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他们可以走了?确定不是某种测试吗?

    拜恩睁开眼睛, 依旧盘腿坐在床上,没有动作。

    隔壁房的科昆没想那么多,惊喜之色流露表面, 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屁颠屁颠的跟在狱警身后,转头发现拜恩还待在房间里, 不解的问:“拜恩先生,你不出来吗?”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拜恩盘着的双腿上, 恍然大悟。

    “原来是腿麻了, 我来背你!”脑筋回路简单多了的科昆走进拜恩的房间, 然后停在床边, 转过身反手向上抬了抬,示意拜恩跳到他背上。

    拜恩:“”这傻子!

    “拜恩先生?”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科昆回头疑惑的喊道。

    拜恩深呼吸一口气, 面无表情地下床,双脚踩在地上时还用力跺了下,似乎在暗示他并没有腿麻。

    狱警见两人都跟上来了, 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路上拜恩陷入了沉思,他不相信事情会是这么简单。一旁的科昆双手抱头一直碎碎念着什么, 拜恩全然没有听进去。

    反正都是废话。

    “所以我想好了,我要退出Q。”科昆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道。

    实际上根本没听清楚, 照常敷衍回应的拜恩:“嗯。”

    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胆战心惊忧虑拜恩先生会不会不满的科昆:“啊?”

    不是, 没有其他表示吗?

    嗯——?嗯是什么意思?

    难道拜恩先生根本不在乎他?!

    以为自己应该还是有点重要的科昆石化了,内心海带泪。

    所以老妈在他出发前告诫他一定要好好做事, 同时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的忠告是真的。

    【“桃太郎(科昆的真名,自设), 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人和天才,你算了,实在不行就回家吧,咱们家不说大富大贵,起码种地能养活自己。”】

    呜呜,老妈,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家。

    “别想了。”狱警撇了眼两人,说道:“是上头要保你们。”

    将两人带到一间办公室前,狱警便离开了。

    走之前他告诉科昆和拜恩:“就是里面的人保释的你们。”

    狱警离开后拜恩和科昆面面相觑,后者不安地搓了搓手,惊疑的说:“拜恩先生,咱们Q的人脉有这么大?”犯罪事实确凿进监狱了还能被保释。

    拜恩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手顿了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叩响了屋门。

    “进。”

    得到应允,拜恩垂下眼眸,扭拧开旋转把手,打开了门。

    一个面容和善,但气场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微笑的冲他们点了下头。

    拜恩看清对方模样的刹那瞳孔骤缩。

    科昆是才进入咒术界、成为诅咒师没多久还讨厌读书也就勉强认得几个字的傻子,可能认不出来中年男人是谁。但一向成绩优异、私底下有收集各方信息习惯的拜恩想起来不久前在咒术师官方网站(不面对普通群众)上看到过一则通报。

    大意是咒术界总部前部长退位,上台了一个很年轻的新人(就政治方面的年龄而言)。

    拜恩当时还看了眼新部长的照片,可不就和面前这个中年男人长得一样么。

    “你是银川城介?”拜恩记忆不错,他还记得报道上提到的名字。

    “哦?你认识我?”中年男人饶有兴致的问。

    科昆看看拜恩,又看看中年男人,他确实不聪明,但直觉挺准,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古怪氛围,加上拜恩紧绷的姿态。是以这会再好奇疑惑他都闭着嘴不吭声。

    “咒术界总部长,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不认识。”拜恩警惕的回道。

    科昆:“”那啥,他就不认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保释你们吗?”银川城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

    “这也正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拜恩直直看着银川城介的眼睛,好像要从男人眼里看出真相。

    “因为Q的新老板也是我的leader。”银川城介微笑的说道,“也是他让我保释的你们,顺便转告你们新委托、或者说新工作。”

    拜恩愣住:“?”谁?

    新老板?

    等一下,难道新老板是咒术界顶端的那群人?否则凭什么给一个总部长当领导

    直到银川城介转告完通知离开,拜恩都还在原地发怔。

    科昆搞不明白这些,他只知道换了一份表面正义且合法的工作,而且给的薪资不低,一个月可有五十万,如果表现得好,说不定还会加工资。

    ——五十万啊!他之前在老家一年都没有五十万。

    发了发了!

    “拜恩先生,我们赶紧去报道吧!”感觉自己又行了、打消回老家种地的念头的科昆激动的说道。

    拜恩眉头紧锁,他总还是觉得有些夸张和奇怪。

    科昆却理解错了拜恩沉默的意思,忙劝说道:“虽然从杀手变成安保逼格直降,但安全有钱,是咱们赚了啊!而且新老板居然是官方的人,我们这算不算曲线救国成为公务员?诶说起来还没问有没有四险三税呢!”

    干诅咒师别说四险三税,除了酬金,一切消耗都得自掏腰包。

    拜恩看着科昆那张充满傻气的脸无语凝噎,这个搭档要不还是不要了吧。

    转身,沉着脸大步走出房间,科昆完全没看出拜恩的暴躁,乐滋滋的跟了上去。

    “拜恩先生,我们现在是先回去收拾行李吗?”

    走廊拐角。

    刚才负责释放拜恩和科昆的狱警靠着墙点了支烟,火星点点,烟雾缭绕,模糊了那双棕色的眼睛。

    他的眼睑处有一对围绕着眼尾上挑的黑线,似乎是纹身。

    ——20岁的虎杖悠仁在死亡后睁眼回到了过去。

    他所在的未来满目疮痍,五条老师死了,七海建人死了,伏黑惠死了,钉崎野蔷薇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日本成为了咒灵的乐园,其他国家察觉到时已经太晚,经过计算后决定使用核弹将日本沉没,如此便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当然,在这之前绝大多数人能撤离的都已撤离,虎杖悠仁却不愿意走。

    他的朋友、老师都死在这片土地上,之前宿傩还用他的身体杀了两万人。他无法原谅自己,精神上也不能接受抛弃同伴自己独活。

    而日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高层那群自私自利的疯子,他们在能扼制苗头时忙着内斗,在发现火越燃越大,有连累到自己的风险后慌了,为了不失去太多利益居然跑去和宿傩做交易。

    但宿傩是会信守诺言的性格吗?即便有[契阔]限制,别忘了总有漏洞可钻。

    果不其然,高层帮着隐瞒糟糕的国情,反而给了宿傩时间,将他们全部反噬。

    这帮心里没有国家人民只有自身利益的家伙拖着所有人一起冲向地狱。

    虎杖悠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他一个人如何拉得住失控的火车。

    在核爆的那刻,满身伤痕的虎杖悠仁看见了耀眼的白光,他合上眼睛,过去的画面历历在目

    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听见刺耳的铃声响起,猛地睁开双眼。

    ——他变成了咒术监狱中一个普通的狱警。

    时间也回到了2005年。

    虎杖悠仁想到羂索,想到宿傩,内心的愤怒和怨恨就难以平息。

    可想要找到前者难于登天,后者目前尚未受肉,只是咒物。

    既然暂时无法解决前者,他似乎可以虎杖悠仁的心里谋生出了一个想法。

    他在休息日那天来到家附近,先确认了这个一户建的房子挂着虎杖的姓氏,然后爬到家门口前的一棵大树上,踩着树干往里看。透过窗户。他看到房子里一个熟悉的老人抱着一个同样熟悉的男孩。

    爷爷虎杖悠仁心情复杂酸涩。

    不知道爷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离世前留下了一句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有些刻意的话:【你很强,要去尽可能多的帮助他人,你要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不要像我一样】。

    他很强——是说爷爷早就发现他的身体和常人不同。

    要去尽可能多的帮助他人——害怕他仗着身体素质条件做坏事,普通人做坏事和人形兵器做坏事造成的损害可不一样。也可能是一种隐形的告诫,爷爷是否知道他的诞生源自阴谋?

    不要像我一样——不知道爷爷想表达的是不要像他一样孤独终老,还是曾经有些事情明明能阻止,却睁只眼闭着眼放任不管。毕竟在他小时候每每问起父母,爷爷都总是含糊的敷衍过去,神情却格外忧愁和凝重。

    “爷爷,爷爷,抛高高!”

    屋里传出小孩喜悦的笑声,拉回了虎杖悠仁散发的思绪。

    05年啊,这一年‘他’三岁。

    他本来就是羂索为宿傩创造的容器,只要能毁掉容器未来他便也不会犯下杀死2万人的罪孽。

    虎杖悠仁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如擂,杀意在他的眼底汇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17年前,还莫名其妙变成了咒术监狱的一个普通狱警——所幸身体还是自己的,遍布满身的疤痕可以作证。

    只知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得做些什么,不能让那样的未来再次发生。

    虎杖悠仁决定杀死[自己]。

    等到夜色降临,爷孙逐渐沉睡。

    虎杖悠仁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无声的来到两人床前,朝男孩伸出了手。

    在碰到男孩的刹那,虎杖悠仁的视角骤然发生了变化。

    他居然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他原来那副20岁的身体呢?抬头一看,正双目无神的站在床前,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虽然懵逼,但这不妨碍虎杖悠仁想要杀死自己的决心,实在不行自杀也是可以的!

    然而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3岁的虎杖悠仁死去。

    值得一提的是3岁的小虎杖悠仁的意识并没有消失,他还察觉到了20岁的虎杖悠仁的存在,惊奇的和20岁的虎杖悠仁对话。

    不过后者并不想搭理他。

    虎杖悠仁也渐渐摸清楚了他和过去的自己目前的状况:

    可以随意把意识转嫁到过去的自己的身上,只要他想,过去的自己的意识压不过现在的他。

    这个操作是可以远程进行的。

    如此虎杖悠仁便不用每次都跑一趟宫城县。

    不过因为虎杖悠仁坚持不懈的想要弄死自己,虎杖倭助一度怀疑自家小孙子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去看了医生。

    虎杖悠仁一边默默在心里道歉,一边让过去的自己顶上去,并跟小虎杖说别把他的存在说出去,不然他们就不能一起玩了。

    最后的结果是医生觉得小孩的精神是正常的,无法解释为什么屡屡做出自杀的行为。

    对于欺骗小时候的自己虎杖悠仁尽管愧疚心虚,但想起未来,这股愧疚心虚就化作了坚定。

    就这样持续不断地作死了两个月,小虎杖依然活蹦乱跳,且因为身体素质超人的原因,小虎杖半点副作用都没有,还以为身体里的好朋友是在和他玩游戏。

    虎杖悠仁欲语凝噎。

    自己怎么就这么难杀!

    距离回到过去也两个多月了,虎杖悠仁没敢去见其他人,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的同期还是几岁的小孩呢,五条老师倒是15岁了,今年应该高专二年级了。

    似乎时间还早但其实又特别紧迫。

    虎杖悠仁对五条悟的过去知之甚少,因为五条悟很少提过去的事,非要说的话,这个时间是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节点:有关夏油杰。

    夏油杰和五条老师是学生时代的好朋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理念不合,夏油杰叛逃,做了诅咒师。

    不过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虎杖悠仁并不清楚,他也不敢去接近两人,于是就这么耗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搞死自己身上。

    然后就是今天。

    上面来人让他释放两个昨天才入狱的罪犯。

    通过对方和监狱长的对话,可以得到对方的身份是总部部长。

    虎杖悠仁却有些纳闷,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部长应该是个总是用阴恻恻的眼神看人的老头。

    但想着他对咒术界那些官员也不是特别了解,虎杖悠仁只当自己记错了或者认错了,又或许部长有好几个。

    把人送到后虎杖悠仁本来没想偷听,然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躲在拐弯的地方,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他的身体没被宿傩寄身前就很敏锐,寄身后得到加强这点距离就是隔着门和墙也能听清。

    呵呵,高层和诅咒师有关?他已经不意外了。高层以后都还能和诅咒之王做交易,区区和诅咒师有关算得了什么。

    倒是提到的黑市让他有点在意。

    虎杖悠仁想了想,决定去看一眼。

    第42章 第 42 章

    拜恩和科昆的新工作是去给黑市老板做安保。

    虽然以陈静仪的实力并不需要, 不过费奥多尔是个好老板——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接手了Q,总得肩负起身为老板的责任

    表面上是这么说的,真正原因是费奥多尔习惯未雨绸缪, 说人话就是喜欢留后手, 也称有生力量。

    俗话说狡兔三窟,放在费奥多尔身上十窟他都嫌少。

    Q是个已经建立起来的、成熟的组织, 最重要的是在外界眼中和他费奥多尔没有关系。

    实际上费奥多尔早在穿越来那会就打起了Q的主意,当然, 还有盘星教。

    总之一切在原著里出现过的组织, 能往自己怀里揽费奥多尔就不会遗漏任何一个。

    “听说黑市背后的主人很凶, 对方真的需要我们保护吗?”科昆和拜恩站在一条昏暗的巷道前, 前者两只手各拖着一个行李箱,来的路上一路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然而等真到了,又开始犹犹豫豫起来。

    拜恩双目注视巷口分界线,脑海里回忆着有关黑市的信息。

    黑市是在两年前‘崛起’的, 同时黑市的主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名声大噪,成为了诅咒师中的明日之星——这个说法虽然是开玩笑, 但也变相的证明了黑市主人的强大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而关于黑市主人的说法众说纷坛,唯一不变的是她疯疯癫癫的性格和残忍的手段。

    曾经有人不信邪上去或砸摊子或直接开抢,最后的结局不外乎化为一抔黄土。

    强大的实力、绝对中立的立场、良好的信用

    黑市渐渐成为了诅咒师们做交易时选定的不二场所, 大大打击了一些骗子的行骗行为。

    骗子们对黑市主人自然是恨得牙痒痒,但骂人都只敢是在背后小声呸两句, 深怕被那个疯女人听见找上门报复。

    这样的人确实不像需要保护的样子。

    可新老板总不能白白在他们身上花钱吧?难道最近黑市要出什么大动静了?

    拜恩严肃的想着,无视一旁科昆紧张不安的碎碎念, 开口道:“走吧。”

    话音落下,抬脚迈进了巷口。

    科昆看着拜恩的身影瞬间消失, 尽管害怕,但还是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

    很快,他的身影也消失了,就好像被巷道吞吃入腹。

    不远处抱着排球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敢置信的伸手擦了擦眼睛。

    妈妈,他见鬼了!

    “雄太,捡个球怎么这么慢?你站那干嘛呢!”这个时候同伴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催促道。

    男孩犹豫了下,最终好奇战胜了胆怯,扯着嗓子回了句“等我一下,马上过来”,抱着球啪嗒啪嗒地跑到巷子前,心脏怦怦狂跳,鼓起勇气,抬起了脚

    “你在干什么?”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男孩下意识收回脚,转身往回看。

    只见一个面目凶恶脸色阴沉的老头盯着自己。

    男孩被吓到了,哆哆嗦嗦的道:“没、没做什么,我刚刚看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头打断。

    “你看见了?”

    男孩被这句反问问得懵住,刚要回答,却见老头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划痕,很像是被什么细细的绳子之类的东西勒过留下的痕迹。

    这个人也是鬼吗?!

    男孩快吓疯了,飙着泪一边叫着妈妈一边跑远。

    等他离开,老头松开眉,抬起右手放在脖颈上活动了下头,嘀咕道:“还是得画些混淆普通人视线和降低存在感的法阵才行,明明早跟陈小姐提了,她非说什么扰乱城市建设”

    老头背着手摇了摇头,刚要走,忽然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

    掀起眼皮瞅了瞅,是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几乎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实的小年轻。

    身上散发的咒力冰冷阴森,一看就和官方那些正规的咒术师不同,按照他的经验,这人手上一定杀过不少人。

    ——咒力源自负面情感,但做过恶行产生的负面情绪与没做过恶行纯粹自己精神萎靡产生的负面情绪是不同的。

    最近国内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吗?

    好像没有。

    那应该就是从国外回来的。

    不然坏的这么明显的人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

    可以排除是官方的人,而身上又有血孽,肯定是诅咒师了。

    既然是诅咒师,他就没有拦下的必要。陈小姐只说如果是官方来人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去通报得到同意才允许进入黑市。

    于是老头收回目光,背着手佝偻着背慢吞吞的离开了。

    虎杖悠仁并不知道老人心里在想什么,见对方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他拉了拉帽檐,站在巷口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空气宛如水波般荡开几道涟漪,很快恢复正常。

    ——虎杖悠仁本来是说等过几天自己休息日再去打探黑市情况,但思来想去还是请了个临时的短假,尾随拜恩和科昆,一直到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子。

    之前那个误入的小孩子他也注意到了,心想如果那个明显是术师的老头要对小孩出手,他就站出来阻止。

    幸好老头只是把小孩子吓唬走,没有做其他事。虎杖悠仁这才暗暗松开握紧的手,假装平常的走向巷子,准备仿照科昆和拜恩的行为。

    至于为什么不等老头走了再去,是怕万一进不去,他还能从老人嘴里打听办法,说辞他都想好了。

    20岁的虎杖悠仁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撒谎,脑筋也没曾经那么直,多了弯弯绕绕。

    如果他的同伴、老师在天有灵,想必是会感到欣慰的吧

    耳边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豁然开朗的街道铺着整洁干净的石板路,两侧各式各样的店铺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虎杖悠仁甚至看见了好几个孩子,他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在大街上你追我跑嬉戏打闹。

    还有跟在大人身边,看见有卖玩具零食的摊位就拉着大人的衣服,眼神充满渴望的暗示。

    再抬头看天。

    夜色浓郁,辰星流转。

    清澈透亮得仿佛没有受到污染、是乡下才能见到的光景。

    这是黑市?

    虎杖悠仁愣住。

    在他出神之际,一个追逐打闹的孩子没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到了他身上。

    “抱歉,我不是”小孩说着下意识抬起头,一下撞进虎杖悠仁那双唯独露在外面的眼睛。

    如果是身高差不多的大人的视角可能还看不到虎杖悠仁的眼睛,毕竟虎杖悠仁把帽檐压得很低。

    然而孩子太矮了,以他仰视的角度,能够把虎杖悠仁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小孩的眼眶渐渐发红,眼里汇聚水光。

    虎杖悠仁警铃大作,忙说道:“等一下,你——”

    “呜哇哇!”小孩嘴巴一撇,哭了出来。

    虎杖悠仁:“!!!”你哭什么呀!

    他并不知道自己早年被宿傩寄身,后来又麻木痛苦的经历了两年的折磨(宿傩知道虎杖悠仁活着,虎杖悠仁也经常刺杀他,但宿傩每次都不下死手,好像猫捉老鼠般戏弄虎杖悠仁,或折断虎杖悠仁的手脚,或打碎他的所有骨头,总之都会给虎杖悠仁留一口气,反正虎杖悠仁会反转术式,再重的伤势只要能喘气就死不了),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说死气沉沉都算委婉。

    又戴着帽子帽檐在脸上铺了一层阴影,虎杖悠仁低垂下眼睛时眉眼间就好似蒙了一层晦翳,加上小孩子灵感高,所有buff叠加,有那么一瞬间他在虎杖悠仁身上幻视到了宿傩凶暴冷酷含着血光的眼睛,这才被吓哭的。

    虎杖悠仁手忙脚乱的想哄小孩别哭了,“我给你买糖?”

    小孩子哽咽了下,哭的更凶了。

    呜呜呜人贩子啊!

    随着小孩的哭喊,周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原本嘈杂的街市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这阵安静中小孩的哭声便也显得越来越刺耳。

    虎杖悠仁焦头烂额,急得额头和后背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是陈家的孩子吧”

    “是啊,今天周末嘛,不用上课,陈就把她投资的福利院的孩子接过来了。”

    “那人谁啊?胆这么大,不知道陈的护短和她本人一样出名吗。”

    “要不要去帮忙?还能让陈欠个人情。”

    “嘻嘻,你说的有道理”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虎杖悠仁的耳朵,虎杖悠仁是真觉得自己冤。

    “是谁在我的地盘上还欺负我家崽子?”

    一道带着笑意却没有温度的女声幽幽响起。

    众人静默,随后整齐划一的往后退步,中间露出一条道,一个穿着红色旗袍,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用木簪盘起来五官精致艳丽的女人踩着高跟,一步一步向虎杖悠仁走去。

    然后在距离大约拉近到两米时停下,柔声呼唤道:“庆隆,过来。”

    在虎杖悠仁面前抽抽涕涕的小孩闻言转身朝女人跑去,躲在女人身侧。

    好危险的人!虎杖悠仁默默想着,解释道:“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一道寒光朝他的面目袭来,速度快得虎杖悠仁即使立即做出了反应,也没能完全避开,头上的帽子就被打飞了。

    没有了帽子遮挡,虎杖悠仁那头粉色黑底的尖刺短发和眼睛就完整的暴露了出来。

    女人瞳孔地震,发出了一声“卧槽。”

    “虎杖悠仁?!”

    与此同时。

    科昆目瞪口呆的小声跟佩恩说:“佩恩先生,这位主真的用得着我们保护吗?”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路过的车辆发出声音,划破安静的空气。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费奥多尔坐在酒店床上,脸上反射着手机的屏幕光。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正往下滴落水珠,没入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迅速扩散开形成一小片略深的痕迹。

    【陈:天啊费佳佳,你绝对想不到我看见了谁!】

    【陈:虎杖悠仁!长大后的虎杖悠仁!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费奥多尔看着陈发过来的一大串消息,脑子同时思考两件事。

    一件事是关于陈静仪说的未来的虎杖悠仁,一件事是今天经历的几波暗杀都按照了原著进行:根据原著剧情,伏黑甚尔把盘星教支付的整整三千万定金都压了出去,吸引来不少诅咒师,目的就为消耗五条悟的精神。这确实是一个堪称完美的计划,也确实成功了,伏黑甚尔甚至给五条悟的心脏和大脑都补了一刀,谁也没料到五条悟这都能不死。

    另外,相比较原著盘星教给的三千万,费奥多尔的资金充足多了,他给了伏黑甚尔一亿。伏黑甚尔则和原著一样选择把赏金挂上暗网悬赏星浆体,不过没有拿出全部,比原著少两千万,只有一千万

    总之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在费奥多尔意料之中。

    以及,他加这么多钱并非是嫌钱多烧钱玩,而是打算买下伏黑甚尔的全部。

    ——在明知道伏黑甚尔赢不了的前提下,让伏黑甚尔签下了卖身(划掉)失败协议。

    钱给少了伏黑甚尔会怀疑,给多了伏黑甚尔才不会疑心。

    一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是谁给伏黑甚尔下的暗杀五条悟的委托。

    没错,就是费奥多尔。

    原著里可是伏黑甚尔把五条悟逼进绝境五条悟这才领悟的反转术式,如果不这么做,谁知道五条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反转术式。

    同时还能拐到伏黑甚尔,一箭双雕。

    第43章 第 43 章

    【花枝鼠:等这两天星浆体事件结束, 我会去你那边一趟,见见这位来自未来的主角。】

    【花枝鼠:尽量留住虎杖悠仁,可以适当透露未来信息, 获取信任。】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在陈静仪喊出虎杖悠仁的名字的时候。

    面对虎杖悠仁惊疑不定的质问, 陈静仪打着哈哈含糊了过去,但虎杖悠仁不是笨蛋。

    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即使只是明面上的。

    陈静仪火速回了个:【ok(比手势)】

    花枝鼠是她给费奥多尔的备注,在原著里费奥多尔的代号就是老鼠。当然, 老乡说过他是cos的, 不过这不妨碍陈静仪联合原著, 给老乡一个爱的昵称。

    花枝鼠多可爱啊!

    而且老乡总给她一种费奥多尔本人的既视感, 如果老乡不说,她真的会把对方当做真·陀总。

    和老乡对完话, 得到指示,陈静仪起身去自家宅子的客房找虎杖悠仁。

    不知为何,也许是费奥多尔身上有一种莫名的领导气质, 又或是cos的角色人设深入人心,陈静仪俨然有把费奥多尔当老大的意思, 对费奥多尔的命令毫无芥蒂的遵行。

    在客房里皱眉思考,大脑一片凌乱的虎杖悠仁忽然听见敲门的声响。

    “虎杖同学,聊一下吧。”

    一个小时前。

    陈静仪喊出了虎杖悠仁的名字, 虎杖悠仁惊愕不已,执着的追着陈静仪询问原因, 问陈静仪是不是也是从未来回来的。

    陈静仪没有回答。

    虎杖悠仁不愿放弃,同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怪不得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黑市, 如果黑市主人也是从未来回来的那就解释得通了。

    后来陈静仪心情复杂的跟虎杖悠仁说如果你今天不想走住下来也无妨,她宅子房间多。

    虎杖悠仁顾不得回监狱, 一秒也没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随后陈静仪说:“让我想想,给我点时间。”

    虎杖悠仁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还要想什么?’,之所以最后没说出来,是因为想起一件事,虎杖悠仁抿紧唇,一反之前焦急激动的态度,变得沉默阴郁。

    ——对方说需要时间想想,是不是因为曾是他的受害者?

    那场将范围特意设定在半径140米以内,死伤人数至少两万、大概率不止的屠戮,是虎杖悠仁至今都难以忘怀、一回想起来就痛苦到呕吐的绝望现实。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是宿傩操控他的身体所为。

    虎杖悠仁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他那会没有昏迷,如果他及时把宿傩的意识压制下去,这场血腥屠杀就不会发生。】

    虎杖悠仁做好了几天都得不到回应,甚至被女人冷漠对待的准备。

    却不想只不过一个小时,女人就找他说要聊一聊。

    ***

    如墨染一般的天空深邃清透,繁星如钻石般闪烁着晶莹的光彩,洒落在这浓郁的夜空之中。

    一轮弧月高悬天空,银白的月光皎洁清冷,将薄纱似的幽芒倾洒大地,留下淡淡光晕。

    陈静仪带着虎杖悠仁在庭院的一个亭子入座。

    “你说你来自17年后,我和你不同,我来自12年后,是涉谷事件的亲历者。”

    虎杖悠仁的眼皮颤抖了两下,铺天盖地的悔恨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没等酝酿好情绪的陈静仪说出下一句台词,虎杖悠仁突然‘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来。

    “对不起!”他的声音从喉咙哽咽的溢出,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双手握拳指甲深陷血肉,眼睛下方的水泥地被眼泪浸湿,渲染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你想杀死我我也能理解,我绝对不会还手,任凭你处置。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个机会,为了挽救那个走向毁灭的未来——”

    陈静仪:“”

    女人垂下眼眸凝视虎杖悠仁,发出一声轻叹。

    如果虎杖悠仁在其他热血运动番,绝对是拿的爽文剧情,他会像小太阳一样辐射周围人,不会有人讨厌他,他更不会在别人的簇拥下死去(甚至死的时候是孤零零的),而是在别人的簇拥下绽放光芒。

    可惜虎杖悠仁拿的是相当炸裂简直可以称为报社的剧本。

    他的出生就是阴谋,他是被当做容器孕育的。十五岁的年纪因救人选择吞下特级咒物(宿傩手指),却反而被判处了死刑。

    换做其他人早就会因为心里不平衡而黑化,即使不黑化,多多少少也会感到失望和愤怒。

    但虎杖悠仁没有。

    不仅没有,还欣然接受了。

    “虎杖君。”陈静仪俯身,用不容拒绝的力量硬生生把虎杖悠仁拉起来。

    “我并不是因你而死,缘何向我道歉?”

    “不是的,是我——”

    “不是。”别说本来就不是了,真的是,也怪不到虎杖悠仁身上去。

    陈静仪把手放在虎杖悠仁脑袋上,前世加上这辈子过的时间,陈静仪有35了。她还资助福利院,经常带孩子们,孩子们有的叫她妈妈,有的叫她姐姐,陈静仪早有种为人母的慈爱感。

    她抚摸虎杖悠仁的动作不带一丝狎昵,只有长辈对小辈的疼惜。

    “真正的凶手是宿傩,你何苦把把他人犯下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宿傩就是为了折磨你故意这么做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知道但是杀人的就是这副身体——”

    “真奇怪,难道罪犯用菜刀杀人就要把过错怪在菜刀制作商头上吗,要这么说,石头也能砸死人,难不成要怪大自然?”

    虎杖悠仁虽被说的哑口无言,内心的罪恶感却仍未消散哪怕半分。

    他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虎杖悠仁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陈静仪明白一时半会说服不了他,拉扯着虎杖悠仁把他按在石板凳上,转而道:“你先具体跟我说说17年后发生了什么吧。”

    17年后,这个时间线她穿越前作者还没画到呢。

    ***

    这一晚有人睡得香甜,有人辗转难寐。

    翌日。

    众人准备出发回高专。

    前一天天内理子跟老师朋友同学都进行了道别,在她们眼中天内理子是要出国留学去了,自是发自内心的恭喜祝贺了一番,全然不知天内理子并非真的要到国外留学,而是在两天后献出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

    天内理子最好的朋友还叮嘱天内理子,到了地方一定要发消息给她,天内理子鼻子一酸,强忍着哭意,偏开头不让自己泛红的眼眶暴露,装作不耐烦的说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好几遍了。”

    “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嘛。”朋友说着伸开双手抱紧天内理子,和天内理子贴贴。

    “理子,我会想你的。”

    天内理子的声音到底还是溢出了一丝颤抖,“太肉麻啦你!”

    “诶?理子你不会哭了吧!是不是舍不得我?”朋友嘿嘿笑道。

    是啊,她舍不得。

    可是关键时候她不能露怯,不能反悔后退。

    ——为了这个国家,也为了她舍不得的人们。

    大家,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天内理子站在学校门口最后回望了一眼熟悉的校园,眼神静定,语气平淡的道:“走吧!”

    “等一下,我有个想法。”费奥多尔突然说道,“昨天和黑井小姐聊了聊,她说到天内小姐对大海充满了向往,曾说过想要去海边的话。送佛送到西,我们去冲绳吧,玩一天,明天最后一天再回高专。”

    原本昨天内天理子的监护人黑井美里会被抓住,诅咒师将她绑架到冲绳,以此威胁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天内理子转到冲绳。

    五夏理三人第二天出发到冲绳很轻易的解救了黑井美里,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三人干脆不走了,好好泡了个海水浴。原本计划傍晚就乘飞机回东京,然而中途看见天内理子望着大海恋恋不忘的眼神,五条悟和夏油杰默契的说来都来了,干脆住一晚,第二天再走。

    不得不说伏黑甚尔的计划能成功,有一半得归功于五条悟的‘配合’,他心软了。如果五条悟不心软当天就回高专,也不会因为损耗太多,一时不备被伏黑甚尔成功偷袭。

    费奥多尔不准备在这方面改动原本的走向,然而昨天夏油杰把他和黑井放在了一起,分开前还特意告诉黑井他的这个同学非常体弱,黑井表示知道了,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费奥多尔,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软肋’的缘故,黑井美里比原著谨慎了许多,这就导致她避开了偷袭,还把原著偷袭她的家伙反杀,末了转头问费奥多尔没事吧。

    费奥多尔:“”我成buff了是吧。

    没有办法,今天费奥多尔只好主动提起。

    天内理子闻言眼睛立马发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到底没说出来,低着头闷声不吭。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前者伸手揽住费奥多尔的肩,笑嘻嘻的道:“我看是费奥多尔你想玩海吧?”

    “啊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可不,好吧,就满足你这个愿望。那么理子和黑井的意见呢?我和杰都同意。”

    天内理子压抑着内心的欢喜,矜持的道:“看在你们保护本小姐辛苦了的份上,我没意见。”

    看穿一切,知道高专三人是为了理子的黑井美里眼里的水光闪烁了几下,用力“嗯”了声。

    “我也没意见。”

    黑井美里看着三人,嘴唇嗫嚅,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谢谢你们

    之后和原著差不多,省略。

    第三天。

    距离天内理子的悬赏过期已有四个小时。

    五人踏入高专结界,眼底泛着一层浓郁青黑的五条悟一天一夜没合眼,没得到充足休息的他满脸烦躁。

    “赶紧吧,我现在马上就能睡过去。”五条悟全身散发着不爽的黑气,催促道。

    下一秒,一把刀刃刺穿五条悟的胸膛,惊呆了众人——除了费奥多尔,他是装的。

    费奥多尔深邃幽暗的紫眸落在伏黑甚尔身上,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扬。

    第44章 第 44 章

    好在危急关头五条悟及时发动术式保护了内脏, 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势。

    “我没事,你们快带理子赶去天元大人那里。”

    夏油杰犹疑了下,神色严肃的叮嘱道:“不要大意。”

    五条悟是很强, 但因为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且全程张开无下限,消耗严重, 加上高专有结界放松了警惕这才被偷袭到。

    再者不止五条悟没发现,夏油杰自己都没发现, 说明暗杀者不仅狡猾抓到了他们的松懈, 其本身也拥有一定实力。

    “放心, 我知道, 你们快去吧。”

    夏油杰担忧的看了眼五条悟,转身对三人说道:“走!”

    “啧, 星浆体跑了啊。”肩上扛着把还在往下滴血的大刀,肌肉线条分明、宽肩窄腰,胸肌饱满得几乎要撑破紧身黑色背心, 拥有一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的男人说道。他的嘴角有一道疤痕,搭配慵懒的语气, 颇有种桀骜不驯的痞气。

    “如果你是为了星浆体而来,那么抱歉,已经迟了, 悬赏早在四个小时前就结束了。”五条悟说着明面上的信息,实则为了引出男人的真实目的——他不相信有能力偷袭自己的家伙会犯错过悬赏时间这种无厘头的错误。

    “谁说我是为了星浆体而来。”男人咧嘴一笑。

    “什么意思?”五条悟死死盯着男人, 真不怪他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这个时间,居然有人的目的是暗杀他。

    “星浆体的赏金是我设下的。”男人漫不经心的说着, 把手中的砍刀塞进盘在他腰上的宛如毛毛虫一样的粉色咒灵嘴里,另一只手再从中抽出一把约莫手臂长的短刀, “我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你啊——小鬼。”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

    五条悟张开无下限,全身紧绷左顾右盼,提防随时出现的袭击。

    和平时不一样,这回五条悟遇到的对手相当棘手。五条悟不怕碰到咒力强大的敌人,他六眼的唯一缺点是无法‘搜索’没有咒力的对象,除非就在他眼前。

    所以,眼下的状况是他明知道暗杀者一定躲在某处,却找不到。

    ——男人是0咒力的天与咒缚。

    普通人身上尚且有一层浅薄的咒力,男人却是极端彻底的[无]

    五条悟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说是被禅院除名,实际上是自己离家出走的男人:

    禅院甚尔。

    “是你?”五条悟念出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短刀从侧面而来,刺穿了五条悟的喉咙。

    五条悟瞳孔骤缩,他之所以没有避开是想着自己有无下限,然而这把武器竟然穿过了他的无下限,对他造成了直接伤害。

    不,不是穿过而是无效。

    五条悟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却为时太晚。

    男人不给五条悟丝毫机会,大腿内侧、额头刀刀致命。

    五条悟倒在了血泊中。

    伏黑甚尔甩了下手中沾满五条悟血液或许还有脑组织的武器,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发少年的尸体,开口道:“我早就不姓禅院了,下次别叫错了——哦,差点忘了,你没有下次了。”

    ***

    薨星宫位于高专底下。

    夏油杰脚步匆匆的带着三人走进参道。

    参道是通往正殿的路,在参道尽头有一扇铁门,黑井美里看见铁门后停了下来。

    “我只能陪您到这里了。”

    天内理子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朝自己低头行礼的黑井美里,自然下垂的手用力紧握了下,很快又松开,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好的,一直以来辛苦你照顾我。”少女深呼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早在很久以前天内理子就遇见了这天,她想好最后一定要体面的告别:得是笑着的,得是轻快的因为只有这样黑井才不会担心。

    黑井美里看着地面的视线逐渐模糊,一股热意聚集在眼眶,缀着沉重的湿润。她努力忍住,不让泪水落下。但颤抖的肩膀终究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黑井美里不敢说话,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嗓音绝对会带着哭腔。

    她不想让天内理子在最后都为她担忧。

    “我挺讨厌悲情戏码的。”清亮的少年音幽幽响起。

    夏油杰原本抱着手神色略有动容的看着眼前一幕,准备待会到跟前了好好和天内理子确认一遍,郑重的询问她是否做好了准备。

    结果费奥多尔破坏气氛的话一出差点让他没绷住。

    “要不算了吧,理子小姐。”费奥多尔不再称呼天内理子的姓,改为名。

    “什么?”天内理子懵怔的下意识问。

    “反正你也不是自愿的。”

    “哈?你是在说本小姐怕了?”天内理子一听立即炸毛,内心的酸涩被冲动覆盖。

    费奥多尔像是在激天内理子。

    黑井美里是这样认为的。

    夏油杰因为一早就知道费奥多尔的计划,所以知道费奥多尔意并不在刺激天内理子,他想了想没有打断费奥多尔,想看看这位成绩优秀的同学兼朋友打算怎么做。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费奥多尔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说的自愿是不加任何引导,你本人内心真正的想法相处了差不多三天,我不敢说对理子小姐你完全了解,但一两分应该是有的。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你才14岁,你的人生也还有许多个14岁。”

    “理子小姐,你其实也明白的吧,说什么和天元大人融合后和你就是祂,祂就是你这种话都是骗人的——真相是你会死。”

    “所以,我换一种问法。”费奥多尔走到愣神中不知不觉已流了满脸泪的少女面前,抬手用指腹轻柔地擦拭掉少女脸上的泪珠。

    “理子小姐,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你真的想好了和这个有你的朋友、老师、同学、家人存在的世界道别吗?”

    比起原著夏油杰温柔的指引,费奥多尔的言辞要残酷得多,也更加直击天内理子的内心,他将真相残忍的剥落出来放到天内理子面前,像暴.君一样让天内理子做二选一的选择题:

    要么生,要么死。

    天内理子呆呆的看着面前仿佛突然有了摄人心魄的能力、因此变得深邃幽暗的紫眸,莫名的感到一丝寒意。

    费奥多尔的表现在天内理子眼中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或许是天生第六感比较敏锐,天内理子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后退了半步。

    第45章 第 45 章

    天内理子后退半步的动作在夏油杰和黑井美里看来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完全没想到是因为费奥多尔带去的压迫。

    ——值得一提的是后者作为天内理子小时候父母意外亡故后咒术界高层派去照顾她的监护者,原则上黑井美里的立场应该和高层坚定不移的站在一起,换句话说费奥多尔这个时候说的话称得上大逆不道, 黑井美里应该阻止。

    女人理智上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但感情上她甚至说不出口。

    相处了将近十年,黑井美里对天内理子早已产生了家人的感情。

    天内理子当初年纪太小, 自幼被灌输和天元大人融合是件无比伟大且荣幸的事,她意识不到事情的真相, 黑井美里做为成年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她舍不得理子小姐啊。

    “理子妹妹, 费奥多尔说得对。”夏油杰开口道, 眼神认真的看着少女, “好好为自己考虑一下吧,到底值得吗?价值都是别人赋予的, 别深陷进他人带给你的圈套中,人要有自己的思维和观点。”

    黑井美里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看向天内理子的眼睛水光闪烁。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成功转移了天内理子的注意力, 也让天内理子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费奥多尔虽然一路上话不多,但和他相处很舒服。不像不良(五条悟)和怪眉毛(夏油杰)有时会让她血压升高——不过因此天内理子对费奥多尔没有像前者那么放得开, 反而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我”天内理子喉咙紧涩,沙哑的吐出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 大颗大颗的眼泪如珍珠般从白皙的脸颊滑落。

    她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是永远都意识不到。

    夏油杰鼓励的看着天内理子,黑井美里紧张得双手交叉靠在小腹前, 虽沉默但更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天内理子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看过,最后落回最初的那双紫色眼瞳。

    “我”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实在哽咽, 深呼吸一口气尽力将心情平复,“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北极看极光,想体验雪地车,想在茫茫雪原中感受寒风凛冽,想登上雪山遥望阳光洒在冰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彩,想和你们有下次、下下次、很多很多次旅行。”

    这些话都是从费奥多尔嘴里所闻

    昨天在冲绳五条悟提出玩排球游戏,但最后因为他们有五个人,不能做到全员上场,于是在夏油杰的建议下,改变了游戏规则——一个人拿排球砸其他人,被砸中的人下场。

    五条悟自告奋勇做第一个拿球的,费奥多尔在两分钟内下场,天内理子紧随其后。

    两个人下场后并排坐在沙滩上,(在费奥多尔的引导下)自然而然的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天内理子好奇的询问费奥多尔他的国家是个怎样的地方,费奥多尔说俄罗斯是冰雪的国度、天然的冰库。在上个世纪交通和贸易还不发达时,俄罗斯人想要吃一次水果非常困难,那时整个国家都采用的‘粮票制’,也就是说普通工人再有钱,没有票,也买不到水果——且因为水果易坏的问题,流通进俄罗斯的水果几乎都是罐头制品。

    而就算是罐头,也只有菠萝罐头。

    费奥多尔说得很真实,就好像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

    讲完了俄罗斯人们的生活方式,接着费奥多尔又提到俄罗斯的各种美景,进而谈到北极,俄罗斯有大部分地区位于北极圈内

    【“你都去过那些地方吗?”

    得到费奥多尔肯定的答复,天内理子眼露羡慕。

    “人生其实就是一段旅行,世界很大,人很渺小。”最后,费奥多尔总结道。】

    费奥多尔的描述化作一颗种子在天内理子的心里发芽。

    然后,在此时抽条疯长。

    夏油杰松开抱着的手脸上露出笑容,“好,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和悟吧。”

    “真的可以吗?”天内理子不安的说道,双手攥紧衣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牵连他人。

    “也许你听过假死脱身?”夏油杰笑眯眯的说道。

    这是他和五条悟之前谈论过的可行性最高的办法。

    当然,一切都是建立在天内理子自己想明白了的基础上。否则他们说再多都是空谈。

    “如果黑井小姐没有问题的话,这件事会变得更好办。”夏油杰看向一旁穿女仆装的女人。

    黑井美里神色复杂的点了下头,“我明白。”

    既然决定放弃同化,自然就不必再往前走了。

    夏油杰拿出手机,给家入硝子打去电话。

    “硝子,我一会带个人去你那里。”

    高专宿舍。

    虽然夏油杰没有说要带谁来,但家入硝子已经猜到了。

    几分钟后。

    窗户一暗,接着两个人影落地。

    是夏油杰,和被夏油杰拎在手上的天内理子。

    “人就拜托你了。”说完,夏油杰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家入硝子眨了下眼睛,看向有些紧张的天内理子,想了想,问道:“你要抽啊不,我是说,你要吃糖吗?”

    她不喜欢吃糖,自然不可能买糖,但因为五条悟总是时不时掏出糖来分享的原因,家入硝子有些时候忘了拒绝或拒绝不了(五条悟强烈推荐说特好吃你试试的情况),慢慢的身上就积攒了些糖果。

    而这些糖果最终的去处大概率是回到五条悟嘴里

    【“硝子,这糖好像是上次我给你的吧。”

    “这不重要,吃吧你就。”】

    “呃谢谢?”天内理子尴尬的说道。

    ***

    “费奥多尔,走吧。”把人送到家入硝子那里后,夏油杰反身跳到楼下,对等待的紫瞳少年说道。

    费奥多尔放下手机,点了下头,“黑井小姐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黑井美里已经出发准备按照原计划向高层汇报看顾星浆体的任务完成。

    夏油杰召唤登记过的蝠鲼咒灵带着费奥多尔在高专上空急速飞行赶路,说道:“高层不会想到我们会让天内理子假死,而且正好有个背锅的人选——”

    他口中的背锅人选说的自然是在不惊动结界的情况下成功偷袭到了他们的暗杀者。

    此时的夏油杰还不知道五条悟已经被对方‘杀’了。

    【未知号码:

    (图片)(图片)人已死,要不要斩首给你?】

    【回复:

    不用。】

    五分钟后。

    夏油杰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白发少年,大脑一片空白。

    “悟!”愣了两秒,夏油杰冲到五条悟身边,单膝跪下颤抖着手探向五条悟的鼻前

    死了?

    “杰君杰君?”

    夏油杰被费奥多尔轻轻推了两下,总算回过神来。

    “费奥多尔。”他捂着额头呢喃道,“好像是我的问题,我探不出悟的鼻息,你来试试。”

    费奥多尔面色凝重的“嗯”了声,夏油杰赶紧让开,正准备绕到另一边的费奥多尔默默收回了脚。

    十秒后。

    费奥多尔收回手,转头对夏油杰道:“虽然呼吸微弱了点,但五条君毋庸置疑还活着。”

    “啧,你们那边这么快就结束了?”胸膛渐渐恢复了起伏的五条悟睁开眼睛,声音沙哑的说道。

    “悟!”夏油杰赶忙伸手想要把五条悟扶起来,却在看到五条悟额头上的伤口后一僵,停止了动作,沉声道:“我这就叫硝子过来。”

    “不用了。”五条悟说,“我学会反转术式了。”

    说着,五条悟额上的深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所以理子还是选择和天元大人融合?”五条悟从地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被鲜血浸透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没有。”夏油杰听五条悟领悟了反转术式由衷的为好友感到惊喜,又听好友问天内理子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下天内理子的选择。

    “就是这样了。对了,那个暗杀者——”

    “呵。”五条悟意义不明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为了感谢他帮助我领悟了反转术式,我决定帮他重启人生。”

    “所以他跑了?”夏油杰沉默了下,委婉的道。

    五条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空灵清透的蓝瞳眸光流转。

    “我知道他是谁,他跑不掉的。”

    ***

    伏黑甚尔删除短信历史记录,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想着如今躺在自己账户里的一亿日元,心情大好,不禁感叹:

    如果每个雇主都像这位大老板一样就好了,钱给的又多又爽快,要求还特别低。

    虽然多签订了一份失败协议。

    但——拜托。

    一亿日元哦?

    还是预定。

    且不需要他割下受害者的某个部分,只要求毙命。

    这样的甲方要你签个失败协议有错吗?

    谁敢说大老板不对?伏黑甚尔第一个不同意。

    吹了声口哨,伏黑甚尔走进了赌.场。

    2006年6月14日。

    星浆体‘被杀’第3天。

    泡在赌.场输了两千万的伏黑甚尔接到前搭档孔时雨的电话。

    【“禅院伏黑,你的任务失败了。”】

    “哈?”

    【“五条悟没死,现在盘星教那边要找你麻烦,你还记得自己签的失败协议么?”】

    “你认真的?”伏黑甚尔拿着砝码的手一顿,在荷官催促的目光下,啧了声,把输出去的砝码一口气全推了过去,然后拿着手机走出赌.场。

    “不可能,我捅了五条悟十几刀,刀刀致命,大脑、动脉、喉咙,何况我是看着他咽气的。”

    【“你是不是这几天没出门?——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情况,但五条悟没死是事实。”】

    第46章 第 46 章

    清晨, 街道还笼罩着朦胧的雾气。

    高楼大厦和低矮的房屋交错排列,路边栽种葱郁的树木,晶莹剔透的露水淌在叶面上, 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一栋一户建住宅。

    一个四头身的小女孩踩着板凳在厨房泡奶粉。

    她熟练的先往奶瓶里添加四勺奶粉, 接着小心翼翼的费劲地拿起对她而言有些沉重的烧水壶往奶瓶里注入提前放温了的热水,最后扭紧瓶盖, 左右摇晃。

    做完这一套动作后她倒了一滴奶粉水在手背上感受温度,满意的点了下头:刚刚好。

    拿着奶瓶从板凳上跳下来, 小女孩正要去房间找弟弟, 转过身, 发现弟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厨房门口, 默默的看着她。

    “小惠!”女孩怔了下,忙拿着奶瓶朝男孩走过去。

    “是不是饿坏了?快喝吧!”她把奶瓶递到男孩面前。

    两人的年龄相差不大——实际上, 也就一岁。

    虽然大的照顾小的画面非常温馨,但姐姐今年不过四岁。放在正常家庭是大人都不敢脱手和离开视线的年纪,却已经照顾起了小自己一岁的弟弟。

    甚至热水都是她烧的。

    家长好像一点不担忧孩子会因此受伤。

    “姐姐, 你饿。”男孩摇了摇头,没有接奶瓶。

    三岁的孩子说话还不利索, 只能说些简单的词语。不过话又说回来,四岁没比三岁大到哪里去,但身为姐姐的女孩已经可以说几句连贯的话了——许是小小年纪就发现自己身负重任的原因:

    女孩不仅要照顾自己, 现在还要照顾继父的孩子。

    是的。一件很不幸的事,他们的家长都是不负责任的类型。

    同样的处境造就了女孩和男孩的早熟, 拖了那对人渣(继)父(继)母的‘福’,他们关系不错。

    “我不饿”话还没说完, 女孩的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计。

    男孩稚嫩的脸上无比成熟的流露出一丝无奈。

    他那个人渣父亲就不提了,继母好歹有时候会留些钱。

    然而距离继母上一次留钱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女人留下的钱也不多,再怎么省如今也快花完了,或者已经花完了。

    “冰箱里还有剩菜,我一会热热吃。”女孩倔强的说道,这次直接把奶瓶塞进了男孩怀里。

    “没有了。”男孩点破女孩的谎言。

    别说剩菜,盘子都快舔干净了。虽然努力刮刮还有点油,但那点油够什么,何况家里也没米了,如果大人还不回来,他们只能出去要饭了。

    男孩想了想,抱着奶瓶走到小板凳前爬上去,望了望奶粉罐。

    大约还剩三分之一。

    “姐姐,一起,喝奶。”

    “不行。”女孩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弟弟还在长身体,他们平时又吃不了什么好东西,奶粉算是唯一有营养的食物。弟弟是男孩,如果营养不良以后长不高怎么办,女孩子长不高就算了,男孩子出去矮矮的一定会被欺负。

    而且她是姐姐,尽管不是亲姐,但在家里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她就是最大的,大的理应照顾小的。

    说来讽刺。

    明明两个孩子的监护人都是人渣,他们的孩子却你推我让、温良恭谦。

    就在这时,外面客厅忽然传来开门的声响。

    女孩眼睛一亮,以为是母亲回来了,她和弟弟的下顿饭有着落了,忙向门口走去。

    然而来人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母亲,是弟弟的生父。

    女孩有些怕继父,继父身材高挑强壮,相貌英俊但蒙着一层戾气,加上嘴角的疤,平时又总是面无表情,不怪女孩怕他。

    继父和妈妈结婚一年,女孩见到继父的次数却两只手可以数清。所以她下意识猜想是妈妈回来了,完全没想到会是继父。

    女孩停下脚步,抿紧唇生涩的打了声招呼:“叔叔。”

    男人敷衍的“嗯”了声,视线在不大的客厅扫了下,问:“那小子呢?”

    那小子——指的他的儿子。

    男孩听见动静,把奶瓶放到桌子上,扶着板凳落地,迈着小短腿朝厨房外走去。

    但他还没来得及跨过厨房和客厅的界限,脚下突然腾空,被人举了起来。

    男孩下意识蹬腿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意义后停了下来,眼神平静的看着托起自己的男人,脸上没有丝毫见到父亲的欣喜,相反似乎有一点不耐。

    男人眉梢微挑,嗤笑道:“毛还没长齐就先学会翻白眼了?”

    男孩闻言眼神无语了一瞬。

    什么翻白眼,他只是不想看男人,选择抬眸看天花板而已。

    “你,回来,做什么?”

    “老子回来看儿子不行么?”

    “呵。”

    男孩不屑的翘了翘唇角。

    男人也不解释,毕竟他确实不是真的回来看儿子。

    男孩以为便宜父亲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必很快就会放下他。然而这回他失算了,男人竟然抱着他就要出门。

    “去哪!”

    “叔叔,你要带小惠去哪?”

    两道童音几乎重叠在一起,语气一样的紧张。

    “我带我儿子去哪和你没关系吧。”男人站在门口,回头轻飘飘的瞥了眼全身紧绷的女孩。然后又对男孩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去!”男孩态度强烈的说着,伸手用力推着男人的肩膀。

    虽然他小,但不是傻子。

    男人平时连管都不管他,现在突然回来要带他走,想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叔叔,小惠不愿意。”女孩忍着害怕,小跑到男人面前,踮着脚尖勉强够到弟弟的脚。

    男人看着两个小孩的表现,眼里浮现一抹惊诧。

    他没想到两个孩子关系会这么好。

    不过他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我接小惠走的事已经跟你妈说过了,对了,你妈晚上回来。”男人难得好心的解释了一回,然后把女孩推进门内反锁上门,任由女孩捶门喊着小惠,自己则抱着气得脸颊涨红的男孩走上了大街。

    男孩双手握拳锤着男人的胸口,费半天劲下来男人一点感觉没有,他的手反倒隐隐作痛。

    男人忽视男孩那点对他而言就像羽毛一样轻的伤害,思绪飘回昨天。

    【“协议内容你签之前都看过的吧,上面白底黑字写着你要是失败得赔盘星教十倍的钱,拿不出来就给他们打工,直到这笔钱赔完为止。且就算你拿得出这么多钱,也要给他们打至少一年的工。伏黑,你打算怎么办?”

    “”

    “说话,伏黑。”

    “啧,别吵,我在想呢。”

    “”

    “还没想好?”

    “反正到我口袋的钱是不可能吐出去的。”

    “那你是要毁约?”

    “做我们这行最看重的就是信誉,我怎么可能自毁前途。”

    “我想也是。那我就去给那边回话了,说你选择给他们打工直到还完钱——”

    “不。”

    “哈?你还有其他选择?”

    “我有个儿子来着,今年正好四岁,有咒力天赋,不过不确定咒式,我把他以十亿的价格卖给盘星教如何?”

    “你疯了?!那可是你儿子。”

    “就是自己儿子才能卖啊,难不成我还能卖别人的儿子?”

    “你真要卖儿子?”

    “嗯哼。”

    “行——那你觉得你儿子凭什么值十亿?”

    “你玩过赌石么。”

    “听说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小子就是一块有保底的原石,十亿贵是贵了点,但切开有几率是十影法。十影法有多珍贵不用我说,十亿还便宜了呢。”

    “可你也说了是有几率。”

    “如果那小子百分百是十影法我就不止卖十亿了。赌石嘛,玩的就是运气。”

    “你算了。我可以帮你跟盘星教那边说,但人家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嗯。”

    五分钟后。

    “那边同意了,问你明天行不行。”

    “行啊。”】

    太阳渐渐高升到头顶,雾气散去。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

    有不少人注意到伏黑甚尔和伏黑惠诡异的相处方式,后者看人多起来,灵光一现,喊着人贩子拐小孩了。

    然而父子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就像大小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路人见状有的被逗笑,觉得这小孩有意思。有的被伏黑甚尔优秀的外形吸引,偷偷红了脸,嘴里隐隐喊着“男妈妈”。还有的猜测是不是孩子父亲要送孩子去幼儿园,所以孩子喊得这般‘撕心裂肺’,人贩子都出来了。

    总之没有一个人怀疑两人的关系。

    伏黑惠的表情渐渐充满绝望,不过并未死心。

    接下来他进行了不下六次逃跑,但都以失败告终——

    他说想上厕所,男人不置可否,正当他一阵窃喜,结果男人将他翻转过来抬起他的腿弯,说尿吧。吓得他忙说不上了。

    他说饿了想吃东西,男人竟然也真的愿意给他买。趁男人跟老板说话的功夫,他转身就跑,跑得心脏狂跳呼吸急促累了个半死,结果抬头一看,男人手里提着早餐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番折腾下来伏黑惠累了个半死,最后在男人怀里一秒关机: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他们能生龙活虎的玩一整天,然一旦电量耗尽,秒睡是基操。

    伏黑甚尔抱着儿子在路边打车,上车后司机见他抱着孩子,深有感触的吐槽小孩难带,尤其是皮小子,一天到晚上房揭瓦虽然这么抱怨着,司机的脸上却是笑着的。

    伏黑甚尔没说话,司机竟也就这么絮叨了一路。

    到地方后伏黑甚尔付了钱下车,抬头望向福利院的牌子,上面写着向日葵福利院。

    见面地点是盘星教定的。

    伏黑甚尔收回目光走进大门,看到院子里有个背对他这个方向的黑发年轻人在教几个孩子画画。

    第47章 第 47 章

    伏黑甚尔:“?”

    有点眼熟, 不确定再看一眼。

    男人眯了眯眼睛,与此同时黑发年轻人好像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蓝到发黑的眼睛与幽深醇厚的紫瞳对视, 前者喉咙滚了滚, 发出一声重重的“哈?”。

    这个年轻人伏黑甚尔确实眼熟,虽然他向来记不住同性, 但因为事情是三天前发生的——他没有健忘到三天前发生的事今天就能忘记。

    记得似乎是当时五条悟一行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也不知道该说巧合还是孽缘,偏偏这个时候碰上。五条悟会在附近吗?

    伏黑甚尔大脑快速运转, 并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圈四周。

    “伏黑先生, 不必紧张, 五条悟不在这里。”只见黑发少年俯身对福利院的孩子们说了什么, 孩子们欢呼着抱着画板和画笔跑进房子。目送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黑发少年抬脚朝男人走去, 然后在半米距离停下,仿佛有读心术般说道。

    “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盘星教真正的[老板], 我们的见面地点是我决定的。”

    伏黑甚尔闻言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落在黑发少年身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顿了顿, 伏黑甚尔声音低沉的问道。

    “伏黑先生不觉得这个咒术界腐朽得令人心痛吗。”

    “哦。所以你是想颠覆权力?”

    “伏黑先生这么理解也没错呢,毕竟想要改变,就得先拥有权力, 否则你的呼喊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去听。伏黑先生不也经历过这些糟心事吗,那些本来早该被历史抛弃的封建思想, 折磨着幼时的——”你还没有说出口,一阵风骤然从黑发少年脸颊蹭过, 割断了黑发少年的一丝乌发,也打断了他的讲话。

    “抱歉, 我这人最不喜欢听的就是长篇大论。对了,”伏黑甚尔说着空出一只手挖了挖耳朵,“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黑发少年:“”

    看着年轻人似乎被自己噎住的模样,伏黑甚尔嗤笑一声,抱着儿子转身就走。

    “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慢着。”

    伏黑甚尔根本不打算听黑发少年的话,奈何转过身后看见福利院门口站着一个工装打扮的女人,女人一头长发用木簪简单的盘起,她外貌妩媚艳丽,身材曲线玲珑,如果放在平时,伏黑甚尔不介意和女人来场美妙的邂逅。

    但此时此刻,女人显然来者不善。

    “哎呀,来都来了。”女人笑眯眯的说道,“听完了再走嘛。”

    伏黑甚尔“啧”了声,“你们不会以为拦得住我吧?”

    “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吧。”黑发少年语气平静的说道。

    伏黑甚尔眉梢微挑,差点笑出声。

    “你想用这小子威胁我?我可不在乎,要是在乎的话我也不会准备把他卖给你——们盘星教。”

    “并非威胁。”黑发少年叹了口气,解释道,“向日葵福利院拥有所有资格证明,是合法的。工作日还有老师教导孩子们读书写字,到年龄后福利院还会送孩子们去上学。或许我换种说法,伏黑先生,你可以把孩子托管给我们。”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伏黑甚尔从鼻腔喷出一声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本质上和你口中要针对的对象没有区别,非要说,只是立场不同。”

    “你是外国人吧。”伏黑甚尔说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遍黑发少年,“他们不会允许一个外国人站在太高的位置。”

    “伏黑先生,您误会了。”黑发少年无奈的道,“我对贵国没有想法,所做的一切也真的只是为了创建美好世界。如果您不愿相信也没关系,就当是为盘星教工作,反正你什么都做不是吗。”

    伏黑甚尔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

    黑发少年见状补充道:“那么钱能买到你的忠诚吗?”

    伏黑甚尔闻言“哦?”了声,示意黑发少年继续说下去。

    “你更喜欢月工作还是单独的任务?”

    “单独的。”

    “好的,那就按一次五百万日元结算。对了,你的孩子”

    伏黑甚尔嘴角一咧,笑容带着一丝狂气,“就按照原来说好的,十亿交给你们。”

    “除了还钱,还有至少打一年工的附加要求。不过伏黑先生既然选择按单独的委托算,一年十二个月,就给伏黑先生算12次委托如何?”

    “可以。”

    “那么,合作愉快。”黑发少年向男人伸出手。

    男人挑了下眉,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你的老师和同学知道吗?”临走前,伏黑甚尔突然怀着某种恶趣味的心情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黑发少年笑了笑,紫瞳眸光流转。

    “真期待你暴露的那天。”伏黑甚尔把孩子交给黑发少年时刻意凑到黑发少年耳边轻声说了句,随后收回前倾的上半身,双手插兜离开了福利院。

    “嘿嘿!”陈静仪忽然捂着发红的脸颊发出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抱着孩子的费奥多尔转头看去,眼露不解。

    陈静仪咳了两声嗽,欲盖弥彰的道:“突然想起好笑的事情。好了,这就是小惠吧,好可爱。”

    女人站在费奥多尔身边,看着少年怀里睡的香甜的小孩,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可爱吗,未来会成为宿傩版壮汉哦。”费奥多尔幽幽在一旁补刀。

    陈静仪一哽,沉痛的道:“不,那样的未来我不接受。费佳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改变那狗shi剧情。”

    “当然。”费奥多尔垂眸凝视怀中的男孩,眼神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一切光亮都会被其吞噬殆尽。

    他不会允许异端掀起战争,给普通人带去灭顶之灾。

    “说起来。”费奥多尔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头看着陈静仪说,“伏黑甚尔没见过你吗?”

    “嗐,我和他虽然都是诅咒师但不是同一个赛道,而且爹咪有自己的渠道,用不着黑市,他最多听说过我的事迹,但以爹咪的性子多半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陈静仪耸了下肩膀。

    两人并肩朝福利院里屋走去。

    路上依稀可以听见他们的交谈:

    “有羂索的消息吗?”

    “没有,那家伙说不定现在藏在哪具身体里阴暗的窥视主角团。对了你那边呢,星浆体事件过了,杰哥心理状况怎么样?有没有抑郁黑化的前奏?”

    “还好,天内理子假死脱身,被五条悟送出了国,昨天她还打了电话过来。”

    2006年8月20日。

    时隔两个月,五条悟仍没找到伏黑甚尔,夏油杰发来了嘲笑。

    “你不是说知道他是谁吗?”

    “我在禅院家的武器库蹲了两个月,整整两个月!”说到这五条悟就来气,咬牙切齿的握着筷子将面前的食物捣得稀烂。

    “那家伙居然一次也没来。”

    众人早在之前就听五条悟说过暗杀者的身份,也明白五条悟为什么会去禅院的武器库蹲守。

    ——简单来说男人原名禅院甚尔,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出生。

    可惜是个无咒力的天与咒缚,之所以说可惜,是因为看他的□□强大程度如果不是天与咒缚想来咒力不会低,也许会被当成好苗子培养。

    话说回来都看过电视吧?大家族之间腌臜的事都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受到压迫和欺负的禅院甚尔离家出走,在外面打出了自己的名声。因为没有咒力,他对咒具的依赖很深,而咒具稀少还贵,于是禅院甚尔就想到禅院的武器库。

    凭借着自身过硬的实力禅院甚尔在禅院家硬是如过无人之境,他对咒具也挑的很,经常气的禅院家主怒极反笑。

    那么禅院家主就真的对禅院甚尔没有办法吗?

    并不是。

    两人若真打起来实力差不多。

    ——是的,0咒力的禅院甚尔以单纯的肉.体实力便可媲美一级咒术师。

    禅院家主是真的觉得可惜,也是真的爱才,所以每次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到。

    五条悟之所以知道这事是某次去禅院家谈事情时正巧碰见禅院甚尔又来老家打秋风,他好奇的问禅院直毘人不管吗,禅院直毘人沉默了下,摇了摇头说罢了,随他去。

    “以那家伙的消耗力,他不可能连着两个月不打秋风,我怀疑他是不是被哪个财大气粗的组织或者富婆包.养了。”五条悟恨恨道。

    费奥多尔默默端起盛着味增汤的碗喝了口。

    转眼到了年底。

    随着季节轮转东京街头渐渐换上了冬日的装扮,街道两旁的树木挂满了彩灯和装饰品,人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或色彩鲜艳的毛衣、围巾,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暖色

    这一年老校长退休,夜蛾正道升职成为了新校长。

    12月7日五条悟过生日,大少爷手一挥,说今天他请客到外面吃大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包厢里的气氛正到高潮。

    他们在玩转瓶子的游戏,瓶口对到谁,谁就要喝酒。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家入硝子只是脸颊有些酡红,眼神无比清明。倒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看起来要醉晕过去了,嘴里都说起了胡话。

    因为身体不好,被众人一致决定用果汁代酒的费奥多尔起身,说去上个厕所。

    离开闷热的包厢,费奥多尔走在凉爽了不少的过道上,和迎面而来的一个普通人擦身而过。

    擦身而过的瞬间费奥多尔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把水果刀插.进了他的身体。

    第48章 第 48 章

    那个人

    费奥多尔回头看向身后, 只看见刚才和他擦身而过的年轻人快步走到尽头拐角后身影一转,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视网膜上出现无数漆黑的斑点,这是中毒的迹象。

    看来捅.进他身体里的水果刀还抹了毒药, 对方摆明了想要他死。

    为什么?

    费奥多尔大脑快速运转, 除了在伏黑甚尔面前主动暴露的那回,其它时候他向来不露面。

    ——会是阵营里的某些家伙吗?

    不可能。

    现在他们的利益已经绑在了一根绳上, 失心疯才会这么做。

    ——伏黑甚尔?

    更不可能。

    伏黑甚尔的性格他了解,而且伏黑甚尔若想杀他, 不会是这种手段。

    到底会是谁想要致他于死地?杀死他对方能获得什么好处?

    费奥多尔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羂索。

    原著里这个时候因为星浆体事件的刺激, 夏油杰的思想和心理状态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看这段剧情的时候费奥多尔曾阴暗的猜想背后会不会有羂索的影子。

    后来第二年又发生了土地神事件, 导致学弟灰原雄惨死, 二次刺激。

    同年夏油杰外出处理村子‘闹鬼’事件,看见了姐妹俩遭受虐待三次刺激, 彻底引爆了之前埋下的炸药桶,自此黑化叛逃,成为诅咒师, 励志要打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

    费奥多尔认为夏油杰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来自三个字:不公平。

    以及长期心里压抑带来的双重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术师的待遇很好的原因,像他们这种踩在刀尖上和死亡共舞的人如果待遇跟不上, 人家不干了反手报复社会都算正常。

    加上夏油杰心思太过细腻,敏感的人总是不如粗神经的人过的轻松,前者往往会自我攻击, 最后要么把自己搞抑郁,要么活活把自己耗死。

    费奥多尔一直怀疑夏油杰的黑化是不是羂索默默推波助澜的, 后来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人羂索的确馋夏油杰的身子,也苦恼要怎么夺取夏油杰的身体, 毕竟夏油杰自身就很强,还和六眼是好朋友, 他想下手也没机会。

    ——然后肥肉就自己跳进了他嘴里。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成大事者还得有运气,运气不好就是天胡开局也得跪。运气好地狱开局也能反败为胜。

    羂索:

    之前-对面飞龙骑脸不知道怎么输。

    之后-这波天命在我。

    费奥多尔会怀疑羂索,就是星浆体事件圆满落幕(对主角团圆满)没有给夏油杰造成打击。

    盘星教更没有跳出来鼓掌让夏油杰怀疑人生,被人性的恶意糊一脸。

    虽说原著羂索没有动手,但可能是那会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发现猎物自己开始分裂了,他乐得摘桃子。

    而现在桃子不见踪影,羂索说不定真的会做些什么。

    比如——人为制造分裂。

    那么问题回到最初,杀死他凶手会得到什么?

    只需要加点料,引导他的死亡不简单,推给社会上心理扭曲的变.态杀人犯,他要是真的死了,原著星浆体事件带给夏油杰的心理阴影这不就续上了。

    【“努力保护普通人的我到头来却保护不了朋友。守护者被被守护者杀害,这个笑话未免也太讽刺了。”】费奥多尔都能推出夏油杰的心理活动。

    嗯?你问有没有单纯就是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随机挑选受害者的可能?

    费奥多尔看人很准。

    真疯子和假疯子他分得清。

    大意了。

    费奥多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身上可没带解毒剂,刀上的毒药毒性还很猛,短短时间就腐蚀了他的神经,他现在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另外,不知道凶手是不是事先做了什么,走廊上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等到被发现,他尸体都凉了。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眼神寒冷,双眸黑暗幽邃。

    明明自己快要死了,他还是那样冷静,脸上看不到一点慌乱

    黑暗逐渐袭来,费奥多尔低垂下头倒在地上,没有了呼吸。

    相貌普通,扔在人海里就宛如一滴水汇入大海的年轻人双手插兜走出酒店,嘴角高高扬起,似乎心情不错。

    他哼着小曲,走在喧嚷的街道。

    马路上的汽车开着近光灯驶过,暖色光芒拂在年轻人面颊,将年轻人额头那道仿佛蜈蚣般狰狞的缝合线显露。

    但街上的行人没有任何一个展现出或惊诧或害怕的表情,并非是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而是在他们眼中年轻人的额头光滑一片,并没有缝合线。

    这就是羂索术式的被动了。

    除了他自己,哪怕是六眼,也看不见他更换身体时切开脑门留下的疤痕。

    ***

    费奥多尔猜想的没错,羂索杀他就是为了制造矛盾,选他则是因为他最弱,换句话说:最好下手。

    另外,羂索所用的身体是经过精心挑选、有门道的——一个恩将仇报杀死收留自己的恩人全家,最后靠精神病逃脱制裁的犯人。

    前不久还奸.杀了一名幼女,目前事情并未曝光。

    羂索选中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不过羂索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上这具身体纯粹是【既然想制造矛盾,那就把矛盾制造得更大】。

    一个杀死恩人的白眼狼因为精神病逃过一劫,最终酿成两起惨案。到时候社会上也会掀起轩然大波。

    这样一个罪无可赦的杀人犯,夏油杰会亲手杀死他为同伴报仇吗?还是等待国家的审判?

    毕竟杀了这么多人,就算有精神病也会被死刑——日本是少数没有废除死刑的国家之一,有80%以上的国民支持死刑,被死刑的人多是犯有多重命案的罪犯。不过死刑判决后有一段相当漫长的上诉程序,即便犯人用完上诉次数,最后也要由法务大臣签署执行令。

    夏油杰这能忍得了?

    就算夏油杰忍得了,他也会往里扔一把火,比如控制执法者把死刑转无期,总之怎么刺激夏油杰怎么来。

    他就不信夏油杰能一直忍住了。夏油杰可不是他以前见过的那种真正的圣人,只是道德底线高而已。

    ——羂索观察夏油杰的这些日子里发现夏油杰是个道德标准极高的人,这样的人好解决也不好解决。

    不好解决在难以改变(诱导)。

    好解决在只要能打破他一直遵守的底线就会滑落深渊。

    羂索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唯遗漏了一点:万万没想到除了他自己玩夺舍,还有人和他一个路子。

    在羂索如今夺舍的年轻人的脖子后面,出现了一只线条简洁、闭着的眼睛。

    ***

    “费奥多尔怎么还没回来?”五条悟打了个酒嗝说道。

    从费奥多尔离席说要去上厕所开始到现在都进行十五轮游戏了。

    “不会是掉厕所了吧,我去看看。”五条悟说着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悟,你是想耍赖吧,这一把你的酒还没喝呢。”夏油杰直接揭穿五条悟的小心思。

    “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游戏结果难道比人重要吗?”五条悟活像个戏精,捂着胸口用痛心疾首的语气谴责道。

    运气意外的好,或者说到后面完全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幼稚的争锋相对,家入硝子反而没喝多少酒。她看着醉醺醺的两人,说道:“我去吧。”

    她其实也有点担心费奥多尔,至少半个小时了,费奥多尔别是晕在厕所了。

    “不、硝子,我跟你一起去!顺便出去吹、吹吹风!”五条悟松了松衣领,露出下方精致的锁骨。蓝眸水光潋滟,没了平时的锐利,看起来好相处了不少。

    可惜他纵有美色,在座的两人却不为所动。

    夏油杰挤开挡在门口的五条悟,一边伸手推门一边转头对家入硝子说:“男厕所女生不能进,万一硝子你在门口喊,费奥多尔没回应怎么办,所以我必须得去。”

    家入硝子:“夏油,你看错了,我在这边。”

    夏油杰“啊”了声,迷迷瞪瞪的问:“硝子,你什么时候会影分.身了?”

    棕发少女抽了抽嘴角,对两个醉鬼无话可说。

    夏油杰揉了揉眼睛,用力推开门,一眼看见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有些眼熟。

    “咦?那是费奥多尔吗?他也醉了?怎么在地上就睡了。”

    “醉什么醉,费奥多尔又没喝酒。”家入硝子吐槽着低头从高大的同期的手臂下钻出,快步朝费奥多尔走去。

    还没到跟前,家入硝子眼皮忽地一跳,内心浮现强烈的不安。

    就像她说的费奥多尔没喝酒,不可能无缘无故倒地上。以及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不会吧?

    家入硝子脸上的轻松被凝重代替,她沉着脸小跑着到黑发少年身边,然后蹲下,试着轻轻推了下侧卧的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被这一推立即从侧卧变成了平躺,也露出了他腹部的刀柄和身上几乎吸满了血的衣服。

    因为是冬天,本来穿的就厚。费奥多尔身体又不好,即使包厢里开着空调,他也没脱下外套,只是取下了披肩。

    否则若是穿的少,他的身下早就是一片血泊了。

    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家入硝子看着费奥多尔苍白到发青的脸忙把手贴在他的伤口附近运转反转术式

    没用。

    费奥多尔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家入硝子脸颊上因为热和酒精浮上的酡红肉眼可见的迅速消失,整张脸霎时没有了血色。

    第49章 第 49 章

    【2006年12月7日, 星期三,晚19:36分。

    高专二年级学生费奥多尔在学校外遭遇以报复社会为目的的恐怖分子的随机袭击,当场死亡。

    死因:水果刀上涂抹了河豚毒素。】

    【2006年12月9日, 星期五, 早9:13分。

    犯人武良雄二被警方逮捕归案。】

    铅灰色的天低悬,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小雨淅淅沥沥的飘落, 连成细密的水帘将天地揉成朦胧的涟漪。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忙地走过,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国中生没有带伞, 只好把通勤包顶在头上挡雨, 于绵绵细雨中奔跑, 踩在小水滩上刹那溅开透明的花朵。

    东京高专操场上。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 仿若争夺地盘的野兽,抛开了一切术式, 只单纯依靠体术和肉.体,你一拳我一拳,你一脚我一脚, 互不相让。

    【为什么那天没有早些发现费奥多尔出了事】

    拳头砸在身上发出沉闷得令人牙酸的声音,两人的动作迅疾且凌厉, 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愤怒。汗水从他们额头滑落,混合着雨水,不知模糊了谁的视线。

    【仅仅一墙之隔】

    很快, 两人就犹如在泥里打了滚似的灰扑扑、脏兮兮,衣服早已湿透, 紧紧地贴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二者精瘦的身材和面若寒霜的表情。

    【他或许呼救过】

    蓝眸与棕眸都喷涌着冷冰的怒火, 仿佛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互殴越来越疯狂, 他们在地上翻滚、碰撞、厮打。

    【那个时候他一定很绝望】

    直到耗尽所有力气,躺在坚硬湿冷的地面喘着急促沉重的呼吸,这场殴斗才停下。

    距离费奥多尔死亡已过去了一周,同伴的离世就好像乌云笼罩在他们头上挥散不去。

    然而无论如何悔恨,逝去的生命也不会回来。

    其实从成为咒术师的那天起所有人就都做好了不得善终的准备,但那是死在咒灵手上,而不是——被保护者手里。

    简直讽刺到了极点。

    夏油杰的心灵受到严重冲击,尽管他知道自己是迁怒,但不可否认,他的思想开始发生扭转

    操场围栏网外,站着两个人。

    “七海,真的不用管学长他们吗?”其中留着蘑菇头、生得浓眉大眼的少年神情充满担忧的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金发少年声音低沉的回道:“不用,让他们发泄出来就好,一直憋在心里才会出问题。”

    “家入学姐也唉。”灰原雄忧愁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家入硝子这些天抽的烟完全论盒起,整个人也散发着阴沉低靡的气息。

    “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呢,明明可以避免的听说犯人之前就杀过人,不过因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最终逃过了处罚,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不久前凶手逃出病院,接着就制造了这场惨剧明明是可以避免的。”灰原雄神情低落的重复说着明明可以避免这句话。

    在他心里费奥多尔学长明显是遭遇了无妄之灾,何其无辜。

    “七海,你说为什么呢?”灰原雄转头看向同伴坚毅的侧脸,像是在问自己,“杀人凶手为什么可以因为有精神病就能逃脱刑法?这对受害者一点也不公平。”

    七海建人垂下眼眸,没有说话,他知道灰原雄并不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长篇大论的道理,只是想要倾诉心里的不满与怨气。

    确实也是如此。

    灰原雄自顾自的说了很多,最后这个平日里像小太阳一样温柔善良、活泼健气的少年问道:“他会被判死刑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几秒,说道:“不知道。”

    早熟稳重、拥有丹麦血统的少年人早已知晓社会的运作方式和所谓法律背后的运行轨迹。

    许多人都以为法律是为了公平,然本质上是为了维护社会稳定。

    “如果,”七海建人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他造成的影响很严重,社会舆论给到压力,应该能被判死刑。”

    “若没有呢?”

    “灰原,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向来如此。”

    “”

    2006年12月16日。

    武良雄二在监狱里向其他犯人炫耀自己还曾奸.杀了一名幼女。

    警察得到消息,把武良雄二带到审讯室进行了二次审问,最终在武良雄二的带领下找到了被丢进粪坑的小女孩的尸体。

    此事一出再次在社会引发震荡。

    【网友1:(5年前武良雄二杀害恩人一家整起案件记录)不用谢。

    网友2:所以这家伙之前就杀过人,警方为什么会放任这样的恶魔在人群中游荡!

    网友3:据说是有精神病,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疗。

    网友4:意思就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咯?

    网友5:热知识:在我们国家精神病不仅免罪,而且还不用强制治疗哦^-^

    网友6:这还是文明之国吗?我为此感到羞耻!

    网友7:一个八岁,一个十六岁,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惨死在恶魔手里,结果恶魔还不用受到惩罚,这是政府在鼓励我们自相残杀,还不快说谢谢政府!

    】

    外面吵得天翻地覆,监狱里披着武良雄二壳子的羂索掐着时间,马上就要上法庭了,他会有一次在众人明前亮相的机会,到时候怎么挑衅他都已经想好了。

    当然,挑衅归挑衅,死是不能死的——至少在激怒夏油杰之前不能死、最好是逼得夏油杰亲自动手。

    羂索算盘打得响亮。

    突然外面传来走路的声音,羂索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狱警走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用钥匙打开了他的牢门。

    “武良雄二,出来。”狱警粗声粗气的喊道。

    羂索没有想太多,听话的照做。

    刚到狱警面前,狱警就用黑色头罩蒙住了他的头,然后掏出冰冷的手铐拷住羂索双手。

    羂索此时仍然没有想太多,日本对待重刑犯是有这种防护措施。

    在看不清路的前提下羂索被狱警粗暴地推上车,一阵摇晃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狱警打开车门先一步下车,接着揪住羂索把人拖下来。

    羂索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但他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眼皮跳了跳,羂索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夏油杰控制不住要动手了?

    羂索想了想最终决定按兵不动。踉跄地走了一段路,拖着他向前的力气骤然一松,然后他的头罩被揭开。

    眼睛一时还不能接受光亮的刺激,羂索眯住眼睛,先只看到了一团黄色的光芒,看来应该是被带到了室内。

    缓了缓,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羂索看到一个表情冰冷的女人站在面前。

    看清女人的瞬间羂索立即认出了她的身份。

    ——近两年赫赫有名的黑市老板。

    她怎么会在这?

    不对,应该是她为什么要见‘自己’?

    武良雄二和这女人压根没什么关系啊。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应该。”女人说着烦躁地抬起右手抓了抓头发,看得出来她此刻在竭尽忍耐着什么,“如果你真的只是随机挑选受害人作案,费奥多尔不会中招,你一定还做了什么。”

    费奥多尔,这个名字一出羂索马上明白女人是为了费奥多尔的事而来。

    不对啊——费奥多尔怎么会认识女人?他和女人又是什么关系?

    羂索突然有些后悔,对于费奥多尔这个混在六眼、反转术式、咒灵操术中的普通术师他并没有放在眼里,更别说去注意了。

    他只大致知道费奥多尔是俄国人,术式是给咒灵添加致命点,本人孱弱多病几乎没有存在感。

    而且费奥多尔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出任务,如果他跟在五夏两人身边羂索说不定会顺带关注一下他。

    但是没有。

    羂索自然也不会浪费精力特别放在他身上,这就形成了一个盲区。

    另外费奥多尔是去年来到日本的外国人,按照正常逻辑他不可能认识女人,二者都不是一个圈子的。

    羂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原因。

    “我本来以为他是假死,直到我看到了他的尸体。”女人神经质般抓着自己的头发,声音颤抖,像是躁狂症发作,“费奥多尔真的死了?我不相信,然而他的尸体又告诉我里面已经没有灵魂了、如今只是一具没有意义的空壳。”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

    女人说到这,后面的话含糊得羂索根本听不清。

    不过羂索以己度人,猜想自己可能是和女人看上了同一个猎物,但是他不知道,先动手杀死了猎物,女人是生气看中的目标被他抢了。

    这么看来事情很好解决,多大点事。

    羂索斟酌了下用语,刚要开口,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陈小姐,银川小姐来了——”响起的是一道语气低沉、嗓音清亮的声音。

    羂索转头看去,看到一张无比眼熟的脸。

    “?!”

    虎杖仁?!

    虎杖悠仁和他的父亲虎杖仁很像,尤其是眉眼,只有在高挺的鼻子和脸型上看出妈妈基因的参与度。

    羂索瞳孔骤缩,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想来只是长得像而已,世界上没有血缘却长得像的例子有不少,一点也不奇怪

    青年刚说完,一道娇小的身影从他旁侧走了进来。

    相貌漂亮,穿着精致和服的少女从羂索身边经过时眼神在羂索身上停留了下,径直朝陈静仪走去,道:“有发现么,若确定他身上没有费奥多尔留下的后手”

    羂索突然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意。

    他隐约察觉到有些东西好像失控了。

    第50章 第 50 章

    陈静仪看了眼银川瞳, 放下抓挠头发的手,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可心中始终有把火燃烧着,烧得她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这具身体的确有躁郁症, 不过在陈静仪穿越过来后有意控制下很少发作了。

    但费奥多尔的死亡给了她太大刺激。

    “我不确定。”陈静仪语气冷硬的回道。

    倒不是她讨厌银川瞳, 而是现在她光是压□□内四处横冲直撞的怒火就几乎耗尽了自制力,因此说话才有种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冷硬感。

    银川瞳闻言美眸转动, 偏头看向‘武良雄二’。

    虽然只有15岁,但银川瞳身上散发的气场已经比不少成年人都要强势。

    毕竟是被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只需要费奥多尔给一点提示和指引, 她的野心就会破土而出, 本能的蚕食、争夺周围的资源。

    加上唯一对她没有目的的母亲早亡, 长期生活在父亲的高压下,银川瞳自幼就无师自通学会了伪装。

    是以在遇到费奥多尔后她就宛如一块海绵, 在前者的‘灌溉’(指点)下迅速膨胀,如今就差表面撕破脸皮,把她的父亲拉下权力的王座。

    羂索的脸皮不自觉抽动了两下。

    好歹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 他自然不可能被女孩吓到,主要是银川两个字。

    ——从那个长得像虎杖仁的青年口中听到后面进来的少女姓银川后, 羂索越来越感觉不妙。

    银川是藤原氏分支的分支,而藤原的起源可以追溯至平安时代,自7世纪中叶通过政治联姻侵染权力, 还成为了当时天皇的重要顾问。

    此后藤原几乎包揽了历代皇后之位,他们通过控制皇族婚姻来维护和加强权力, 使得自己成为皇室内部最有权势的家族。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位更迭掀起的战争与动荡藤原每次都是受打击最严重的。尽管他们深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各方下注投机倒把, 但最终也变成了历史的遗物,被扫进了角落。

    不过人家祖上好歹是阔过的, 如今仍有后代在日本社会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银川则是昭和后期崛起的,乃藤原家的分支藤原摄家的分支。当时正值世界第二次大战末,日本战败已成定局,银川家主靠着敏锐的目光大赚一笔,又压对了后来上位的明仁天皇,从此进入权力中心,便再没落过,如今整个家族过得比主家都好。

    羂索之所以听到这个姓氏眼皮一跳,是因为银川家现在的权势几乎达到了千年前藤原氏鼎盛时的强度。

    不过后者那时是操控皇室,变相的控制国家。眼下时代变了,前者操控首相选举,在国家是有话语权的。

    要是想弄死‘他’那太简单了,这样的话他还怎么逼夏油杰。

    ——费奥多尔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谁都认识?

    羂索突然有些后悔了,原以为是最好下手的,没想到是最难搞的。

    “关一下门。”陈静仪忽然对站在门口的虎杖悠仁说道。

    虎杖悠仁照做。

    接着陈静仪冷笑了一声,“虎杖同学,你看这个人,像羂索吗?”

    羂索:“?!”

    羂索大惊,神情错愕。

    虎杖悠仁愣了下反应过来,眼神立即变得凶狠阴沉,朝武良雄二伸出布满伤痕的双手。

    羂索一改笨重的模样,身姿轻盈的躲开虎杖悠仁的靠近。

    他此刻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第一个疑问:黑市老板怎么知道认出来的?

    第二个疑问:虎杖?哪个虎杖?那个和虎杖仁长得很像的小子也叫虎杖?

    最后忍不住在心里咆哮:吗的这些活神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费奥多尔不对劲,他绝对有问题!

    “等一下!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羂索躲着虎杖悠仁从试探到越来越凌厉的进攻,语速飞快的说道。

    “果然是你。”陈静仪抬起右手摘下盘着头发的木簪,瞬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披在身后。

    木簪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是咒具,也是陈静仪常用的武器。

    羂索大脑急速运转,死活想不明白自己和黑市老板什么仇什么怨不对,真要说的话好像是有一个,他杀了费奥多尔。

    那这个叫虎杖的年轻人呢?

    他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仇恨。

    羂索是知道自己不干人事的,有人恨他太正常了。但恨到他的本体上就不正常了,他自认为自己这近百年里做事很隐蔽小心,所以——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不能聊聊吗?”

    虎杖悠仁已经听不进羂索在说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杀了羂索就能阻止未来惨剧的发生。

    眼看想要说动虎杖是不可能了,这时黑市老板也加入了战斗,羂索不得不运用各种他偷窃来的术式抵挡。

    银川瞳见势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也没说。

    对于咒术界她了解的还是太少,现在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情况让控制欲与日俱增的银川瞳非常不满,可又束手无策。她是想‘染指’咒术界,但费奥多尔不建议她这么做。

    不建议。这个说法很委婉。

    如果银川瞳非要,费奥多尔也阻止不了她,幸而银川瞳足够听费奥多尔的话。而正是这份听话让银川瞳此时后悔至极。

    小时候她羽翼未满,保护不了妈妈。

    现在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了,仍然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银川瞳走神之际,羂索抓住陈静仪和虎杖悠仁的空当,转身朝她冲去,俨然是准备抓银川瞳当人质。

    “银川小姐!小心——”虎杖悠仁高声喊道。

    喊完他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银川瞳只是普通人,要如何小心?

    “没事。”陈静仪冷不丁说了句,转身反而向门的方向走去。

    虎杖悠仁没时间问原因,咬牙用最快的速度赶向银川瞳。

    羂索的这具身体自然比不上虎杖悠仁,但距离不够长,差了一点。

    眼看少女就要被羂索抓住,虎杖悠仁的喉咙提到了嗓眼。

    ‘砰’的一声。

    羂索身体一震,胸口出现了一个小洞,汩汩鲜血往外流。

    银川瞳手臂抬得笔直,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保持着对准羂索的动作。她脸上没有表情,对人开枪就好像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砰、砰、砰。”

    又是三枪,子弹壳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羂索的大腿、腰部、手臂均被打穿。

    “没有打致命部位,一时半会死不了。”银川瞳语气冷漠的说道,抬眼先看了下呆住的虎杖悠仁,最后目光落在陈静仪脸上,“到你了。”

    之所以不打死‘武良雄二’有两个考量。

    第一:虽然陈静仪看起来一副想杀了‘武良雄二’的样子,但通过先前的对话,‘武良雄二’可能知道些什么,死了可惜。

    第二:杀了费奥多尔还想痛快的死掉?

    陈静仪没有动,她不相信羂索没有后手,所以才堵在门口。

    羂索露出染着鲜血的牙齿笑了笑,“他奶奶的,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但我不会留着威胁不管。”

    说完,羂索突然超旁边的墙直直狂奔而去,不顾撕裂的伤口留下一排血迹。

    不用陈静仪喊,虎杖悠仁回过神来立即追了上去。

    陈静仪见羂索的架势心想果然留有后手。

    羂索的咒式非常恶心,更恶心的点在于他寄生了别人的身体后还能学会别人的术式。

    千年下来,鬼知道羂索换了多少身体积累了多少术式。

    堵门也只是不想让羂索逃的太轻松,陈静仪早料到了羂索一定有手段逃跑。

    “啧”了声,女人扔出木簪朝羂索用力掷去,然后本人稍慢一步冲向羂索。

    ——确实是稍慢一步,虽然她速度快得都有残影了。

    最有几率抓住羂索的虎杖悠仁突然脚下一空,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泥潭,巨大的吸力拖住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挣扎得越厉害陷得越快。

    陈静仪从虎杖悠仁身边掠过,完全没有搭救的意思。

    此刻羂索也到墙壁前了,只见他双手交叉挡在脸前,身上的咒力急速流转,‘轰’的一声,墙壁就好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打碎,烟雾弥漫,建筑碎块往下掉落,羂索一刻不停继续往外狂奔。

    很快,羂索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

    ——娘的,这是在黑市里面。

    脸皮抽了抽,羂索没有放弃,他有的是办法逃脱

    “陈老板在找人,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虽然是在陈静仪的地盘(黑市),但陈静仪不能单独定位哪个人的坐标。

    羂索小心翼翼躲在目前暂时没人过来的角落,不过他知道随着一点点排查,自己迟早暴露。

    但是不慌,他可以换身体。

    羂索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玩皮球的小男孩身上。

    谁也没发现,他脖子后面闭着的眼睛纹身睁开了眼睛。

    ***

    独自玩球的男孩突然哆嗦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是巧合,他莫名回头看了下。

    这一看,就看到一个浑身鲜血的大叔笑得一脸诡异的向自己伸出手。

    男孩吓得呆住,眼见那只大手就要摸到自己,突然,大手来了个回首掏——反手按住自己的脸,然后抓住脸皮,用力往外一撕。

    皮屑掉了一地,露出下方年轻俊美的面容。

    男孩:“”

    宛如猫受到惊吓瞪圆的眼睛恢复正常,伏黑惠面无表情的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费奥多尔哥哥,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