬走也是因为恋爱了吧？”
“算他有良心，如果我们寝室也有陷入热恋的兄弟，我也得劝他搬出寝室，不然留在这儿虐狗多不好。”
向杉若有所思。
难道顾其青昨天明显失魂落魄，还把自己被子弄湿了，就是因为被虐到了？
他由衷地说：“那他搬走了也是件好事。”
黄宝宇：“？”
他狐疑地看着向杉：“杉杉子你也被虐过？”
黄宝宇搬了张椅子坐过来，兴致勃勃地问：“对了向杉，我看过你收别人的情书，为什么你不干脆接受人家心意，也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呢？”
向杉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写那些情书的，都是男的啊……”
黄宝宇张大嘴：“啊。”
他爱莫能助地伸手拍向杉肩膀：“也对，你体质不一般，吸引的全是同性。”
他收回手，举到头顶：“我发誓，我们寝室全是直的，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向杉：“……”
-
605寝室他暂时是待不下去了，只能跑到隔壁去找顾其青。
他在606寝室看到正在打包私人用品的姜天驰。
姜天驰一边打包一边哼着歌，看上去十分高兴。
向杉走到顾其青身边坐下，小声问：“这都期末了，他怎么还要搬出寝室啊。”
顾其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他情况特殊，跟导员提了申请，在等批准。”
“还没批准，他就急着收拾东西啊。”向杉又小声感慨。
姜天驰听到他的疑问，转身面向他，挺着胸膛，粗声粗气地回答：
“我女朋友本来就住校外的，一开始我都没想到可以陪她一块儿住，她知道这个消息也很赞成，我们俩不住一起老是发消息打电话什么的也确实影响学习。”
向杉张了张嘴：“哦，挺好的。”
姜天驰收拾完东西，又握着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边聊着电话边往外走，并且顺手把寝室门给关上了。
向杉留在606寝室里，和顾其青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向杉确定姜天驰走远了，轻声说：“77，如果这个室友搬走了，对你来说比较好吧？”
顾其青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不是在跟人谈恋爱嘛，每天在你面前秀恩爱，你肯定看了不太好受。”向杉说。
顾其青低声说：“其实也不会。”
向杉没听清：“啊？”
顾其青又说：“但你说得对，他如果搬走了，对我比较好。”
向杉笑起来：“对啊，我也这么觉得。”
闲坐了一会儿，向杉便打算起身离开了。
虽然这是顾其青的寝室，但另外三个人随时会回来，他跟606另三个人都不太熟，还是不要增加彼此的尴尬了。
他刚站起来，顾其青忽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臂，然后一点点地把手指挪到他的手掌，扣住他的手指。
向杉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指，眼神茫然。
“杉杉，如果我室友搬走了，”接着顾其青抬头看着他，声音微微有些紧张，“你会愿意搬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