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番外
他直接下了退位诏书
这士农工商,工匠的地位也不高。
特别是晏承安这个技校,居然还有厨师专业,这做饭还需要学吗?尽管他们都不会做饭,但是依旧能发出这样的质问。
晏承安施施然道:“硝石制冰,烧制玻璃,红砖,蜂窝煤,新的纺织机,缝纫机,这些东西在你们眼里,从前都是奇技淫巧。”
可这些东西却实打实的改变了百姓的生活。
有祁秋年这个前车之鉴,直接把他们堵得无话可说。
而且,他们的反对,毫无意义,百姓们是万分激动,欣然接受了这个技校,他们从前想学个手艺太难了。
现在虽然大家都能读书了,但是吧,也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天分,有的人,他就是学不进去,能勉强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
与其耽搁时间去咬文嚼字,还不如学一门技术呢。
不管是木工还是铁匠,又或者是厨子,都是一门技术呢,以后能自己做点儿生意,再不济也能去给人家打工。
还是那句话,有技术傍身,走到哪里都不怕饿肚子。
让人意外的是,最热门的专业居然是建筑,房屋建设,桥梁建设等等。
祁秋年倒是不意外,这部分能选择学建筑的,都是聪明人,大晋的基建需要发展,光靠从前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姑娘们也有了盼头,这刺绣专业,她们就觉得很不错。
从前,她们也会绣几张手帕去集市上卖,但也值不了几个钱,毕竟她们会的东西太简单了,一般都是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花样。
可能就是一朵花儿,几片叶子,能绣鸳鸯的,都属于十里八村的名人了。
除了刺绣,还有设计专业,比如服装设计,各种珠宝首饰设计,园林设计,房屋设计,都是有一门学问的。
技校,也如火如荼地开办起来了。
响应最强烈的,还是祁秋年和晏云澈管理的北宜州府。
祁秋年之前就想搞这个技校了,但他时间太紧张了,没抽出时间,这次晏承安要办技校,他当然大力支持。
并且从后方给晏承安输送了不少的资料,由浅到深,给学子们一个学习适应的过程。
甚至,如果有人在化学,物理这方面有天赋的,祁秋年就直接让晏承安送到他这里来。
他在大晋这几年,除了晏云澈最开始给他送来的那一批能人异士之外,他手底下也培养了不少的人才,可以逐步开始拓展了。
他就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无法让整个大晋都迅速发展起来,但人多力量大嘛。
他有足够多的资料。
从前,华夏的先辈,想要研究发明什么东西,都只能自己动脑子,一次又一次的进行实验,他现在是直接把资料给大晋的学子摆出来了,让他们照着学。
总有那么几个天生吃这碗饭的。
曲子博的书院,同样也是响应强烈的,特别是这次火车建成,参与研究的,都被陛下赏赐了。
北方其他州府,同样也有样学样,跟着祁小侯爷,总归是没错的。
这技校的发展,就从北方,一步步地蔓延到了全国去。
老皇帝当初给了晏承安一年的时间,同比去年读书人的增长,以此来判定考核结果。
这一年的时间还没到,皇子的考核就已经先结束了。
皇子们,也要陆陆续续地开始返京述职了,而这次述职,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有数。
而晏云澈和祁秋年到时间了,该回京城了。
来交接的北宜太守的,是个熟人,苏寻安。
祁秋年见到苏寻安的时候,是万分诧异,“陛下怎么把你派过来了?”
苏寻安笑笑,“是老师说的,让我也出来磨炼一番。”
祁秋年明白,苏寻安也需要政绩的,如果一直在翰林院,只能熬资历,慢慢往上升了,但是出来任职就不同了。
若是做出政绩,下回可能直接就回京,正式成为京官,甚至在六部任职。
其次,祁秋年觉得还有个原因,北宜是他和晏云澈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来的,与其派其他人来接管,还不如派一个他们熟悉的人。
而且刚好苏寻安又是个年轻人,和祁秋年关系不错,也是个能接受新鲜事物的。
现如今的朝堂上,不论是哪个皇子派系的官员,都分了两个阵营,一个是守旧派,另一个,就是苏寻安这一类的,革新派。
祁秋年对于这两个派系的形成,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别看这些新鲜事物都是他带来的,但实际上,他并不排斥守旧派的存在,当然了,那些顽固的迂腐分子除外。
有了守旧派,革新派的行动,会某种程度地受到限制。
但祁秋年要的就是这一份限制,如果革新派的步子夸得太大,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稳扎稳打,才是最合适的发展方式。
北宜的政务交接给苏寻安,祁秋年和晏云澈都很放心。
“侯爷和王爷也请放心,我一定把北宜打理妥当,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尽管验收。”
晏云澈这个安北王爷的封号都叫了这么久了,这次回京,封地的事情,应该也能落实了。
所以他们还是要回北宜的,不管封地是囊括了哪几个州府,王府或者侯府,他们都准在北宜定居。
一来,这是他们看着发展起来的,二来新城那边,祁秋年特意建好的别墅,他们还没搬过去呢,主要是还在装修,完全按照后世的花园别墅去装修的。
以后晏云澈还得接手国师的位置,怕是少不了北宜和京城来回跑了。
幸好祁秋年有先见之明,把火车给修通了。
祁秋年轻笑,“行,要有什么事情,给我发电报就是了,反正你是太守,太守府里的东西就留给你了。”
苏寻安也不跟他们客气,这次,他的妻女都是一起过来的,毕竟要任职三年呢,夫妻二人总不好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这太守府衙后面就是住的地方,小侯爷是个爱享受的,整修过后的住宅必然不差,是他占便宜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交接完工作,带着煤球,坐上回京城的火车。
这火车通车时间不短了,现在暂定的是三天一班车。
没办法,如今出远门不是一件小事情,要是一天一班,没那么多的乘客。
而且也需要乘客们提前购票。
煤球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了,兴致不高,母鸡蹲着,在小桌子上打盹儿。
祁秋年和晏云澈靠在一起用平板看电影,时不时还要讨论两句关于这次回京的事情。
这次回京,大家心里都有数,基本上就是最后一哆嗦了。
太子的位置该定下来了。
这三年时间,虽然祁秋年和晏云澈基本上都在北宜,还忙了这么多的事情,但其他皇子的消息,他们也是有耳目的。
当然了,北宜也肯定有其他皇子的耳目。
这都不重要。
两人分析了一下其他皇子的情况。
四皇子,晏云和,从前不显山露水的,毕竟他在晏云耀之后出生,晏云耀可能当初是有些耀眼,四皇子选择了蛰伏,这次打理的州府,居然发展得还不错,能称得上一句一鸣惊人了。
五皇子,晏云墨,野心不比晏云耀小,从前就爱搞小动作,可见,是有些小聪明的,这次同样发展得不错。
六皇子不太行,顶了天说个无功无过。
七皇子是晏云澈,他已经排除选项了。
八皇子和九皇子,李国公这个舅舅几乎造反,反正是没有机会了,听说老皇帝把他们的封地都定了,这次回京,应该会被直接封王,以后就去封地了。
十皇子从前就是晏云耀的人,这次考核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两人的母家有姻亲关系,不过总的来说,他确实不太行。
十一皇子晏云书,是晏云墨的人,这次考核,也能算个无功无过,但太子之位是不可能有机会的,他可能自己压根儿也没想过,顶多是在背后朱莉晏云墨。
十二皇子也不太行,年纪小,太激进了一些,在治理州府上,有些过于强硬了,民间的口碑就不行。
至于晏承安,他的考核独一份,还没结束呢。
如今看来,能稍微被称之为威胁的,大概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了。
两个皇子的年纪都不小,朝堂上自然也有附庸,考核的表现也算亮眼,一个发展农耕,一个发展经济。
某些地方的整改,甚至能看到祁秋年影子,大概是没少私底下派人来北宜探查情况。
祁秋年也不在意,总归是为了发展,百姓还是有受益的。
他撑着下巴,“阿澈,你说陛下会考虑他们吗?”
“大概率不会。”晏云澈说,“四皇兄性格太偏执了,五皇兄心眼子太多。”
祁秋年笑得不行。
对于这次考核的事情,如果没有晏承安,四皇子和五皇子确实有一战之力的。
但现在有了晏承安,晏承安两年前逐渐走入朝堂,办了好几件漂亮的事情,这次办学的事情,也就是老皇帝给大家一个交代。
所以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家心甘情愿地承认晏承安这个年纪最小的皇子。
他们回京的速度快,到京城的时候,其他皇子都还没到呢,但京城的氛围都已经不一样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还是回了他的侯府,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清渊侯爵府了。
说起来,清渊是陛下给祁秋年赐的表字,晏云澈偶尔会在某种情况下喊两声,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机会叫他的表字了。
啧,地位高了就是不一样啊,名字都成了摆设。
到回家洗了个澡,准备休息,晏承安就已经找过来了。
又是几个月没见面了。
晏承安这个子,猛窜一头,都已经到祁秋年的耳朵了。
祁秋年神色复杂地比了比晏承安的身高,“明明之前还只到我胸口来着,怎么这么突然地就长这么高了。”
“祁哥,我都十五了。”晏承安已经度过了变声期,嗓音清朗,模样也长开了,跟晏云澈有几分相似,就是气质不同罢了。
晏云澈属于清冷孤傲的类型,晏承安是有些如玉公子的气质在身上的。
晏承安说,“祁哥,我哥,我母妃和父皇的个子都不矮,按照遗传学的角度来说,我以后还能再长一点儿,说不定会比你高呢。”
祁秋年捶他一拳,“比我高,我也是你哥。”
晏承安嘿嘿,“嫂子。”
这还是那皮孩子,祁秋年追着他捶。
晏云澈的嘴角扬起美妙的弧度。
两个人闹了一通,坐下来之后,也没聊关于这次考核的事情,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些关于办学的事情。
如今看着,倒是挺顺利的。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以后的县学,怕是不好招人。
小学上完,就已经完全脱盲了,可能大部分人不会继续学下去。
科举,也不是谁都能考得上的,虽然免了学费,但书本费,笔墨纸砚的费用,长此以往,也是不小的消费。
晏承安说,“按照祁哥家乡那种九年制义务教育,强制性地学习,怕是行不通。”
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儿麻烦,主要是现在供给读书人的岗位太少了。
后期的县学,可能男孩儿还好招一些,女孩儿估计就更难了。
而且,还有些脑子不清醒的,觉得自己读了个小学,会识字算数了,孔乙己的长衫就脱不下来了,不愿意再去做基层的工作。
祁秋年想了想,“这个事情,暂时也强求不了,全面发展,才能共同进步,与其去纠结他们上完小学就不上了,不如想办法增加工作岗位。”
工作岗位多了,招人的时候,再限制一下学历,提升到读过县学的。
到时候,大家想找一份好工作,就得进一步地学习,这都不需要他们去催着人家继续读书了,但凡有点儿见识的,都会狠一狠心,继续念下去。
至于没法读书的,不管是读不进去,还是经济不允许的,确实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总会有人去种地,去做基层的工作的。
晏承安默默咀嚼全面发展,共同进步这两个词。
之前觉得艰难的事情,他祁哥一两句话,就让他茅塞顿开。
晏承安感慨,“祁哥家乡的帝王,肯定是一位千古明君。”
祁秋年愣了愣,“其实说个实在的,我们家乡,早就没有皇帝了,在我们家乡,就是推翻了封建社会的统治,实行社会主义,才开始发展起来的。”
晏承安愣住了。
尽管他看了许多祁哥给他的资料和书籍,但他依旧无法想象,一个国家,没有皇帝,要如何运作?
可是从祁哥带来的这些东西来看,没有皇帝,似乎是一件好事情?社会能发展得更好,更快?百姓的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社会主义,他大概能理解,祁哥在北宜开的实验小学,那墙上的二十四个字,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祁秋年没说话,他知道这个事情对古代人的冲击力太大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彻底颠覆这个时代,所以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考虑。
而且,如今的制度,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的,有个好皇帝,能好好治理国家,也不比未来差。
还是那句话,步子夸太大,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要彻底变革,就意味着鲜血和牺牲。
在祁秋年看来,如今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未来会不会有这个人出现,就跟他们没多大的关系了。
晏云澈倒是解释了几句,什么是中央,什么是主。席等等。
晏承安听得入神,可他心里也明白,即便是他这个未来可能做皇帝的人同意,真要这样实施,太难了。
此事暂且搁置不提,闲聊了一阵,晏承安就回隔壁皇子府了。
晏承安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走入了朝堂,之后的这段时间,他都很忙。
除了要去六部轮流任职之外,办学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能放松。
最近,其他皇子要回来了,即便是自己没有机会的,也总有人想给晏承安使绊子。
一时之间,晏承安都忙得脱不开身。
反而是祁秋年和晏云澈闲了下来,偶尔进宫跟老皇帝闲聊几句,陪潇妃娘娘吃个饭,偶尔去战家,看看两个老人家,空闲的时候,也去他自己京城里的产业转悠转悠。
祁秋年稍微有点儿心疼承安,这本就在长身体的阶段,每天都睡不够八个小时,虽然个子长高了,但人却消瘦了不少。
“阿澈,你说,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承安啊。”
晏云澈微微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承安必须自己立起来,如果我们过多地参与,或许会适得其反。”
是了。
虽然祁秋年和晏云澈的关系也不是秘密了,但他在朝臣眼里,终究是个‘外人’。
他帮承安,在他的角度来说,是心疼承安,但是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手伸太长了。
若是换个心眼子多的帝王,要是祁秋年没展现出这么多的本事,等下一个帝王即位,可能首先就是要拿他祁秋年开刀了。
幸好老皇帝人不错,晏承安更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
晏云澈说,“年年也莫要忧心,承安日后要坐稳那个位置,要让朝臣信服,是必须经历这一遭的,我们也不要小瞧了承安。”
祁秋年轻笑,“不是小瞧承安,是心疼,他还是个孩子呢。”
晏云澈也忍不住笑了,他家年年总是忘记两个世界对年龄的定义不同。
年年的家乡,十五岁的孩子,还在上初中,天天讨论的都是动漫,游戏,追星,或者即将面临的中考,又或者,情窦初开,喜欢上哪个美女或帅哥。
但是在大晋不同,十五岁成丁,是可以去服兵役了,也是能娶妻生子的了。
晏云澈笑道:“前段时间,还有人提议过给承安选皇子妃呢。”
祁秋年啧了一声,“还是个孩子呢,成什么婚,不准成婚。”
“放心。”晏云澈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说承安不会同意,父皇也不会同意。”
关键时刻呢,姻亲能说明很多的问题。
祁秋年点点头,但晏云澈又说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苗头,我前几日看着,傅大人的嫡孙女来承安的皇子府了。”
祁秋年:“……”
这辈分是真乱。
傅正卿的嫡孙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皇帝和皇后娘娘是表兄妹,傅正卿和老皇帝应该是表兄弟的关系吧。
按照辈分,那小姑娘得叫承安一声叔叔。
他之前见过两次,挺乖巧的一个姑娘,但今年也才十四岁吧。
得了,年龄这个问题,在他来看,确实无法走到同一个水平线上。
他哼唧了一声,“等承安顺利坐上了那个位置,我要给承安提议,把成婚的年龄往上提一提。”
别自己都还没长大,就开始为人父母了。
晏云澈颔首,“好了,不要想了,明日就是大朝会了,除了五皇兄,其他的皇子也都回京了。”
祁秋年稍微有点儿奇怪,五皇子做太守的州府,好像不远啊,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总感觉有点儿奇怪。
日次,大朝会上。
皇子们经过三年的历练,都成熟了不少,老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心里也是有些骄傲的。
但是,皇位就这一个。
老皇帝看着这些儿子们,把原本就歪了的心思掰正了,不偏不倚地说句公道话,到如今,确实是没有比承安更合适的接班人了。
“五皇子还在回京的路上,暂且先不说,”老皇帝说,“诸位皇儿这三年的表现,从税收,还有百姓的精神面貌,朕相信,大家都已经有目共睹了。”
百官们点点头,“请陛下明示,也请陛下早日定下太子人选。”
老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此次皇子考核,当初本就是与内阁商定过后的,想看看皇儿们的个人能力。”
傅正卿站出来,“陛下给了皇子们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通过三年的考察时间,其中不乏表现优秀的皇子。”
其中,那就不是全部。
皇子们心思各异。
八皇子和九皇子这对双生子先站了出来。
“父皇,我兄弟二人自知无政治领导才能,只是一介武夫,若是要打仗,我兄弟二人当仁不让,但这考核,我兄弟二人自愿退出,还请父皇成全我兄弟二人去镇守边关的梦想。”
这话说得有些漂亮。
尽管大家都知道八皇子和九皇子因为李家的关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机会了。
但人家皇子自己主动退出,比起他们先开口,显然是聪明人的选择。
老皇帝也带着几分欣慰,这两个儿子之前没有参与李国公的事情,心中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
他想了想,“既然两位皇儿有心镇守边关,内阁那边拟定出两个合适的地方吧,趁此机会,也好把两位皇儿的封地确定下来。”
傅正卿领旨。
八皇子和九皇子松了一口气,退到了后面。
然后再是其他皇子,挨个地清算这三年的政绩,以及被监督官记录下来的事情,一一进行分析。
既然是考核,不管大家眼里看到的是什么,但总要桩桩件件地讲出来,让大家有个清晰的认知。
这无疑是在公开处刑。
皇子们的表情都十分的精彩,除了晏云澈和晏承安。
今天的大朝会,就是让大家清楚明白地知晓皇子们这三年的成绩,但是并没有直接下旨册封太子。
一来,是晏承安的考核,还没完全结束,虽然大家心里也有数了,如今的读书人,比起之前,那是几何倍的增长。
二来,是晏云墨还没回来。
祁秋年总觉得不踏实,这大概是人的第六感。
果不其然,就在大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一个八百里加急的骑手冲了进来。
“陛下,有急报,”
老皇帝皱眉,“说。”
传令兵朗声道:“五皇子晏云墨,在回京途中,救了一名落水的孩童,可随后,那河里的河神显灵,一股浪潮送上一卷锦书。”
祁秋年啧了一声,那传令兵没说完,他就大概知晓是怎么一回事了,装神弄鬼的,晏云墨能想到这一招,脑子确实灵光。
大晋本就信神佛,这河神送锦书,用神明的名义来搞舆论战。
祁秋年就想呵呵了,这消息现在传到京城,但民间肯定有不小的风波了。
传令兵继续说道:“那锦书中写道:墨得天意,海晏河清。”
随后,传令兵恭敬呈上锦书。
锦书看起来十分华贵,甚至都不似人间的产物。
朝堂顿时哄闹得如同闹市。
这锦书中的墨指的是谁,大家都能想到。
老皇帝看了锦书,并没有表态,“传令晏云墨即日快马回京,退朝。”
回了侯府,祁秋年悄悄给晏承安送了信,让他暂时不要来找他们。
而晏云澈和祁秋年却乔装打扮一番,混入了市井。
果不其然,市井上已经有了不少传闻。
说晏云墨才是真龙天子的命格,说不定那落水的小姑娘,就是神佛给晏云墨的考验,如今晏云墨通过了考验,应该要天命所归的。
这事情确实棘手,至少在晏云澈看来是如此的。
晏云澈三岁就学佛,见识过不少偏执的信徒,如今有那神迹显现,还有那一卷锦书,民间相信的人,绝对不会少。
回到侯府,晏云澈琢磨着跟他家年年商量,“是否要给百姓科普唯物主义?”
那河神什么的,肯定都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秋年笑得不行,“你一个当了二十年和尚的人,现在跟我讲唯物主义?”
晏云澈抿唇,莞尔轻笑,“不然年年说该怎么办?”
祁秋年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是说,我们也给承安制造神迹?”按照他家年年手里的高科技,这不难实现,肯定能比晏云墨那个神迹更能唬人。
祁秋年摇摇头,“不不不,我们要给晏云墨制造神迹。”
晏云澈瞬间明白,凡事过犹不及。
当天夜里,从京城开始辐射,不断地出现各种神迹。
什么市场上有人卖鱼,剖开肚子,里面藏着一张纸,纸上的内容跟之前的大同小异,都是说晏云墨是天命所归。
还有猛虎下山送竹简,海蚌壳里开出墨字的珍珠,甚至还有什么神光异彩,夜晚的天空上凭空出现几个字这一类的。
一时之间,晏云墨在民间的呼声越来越盛。
当事人却是急了,晏云墨也是个聪明人,他能想到这一招,自然是明白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的,于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
可是一切都迟了。
先是‘有人’看见了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往鱼嘴巴里塞东西,然后又有人看见了杂技团的猛虎被人偷偷运到各种山上,
“所以说,这都是那晏云墨自己在搞鬼?”
“可不是嘛,这五皇子是疯了吧。”
“亏我之前还相信那五皇子真的是天命所归呢。”
“害,这皇家的事儿,咱们平头老百姓就别瞎掺和了,对了,你家孩子今年读书了吗?”
“还没呢,明年才到年纪,还是这小皇子好啊,让咱们老百姓都能读书识字了。”
……
晏云墨回来的时候,京城的传闻已经彻底改变了风向。
他知道,他没有希望了。
又是一个早朝,朝臣们直接在朝堂上公开说起这个事情,对晏云墨公开处刑。
这次是真的公开处刑了,晏云墨跪在朝堂中央,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可能也是没有这个脸面抬头面对这些大臣吧。
太丢脸了。
皇帝虽然年迈,但依旧建在,晏云墨在这个时期居然敢装神弄鬼,搞出这些事情。
风声最响亮的时候,民间甚至隐隐有人在说让陛下赶紧退位让贤了。
结果现在真相大白,都是晏云墨自己想当皇帝想疯了。
晏云墨心如死灰,跪在朝堂上,一言不发。
等朝臣们各种批判,讨论结束之后,老皇帝才出来做了个‘好人’。
“云墨有奋进的心思,朕能理解,只是努力的方向走错罢了。”老皇帝一抬手,“云墨这三年的考核成绩斐然,除了承安的考核不同之外,云墨的考核成绩排在第一,诸位爱卿可有疑义?”
百官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老皇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却还是认可了老皇帝的话。
晏云墨的考核成绩确实不错,当地的农耕发展,可圈可点。
晏云墨也抬起了眼眸,似乎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
可下一秒,他的希冀就落空了。
老皇帝施施然道:“先前,岭南州府划给了晏云耀那个逆子做封地,那逆子即已身死,岭南州府也不能无人打理,恰好云墨此次在考核中发展农耕,表现十分优秀,岭南百姓穷苦,农耕更是落后,既然云墨有这个能力,为父,为君,都该给皇儿这个机会。”
祁秋年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老皇帝居然直接把晏云墨发配到岭南那边去了。
当然了,是给晏云墨封了一个神耕王,岭南和琼崖,两个州府都成了神耕王的封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神耕王哈哈哈哈哈哈哈,陛下也是个促狭的。】
晏云澈被他家年年心中的笑声给吵到了,不自觉地,嘴角也挂上了笑意。
这神耕王,是亲王,比晏云耀那个郡王还是要高一等的,但神耕这个封号,对如今的晏云墨来说,无疑是一种羞辱。
那晏云墨脑袋胀痛,几乎听见了大臣们抑制不住的笑声,竟然直接在朝堂上晕了过去。
祁秋年啧了一声,希望这回给晏云墨一个教训,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吧。
虽然这晏云墨的某些行为令祁秋年不齿,但晏云墨比晏云耀稍微有底线一些,这回就先饶他一命。
八皇子和九皇子的封地和封号也已经拟定出来了,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南,封了王,无诏不得返京。
接下来,是晏云澈这个安北王爷的封地,从北宜开始再往北,直到边境的封地,都划分给了晏云澈。
这还是头一个王爷的封地这么大的。
不过朝臣们也没有意见。
从前,都是岭南和琼崖是流放犯人的地方,但实际上,北方边境那边,同样也是流放犯人的,一边是酷暑,一边是苦寒。
而晏云澈有祁秋年这个外挂的辅助,把北方彻底发展起来,成为一道堡垒,应该不成问题。
然后是其他皇子,今天老皇帝直接放了大招,把所有的皇子都封了王,也划分了封地。
封地的条件,就按照他们考核成绩来评定的,考核成绩好的,封地自然就富庶一些,考核成绩差的,自然就穷苦一些。
封地最好的,是四皇子晏云和,离京城也近。
这晏云和有野心,起初祁秋年还不太明白老皇帝为什么要给他这个风水宝地,但晏云澈悄悄给他解释了一下。
与其把这个有野心的人放得远远的,让他做土皇帝,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祁秋年豁然开朗,这就是政治啊,啧啧啧。
最后的太子之位,已经毋庸置疑了。
朝臣细数晏承安这两三年办下的差事,桩桩件件都可圈可点,而且其年纪小,还有更多的发展和学习的空间。
老皇帝欣然,当场就拟定了诏书,封晏承安为太子,从明日就开始辅政。
晏承安恭敬领旨,眉宇间,隐隐有了未来帝王的气度。
祁秋年心中的大石头,也就在此刻落下了。
行了,后半辈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子的册封意识过后,晏承安就如同一块海绵,开始疯狂汲取各种的知识,在朝堂上,也提出一些缓慢且有效的改革方式。
次年,国师驾鹤西去,晏云澈接手了国师的位置。
又过了三年,晏承安这个太子,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老皇帝快七十岁了,虽然这些年陆陆续续地有祁秋年的异能滋养,但身体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但老皇帝心态好啊,如今的承安,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直接下了退位诏书,带着自己的皇后去别院颐养天年去了。
同时,迟到了六年的赐婚圣旨,在这天也由老皇帝亲自盖上了他人生中最后一道玉玺。
晏承安即位,改国号为天启,尊太上皇为圣恩帝,皇后为孝慈太后,母妃为潇懿太后。
即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公开主持了亲哥哥晏云澈和祁秋年的婚礼。
这是皇室首次迎娶男妻,在民间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祁秋年的政绩摆在这里,晏云澈这个国师的地位也在这里。
他们两人能相知相守,在菩提树下,许下三生唯你一人的诺言,渐渐地,这也成了一段佳话。
晏承安即位之后,鼓励生育,但却又提高了成婚的年纪,不满十七岁的,不可成婚。
十八岁,对寿命普遍不长的古代人来说,确实不太行,十七岁刚刚好。
刚开始,百姓还有怨言,但渐渐地,他们发现身边难产的小媳妇儿越来越少了,有聪明人就明白了新帝的用意。
然后又是鼓励农耕,各种农用的神器,化肥,除虫剂,横空出世,大大地减缓了百姓的生产压力。
从前,一家人伺候几亩地就累得不行,现在一家人轻轻松松,十几二十亩地都是小问题。
产量也不断提高,百姓总算是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即便是交了税,每年的粮仓都是爆满,老鼠都养肥了不少。
接下来是养殖业的发展,鸡鸭猪牛羊,从前,牛是不能宰杀的,但是经过培育,没几年的时间,这市面上就已经有肉牛的出现了,其他的肉类更是不用说。
百姓们这下除了吃饱,肚子里也不缺油水了。
然后是一直在发展的教育行业。
晏承安新成立了一个部门,称之为教育部,鼓动全民扫盲。
接下来,又是修路,修铁路。
老皇帝在位的时候,有祁秋年的策划案,陆陆续续也修了一些,但都是写军事要塞,如今晏承安更是大力发展修路。
让火车四通八达,人们出远门也方便了。
接下来,又是商业的大爆发。
南方人,也终于能品尝到北方的水果了,北方人,也终于能穿上南方细腻的绫罗了。
然后再是军事,从原有的黑。火。药的基础上,弄出了火。炮,火。铳等等。
……
不过十年的时间,大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已经成为周边国家望尘莫及的存在了。
有不少国家,甘愿上玉玺,俯首称臣。
而一直虎视眈眈的北方蛮夷,有了祁秋年和晏云澈铸造的铜墙铁壁般的边境线,再也不敢越过雷池半步,反而是每年老老实实地跟大晋进贡。
如今的发展,已经平稳下来了,只要没有特大天灾,大晋是真正地做到了海晏河清。
之后,就是要逐步发展科技了,这些年,祁秋年陆陆续续地给朝堂输送了不少的科技人才。
后面的研究,祁秋年就参与不上了,这是他们自己的时代。
一直在背后辅助的祁秋年和晏云澈,如今也算是功成身退。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大晋生儿育女的黑人阿普,终于把那航海必不可少的六分仪给研究出来了。
他兴致勃勃地找到祁秋年,要祁秋年跟他一起出海,他已经离开家乡太久了,太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了。
祁秋年:“……”
而晏承安,也对海外的世界十分向往,他身为一国之君,没法漂洋过海,朝臣们更是,要是能去海外学习新的知识回来,大晋的发展,说不定会更上一层楼呢。
出海的大使,没有人比祁秋年这个‘原本就来自海外的侯爷’更合适了,朝臣非他不可。
晏承安知道他祁哥并不是来自海外,直接在朝堂上拍板决定,“我祁哥这次就不去了,等海上丝绸之路开通,到时候祁哥想和兄长一起去看看,那时也不迟。”
祁哥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他怎么舍得他祁哥去吃苦,嗯,还是等平稳了之后再说吧。
祁秋年拉着晏云澈的手,“承安,我和你哥哥想出去走走了。”
晏云澈也道:“我们知晓你舍不得我们去吃苦,但承安,你要知晓,天外有天,若是不尽早了解他们,大晋闭门造车,迟早会吃亏的。”
晏承安劝不住他们。
在一个风轻云淡的良辰吉日,他亲自在南安县的海岸,把两位哥哥送上了航海大船。
“一定要平安回来。”
“自然,承安你也保重。”
日出的光辉,落在祁秋年和晏承安牵着的双手上,晏承安目送了两个哥哥远去的背影,旁边还有一只胖猫。
“我们会回来的吧?”
“当然,要不然承安会哭鼻子。”
“他都多大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哭鼻子呢。”
“话说,你找到的资料靠谱吗?”
“应该可以回到你的家乡,但时间线就无法确定了。”
“那你确定,你能跟我一起回去,不会出意外?”
“当然,若是没有完全地把握,年年,你该知晓的,本王离不开你。”
……
多年前,晏云澈继承国师之位,在国师府的藏书阁,找到一箱子的竹简密卷。
从前,有那么一个避世的桃源,桃源中人个个身怀绝技,就连祁秋年的空间都记录在册。
可后来,那桃源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密卷中有预言,日后若是有高人现世,便是那桃源的后人。
如今,晏云澈要带着他的年年,回到那一片桃源去了。
“记得,要拉紧我的手。”
“放心,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放开。”
【作者有话说】
下一个番外就是现代,也是最后一番外。
正常现代,没有末世,看小情侣谈谈恋爱,大概两三章的样子。
第160章 番外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在大晋生活了十多年,哦,如果加上在大晋的第一世,那就是二十多年了。
祁秋年再次睁眼的时候,看着车水马龙的科技感十足的城市,陌生又熟悉。
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
他没想到,他真的回到现代了。
通过路旁橱窗,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居然还直接‘返老还童’了,橱窗里的倒影,俨然是他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短头发,一身体恤配牛仔裤,一双白色板鞋,怎么看都青春靓丽。
刚高兴了没一秒钟,祁秋年就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的阿澈呢?他那么大一个阿澈呢?
一时之间,祁秋年六神无主,“不会的,不会的,阿澈当初说得那么的理直气壮,不,不可能。”
祁秋年喃喃地念着。
随后,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感受了一下,空间和异能都还在,立马就找出了自己尘封多年的手机。
虽然在大晋的时候,他拿了不少手机出来,但这一部,是他曾经用过的,里面有他的手机卡。
开机,先是校对时间,阿澈说过,穿回来的时间线不确定,现在居然是2025年。
祁秋年又愣了一下,他是2021年出国留学的,还不到半年就末世就来临了。
他和一帮留学生漂洋过海,历经千辛万苦,一年多才回到祖国,后来又辗转报仇,又去了沿海,准备找海岛隐居,穿越到大晋的时候,应该2023年的样子。
没想到,这时间线突然跳到了2025年,看着街道上匆忙的人群,毫无破损的街道和建筑,他认知到了一件事情,这个时间线上,居然没有经历过末世。
难不成又是一个平行时空?
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响起了熟悉的铃声,母后两个字,映入眼帘。
是妈妈。
祁秋年颤抖着双手,接通了电话,他不确定地开口,“妈?”
“嗳,年年,你可回来了。”祁妈妈的声音充满了活力,“爸爸妈妈等你四年了,你的手机一开机,我们就收到了信息。”
祁妈妈话里的信息实在是太庞大了,爸妈等了他四年,意思就说,在爸妈的时间线上,他四年都不在。
但也庆幸,在爸妈的角度里,只跟他分开了四年。
他确定了,这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应该又是一个平行世界,最奇怪的就是既然是不同的时空,居然能打通电话。
也是奇了怪了。
可是听他妈妈的语气,他爸妈应该也是从原本的世界到这里来的。
“妈,你们也是从那边来的吗?”
“是啊。”祁妈妈有些感慨,“当初被你姨婶儿一家给害了,我和你爸再一睁眼就到这个这边了,但是你的电话一直都是打不通的,不过,你爸翻了空间,找到一点儿传下来的旧书,书里说你也可能去别的世界了,说不定还会回来。”
找不到,也只能等着了。
祁爸爸抢过电话,“既然回来了,那就赶紧回家吧,这个世界和咱们之前那边几乎一模一样,家也在原来的位置,你现在在哪儿?爸爸派车去接你。”
祁秋年恍然,确定了爸妈都还在,眼眶子有些泛红,“妈,我现在先不回去,我得要去找个人。”
祁妈妈神色一凛,“是很重要的人?”
祁秋年的声音有些苦涩,“爸妈,我在那个世界,与一人相知相守十多年,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法回来,我们原本是一起回来的,可是我把他弄丢了。”
祁爸爸和祁妈妈对视了一眼,“放心,一定能找到的。”
祁妈妈抢着道:“有没有他的照片,咱买他十个八个的热搜,全网找人,你们可能只是回来的时候,被冲散了。”
是了,这也是个办法,祁秋年在古代待太久了,一时之间都忘了这个时代的科技非同一般,找一个成年人,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祁秋年挂断电话,立马就把晏云澈的照片给发了出去。
不到三分钟,各大社交平台,都出现了晏云澈的照片。
祁秋年不确定阿澈是哪个年岁穿过来的,但幸好,他们这些年拍的照片不少,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除了阿澈,还有煤球。
煤球已经是一只老猫了,虽然有他的异能滋养,可还是跨不过衰老,这次他和阿澈约定回现代,是把煤球带上了的,如果顺利的话,煤球也能在现代养老了,可现在煤球也不在了。
而此刻的晏云澈,一身僧衣,站在陌生的街头,眼神中有些茫然。
他清楚地记得,他昨日刚手刃了晏云耀,只是在菩提树下忏悔了他开杀戒,只是一夜,他一睁眼,为什么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旁边有几个小姑娘,穿着有些清凉,晏云澈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可他也细细观察过了,这个世界的男男女女的穿着大多如此,少有几个人的穿着跟他有些类似,但是跟大晋的形制也有一些区别。
那几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儿。
有些眼熟,他似乎在那个在心里对他耍流氓的小商人手中见过一次。
他会读心,猜测到了那小商人或许不是来自什么海外,三千大小世界,他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那个世界的人。
如今,竟是来到了他的世界吗?
他与那小商人接触不多,为数不多的接触,那小商人总在心里垂涎他的美貌,害得他便是想接触,也被他的心声给吓得不行,他可是个和尚啊。
可自从那小商人的死讯传来,他便是觉得胸口都空了一块。
他是佛子,该是断情绝爱的,但他知晓他做不到,亲情,是他不能放下的,爱情,从前从未设想,可那小商人却给了他不同的感受。
他并不知晓那是不是所谓的情爱。
只是待查清小商人的死因,他便暗中谋划了两年,亲手把承安推上了那个位置,让晏云耀死无葬身之地。
他替他报了仇,可心里空出来的那一块,又要去哪里寻找?
就在这个时候,裤腿被蹭了一下。
晏云澈垂头,是一只胖乎乎的白猫,他似有所感,轻喊了一声,“煤球。”
他记得,那个小商人就养了一只白猫,名字叫煤球。
煤球喵呜一声,一个弹跳就蹦进了晏云澈的怀里,咕噜咕噜地撒娇。
晏云澈抱着煤球,眉眼中有几分笑意,“你家主人去哪儿了?”
煤球歪着脑袋,他是一只小猫咪啊,他怎么知道另一个铲屎官去哪儿了。
但是面前的铲屎官好像也奇奇怪怪的。
煤球是只小猫咪,想不通其中的原因,但他还记得,他们上一秒还在大船上,一束光照过来,他就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刚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的猫生都年轻了好多,他又可以去找小母猫了,额,还是先找铲屎官比较重要。
可是这个地方的气味太复杂了,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身上很好闻的铲屎官,就是这个铲屎官奇奇怪怪的,脑袋上又没有毛毛了。
晏云澈rua了一把煤球,他跟一只猫说什么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几个拿着小黑盒子的姑娘在悄悄地蛐蛐什么。
晏云澈自小耳聪目明,即便是不用读心术,他也听见了。
“是这个人吧?我艹,真的好帅啊,老娘看到热搜的时候,还以为是ai呢。”
“还有他怀里那只白猫也跟其中一张照片对上了。”
“是吧是吧,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吧?”
“那这个寻人启事是什么?是出道炒作吗?”
“不确定,赶紧打电话吧,这可是祁氏集团买的热搜,说了重金悬赏找人的。”
“真能拿到钱吗?平分平分。”
……
晏云澈觉得有些聒噪,刚想离开这个地方,可他听到了祁氏,脚步就跨不开了。
祁氏,不难联想到祁秋年那个小商人。
通过这几个姑娘的对话,那祁氏似乎在找他。
可是,那个小商人为何会知道自己能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来到这里,是跟他有关系吗?
晏云澈不确定,只能站在原地,再听听。
祁秋年这边,有些颓丧地坐在路边的花坛上,不停地翻找着热搜,看有没有人提供线索。
阿澈说得那么肯定,说了是可以一起回来的,可他还是害怕啊,害怕那个万一。
虽然这个世界有爸妈,可是阿澈同样很重要,在古代那些挣扎的岁月,阿澈都陪在他的身边。
他懂他所有的小情绪,懂他所有的思想。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恰逢一滴泪落下,直接被挂断。
“诶,电话怎么被挂了?这热搜不会是假的吧?”
“要不再试试呢?”
话音刚落,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您好。”祁秋年的声音有些颤抖,“请问您是看到了热搜照片上的人吗?”
那小姑娘愣了愣,这人的声音好年轻,而且好好听,被蛊了一秒,都没来得及说话。
祁秋年急得不行,“您好?在听吗?”
“哦哦哦,在的在的,我们是看到热搜照片上的和尚了。”小姑娘点开了扩音。
“和尚?”祁秋年愣了一秒,阿澈穿越是在他还俗之前了?
他自己都年轻了这么多岁,阿澈也变年轻了,好像也正常。
“你们在什么地方?劳烦姑娘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就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去。”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或者,您方便把电话给他听一下吗?”
“姑娘,你们方才在说祁氏?”比电话里更悦耳的声音落在几个小姑娘的头顶。
电话那头的祁秋年听到了,语气更激动了,“阿澈,阿澈。”
小姑娘刚好把手机递给她。
“阿澈,你在那里等我。”
晏云澈对阿澈这个略显亲密的称呼有些诧异,但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沉默了一瞬,“祁公子,你的嗯煤球也在我这里。”
祁秋年愣了一下,直觉哪里不太对劲。
祁公子是什么称呼?
但现在的情况,不容他细想。
小姑娘再次接过电话,“额,那什么祁公子,我们的公交车来了,你尽快过来吧。”
她把地址给发了过去。
祁秋年说好,然后看着小姑娘发过来的地址,刚好就在他隔壁一条街,说明穿越的时候也没离太远。
他马不停蹄地跑了过去,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身僧衣的晏云澈,他多久没有见过晏云澈穿这身衣服了,十多年了吧。
祁秋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离开的时候,穿的都是大晋款式的服装,可是他一睁眼就是T恤牛仔裤,阿澈的衣服也换成了僧衣。
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他们现在到底算身穿还是魂穿?
祁秋年没有细想,他加快了脚步,直接扑了过去,搂住晏云澈的脖子,吧唧亲了两口。
“阿澈,可算找到你了,我差点儿以为把你弄丢了,魂儿都吓没了。”
他说完话,才感觉晏云澈似乎浑身僵硬,而且并没有回应他。
找到人了,心里没有那么慌乱了,祁秋年才开始细想他刚才察觉到的不对劲。
他缓缓从这个他熟悉的怀抱里退出,但胳膊还在挂在晏云澈的脖颈上,他微微仰头,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
人是他的阿澈没错,但是阿澈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
“阿澈?”
晏云澈从脖子到头顶,红得厉害,“祁,祁公子,请放开贫僧,在这大街上搂搂抱抱,还亲……成何体统。”
瞬间,祁秋年心都凉了,他不确定地问:“在大晋的十几年,你都不记得了?诶,不对,你知道我是谁,你是从什么地方开始没有我的记忆的?”
晏云澈也很迷茫。
从祁秋年刚才对他十分亲昵自然的态度来看,他们仿佛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想到这里,晏云澈觉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块。
按照祁秋年的话来说,他是缺失了记忆?
两个样貌堪比顶流的男子,当街拥抱在一起,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好奇。
路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煤球也在这个时候喵了一声。
看见明显年轻了很多的煤球,祁秋年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晏云澈,“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先跟我离开吧,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
晏云澈看着彼此交握的十指,到底是没有反对祁秋年带他离开。
如他所想,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确实是太陌生了。
转个弯儿,爸妈派出来接他的车就到了。
清一水儿的黑衣西装保镖,站了两排,“欢迎少爷回家。”
祁秋年:“……”向来低调的爸妈,这是要搞什么排场?
晏云澈:“……”原来这小商人在自己的世界是如此的尊贵吗?
刚才在路边站了一阵,通过观察,这些带着四个轮子的车,应该也是分了档次的。
他虽不认得车标,但车辆的质感还是能分辨一二的。
显然,面前这几辆黑色的车子,都应该价值不菲,由此可见,这祁秋年在自己的世界应当是尊贵的,不再是大晋底层的商人。
祁秋年大概是猜到他爸妈是为了能稳妥接他们回家,所以才派了这么多车。
“走吧,上车。”祁秋年拉着晏云澈,“先去我家,后续的事情再商量?”
晏云澈颔首,没有拒绝。
面前几辆豪车开道,很快就到了祁家的庄园别墅,确实跟他长大的那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
在车上的时候,因为有司机,祁秋年和晏云澈也没多说什么,正好让晏云澈观察这个世界,也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心声。
让他很奇怪的是,他明明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可却觉得很熟悉,甚至于他有一种如果他坐到驾驶室,他也能把车开走的荒唐错觉。
刚到祁家的大门口,祁秋年的眼眶子就红了,太熟悉,也太陌生了。
归家心切,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晏云澈看着这套别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是不是很熟悉?”祁秋年问。
他在北宜的新城,修建了一栋和这栋别墅相差无几的房子。
在承安当上太子,坐上皇位的这些年,他们都是在北宜和京城来回跑,而回北宜的时候,都是住在了那栋仿造的别墅里。
晏云澈很诚实地点了头,“是很熟悉,可是本王确定,自己从前没有见过。”
祁秋年愣了一下,这穿越还真把记忆给穿没了。
不过他也不急,只要他跟阿澈在一起,他觉得总能想起来,而且嘛,嘿嘿,嘿嘿。
他们在大晋结婚多年,虽然热情不减当年,但是这么纯情的佛子,他是真的很久没见到了。
祁爸爸和祁妈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车门刚打开,两人就围了上来。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祁妈妈热泪盈眶地拉着儿子的手,随后看到他后面是个男子,还是个和尚。
祁妈妈是很前卫的女性,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亲切地握住了晏云澈的手腕儿,“这就是咱们家年年的男朋友吧。”
晏云澈浑身僵硬,在他有限的生命里,没见过如此热情的女性长辈。
而且,男朋友?
祁秋年忍笑,把他妈给拉开了,“妈,你别吓到人家。”
祁妈妈咯咯笑,“哎哟,你把人从古代给拐回来,我这个当妈的,当然要照顾周到了。”
话是这么说,虽然但是。
祁秋年抠了脑壳儿,“妈,穿越的时候,可能出了一点儿意外,他好像是不记得我们之前在一起生活那十几年了。”
祁妈妈和祁爸爸的嘴都长成了一个o字。
只有晏云澈瞳孔地震,在一起生活的十几年,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处处都如此的诡异。
可是他能读心,能完完全全读到祁秋年和他父母的心里话。
祁秋年:【要是阿澈想不起来,嘿嘿,那我就要重新追求他一次,嘿嘿,嘿嘿,调戏小和尚,嘿嘿。】
祁妈妈:【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意外,儿媳变成了儿婿,但这模样也配得上我家年年,瞧这宽肩窄腰大长腿,啧啧啧。】
祁爸爸:【难不成只有我关心这儿婿是个和尚吗?不得了不得了,我儿子勾得和尚破戒,还把人拐回家了。】
晏云澈:“”怎么说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三口的心里话都不怎么正经。
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儒雅的祁爸爸开口了,“不管如何,先回家再说,你不在的这几年,你的房间都给你打扫过,就等你回家了。”
祁秋年眼眶子泛红,扑过去就抱住了他差不多二十年都没见过的爸妈。
祁爸爸和祁妈妈也抱住了自家的儿子。
他们家是幸运的,在一个世界死去,还能在另外一个世界醒来。
而他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儿子,也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了。
一家三口相拥而泣的画面很感人,也很温馨,晏云澈不知为何,也有些眼热,他在替他高兴。
这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好似他也替他期待这一刻很多年了。
祁爸爸擦了眼角的泪花儿,“好了,先回家,咱们家来了新的家人,还得要好好了解一下。”
“好。”祁秋年左边拉着爸妈,右手牵着晏云澈,“阿澈,先回家,其他的事情慢慢说。”
晏云澈也确实好奇祁秋年口中的那十几年。
客厅里。
保姆给他们上了水果热茶,然后被祁妈妈给支开了。
“年年,还有这位额……”
“他叫晏云澈。”祁秋年说,“他是我去的那个世界的七皇子,是还俗的佛子,也是国师。”
祁妈妈也听不太懂什么佛子不佛子的问题,但总归是出家人就对了。
“阿澈。”祁妈妈亲切地说,“如果不介意,阿姨就这样叫你了。”
晏云澈略微有些别扭,但还是没有反驳,甚至还把自己身上的玉佩拿了下来,“初次登门拜访,还未来得及备上薄礼,这块玉佩,算是晚辈的心意,还请伯母伯父收下。”
“不是不是。”祁秋年摆手,“阿澈你没有记忆,你是给爸妈带了礼物的。”
说完,他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两个黄花梨木的箱子。
里面有些俗物,金银珠宝,字画古董,初次登门拜访,也算是一份厚礼了。
晏云澈也震惊了一下,不,是震惊了两下。
一来是祁秋年这一挥手就出现东西,这是什么奇异的能力?而且祁秋年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展示……这不是简单的信任的问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这些,都是我准备的?”
祁秋年点点头,又揶揄道:“阿澈你没有记忆,这么快就接受我们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的事实了?”
说完,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我怎么给忘了,你会……”
顾及到爸妈在,他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这是阿澈的秘密,至于阿澈会不会跟爸妈说,那是阿澈自己的问题,不该他来开这个口。
晏云澈的瞳孔再次震颤,读心术,只有他母妃知晓。
既然祁秋年能知晓,那么他们在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事情,就更能说得通了。
他了解他自己,若是真愿与一人携手共度,必然不会让读心这件事情成为两人之间的隐患。
可是,对他来说,确实有点儿不是那么的能接受。
在他的记忆里,确确实实地不存在这一份记忆,甚至,在他的记忆里,他和祁秋年的交集都不算多。
祁秋年看到了他眼神里的迷茫,“我们从大晋回来的时候,那个什么时辰,阵法,都是你测算的,当时你说了可以陪我一起回来,可能是穿越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别担心,没有记忆也没有关系,总归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简单的几个字,让晏云澈的心都安稳了几分。
祁爸爸和祁妈妈还在看他们带回来的礼物,颇有几分爱不释手。
虽然这礼物过分贵重了一些,但祁爸爸和祁妈妈也没有扭捏,爽快地收下了,也给了晏云澈一份见面礼。
是晏云澈如今正需要的,这个世界的货币,只不过祁爸爸只是给了一张卡片。
“阿澈才来到我们这里,身份的问题,爸爸去想办法,但是这身上可不能没有钱,这是银行卡,至于怎么使用,年年你给阿澈教一下。”
祁秋年乖巧说好。
关于远世界的事情,祁爸爸和祁妈妈也没有多说,只问了几句他们在古代的事情。
祁秋年也轻描淡写,没提他自己第一世的事情,把第二世的事情给说了一下。
第二世,总体来说,还算是顺利,承安即位没几年,又给祁秋年提过一次爵位,他算是大晋唯一一个不靠军功,就做到国公爵位的人了。
还有他和晏云澈的感情,也是一路顺到底,在一起十几年,没红过脸,额,不对,脸还是红过的,在某种时刻。
是两人都没有拌过嘴,从祁秋年的话语中,祁爸爸和祁妈妈都认识到了一个十分迁就儿子的晏云澈。
祁爸爸和祁妈妈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如此说来,年年的年纪都跟爸妈差不多大了。”祁妈妈笑着说,“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祁爸爸也笑着,“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
祁秋年的脸都快笑圆了。
只有晏云澈沉默着,刚才祁秋年三言两语地说了他在大晋的经历,可是,为何跟他的记忆完全不同?
祁秋年也知道现在的晏云澈没有记忆,他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也是想看看阿澈能不能回忆起什么。
但好像没什么效果,反而让晏云澈陷入了沉思?
问题不大。
祁秋年自信觉得,阿澈能爱上他一次,就一定会爱上他第二次。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餐团圆饭,祁妈妈还十分贴心,给晏云澈单独准备了一份丰盛的素食。
吃过饭,祁妈妈就让他们上楼去休息了。
之前不知道儿子会带男朋友回来,也就没有收拾客房。
转念一想,两人都在一起生活十几年了,住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没记忆的事情,祁妈妈也跟祁秋年一样的想法,问题不大。
祁秋年:“嘻嘻,谢谢妈妈。”
祁妈妈笑他促狭,“阿澈没有记忆,你也别欺负人家。”
一句话,让两个人的耳根子都染上了薄红。
祁秋年的心思,如同那司马昭之心,被亲妈点破,是有点儿难为情的。
至于晏云澈,原本他是并不在意与祁秋年宿在一个房间里的,但是祁妈妈的这个‘欺负’,配合着祁秋年不正经的心声,就让人遐想连翩了。
不管怎么说,祁秋年直接拉着晏云澈就进了房间。
衣帽间里,祁妈妈是个心细的女人,他们吃饭的时候,就让人送来一柜子的衣服。
都是晏云澈能穿的尺码。
“要先洗漱一下吗?”祁秋年主动说,“我们之前在大海上,好多天没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说到这里,他还顿了一下,“我们现在这算身穿还是魂穿啊?身穿还能穿年轻了?”
晏云澈也不太明白,今天一整天,他的思绪都有些紊乱。
祁秋年把他带去卫生间,然后上手教他怎么用。
刚开口说了两句,晏云澈就打断了,“我,我好像会用这些。”
祁秋年毫不意外,“虽然你没有记忆,但是我们在大晋的家,我也是用这些来装修的,你已经用了十来年了,即便是没有记忆,这种生活常识,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
晏云澈颔首,然后垂头看着祁秋年。
那意思仿佛在说,我要准备洗漱了,你该出去了。
祁秋年忍笑,“你刚来,我怕你不习惯,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晏云澈耳根子又红了,“莫要胡言。”
他对祁秋年口中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事情,是愿意相信的,可奈何实在是没有记忆。
在他的角度,他和祁秋年还不怎么熟呢,一上来就要坦诚相对?
祁秋年最喜欢他这模样了,恍然间让他觉得突然回到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
一时激动,凑过去又吧唧吧唧,一左一右亲在晏云澈的脸颊上,“你也太可爱了。”
晏云澈:“!!!”
“祁……”
“叫我年年。”祁秋年贴着他,步步紧逼,“你都叫了十几年了,既然这些设施设备能有常识记忆,那么你叫我年年的时候呢?”
晏云澈退无可退,被祁秋年逼到墙角,呼吸缠绕,他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吻到那一张叭叭的小嘴儿,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阿澈。”祁秋年贴着晏云澈的唇角,他可太喜欢纯情的阿澈了,轻薄佛子,嘿嘿。
十指描摹着晏云澈的眉心,眼眶,鼻梁,“虽然你没有记忆,但你也不可否认,我们真切地在一起生活过十年。”
他微微侧着脖颈,“从前,你便是最爱咬我的耳垂,要试试吗?”
“年,年年,莫要如此。”晏云澈口吻有些干涩喑哑,可是他发现年年两个字叫出来,却是十分顺畅的。
祁秋年轻笑,“你看,叫出来不是如此自然?”
说完,他吻上了晏云澈的唇角。
只是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
“是我轻薄了佛子,不是佛子破了戒律。”
花洒的水声哗啦啦作响。
祁秋年靠在阳台的座椅上,听着晏云澈洗澡的声音,心情十分美妙。
想到自己回了家,有爸妈,想到自己返老还童,想到没有记忆的阿澈,嘿嘿。
虽然有偏差,但如今的结果是好的。
而此刻在浴室里的晏云澈,冰冷的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可依旧不能浇灭他心底的火热。
是我轻薄了佛子,不是佛子破了戒律。
祁秋年的话,一直在耳边围绕。
而他,也想起一点儿破碎的画面。
那仿佛是在一间密室里,灯光昏黄,是他主动握住了祁秋年的腰,是祁秋年横冲直撞地吻了他的唇角。
晏云澈抬起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日搂着细腰的温度。
想到这里,晏云澈觉得这冷水澡是完全没用了。
连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好不容易让脑子清醒了下来,他才开始细想今日的遭遇。
在他记忆线里,昨夜还在皇家寺院的菩提树下忏悔,杀了晏云耀,晏云耀还算是自己的血亲,虽然不后悔,却也依然是破戒,他在菩提树下忏悔念经。
一睁眼,就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来了。
再分析了一下从祁秋年口中说出来的故事剧情线。
他的记忆里,祁秋年是信错了人,成了晏云耀麾下的商人,之后他们在一些场合也有过接触,接触中,祁秋年的心里话,除了是在对他耍流氓之外,就是在辱骂晏云耀,至于其他的,他经常都只能读到一半。
这也让他愈发地好奇了。
只是那时双方立场不同,祁秋年也深居简出,能遇见的机会不多,而每次遇见,祁秋年的心里话,实在是,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再后来,北方边境乱起来了,李国公通敌叛国,连失几座城池,晏云耀名声不错,恰逢那时父皇病重,北方需要鼓舞士气,于是晏云耀就自请去了北方抗敌。
祁秋年也被晏云耀给带走了。
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他安插在北方的探子,传来了祁秋年的死讯。
可是祁秋年的记忆角度显然是不同的。
祁秋年进京是找了他这个佛子做靠山,后来的故事,更是与他的记忆相差甚远。
按照祁秋年的说法,他是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确实是无法怀疑。
既然祁秋年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那一段的记忆,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同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两条完全不同的走向?
实在是太混乱了。
晏云澈隐隐感觉额角有些抽痛。
“好了没?阿澈。”祁秋年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怕他出了意外。
晏云澈沉下心,吐出一口浊气,既来之则安之,总能慢慢找到真相的。
“好了,稍等。”
祁秋年松了一口气,打了个哈欠,“那你快点儿,我有点儿累了,想睡觉了,还没洗澡呢。”
刚才脑子净是去嘿嘿嘿嘿了,都没想到去隔壁客房先洗个澡。
晏云澈很快就洗漱完出来了。
祁秋年的床很大,“你先睡,我洗完澡出来再睡。”
晏云澈看了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目送了祁秋年进卫生间洗澡。
然后他才观察起了这间卧室。
不可否认的是,卧室的感觉,让他也十分的熟悉,他顺手拿起了祁秋年刚才随手丢在躺椅上的书册。
打开一看,却是画册。
不觉间,晏云澈的嘴角就勾起了笑容,画册里的画风他很陌生,但是笔触却很熟悉。
是他画的。
画的是各种各样的祁秋年。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他也不能否认这画确实是他的手笔。
一张一张地翻看。
有赏花的,有喝酒的,有嬉笑怒骂各种情绪的。
还有……那似嗔却笑,仿若春宫图的……
“好看吗?”祁秋年突然探头。
刚洗过的头,还在微微滴水,脸颊也因为热水澡的缘故,泛着漂亮的薄红。
这场景,这画面,与他手中这一幅大汗淋漓的画,何其相似。
晏云澈不敢睁眼。
祁秋年又笑,“佛说四大皆空,可你若是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又是一幅画面闪过脑海。
晏云澈却也只能紧闭双眼。
祁秋年闹得差不多了,今天大悲大喜,如今放松下来,确实有些犯困了。
胡乱地擦干了短发,拉着晏云澈就往床上躺。
“床很大,我知道你现在不习惯,但今天将就一下吧。”祁秋年打了个哈欠。
十分自然地就把自己塞到了晏云澈的怀里,熟悉的气息和臂弯,他眼睛一闭,直接秒睡。
可是怀里抱着人的晏云澈,却是毫无睡意。
他能感受到这样的怀抱很熟悉,好似他们夜夜都是如此相拥而眠,但是理智和记忆在拉扯着他。
晏云澈浑身僵硬着,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迷迷糊糊地却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睁眼,就是祁秋年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他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画面,对他来说冲击力还是有点儿厉害的。
细细感受了一下,他的胳膊居然死死地搂着祁秋年的腰身,甚至,甚至早上还有那啥,也……
祁秋年在被窝儿里顶了一下,“阿澈,你这算不算是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晏云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祁秋年还在继续,“话说回来,阿澈,你的记忆是停留在哪儿了来着?昨天太累,都忘记问了,你的记忆里,你还俗了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啊,嘿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呀。
第一世的走向是be,作者确实不擅长。
于是就想了这个办法,给阿澈一个两世圆满。
第161章 番外
我会努力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
这个问题,晏云澈一时之间,突然有些不好回答。
一些破碎的画面中,他还没还俗,祁秋年就各种撩拨他。
至于他还俗之后的画面,他还没看到,但看着他自己画的那几幅画,他也该想得到,该是热烈的,疯狂的。
可如今的他,受不住这样的疯狂。
咳咳。
于是,他口出妄语,“还不曾还俗。”
祁秋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太了解他了,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即便是他没有读心术,他们之间的默契,也足够他看懂晏云澈刚才在说谎。
阿澈是还俗了的。
不过,他还是有不太理解的地方。
阿澈还俗之前,他们就已经互通心意了,虽然顾及到阿澈的身份和信仰,那个时候的他们比较克制,也没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所以,没还俗的阿澈,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模样的。
“啧,我们阿澈也有小秘密了哟。”
晏云澈:“”
昨天,祁秋年的故事,说得比较笼统,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祁秋年的记忆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破碎的几个画面,亲密的,好像也有他穿僧衣的画面。
不管如何,晏云澈咬死了他现在还没还俗。
祁秋年哼着歌,也不反驳,“起床啦,爸妈等下要过来叫吃早餐了,过会儿我再带你出去逛逛,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晏云澈恍惚间,嗯了一声,似乎是一种肌肉记忆,在起身的瞬间,十分自然的吻了一下祁秋年的额头。
祁秋年愣了一下,“哈哈哈哈!!!”也是十分煞风景了。
他就知道,阿澈即便是没有记忆,但是这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
晏云澈:“”
吃早饭的时候,祁妈妈问起了晏云澈眉心疤痕的事情。
晏云澈还在琢磨如何回答的时候,祁秋年一边嘬着小馄饨,一边含糊开口,“这个我知道,阿澈小时候自己磕到的,他就是疤痕体质,去不掉,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晏云澈心尖尖颤抖了一下。
祁秋年嘬完小混沌,“爸妈,我等会儿准备带阿澈出去走走,昨天光说我的事情了,你们还没说这个世界的事情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祁爸爸摇摇头,“大概就是佛家说的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这个世界和我们原本的世界,几乎是一模一样,但也只是几乎,偶尔会有不同的情况发生,有时候我都感觉好像是曼德拉效应,反正年年你聪明,你随机应变就是了。”
祁妈妈也道:“就跟以前差不多,公司,家,家里的生意,都没有什么偏差,在外人眼中,你也是出国留学去了,如今回来的时机,好像也刚刚好,不过仇人倒是没有,这个世界,他们就没有存在过。”
祁秋年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晏云澈倒是又听懂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还不算彻底是年年的家乡,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世界。
祁爸爸和祁妈妈是从原本的世界意外身亡之后,来到了这个世界。
那他和年年之间不同的记忆,会不会也是不同时空?
还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祁秋年又说,“煤球就放家里了,这猫也在大晋陪我们十几年了,当儿子养的,回来的时候,他也返老还童了。”
祁妈妈就喜欢这种软乎乎的小动物,从前就爱去喂喂流浪猫狗,只是自己没下定决心养一只小宠物。
如今有了煤球,她当然很欢喜,抱着煤球就不撒手,昨晚还把煤球给抱自己房间去了呢。
她挥了挥手,大有一种猫孙子比亲儿子重要的错觉,“你们玩你们的去吧,煤球就交给奶奶了。”
“煤球,叫奶奶。”
煤球配合的喵呜了一声。
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吃过早饭,祁秋年给晏云澈换了一身衣服,拉着他去了车库。
“还真是一样啊。”祁秋年感慨,他在原本世界买的限量款跑车,这里也有,车牌号都是一样的。
垂坠感极强的休闲衬衫和裤子,还有鞋子,都让晏云澈略微有些不适应,坠在祁秋年身后,感觉自己都不怎么会走路了。
祁秋年了解他,“我空间里还有你的衣服,要不然你还是换一下?”
晏云澈想到昨日街上行人的穿着,他原本的衣服,穿出去,似乎更显眼。
“就穿这身吧。”他说,“你们这里的夏日,似乎有些过于炎热了。”
祁秋年嗯了一声,“全球变暖的原因吧,走走走,上车,我们逛街去。”
跑车引擎的轰鸣,让祁秋年有些热血沸腾。
晏云澈无师自通,打开了车窗,感受着清风拂过面颊。
祁秋年在等红灯的期间,“你看这些,有熟悉的感觉吗?”
晏云澈愣了一下,“并无。”
祁秋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来也是,我们离开大晋的时候,还没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呢,电力都还没完全普及。”
顶多能说是六十七年代的水平,比起现在,还是差远了。
晏云澈沉默着没说话。
跑车再次启动,晏云澈安静的观察着这个世界,祁秋年也是一样的。
虽然父母都说跟原本的世界几乎相差无几,偶尔会遇到bug,所以祁秋年也好奇呢。
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啥不同的。
祁秋年索性也不想了,“今天我们就去商场里逛一逛吧,了解这个世界,逛商场是个不错的选择,再则,昨天爸妈叫人送回来的衣服,你也未必喜欢,我们买点儿自己喜欢的吧。”
晏云澈也不排斥,安安静静的。
祁秋年有些不习惯,虽然阿澈一直都是话不多的类型,但是阿澈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么沉默。
从理智上,祁秋年能理解,阿澈没有了他们在一起十几年的记忆,对他可能还有些陌生,但是从情感上,他是真的有些不习惯。
他嘴上说着阿澈没有记忆也没关系,总归这个人还是他的阿澈,他们能一次相爱,就能有第二次,他顺便还能调戏十多年没见的纯情佛子呢。
可心理上,不得劲儿,那个无条件宠着他的阿澈,不会让他的话落到地上的阿澈,也让他怀念。
祁秋年想了想,索性跟他讲起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常识。
过马路要看红绿灯都没放过。
晏云澈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发出他自己不太理解的疑问。
祁秋年也都认认真真的回答了,并没有嘲笑他问的问题太幼稚或者是太傻。
他的阿澈,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他在他的世界,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地位超然的国师,来到这个新世界,便是如一位蒙童。
祁秋年说,“尽管在你习惯这个世界的生活之前,我们应该不会分开超过一分钟,虽然我也很想时时刻刻都跟你粘在一起,但你要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些东西肯定是要了解的。”
晏云澈嗯了一声,“本王知晓。”
祁秋年顿了顿,轻笑出声,“本王?我们的佛子大人,不是还没还俗吗?”
晏云澈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祁秋年乐得不行,“咋了?说漏嘴了?我说,我亲爱的王爷,你是关于我们那十几年的记忆都没有,还是仅仅只是没有关于我的记忆?”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呢,这失忆,还能选择性失忆的?
晏云澈又是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的记忆并不同。
可是他也清楚,祁秋年口中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他’,必然就是他自己,不是什么三千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毕竟,那些碎片似的记忆,不会是假的。
从理论上,他确实应该从实招来,他们再好好相处。
是了,他是愿意的,并且也不排斥祁秋年对他的亲近,真的就好似早就已经习惯了他陪伴在身侧。
或许就如同祁秋年早上说的那句虎狼之词,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可是他本能的,不想要祁秋年知晓另一个不同角度的结局。
晏云澈回答得很含糊,“不是完全没有记忆,记忆很破碎,偶尔也能想起新的画面。”
就先如此相处吧,既然能有记忆碎片,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完全想起来,到时候,也没必要让年年知晓那一番不同的结局。
祁秋年哦了一声,也没有刨根问底 。
但是按照他对晏云澈的了解,他知道晏云澈有事情瞒着他。
他们之间有默契,即便是阿澈没有记忆,也能彼此理解,所以他尊重他的顾虑。
一路红绿灯,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地方。
商场的地下车库,停满了各种车辆,晏云澈多看了几眼,眼神在一辆黑色的大G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很熟悉?”祁秋年说,“我们在大晋的时候,路修好了,我从空间拿了一辆大G出来,你也没少开。”
晏云澈若有所思,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第三视角,看到了记忆里那一辆所谓的大G,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摇晃。
这是在做什么?
祁秋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的说道:“等你的身份搞定了,你也去考个驾驶证,以后出门,就你来开车了,嘿嘿,我记得你车开得挺好,车技不错,应该学得很快。”
唰的一下,晏云澈的脑子里又闪过一丝画面。
画面中,祁秋年衣衫半解,胸膛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一条腿搭在他的肩膀上,表情魅惑,语气中也有几分蛊惑,“阿澈的车技是越来越好了啊。”
这样的场景,不难想象他们是在做什么。
晏云澈越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那日的空气,温度,呼吸,触感,甚至是某处紧实包裹的感觉,都越来越清晰。
血液有些沸腾。
祁秋年还在整理今天老妈给他的卡包,转过头,看见晏云澈整个人都如同快煮熟的瞎子。
默契使然。
“怎么?我们家阿澈又想起什么不得了的画面了?”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开车?”
“哟~~~~~~”祁秋年贱嗖嗖的,“我们家阿澈的车技确实很不错。”
晏云澈红得更厉害了。
祁秋年乐不可支,“行了,不管你有没有记忆,又想起什么,我们是成年人了,既然你接受我们曾经确实在一起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事实,那就必然能想到我们会发生一些亲密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晏云澈嗯了一声,强行扯开话题,“不是要带我逛街?”
“哈哈哈哈哈!!!”祁秋年真的太喜欢这样纯情的晏云澈了,他都好奇阿澈到底那一瞬间想起了什么画面。
能让晏云澈羞臊成如此模样的,想必那画面必然十分香艳,嘿嘿。
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虽然热情不减,但是吧,就是因为太熟悉了,他偶尔心血来潮,想要调戏一下晏云澈,结果总是被晏云澈反过来调戏。
现在有一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嘻嘻。
进了商场,这是本市最大最繁华的商场,不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人流量都是络绎不绝的。
祁秋年这个坏胚子,冠冕堂皇,“人太多了,牵着走吧,别走丢了,我还得到处去找人。”
说完,他也不等晏云澈的回应,直接上手,十指紧扣。
他甚至还摇摇晃晃,怎么看都十分欢乐。
能牵着晏云澈,走在他的家乡,这画面,祁秋年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了。
他真的好想,把曾经的设想,带着晏云澈统统的实现一次。
至于其他人的眼光。
他们光明正大谈恋爱,也没有在公共场所做什么出格的亲密举动,只是牵手而已,祁秋年是不会在意他人眼光的,即便是路人甲乙丙丁都要多看他们几眼。
晏云澈从前是佛子,是国师,承安即位之后,他是一字并肩王,出行的时候,即便是没有轿撵,路人也是不敢随便直视他的。
这个时代不同。
他们不光是会直视他们,甚至还会拿手机拍照。
还不止是如此。
他们的心思,怎的都和祁秋年一样不正经?
什么清冷禁欲攻和温暖小太阳受?什么教超起来的时候肯定很猛?也不知道小太阳能不能吃得消?
不完全能理解,但是根据语境,也能理解七分。
虽然他今日没有穿僧衣,但他还是个和尚。
祁秋年早起时问过他,记忆是在还俗前,还是在还俗后。
晏云澈回答得有些含糊,佛子二十年的祈福期到了,确实是还俗了,但他没有蓄发,也还在继续修行,还俗只是走了一个形式。
可是显然,祁秋年的记忆里,并不是如此,好似还俗之后,他们就轰轰烈烈的在一起了。
眼瞅着那几个路人甲越来越过分,晏云澈拉了拉祁秋年。
祁秋年笑得不行,“我就在猜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笑声里糅合了青年人独有的恣意和温柔,或者还带着那么几分促狭。
可偏偏晏云澈还拿他没办法。
“没有关系,我们家有专人注意网络上的动向,一旦有我们的照片,就会被立刻清理,如果他们只是自己拍了留着,那也没必要特意找人删掉。”
他也不是什么机密性人物。
关于昨天热搜找人的事情,在祁秋年找到晏云澈的下一分钟,热搜就被撤下来了,网上的照片也删除了。
至于有没有网友提前保存,这也不重要。
他们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再过段时间,这些消息就彻底没了。
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
他笑着,小声的跟晏云澈解释了一下,当然了,他也尊重阿澈的意见,“如果你不喜欢,我让保镖去让他们删掉。”
别看他们开着跑车就出来了,后面跟着两个车的保镖呢。
晏云澈想了想,却摇了摇头,“既然不重要,那也不必理会,那方盒子,是可以用来联络的?”
祁秋年嗯了一声,“那就先去买手机。”
他空间里倒是有多的,但都是老款了,他自己也得换一换了。
祁秋年熟练的拉着晏云澈去专卖店,买了两个最新款的,转头又去了营业厅,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了一张副卡,给晏云澈注册了几个日常需要用到的账号,绑定了他的账户,加上了好友。
“爸爸那边去想办法弄你的身份信息了,等你的身份证下来,可以再换成你自己的身份绑定。”
晏云澈不在意,“用你的就很好。”
这句话,本能的就让祁秋年很开心。
当代年轻人都很有分寸感,即便是结婚,各类账户都是自己的身份,几乎很少用伴侣的,大部分人也不太乐意伴侣用自己的。
这大概是新时代的私人空间?
可是他和阿澈就很愿意分享彼此的‘私人空间’。
手机的用法不难,祁秋年从前就教过晏云澈,这个就跟生活常识似的,拿到手里,晏云澈自然而然的就上手了。
甚至与用二十六键打字,好像也挺顺畅。
晏云澈的这些习惯成自然的肌肉记忆,昭示着他们曾经的过往,可偏偏这人又没有记忆,无疑是让祁秋年心尖尖发痒。
买了手机,祁秋年就准备去给晏云澈买衣服了。
昨天祁妈妈比着两人的尺码,胡乱送了一通过来。
祁秋年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妈妈知道他从前的喜好,衣服的大部分款式都是他比较喜欢的风格,但是阿澈比较保守,太潮了,太时尚的,他也不习惯。
当然了,祁秋年也没打算给他买汉服,汉服偶尔穿一穿倒是无所谓,天天穿,总是不方便的。
一切以晏云澈的喜欢和舒适度为主。
这个世界确实跟祁秋年原本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至少今天出门这么久了,他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呢。
找了一家国产大品牌,祁秋年从前穿过他们家衣服,料子什么的,都很舒服,设计也不错,略微偏国风,他觉得会是晏云澈喜欢的款式。
导购小姐看到两个长相优异,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手拉着手走进来,眼睛都亮了。
“二位先生里面请坐。”
高端的品牌店,可以不用自己去挨个挑衣服,导购小姐给他们上了茶水,果盘,然后奉上一本图册。
“二位先生可以先看图册,如果有喜欢的,请尽管告诉我,我再去给你们找合适的尺码。”
祁秋年熟门熟路,跟晏云澈一起坐在小沙发上,翻开了画册。
因为是国产品牌,还略带国风,请的模特,也特别有华夏特色,配上衣服,感觉都还不错。
祁秋年先是凭着自己的喜好给晏云澈挑了几套,“你再看看你自己喜欢的。”
晏云澈莞尔,祁秋年选的这几套,都是他比较看得上眼的,这大概归结于祁秋年对他的了解?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火热。
他缓缓开口道:“你选这些,已经足够了,伯母也买了不少。”
“那怎么能行?”祁秋年说,“我妈买的那些你都不怎么喜欢,这牌子还不错,一次性多买点儿吧。”
祁秋年催促导购小姐,“先去把我选的这几套给拿出来。”
导购小姐姐眼睛发亮,当即就去那晏云澈的尺码了。
祁秋年又赶紧催促晏云澈去试衣间换衣服。
第一套是休闲装,带了一点儿竹子的元素,整体风格很清雅,祁秋年还没想象到晏云澈穿上会是什么模样,晏云澈就用很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站在了祁秋年面前。
晏云澈很敏锐的看到祁秋年的喉结都滚动了一下,眼神更是发愣。
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也稍稍的有点儿别扭。
祁秋年知道晏云澈是貌美的,而且晏云澈的美貌是带着攻击性的,只不过看了十多年,已经习惯了,很少再有那种冲击力。
但今天不同啊,早上那套比较寻常,祁秋年亲自给他搭配的,好看是好看,但缺了点儿什么,但是这套带着几分国风元素的衣服穿到晏云澈的身上,完全就是另外一种风格。
【卧槽,老子的鸡儿都硬了。】
晏云澈:“”
“茂林修竹,形容的就是这位先生了吧。”导购小姐姐比祁秋年还积极,“先生,您穿上这套衣服,完全把我们家的模特儿都比下去了。”
祁秋年十分赞同的点点头,“阿澈确实很适合你们家的衣服。”
他拉着晏云澈站到落地镜前,“是不是很适合你?”
休闲中,带着几分慵懒,但整体风格,却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风格。
真的太适合晏云澈了。
即便是晏云澈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装束,也不得不说一句,确实很适合他。
他会画画,基础的审美,关于色彩的搭配,他都是不缺的。
“还不错。”晏云澈说。
祁秋年兴致勃勃,“快,再试试其他的。”
导购小姐姐十分配合。
晏云澈又被祁秋年推进了试衣间。
这一套的风格,又是不同的,略带几分禅意。
不出意外的,晏云澈刚走出来,就又看到祁秋年吞口水了。
“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祁秋年使劲摇头,“哪里夸张了,这套比刚才那套更好看,更适合你。”
大概是那几分禅意,而晏云澈原本又做了二十年的和尚。
这一套配上晏云澈,大概是气质和气场的融合。
简直就像是为晏云澈量身定制的。
导购小姐姐也是激动到不行,“说个实在话,二位先生,我们家品牌确实比较挑人,有好些大明星穿过走红毯,但是都没有这位先生穿出来的这种效果。”
这适合,店长也来了,看到晏云澈,何止是眼前一亮。
“先生,能冒昧的问一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愿不愿意来参与我们的代言人选拔?”
店长表面温和淡定,但心里却是已经开始尖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他妈也太帅了。】
晏云澈觉得吵耳朵,虽然之前考虑过来到新的世界,需要一个谋生的职业,但他属实不想跟这样聒噪的人一起共事。
遂,他面不改色道:“没有工作,吃他软饭。”
店长:“???”
【卧槽你这长相做什么不成?进娱乐圈当个花瓶都能赚个盆满钵满,吃软饭?这是个大男人能说出来的话???】
他不理解。
祁秋年:“”
忍笑。
憋笑。
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特别猖狂。
晏云澈的眉眼也带上了笑意,语气略带无奈,“年年。”
祁秋年扶着腰,肚子都笑痛了,“抱一丝啊,店长,我家阿澈不需要代言人的工作,不过你们家衣服确实还不错,以后出新款,会继续来支持的。”
店长算是看出来了,这对儿小情侣,那是在玩情。趣呢。
不过,能来他们店里消费的,经济条件都不会太差,属实是没必要去抛头露脸的赚钱。
虽然有些遗憾,但店长还是挂着笑容,努力留住这个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顾客。
除了祁秋年选的这几套,店长又自作主张拿了几套别的衣服过来,强推。
祁秋年看了也觉得不错,推着晏云澈,让他继续换衣服。
他现在可算是了解了那些小姑娘为什么会喜欢换装游戏了。
看晏云澈换衣服,简直是一种享受。
不过,祁秋年还是很体贴的。
换衣服也会很累,试得差不多了,祁秋年准备刷卡结账走人的时候,店长又捧着一套衣服出来了。
“两位先生,这是我们的秋季的秀款,还没上市,但是今天看到这位晏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套衣服能试试吗?如果合适的话,算我送你们的。”
也算是大品牌笼络大客户的一种手段,店长有这样的权限。
再则,今天晏云澈试的衣服,祁秋年都准备买了,不是一笔小数目,店长能大方送秀款,也能理解。
店长还在继续游说,“这一套是正装,晏先生如果要出席商务场合,前面那些都比较偏日常休闲款,男人嘛,还想需要几套正装的。”
祁秋年觉得也有道理,他们家的正装,基本上都是高定。
但也不代表完全不会在外面直接买。
店长见游戏,导购小姐姐也懂眼色,立马把这套衣服挂上衣架,熨烫平整。
祁秋年粗略的看了一下,国风的正装,不如西服那么的板正,但多了几分古典气息,领口袖口的设计也十分的有新意,应该很适合晏云澈的。
祁秋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晏云澈,“阿澈,我们再试最后一套好不好?”
晏云澈扶额,他从前,倒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一种试衣服的快吐了的感觉。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拒绝祁秋年的好意。
听他们的口吻,这样的衣服,应该是在正式场合穿的,虽然他才刚来,并没有什么社交,但总归以后是用得上的。
祁爸爸是很成功的商人,他接纳了自己成为家人,昨天晚上也说了,有机会把他介绍给世伯和亲戚。
提前备着也不错。
再则,他换衣服虽然辛苦,但每次走出试衣间,都能看到祁秋年眼睛里的光,忽闪忽闪的。
他觉得这似乎也是一种享受,精神上的享受。
从前,晏云澈从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但此刻,他却觉得有祁秋年这么一个人,为自己的容貌而心醉,确实是让他有些飘飘然。
很享受。
这套正装的穿着方式,稍微有些麻烦,内部还有几个暗扣,晏云澈试了几次,都觉得不太对劲。
于是,他便敲了敲试衣间的门,张了张嘴,“年年,这衣服有些困难。”
祁秋年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什么叫衣服有些困难?这形容简直是没谁了。
但他也听懂了晏云澈的意思。
他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又有鬼主意了,他开口询问道:“那我进去帮你穿吧?”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试衣间里的晏云澈,沉默了许久,才吐出可以这两个字。
祁秋年乐不可支,随后转过头看着店长,“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一起进试衣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也听到了,他不会穿。”
店长有些汗颜,在好多年前,就是有那么一个小品牌,一对小情侣,在试衣间发生了点什么,还拍了视频,甚至传到了网上。
对品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在那之后,确实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情侣,或者异性,不可以进同一个试衣间。
这两位先生也是情侣,店长火眼金睛,当然看出来了。
不过,看这两位帅哥的气质,也不会是那种会在试衣间乱来的人。
于是便大大方地挥手,“祁先生尽管进去,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尽管问我们,我们都在门外等着。”
这也是点明了,他们都在门口站着,希望两位稍微有点分寸。
祁秋年在心里啧了一声,他原本也没打算要干点什么,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调戏一下他们家阿澈。
被店长这么说了,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进了试衣间。
晏云澈的裤子倒是穿得一丝不苟的,但上半身的衣服,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胸膛。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
祁秋年彷佛感觉自己的鼻子都热了,怕不是要流鼻血。
他闭了闭眼,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晏云澈:“”有人抢我台词!!!
祁秋年一边上手给晏云澈整理衣服,一边在嘴里嘟囔,“你哪是什么高僧,明明就是妖僧。”
这模样,实在是太勾人了,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看见这样的阿澈。
祁秋年占有欲十足的想。
而晏云澈,听见那句,‘不是高僧,是妖僧。’的话,愣在了原地。
这句话,并不属于记忆碎片里的记忆,是他从前真真切切,听祁秋年在心里嘀咕过的。
他记得那时,那是他和祁秋年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他和晏云耀也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祁秋年应该也是刚投奔晏云耀,在一次晏云耀的宴请上,他们第一次认识。
那时,他对这个小商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清润公子,与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是不同的,他不像是商人,太不像是商人了。
反而像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可他偏偏又比书生多了几分恣意,还有书生眼中没有的自由。
有心想要结交。
可是刚开口打了个招呼,祁秋年便面带微笑,表面恭敬的与他寒暄,心里便是在说他不像高僧,像妖僧,专门勾人心魄。
“怎么了?”祁秋年给他换好衣服,“是不是想起我第一次给你穿正装了?”
那是他找人特地定制的,庆祝晏云澈还俗那一夜,送给晏云澈的。
那天,他们正式的交换了一个吻。
他倾身,吻在了晏云澈的喉结上。
晏云澈的声音变得喑哑,“年年。”
祁秋年却道:“那日,我给你打了领结,你吻了我的眉心,我吻了你的喉结,后来,那便是我们的初吻。”
他仰头看着晏云澈,“阿澈,虽然你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未来能不能想得起来,但我想说,我始终爱你如一,既然你不记得,但我会努力记得,我们的过往,我们的点点滴滴。”
一幅幅画面闪过,越来越清晰。
晏云澈感觉脑子有些超过负荷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画面又停滞不前了。
他又想起来一些,但又没完全想起来。
晏云澈垂眸,看着祁秋年略微泛红的眼眶。
他的年年,终归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那么的不在意。
晏云澈单手扣过祁秋年的腰身,往自己身旁一带,倾身吻了过去。
毫无章法。
就如同那日祁秋年横冲直撞的吻了过来。
祁秋年只稍微愣了一秒,便主动勾。缠上去了,好久都没体验到吻技这么差的阿澈了。
可还不等他发挥,晏云澈便退开了。
祁秋年追了过去,被晏云澈抵住胸膛,“年年,这是试衣间。”
祁秋年轻轻操了一声,特喵的,还差点儿给忘了。
果然美色误人。
试衣间外,店长和导购小姐姐都支棱着耳朵,如果有什么不正常的动静,他们立马就准备窍门。
祁秋年却打开试衣间的门,两人一起走了出来。
店长见两人只是嘴巴哄哄的,松了一口气,应该只是接了个吻,没干别的,这多正常,他也是过来人,能理解。
情到深处,情不自禁嘛。
只要不是那种很过分的就行。
于是便重新挂上笑容,“晏先生穿这套正装的效果,比我想象中的更好,那么,我这套衣服也没送错人。”
语气里还是有几分遗憾,这晏先生,真的太适合他们家的衣服了。
如果能请他代言,说不定生意都要上升好几个层次呢。
但是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钱买衣服,还眼睛都不眨的,应该是看不上代言费那三瓜俩枣了。
祁秋年也笑笑,“不用送,刷卡吧。”
他把今天晏云澈试过的衣服都买了,其中有几套,他还让导购小姐集多拿了一套自己的尺码。
偶尔还能跟阿澈穿一穿情侣款,嘿嘿。
他留了个地址,“你们直接送过去就行。”
他们还得逛街,总不能提着几十套衣服吧。
虽然有空间,但这不是落后的古代,是绝对不能在这种充满了高科技镜头的环境下使用。
店长笑得合不拢嘴,又主动给他们送了一些配饰。
买个衣服,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祁秋年揉揉肚子,早上就吃了一碗小混沌,有点儿饿了。
“我记得顶楼有一家花园餐厅,要不要去试试看?”
晏云澈不无不可,“年年安排就好。”
祁秋年敏锐的注意到阿澈喊他年年的时候,语气顺畅自然了许多。
他挑了挑眉,也没戳破。
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
不急。
晏云澈会主动吻他了。
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呢。
顶楼的花园餐厅,阳光房。
晏云澈又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祁秋年看破不戳破,“想吃什么?”
晏云澈回神,“年年安排就好。”
祁秋年想了想,“荤食能接受吗?”他不确定阿澈的记忆恢复到哪个阶段了。
晏云澈确实还俗了,但肉食吃得不多,“都可以。”
祁秋年没犹豫,大手一挥,直接点了一桌子的素食宴。
晏云澈莞尔,“不必如此迁就我的。”
祁秋年摇摇头,“不是迁就你,等你想起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晏云澈默然。
刚才在试衣间,确实恢复了一些记忆,但大多都是和祁秋年相处的样子。
他们一起作画,一起办公,一起喝酒赏月。
可独独缺了细节。
之前他还并不在意,可现在,他突然有些急迫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最后一点儿,争取明天就给大家完结,不等下一个礼拜了。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162章 番外
他们相爱,就是存在的证明
桌上的菜式,都是晏云澈从没见过的。
可是品尝入口,总能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是不是吃过?”
祁秋年轻笑,“我有一家餐厅,叫做食之禅。”
晏云澈再次沉默,他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恍然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记忆这件事情,似乎对年年似乎太残忍了。
明明是两个人共有的回忆,如今只剩一人守着。
祁秋年大致跟晏云澈讲了一下食之禅,见晏云澈一直没怎么说话,他也不多说了。
阿澈没有记忆,他说太多,增添阿澈的负担。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有些沉默。
不过,吃完饭买单的时候,祁秋年又开始活跃了,“阿澈,你来买单吧。”
晏云澈回忆着祁秋年买手机时的买单方式,不太熟练地点开了付款码。
“帅哥是刚从国外回来吧。”买单的服务员小姐姐笑嘻嘻的,特别热情,“要不要办一张会员卡呀,充值三千,消费九折哟。”
晏云澈脑子里又一次回闪。
充值一万两,获三楼高级贵宾席位。
不由自主的,眉目就挂上了笑容。
祁秋年撑着下巴,对着服务员摆了摆手,“先不充值了。”
这餐厅就是环境还行,但味道一般。
“走吧。”祁秋年走在前面“商场挺大,继续逛逛?”
晏云澈看着他的背影,步伐加快了两步,与他并行着,“年年安排就好。”
祁秋年浅笑了一声,“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舍不得。”晏云澈的回答十分的实诚。
祁秋年乐不可支,“你知道就好,走吧,请你喝奶茶去。”
现在的奶茶,那是五花八门,祁秋年脱离这个世界也只是四年时间,看了好几家奶茶店,居然让他有一些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没见过世面。
祁秋年啧了一声,选了一家从前读书的时候喝过的奶茶品牌,点了两杯最传统的珍珠奶茶。
晏云澈不嗜甜,祁秋年还贴心地给他点了半糖。
大夏天的,刚吃过饭,一口冰冰凉凉的奶茶下肚,整个人都精神了。
“快试试。”祁秋年催促晏云澈,“我读书的时候,还挺喜欢喝这家奶茶的。”
晏云澈秉承着试试的心态,一口下去,香甜的奶茶,还有Q弹的珍珠,细细嚼过。
“木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祁秋年挑眉,“是木薯。”
当初晏云耀找回了木薯,带来了一个黑人阿普,本来也是功德一件了,结果那晏云耀却想借此陷害他。
后来,又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木薯的推广,就暂且被搁置了。
但后来,晏承安即位,倒是找了合适的种植地推广,成了当地的经济作物。
从他这里传播出去的一些小技术,比如说珍珠奶茶,早就在大晋各处风靡了,深受男女老少的喜爱。
他和晏云澈没事也乔装打扮一番,偷偷地去尝尝民间的奶茶。
他们现在这模样,哈哈哈,祁秋年有点儿想乐,从前他们也是这样,买两杯奶茶,混入人群,去看看民生,也顺便约个会。
他们今天这样,好像也是在约会。
两人一手一杯奶茶,并行着都在商场里面,祁秋年时不时地开口,跟晏云澈介绍一下,晏云澈似乎没怎么认真听。
过了好一会儿,祁秋年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想着,阿澈才来这个世界,会迷茫,是应该的。
继续逛逛吧,祁秋年也没停下自己的讲解,不管阿澈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总要早点儿适应这个新的世界的。
祁秋年江讲着讲着,偶尔还夹带私货,讲一讲他们在大晋的事情,拿来跟现在的做对比。
兴致不浅。
直到他自然下垂,随着步伐摆动的左手,被人轻轻牵住。
祁秋年冷了一下,大胆直白地扣了回去,十指紧扣的牵手。
他没问晏云澈为什么突然要牵他的手。
而晏云澈,此刻却觉得,逛街散步,他们似乎就应该要牵着手的。
上午那会儿,一直都是祁秋年牵着他,虽然被人围观,会让他有些别扭,但是身体却很诚实。
下午吃过饭走出来,祁秋年没有主动牵他,这才让他感觉哪里不太习惯。
如今,牵到这只手,心里才踏实了。
明明自己没有多少记忆,却能做出如此孟浪的行为,晏云澈有些懊恼。
祁秋年别过头,偷偷忍笑。
不过,他到底是没有松开这只手。
他们穿越前的那一刻,明明十指紧扣,可他还是把阿澈给弄丢了一会儿。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手拉着手在逛街,丝毫不顾及路人的眼光。
这商场挺大,他们除了日常所需,还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倒不是晏云澈对这个世界好奇,反而是祁秋年。
这个世界跟原本的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至少到现在,他还没发现bug,按照他离开的时间线,已经过去四年了。
时代的发展,日新月异,现在又出了好多新奇的东西。
祁秋年表现出来的好奇心,比晏云澈浓烈得多。
他就像个孩童似的,看到这样也想买,那样也想买。
能读到祁秋年内心的晏云澈,眼神里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宠溺,但同时,他也在心疼。
他的年年,原本就生活在这个灿烂的世界,却阴差阳错,去到了大晋。
不是说大晋不好,他父皇是个好皇帝,在位几十年,励精图治,发展内政,安定外邦,来来往往的,都比周边国家好得多。
但是比起年年的世界,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没有记忆的他,通过那些闪过的碎片,还有昨日年年和父母交代中的话来看,年年为大晋的付出也太多了。
晏云澈有些懊恼,为什么他会丢掉记忆,为什么还会有一段与年年截然不同的记忆。
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祁秋年敏锐地注意到晏云澈的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家休息吧,反正也不急这一天两天地来熟悉这个世界。”
晏云澈摇摇头,“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脸颊,“别急,阿澈,你看,你昨日还什么都不记得,对我也很排斥……”
晏云澈急切打断,“没有排斥。”
祁秋年轻笑,“好吧,我知道的,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晏云澈抿唇,无法反驳。
祁秋年继续说,“但今天,你就已经很不同了,你会在晨起的时候给我早安吻,会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吃饭的时候,下意识地会给我夹菜,你看,比起昨天,进步很多了。”
他认真地看着晏云澈,“我知道阿澈没有记忆,又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心中难免惴惴不安,但是你要记住,我一直在。”
晏云澈眉目温柔,“我知晓的。”
祁秋年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迅速地在晏云澈脸上吧唧一口,“那你是在心疼我?心疼我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记忆?”
晏云澈红着耳根子,沉默着,没有回应。
祁秋年继续说,“你看,你会心疼我,意思就代表着,即便是你没有记忆,但你依然爱我,更何况,我觉得你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情,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祁秋年的声音温柔得跟水一样,“即便是永远不能恢复,也没有关系,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我还收藏了很多我们的点点滴滴,晚上回去都可以给你看,如果还是想不起来,未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要过,我们还可以重新去创造新的回忆。”
不得不说,祁秋年的一番话,让晏云澈心突然就安稳了下来。
“走吧,不是还要带我去游戏厅玩儿?”晏云澈的语气放松。
祁秋年也跟着笑了,“这就对了嘛,走走走,带你去玩好玩儿的。”
……
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喝奶茶,逛街,打电动……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祁妈妈打电话问他们回去吃不吃晚饭,两人才如梦初醒。
眼神一个接触,两人顿时都笑得直不起腰。
太欢乐了。
祁秋年从前只能在梦境里设想的场景,他们今天实现了。
“回家吃饭?还是我们就在外面吃?吃完饭,我们还能去看一场电影,电影结束之后,我再带你兜风,去看夜景,夜景看完之后,我们可以去找个烧烤摊,喝夜啤酒,吹晚风。”
可见,祁秋年从前的设想可真不少。
但晏云澈却笑着,“改日再去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少吗?你也才刚回来,我也刚到祁家,还是要多和伯父伯母相处的。”
祁秋年说也行,然后就拉着他往地下车库走。
晏云澈顿了一下,“年年,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我是不是该买点儿礼物回去?”
说完,他又有些懊恼,他如今用的钱,还是昨天祁爸爸给的呢。
那卡片一刷,二维码一扫,今天都不知道花出去多少了。
祁秋年摆摆手不介意,“叫爸妈得了,诶,不对,等等,回家找爸妈要改口费,嘿嘿。”
他啃老啃得理直气壮。
他接着说,“昨天那两大箱子的礼物,完全足够了,随便找一样卖出去,都应该是普通人好多年的收入了,不用再送别的,你也不用跟我爸妈太客气,他们都很随和,你是我共度一生的人,他们接受你成为家人,那你也是他们的儿子。”
平心而论,他在大晋的时候,老皇帝和潇妃娘娘对他都很不错的。
晏云澈嘴角微微勾起,看得出来,他家年年成长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
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铸造如今的年年。
想想,这个世界是真的很美好,他不用步步为营,不用去担心身边的尔虞我诈。
祁秋年拉着晏云澈走,“等过段时间,你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如果闲不住,到时候再想办法赚钱也不迟,现在先好好玩一段时间吧,就当陪我了。”
“好。”晏云澈似乎永远无法拒绝祁秋年。
回家的时候,饭菜刚上桌,祁爸爸也准时从公司回来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开心。
“阿澈的身份证问题,我找人想办法去解决了,阿澈这形象,原本是个和尚,我让人去找了一家十分偏僻的寺庙,让阿澈在那边挂单,然后再下山办身份证,不过,还得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先低调一些,不要往外地跑。”
虽然人口普查每隔几年都在做,但是也总会有遗漏的。
偏远山区的地方更是如此。
刚好借助这个漏洞,就说晏云澈从小就生活在寺庙里,如今想还俗了,下山之后才知道没有身份证。
就是得再等等,祁爸爸找人安排去了,尽量让这件事情没有破绽,别到时候出什么纰漏。
祁秋年点点头,“谢谢爸爸。”
晏云澈跟着道:“谢谢伯父。”
“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祁爸爸可能是终于等回来了儿子,心情特别好,“阿澈今天还适应吗?如果不适应外面,可以先在家里看看视频,通过网络先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一切都好。”晏云澈很有礼貌,“有年年在,伯父放心,伯父的提议,年年也与我说过了,晚些时间,睡前可以看看。”
祁爸爸大手一挥,“既然你们都在一起生活过十几年了,那也就是夫妻关系,额……老婆,他们这种叫夫妻还是夫夫?”
祁妈妈扶额,“都行吧,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她笑着对晏云澈说,“阿澈,在这里,你没有亲人,我们就是你的亲人,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了,阿澈是不是也该改口了?你们怎么称呼爸妈来着?爹娘?”
晏云澈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十分懂礼数地站了起来,对着二老行了个古礼,“岳父,岳母。”
祁爸爸和祁妈妈拉他起来的手一顿,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罢了罢了,岳父岳母也行,就是有点儿别扭。
祁秋年轻咳一声,“还是跟我一样叫爸妈吧。”
晏云澈说好。
祁秋年:“爸妈,改口费准备了吗?我跟阿澈结婚的时候,他爹娘可是送了重礼的。”
使劲往自己的小家扒拉,嘿嘿。
祁妈妈敲他脑门子,“这还需要你说。”
晏云澈莞尔,脑海中闪过了他们成婚的画面,两匹雪白的骏马,后面跟着马队,带着大红花,足足绕了京城三圈儿。
他和年年都是一身喜服,他是王爷,喜服是王爷规制的,但年年身上穿的,居然也是蟒袍。
这大概是父皇或者承安给的特权?三拜天地,没有送入洞房,他们一起穿着喜服迎接宾客,整个府邸,都充满了玫瑰的花香。
其他的画面都十分模糊了。
“还愣着干什么?”祁秋年推了推晏云澈,“快叫人。”
晏云澈抿唇,缓缓开口,“爸妈,请你们放心,我会尽快适应这个世界,也会对年年好的。”
祁爸爸和祁妈妈都很欣慰,儿子认可的人,还能带他回来,他们当然是尊重儿子的。
但终归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是个纯粹的古代人,昨天说话也文绉绉的,他们担心他不适应,也担心换了环境,会影响他的情感。
更别说,晏云澈还没有记忆。
可今天看来,这小伙子还是很会变通的,也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跟年年对视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浓情蜜意。
祁爸爸也开口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玩吧,不用担心钱和工作的事情,等你们想工作了,到时候再安排。”
祁秋年嘻嘻,光明正大地啃老。
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
晏云澈已经不像昨晚那么局促了。
自己找了睡衣,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可没想到,他刚脱了上衣,祁秋年面不改色地就挤了进来。
祁秋年垂涎地看着晏云澈,“可以一起洗吗?”
这无疑是一种邀请。
晏云澈霎时变得有些无措,理论上讲,他已经接受了他和年年曾经共同生活过。
从那些破碎的画面里,也没少见到他和年年亲密的场景。
但是吧,那些记忆太破碎了。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他还是觉得太快了一点儿。
祁秋年忍笑,“还是这么害羞啊。”
他也不靠近,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手指轻轻地落在晏云澈的肩膀上,略微有一点点的指甲,轻轻柔柔地划过晏云澈的脖颈,胸膛,腹肌。
如羽毛般,划过腹肌上的沟壑。
“你还记得你自己身上哪里最敏。感吗?”
晏云澈闭上眼,不敢细看,也不敢细想。
祁秋年心中窃喜,这感觉太爽了,好久没有成功调戏过阿澈了。
晏云澈喉结滚动,“年年,饶了我。”
祁秋年略微挑眉,一手拿捏男妈妈,微微靠前,凑到晏云澈的耳边,“从前我求饶的时候,阿澈怎么充耳不闻呢?”
晏云澈不敢睁眼,他清楚地知晓自己眼睛里此刻欲。色翻涌。
祁秋年逗人逗够了,这才低笑出声,然后大发慈悲,绕了晏云澈。
“好了,给你送剃须刀进来的。”祁秋年把东西给他放好,“对了,你准备蓄发不?”
晏云澈红着脖颈,“与你一般就差不多了。”
今天逛了一整天,当然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男性的穿着打扮,有光头,板寸,也有长发,但更多的是年年这种两寸左右的长度。
只不过各自的发型不同就是了。
祁秋年唔了一声,“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的脑袋,你蓄发的话,还是老样子,我来给你修发型。”
大晋十几年,晏云澈的头发都是他给修的,即便是后期蓄了长发,每隔一段时间,祁秋年都要帮他修一修。
晏云澈不无不可,“那我先洗漱了。”
祁秋年忍笑,“真不能一起洗?节约用水呢。”
就在祁秋年以为晏云澈会羞恼地把他撵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晏云澈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便一起洗吧。”
祁秋年:“……”
这下,轮到祁秋年不好意思了。
这十几年,两人没少一起洗澡,但是吧,面对这么纯情的阿澈,祁秋年仅剩的那几分羞耻心,突然上头。
晏云澈好整以暇,“怎么?年年不是要一起洗?”
呵呵,这就是两个人的拉扯了,看谁先绷不住。
祁秋年强行镇定,脱了衣裳,然后给浴缸放满了水,“今天走的路不少,泡泡澡,解解乏?”
“都可,随年年安排。”晏云澈也假装镇定,先去冲淋浴去了。
祁秋年哼唧一声,从柜子里找出一个他妈妈买的泡泡浴。
放进浴缸,就是浓烈的粉色泡泡,还零星有几个玫瑰花瓣儿。
祁秋年身子僵了一瞬,这泡泡浴怎么看起来娘们儿唧唧的?
晏云澈冲过淋浴之后,看着浴缸里的梦幻粉红泡泡,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眸看着祁秋年。
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年年不先进去吗?”
祁秋年嘴硬,“这不是等你一起?”
晏云澈勾着嘴角,“年年先进去吧。”
“阿澈先请,帮我试试水温。”
“无妨,我想与年年一起?”
“一起就一起。”
两人现在几乎是骑虎难下,同时跨腿,缩进了浴缸。
原本足够一个小儿在里面游泳的浴缸,挤进去两个成年人,稍微显得有些逼仄。
温度刚刚好的水温,氤氲着水汽,对立而坐的两人,身上的皮肤都有些泛红。
幸好有充足的泡泡,掩盖了某些尴尬。
不,这对曾经的他们来说,大概是情。趣?
如今,确实是带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尴尬,但这尴尬中又恰恰带着初识那般的青涩与心跳。
祁秋年:【从前在这种时候,阿澈就应该扑过来吻我了,现在只能看着,啧,我要是主动一点儿,是不是显得有点儿太流氓了?还有哇,阿澈现在这样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本侯教了他那么多年,别一下又回到革。命。前,嘶~这万一阿澈的活儿倒退了,我是不是还要受一次罪?】
眼瞅着祁秋年的心里话越来越离谱儿,晏云澈几乎是咬牙切齿,“年年,你知道的,我听得见。”
祁秋年表现得十分无辜,“哎呀,我给忘了。”就是演技有点儿差。
就差把明知故犯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祁秋年还没完,【按道理来说,阿澈现在没有记忆,我是不是可以借机反攻一下?虽然吧,我对在上面,也没啥这个兴趣,但是吧,我这二两肉也不是个摆设。要不然试试看?】
晏云澈闭了闭眼,睫毛颤了颤,耳朵里全是祁秋年在打算盘的声音。
就在祁秋年跃跃欲试地对晏云澈伸出爪子的时候,爪子直接被晏云澈按住。
浴缸里翻起了浪花。
祁秋年后背紧贴着浴缸,腰身在水中被晏云澈拿捏。
他丝毫不慌,“怎么?阿澈早上说还没还俗,现在就要破戒了吗?”
晏云澈:“……”早上搬的石头,为什么晚上还会砸到自己的脚?
他选择不看不听,直接吻了过去。
他是知道的,他永远说不过他的年年,不论是在哪个故事线里,他都是输家。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祁秋年被亲得七荤八素。
他的嘴是被堵上了,心里却堵不上。
【唔,吻技确实略显生疏。】
于是,晏云澈的吻开始变得温柔,缓慢,试图在那些为数不多的记忆碎片中,寻找接吻的技巧。
吻,抿,咬,吸,勾,缠……
这个吻,温柔得仿佛被点了0.5倍数。
【没吃饱吗?粗暴点儿。】
晏云澈:“”
他微微退开,“年年,莫要招我了。”
祁秋年微微挑眉,红润的嘴唇亲启,“现在难道不是你把我压在浴缸上强吻吗?我什么时候招惹你了?”
晏云澈的眼神有些赤红,“年年。”
“嗯哼~”
泡泡浴里的粉红泡泡,十分柔润。
可祁秋年返老还童,身体也恢复如初,并不足以包容晏云澈,只能暂时先放弃。
到最后,皮肤都被磨红了,掌心也火辣辣的。
泡泡浴里的粉红泡泡已经破碎,浴缸里的水,变得浑浊。
今夜,两人再次相拥入眠。
比起昨日只是因为身体疲乏,太困而睡着,今日却是多了几分舒缓,拥抱都自然了不少,就连睡着之后,唇角都挂着笑意。
早起的早安吻,也变得自然。
没了昨日的那一分扭捏。
从前有人说,doi是情侣之间的调味品,只要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普通小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显然,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的祁秋年和晏云澈。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祁秋年是真的特别听爸妈的话,不操心工作的事情,带着晏云澈到处玩儿。
把他从小到大玩过的,见过的,吃过的,都带着晏云澈去尝试一遍。
而晏云澈的记忆,也如同挤牙膏似的。
偶尔触碰到熟悉的东西,也能想起一些碎片似的记忆。
但是很奇怪,他想起来的记忆,全部都是跟年年在一起的画面,没有祁秋年在场的画面,他是一个都想不起来。
而祁秋年也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
晏云澈拥有两段记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偶尔聊起大晋的事情,他或许是有些混乱,难免张冠李戴。
祁秋年也是个聪明人,他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的阿澈为什么从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有点不太对劲了。
原来,阿澈是拥有了第一世的记忆。
而阿澈因为第二世的记忆不全,以为他没有第一世的记忆,所以才不想将第一世的事情告诉他,免得他伤神。
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暖心。
正当祁秋年准备找晏云澈开诚布公的时候,祁爸爸那边来了电话。
“阿澈的户口可以去办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有点儿远,阿澈没身份证,得开车过去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都很兴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就驱车往那个寺庙赶。
那寺庙离他们所在的城市,将近两千多公里,祁秋年还专门弄了一辆房车。
几乎是半刻不停歇地开了过去。
在祁秋年想象中,他爸爸应该是找了一个小寺庙,可没想到他房车开过九曲十八弯的山路,看到的却是一座千年古刹。
门口,已经有个小沙弥在等着了。
晏云澈也提前在房车中换了一身素净的僧衣。
那小沙弥见到晏云澈的那一瞬间,都愣了一下,直到晏云澈对他行了个佛礼。
小沙弥回礼,“二位施主里边请。”
说是一座千年古刹,但进了寺庙,才知萧条二字怎么写。
占地上千亩的寺庙,不见多少香火,零星只见到几个小和尚。
祁秋年好奇地问了一嘴。
小沙弥解释了一下,“现在庙里的小和尚,包括我,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丢弃在寺庙门口,被方丈收留。”
祁秋年算是明白他爸爸特意选了这座寺庙的原因。
方丈也早就等着了,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跟晏云澈的师傅倒是有几分相似。
祁秋年瞧着也挺亲切,“大师,我们的来意,您应该已经知晓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办好?”
方丈大师点点头,“一切因缘际会,皆有缘法,二位施主的宿世情缘,也该在这世界留下印记。”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然后便一同向方丈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的提点。”
方丈带着笑意,“你们比老衲想象中的来得更早一些,那办理户籍的工作人员,要过几日才到,二位不妨先在寺庙中住下,说不定能解决你二人的困境。”
毕竟是寺庙,小沙弥给他们安排了两间厢房,两人都理解,安安心心地住下了。
结果祁秋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去隔壁找晏云澈的时候,给他送斋饭的小沙弥说晏云澈跟着师父他们去做早课去了。
祁秋年没有去打扰,吃过斋饭之后,在寺庙里转了转,发现了一棵巨大的枯树。
真的是一棵枯树,一片叶子都没有,但这棵树的直径,怕是有两米多三米的样子了,祁秋年还在好奇呢,背后传来方丈的声音。
“它在等他缺失的那部分。”
祁秋年愣了一下回头,“早课结束了吗?”
方丈潇洒摆手,“年纪大了,起不来。”
祁秋年轻笑,“方丈真是个豁达的人,您刚才说这棵树在等它缺失的部分?”
方丈函授,“这是一棵羽叶檀,还没有这座寺庙的时候,这棵羽叶檀就已经在这里。”
这话有点儿深奥,祁秋年没咋听明白,但也顺着方丈的话,继续聊下去。
“您的意思是这棵树找回他缺失的部分,才能枯木逢春?”
“大致是如此吧。”方丈的眼神有些幽深,“这三千世界,也不知他遗失的部分,去了哪个世界。”
祁秋年有些云里雾里的。
树下有几个蒲团儿,祁秋年坐了过去,“您还别说,在这里坐着还挺凉快。”
方丈笑了笑,“若是喜欢,你二位多来此处坐坐,也无妨。”
祁秋年好像想到什么,但没抓准那一条思路,只跟着方丈又闲聊了一会儿,等到了晏云澈。
晏云澈换了一身和本寺小沙弥穿的一样的僧袍,有些宽大了,衬得他身姿有些纤细。
方丈给他们泡了一壶粗茶,“二位施主自便,老衲还有些琐事要忙。”
“方丈请便。”
晏云澈盘腿打坐,坐在了祁秋年的身边,“年年,我觉得此处有些不寻常。”
祁秋年点点头,然后把方丈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给他说了。
闻言,晏云澈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变得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秋年也没打扰他,安安静静地听着风吹。
别说,这个地方还挺宜居,大夏天的,还能感受到丝丝凉爽。
不知不自觉间,祁秋年的脑袋就歪在了晏云澈的身上。
晏云澈把他扶正,继续打坐冥想。
睡梦中的祁秋年,似乎又回到了他被晏云耀毒杀的那一刻。
满堂的武将,还有当地的豪绅,眼睁睁地看着祁秋年喝下了那杯剧毒的毒酒。
毒酒见血封喉,祁秋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使用异能祛毒,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人,无一人作为。
晏云耀眼中带着戏谑,“黑火。药的功劳,如何能落在你这么一个低贱的商人的手上?”
祁秋年死不瞑目,在濒死的那一刻,他看见大源发了疯地朝他扑过来,结果死在了晏云耀的剑下。
而煤球围在他身边,焦急的喵呜着,叼着他的衣服,想要带铲屎官离开这里。
可能是那猫叫声太过于刺耳,晏云澈再次霸道,砍在了煤球的身上。
祁秋年几乎痛不欲生,可他如灵魂般,飘在半空中。
最后,他看见了为他收尸的,是苏寻安。
那时的苏寻安只是个破了相还带着两岁小孩儿的落魄书生,并没有引起晏云耀的注意。
但祁秋年的灵魂随着苏寻安,看到苏寻安写了一封信,送往了京城,而他也随着信件,身不由己地来到了京城。
极乐苑里,祁秋年已经分不清前世今生了,灵魂开始迷蒙,只见晏云澈打开书信,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在之后,他就看着晏云澈精心谋划,先是毁了晏云耀在民间的名声,后是找到了晏云耀暗中养私兵的证据。
再然后,晏承安一步步走向朝堂,在晏云澈的推动下,被封为太子。
晏云耀反抗激烈,竟然直接带着李家军造反,可晏云澈早就收集了所有的证据,呈交给老皇帝,老皇帝也提前做了部署。
战止戈带兵,镇压了晏云耀造反。
晏云耀身受重伤被活捉,可没想到,居然在地牢里被人调包。
祁秋年再跟着晏云澈的视角,原来,晏云耀被调包,是晏云澈所为,把晏云耀关在了皇家寺院的后山地洞里。
晏云澈似乎擅长洞悉人心,提早知晓了老皇帝大概有意放晏云耀一马,让他去看守皇陵。
可晏云耀犯下滔天罪行,如何能放过。
或许,还带着几分私心?混沌的祁秋年,已经快分不清了。
只看到晏云澈这个不染尘埃的佛子,拔出了屠刀,一刀一刀,将晏云耀凌迟。
“你害他的时候,可想过会有今日?”
迷蒙的祁秋年歪头,害谁?
菩提树下,破了杀戒的国师,手里拨弄着念着心经忏悔,一阵风吹过,菩提树飒飒作响。
“你看见了吗?我替你报仇了。”
嗡的一下,祁秋年脑瓜子疼到爆炸,一下将他拉回现实。
“年年?”
祁秋年睁开眼,大口地喘。息,他此刻更能明白阿澈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关于第一世的事情了。
他被晏云耀杀了,可后面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如果阿澈知道,他肯定会追问到底。
“阿澈,你的佛珠呢?”祁秋年缓过劲,然后突然想到一个关键。
晏云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从手腕上取下了自己的佛珠。
这一串佛珠,从三岁起就跟着他一起了,这次来到年年的世界,也跟着一起来了。
祁秋年左手拿着佛珠,右手一抬,突然出现了两串几乎一模一样的佛珠。
准确来说,是这三串佛珠都几乎一模一样。
晏云澈眉头微微拧起,他是知道这佛珠总共是两串的,为什么会有第三串?
“年年?”
祁秋年还没来得及解释,右手中的其中一串佛珠,泛起荧光,然后溃散,荧光飞舞跳跃着,没入了左手的这串佛珠上。
两串不同时空的佛珠,在此刻融合。
是了,原本就只有两串佛珠,不可能有第三串的存在。
就像他们所经历的前世,无非是时间流转,让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冥冥中,有一股无形的牵引,指引着他们,让他们重逢,让他们相爱,让他们回到这里,让他们有了两世的圆满。
就在此刻,晏云澈眼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京城外,凉茶铺子初相遇,半夜翻墙找他吃夜宵时的悸动……他们在蒸汽火车上,透过窗户,从清晨到日暮……
那是他们的点点滴滴。
晏云澈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祁秋年一时情急,丢下手中的佛珠,扑到了晏云澈的怀里,“阿澈?”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身后的羽叶檀飒飒作响。
祁秋年和晏云澈不约而同地抬头。
原本枯死的羽叶檀,在此刻焕发生机,树干上重新长出了新叶,不过顷刻间,便是枝繁叶茂。
祁秋年垂头,方才那两串佛珠已经悄然消失。
它找回了它遗失的部分。
他们,也找回了他们遗失的部分。
生生世世,无穷无尽,他们相爱,就是存在的证明。
【作者有话说】
啊,这篇文连载半年,终于彻底完结了。
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小小红包,聊表心意。
希望在下一本,还能与大家相遇。
P个S:还有个福利番外,要等结算之后才能更新,大家可以过段时间再回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