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误会多多
老李教授很尴尬, 耿森森转着篮球出来打圆场:“李爷爷,我小舅爷家的西瓜不错。”朝车里看一下, 确定有白色香瓜,“这瓜也不错。没用化肥和农药,属于自然长大,阳光充足,很甜还不是工业糖那种甜。”
李教授家有个小孩叫宁宁,就是要追耿大宝的小丫头,十来岁,他就说:“那我买两个给宁宁尝尝, 宁宁爱吃。”随后挑一个西瓜和俩香瓜。
于小舅抹掉零头,老教授回家算一下, 没比菜市场贵多少。
出来倒垃圾的邻居听到“没用化肥和农药”,终于明白现在的瓜怎么不如之前甜。她女儿的意思以前物资匮乏, 糖属于战略物资不好买, 以至于稍微有点甜味都觉着好吃。现在糖可以随便吃, 不缺这口, 自然认为西瓜没以前甜。
邻居叫于小舅等等她, 回屋拿个菜篮子, 买一个五六斤重的西瓜,又买四个香瓜,辣椒品相不好, 但乌青乌青的,一看就不缺阳光, 不像菜市场买的一股嫩味, 她又买两斤辣椒。
于文桃奇怪,不比她家院子小, 竟然没种辣椒。
邻居种了,但她的辣椒细长,可以晒红辣椒,留着冬天慢慢吃,没有种菜椒。
胡同里准备去菜市场的人出来看到叶烦家门口好几个人,以为三蹦子卖的菜不错,也过来看看。第一眼就看到一个弯弯的南瓜,不如菜市场直直的水灵。
问了价格还不便宜,她直摇头。叶烦家邻居道:“自然生长的都这样。”指着南瓜上的斑点,“这肯定是鸟啄的。鸟虫吃这个说明没打药。”
好有道理!
耿森森都想为她鼓掌。
于小舅以前也想经常来叶烦这边卖菜,有一次过来发现街坊四邻很冷漠,不如之前那边热情就不爱过来。
他家没有塑料大棚,就种在田间地头院里院外。量少不愁卖。也没指望卖菜给孩子买房。现在几个孩子都比他们当长辈的有钱,不需要于家两个舅舅补贴。所以刚才听到李老教授的暗示,他差点说“爱买不买。”
现在发现不是瞧不上他的菜,而是真不懂,于小舅便和和气气地说:“别看都不好看,现在吃最好。搁两天就坏了。”
邻居拿起番茄:“这个跟我院里一样。菜市场的番茄都是刚红一点就摘下来,摘晚了装车上再送到菜市场就坏了。”
不打算找于小舅买菜的街坊问:“所以在菜市场买的番茄都半生不熟?难怪那么硬,不如夏天自家种的番茄带沙,我以为反季节蔬菜就那样。”
小王着急回屋做饭,不好把于小舅一个人扔在这里,就问:“大妈,买不买?不买于爷爷去别的地方。”
那位大妈闻言就问:“二宝奶奶,他是你家亲戚啊?”
耿森森:“我奶奶的弟弟。闲着没事在家种点菜赚个零花钱。”
大妈一听不是菜贩子,车里的鸡蛋有大有小,一看就不是养鸡场出来的饲料鸡下的蛋,便相信邻居的说辞,买了二十个蛋,又买几斤自家院里没有的菜,还把几个歪瓜包了。
人都爱跟风,别人一看好几个人买,也找于小舅买菜。于小舅拉的不多,从胡同里出来就卖的七七八八。他先去闺女家,给闺女留一半,在闺女家吃了饭就去儿子家,把剩下的给两个儿子就开车回家。
到家不到十点,于小舅跟俩老头牵着牛羊到河边,牛羊吃草,他跟人侃大山。于小舅边摆弄他的烟斗边感叹:“我以前做梦就想老了就像现在这样。”
于家村村民的日子都不错。有人种果树,有人种菜,有人干装修,有人去杭城服装厂打工——于文桃侄子出差把他们送过去的,有人在城里开店做生意。大家心气顺了,以前的龌龊没了,也能好好聊天。
跟于小舅年龄相仿的老头道:“得谢谢叶老板啊。”停顿一下,感慨:“那闺女真有本事。”
于小舅说起叶烦一直带着尊重:“人家当姑娘的时候就有本事。”
寡言少语的老头开口:“听说她那个公司还往里贴钱?我孙子说她那个行业是无底洞。搞这个的人得跟国外合作,不跟国外合作不成。”
于小舅也担心叶烦没遇到过挫折,自负认死理,最后血本无归,所以特意问他侄子,叶烦的公司咋样。他侄子回答不怎么赚钱,但这二年也没亏钱。先前卖汉卡赚了不少钱,公司账上最多的时候有上千万。
于小舅没因为这个数字就觉着叶烦有钱,便问账上有上千万,是不是说明她投的多。言外之意要是亏了不得亏个大的。于文桃侄子告诉他叔,账上没钱还可以把公司抵给银行贷款周转。
于小舅听出来,叶烦不欠银行钱,实际资产值钱,不至于突然没钱不得不破产。
打那以后他就不再瞎操心。
于小舅听到乡亲的话,心说你孙子个小崽子哪懂人家大老板的打算。
“叶烦上学学的就是那个,心里有数。”于小舅问,“你孙子学的啥?”
夸叶烦的老头嫌老友不会说话,凭叶烦要照顾孩子和老人,还能把公司弄起来就值得给她鼓劲:“他孙子这二年才学会用电脑。”
那老头神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怎么不说你孙子都没见过电脑。”
“明儿我就给他买电脑。”老头是最初跟于家做糖葫芦,把自家的菜和猪给于家,让于家赚个中间价的那批人之一。他儿子现在跟村长的儿子在城里干装修,有活就干没活就回来,整天搞的脏兮兮的,看起来不赚钱,其实一年下来比打工的好。
去年一年干了七八个月,没耽误地理的活,他儿子年底分到五六千。
老头家有钱,但人不显摆,另一个老头不清楚,就说:“你买吧,我等着你买。”
中午,这老头到家就叫儿媳妇给孙子买电脑。
儿媳妇震惊:“您知道电脑?”
“我咋不知道?叶老板的公司不就卖电脑的?回头找你于大哥,他在电脑店,能给咱便宜点。”
儿媳妇指着倚着门框等着吃饭的小屁孩:“他还没电脑桌高,用啥电脑?”
老头有几个闺女,儿子最小。儿子生个女儿赶上计划生育不敢再生,后来听说国家干部只能生一个,农村人交罚款可以生,又说有些地方政策宽松,头胎生个女儿再生一个也不罚款。
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他家再生一个不至于被关起来。
这小子比他姐小六七岁,以至于今年才五岁,没见过电脑很正常。但老头要争口气:“人家城里人都是打小培养。银杏的闺女和儿子不就上那个什么宫学东西。银杏的儿子不比他大。”
儿媳妇:“那叫少年宫。他去城里上学也叫他去少年宫。人家少年宫学的是书法、打球,不学电脑。再说了,让他学电脑,还不如您把钱拿出来,加上买电脑的钱,给他买房子,将来租出去。说不定他工资都没房租高。”
“听说谁的?”老头皱眉,心说啥乱七八糟的歪理。
儿媳妇:“银杏说的。人叶老板都说指望小的有出息,不如指望自己有出息。我觉着也是。当爹妈的都没本事,我们生的就有本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只会打洞。”
小屁孩这句听懂了:“我不会打洞。”
他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缓一会才说:“你看,这么大了还听不懂人话。他能学明白?能吃明白就不错了。”
“可是城里的房子贵,小勤的房子不大,现在都要十几万。”
“地段好的贵,离市区远的便宜。”
老头背着手嫌弃:“那跟在农村有啥区别?”
“人家地铁公交修到农村。你这个村有公交还是有地铁?”
老头坐过地铁,比公交稳且快,五六里路一会就到,看起来远,出行很方便:“那听你的。”
儿媳妇一直想买房,但老头的意思孙女结婚男方会准备房子,给孙子买一套就行。儿媳妇不敢提钱,担心被公公婆婆骂。难得逮住机会,怕公公过几天反悔,就说过两天她去城里看看,暗示公爹把存折拿出来。
老头今儿受了刺激,立刻回屋翻存折。他儿媳妇等不了几天,第二天就进城找于银杏,问她哪边房子好,当天就去新楼盘。这家儿媳妇回到家,老头后悔了,可惜房子买好了。
房子不能退,老头就绕着那个老友走。那个老头故意找他,问电脑买了吗。老头解释他孙子小,接着又说“你孙子那么大了都不急,我过两年再买,将来也比你孙子强。”
那老头攀比心上来,忍不住反驳,结果说着说着俩人吵起来。
于小舅过去听一耳朵,无语又想笑。
翌日清晨,于文桃和保姆小王在厨房做饭,于小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叶烦出去买鸭蛋,看到车上的喇叭,道:“难怪这么响。”
于小舅:“宏伟给我买的。现在越来越方便了。”
叶烦边拿鸭蛋边问:“宏伟最近咋样?”
“校长让他当年级主任,夸他讲课好,对差生有耐心,学生家长都喜欢他。儿媳妇说比他学校好的老师有意见。还不知道结果咋样呢。”于小舅道,“不当也好,没几个钱。”
叶烦想笑,有钱了说话口气都不一样。
于小舅爱向叶烦汇报家里的事,说到村里人因为电脑吵一架,就问他是不是给孙子孙女买台电脑。
叶烦:“没必要。您希望他们多学点,可以趁着暑假报个电脑班,会点皮毛就行。我家有电脑,卉卉学了几年也只会打字玩游戏。”
叶烦的邻居之前买了于小舅的鸡蛋就回去做,蛋黄跟菜市场的不一样,炒鸡蛋的颜色比菜市场的好看,所以听到于小舅的声音就跑出来。
她耳朵尖,听到“电脑”俩字就问:“大宝妈,你家有电脑啊?”
叶烦被问懵了。
“我家也想买电脑。你在哪儿买的?贵不贵啊?”
李教授家的宁宁真喜欢于小舅的香瓜,又甜又脆,他也从屋里出来:“邻居几年你不知道吗?小叶同志有个电脑公司。”
平时不来往,邻居大妈不知道:“你会做电脑啊?”
叶烦:“我大学学的是这个。对了,大宝代言的繁华电脑广告,您看了吗?”
“白天放的吧?”
大妈睡得早,等不到晚上次黄金时段广告出来。叶烦闻言想到这点,“对。那就是我公司的。”
邻居大妈惊呆了,把叶烦从头打量到脚。忽然想起什么:“嗳,你不是倒爷吗?”
大妈儿子特意说叶烦是个“倒爷”,少跟投机倒把的人来往,学不好。
叶烦哪知道这事,实话实说:“办企业没钱,当倒爷赚钱。”
大妈听明白了,当倒爷为了搞电脑,紧接着想到以前不止一次怀疑叶烦利用耿致晔军官的身份投机打吧,大妈就心虚羞愧,不知如何接话:“还是您有想法。”
“上了那么多年学,不干这一行不就白学了吗。”叶烦把鸡蛋递给小舅。
大妈问:“你还称啊?”
叶烦:“也不是小舅家的。这里有一半菜是乡亲们的。”
于小舅点头:“鹅蛋就是邻居的。我家不养鹅。”
李教授喜欢吃鹅蛋,但菜市场时有时无,近三年就买到两次,闻言他把瓜放下挑鹅蛋。
邻居大妈又忍不住打量叶烦:“女同志也能学计算机?”
这大妈比叶烦大十几岁,干过几年革命,退休前职位不低,但文化水平不高。这话是于文桃说的。也不知道老太太找谁打听的。叶烦就没因此较真,顺着她的话说:“这一行确实女同志比较少。”
“我认识的女同志就你一个。”大妈啧一声,由衷佩服叶烦,“真厉害!”
李教授不禁说:“男同志可以干女同志就能干。你没见过是你见得少。”
大妈脸绿了。
于小舅心说,这老头真不会说话。
担心俩人扯起来,于小舅立刻说鹅蛋多少钱。
邻居大妈忘了反驳,等老李教授回屋她才想起来埋怨:“这人,都退休了还当自己是老师。教训谁呢。”
叶烦笑着打圆场:“可能心情不好。您看要点什么?”
邻居大妈一边挑菜一边问:“你公司的电脑贵不贵啊?”
叶烦:“比人家的性价比高。”
大妈笑了:“您会说话啊。”
“我公司送到家,一年之内坏了可以免费修,不过像屏幕碎了,要自己出钱。”
大妈买的电视不保修,还要自己弄回来,一听这话给了钱就回家,劝儿子找叶烦买电脑。
叶烦跟她家隔了一条胡同,听不清她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劝的,等到周末大妈的儿媳妇就叫叶烦带她去电脑店。
于文桃想说,我儿媳妇是老板。
叶烦一脸抱歉:“不好意思,等一下要去秀水市场,我跟朋友在那边有个贸易公司,今儿周末客户多,我得过去盯着。”
大妈儿媳妇不再用“倒爷”的眼光看她,道:“你真忙啊。那地址说一下,我记下。”
二宝去堂屋拿本子和笔。大妈的儿媳妇顺嘴问:“你女儿毕业了吗?”
叶烦点头。
她又问:“在哪个单位上班啊?兴许我还认识她领导。”
二宝心说,你确实认识我领导。不过二宝没说单位名,而是说了单位地址。大妈儿媳妇以为二宝不好意思说实话,到家跟丈夫公婆感叹,小姑娘身高脸面都不错,可惜学习不好,单位一般般。
大妈问哪个单位。儿媳妇说出来,她公公愣了一下,问:“单位在哪儿?”
儿媳妇不明所以又说一遍。她公公一脸无语:“那边只有一家单位——外交部门!”
第212章 中暑
邻居大妈儿媳妇脸色涨红, 半天憋出一句:“单位这么好,干嘛不直说?!”
她公公问:“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人家孩子不好意思直接说?”
儿媳妇想起来了,她说她可能认识二宝领导。
二宝直接说像往她脸上扇巴掌。大妈儿媳妇意识到这点,不好意思抱怨:“这耿家不显山不露水啊。”
她婆婆忍不住说:“说投机倒把的不是你们?你们叫我们离人家远点,人家也没机会跟咱说这些。要是上赶着告诉咱,你们不得以为人家脑子有病。”
儿子和儿媳妇不敢接话。
与此同时,二宝也在跟她妈白话:“刚才那大姐怎么有点自以为是啊。”
叶烦:“学历和工作都不错,忍不住显摆吧。这样的人很常见,别在意。”
“那您还去秀水店吗?”
叶烦:“忙不忙?不忙一起去。”
“我和靓靓约好逛街去。”
叶烦:“那去吧。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二宝伸手。
叶烦朝她手心一巴掌。二宝痛的吸一口气, 抱住她妈的手臂撒娇:“妈妈——”
“停!”叶烦无奈地说:“钱包在客厅。”
二宝转身就跑,拿一百块钱, 担心逛街的时候被夹走,换成几张五十和十块的塞自个包里。挎上包, 二宝出来看到堂哥从后面过来:“森森哥, 逛街去?”
耿森森摆手:“老大的房子装修, 我去帮忙。”
为了出行方便, 耿森森昨儿下班前就把公司配的桑塔纳开过来。
叶烦问:“你哥的房子离单位不近, 不住单位?”
“师妹嫌楼房隔音不好, 说忙了住单位,闲了回家住。我怀疑师妹那么听话,长辈要订婚她订婚, 要结婚她也没意见,正是因为我哥有一套独栋四合院。”耿森森的师妹其实比他大几个月, 他故意喊师妹, 不知道的会误以为他哥是他妹夫。
为了占这点便宜,他乐此不疲。
叶烦懒得纠正他的叫法, 直言道:“人家家里买得起,犯不着为一处房子嫁人。”
“买得起不等于给买。”耿森森道:“她家属于开明又保守。你说封建,支持婚姻自由,所以我师妹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要说开明,又跟没机会接受新思想的农村人一样认为养老是儿子的事,家产归儿子,房产这种大件给儿子买,女儿不需要。要说偏心,又准备很多嫁妆,都不要我哥买金银玉器。”摇摇头,“搞不懂。我走了啊。”
二宝捏着钥匙跟他出去。
于文桃问叶烦:“你呢?”
“我去银杏那边看看。”之前说过招学生,也不知道找了没有。
叶烦开车停店门口,跑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脆生生道:“大姐,这里不可以停车。”
于银杏下意识往外看一眼,慌忙跑出来,一把把小姑娘拉到身后:“嫂子来了啊?”
小姑娘愣住。
叶烦笑着说:“挺尽心。什么时候找的?”
“上周末。”于银杏见她没生气,暗暗松了一口气,“今儿第一天上班。”
叶烦点点头,朝店里去。
小姑娘弱弱地问:“那是?”
“老板啊。”于银杏话音落下,她脸色煞白。于银杏拉住她的手:“不怕。老板好说话,也是她建议我招个勤工俭学的。也怪我忘记告诉你,这个车是老板的。”
小姑娘到店里也不敢靠近叶烦,整理衣服同手同脚。叶烦见状转向于银杏:“店里没啥事吧?”
于银杏点头:“夏装有点少。”
叶烦:“那回头去小明店里看看。缺的多过几天去南方看看。你忙吧。”
“不歇一会儿?”
叶烦朝小店员看去,再待下去她非吓晕不可。
于银杏无奈地嘀咕一句“胆子小”,然后送叶烦出去。
叶烦到张小明店里坐一会,就去斜对面魏建设店里,钱晓茹也反应款式少,叶烦就去常光荣店里。
幸好有车,两个小时逛四个店。
最后叶烦去秀水店。
张小明告诉叶烦这两年款式多了,选择性多了,他们也要跟上时代。
叶烦到家给于家店里去个电话,那边也说很多人看看就出去。叶烦感觉是因为夏装便宜,爱美讲酷的年轻人敢多买几件,又不想穿类似的,所以嫌款式少。
晚上就给魏建设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魏建设这两天就想找叶烦,问她去不去南方拿货。接到她的电话就说自己随时可以出发。叶烦那么大一公司,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她在公司待两天处理好要紧的事就带几个销售人员南下。
到了南方跟以前一样兵分两路,魏建设带人去小商品城买小饰品,叶烦先去甬城,选了一批服饰又去杭城,一节车皮快装满了。
常光荣开皮卡车接货,看到东西多的堆成小山,惊呼:“我的姐啊,您是不是忘了您早已不往北边倒货?”
叶烦:“你和小明先拉回去。我们回去休息,感觉要中暑。”
常光荣一听她不舒服就催她赶紧回家,他联系大家过去拿货。
于银杏觉着既然嫌中规中矩的款式,那就挑衣服色彩大胆夸张的。正好叶烦这次试着拿几包夸张的服饰,于银杏挑三分之一。
她亲嫂子提醒:“这种服饰只有小流氓才穿。”
于银杏:“小流氓买不起咱们的衣服。听说上班族白天正儿八经,下了班也会去迪厅摇头晃脑,可以卖给他们。”
张小明担心俩人吵起来,道:“卖不完留着做活动买一送一。”
不用担心砸手里,她嫂子便挑半包。
其他人见状心想也许可以靠这些奇装异服吸引客人,也挑一部分。等所有人离开,货少了一半。街坊眼睁睁看着堆得严严实实的店面出来,问张小明:“你这么多客户啊?”
张小明:“都是亲戚朋友。别看一会卖掉那么多,还没你一天赚得多。”
街坊不信。
张小明解释谁谁是他朋友,谁谁是叶烦家亲戚。街坊一听真是亲戚,又说:“干嘛不让他们自己拿。这么热的天赚一点钱不够遭罪的。”
张小明不禁腹诽,真是啥话都让你说了。
叶烦真中暑了。
太阳下山前耿致晔到家看到她躺沙发上一动不动,很是稀奇:“不知疲倦的叶老板也会生病?”
“年龄大了,免疫力下降啊。”叶烦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别招我啊。”
耿致晔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只是中暑啊。吃饭了吗?”
小保姆在对面看着叶烦,小声说:“姨没胃口。”
耿致晔:“煮点白粥,再做几个酸甜口的菜,做你擅长的。”
保姆小王擅长很多菜,她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虾很想做大虾。可是叶烦没心思剥虾。小王也敢做一道自己喜欢的菜,叶烦不会数落她。于文桃会唠叨几句,而她就跟自家老人一样唠叨完就忘了。
不巧今儿耿致晔在家,小王怕他。
小王先把粥煮上,接着把早上买的猪肉拿出来,切成条状腌上备用,她削皮切土豆丝。土豆丝放水里,她又去院里摘几个番茄,准备做番茄蛋汤。
做到一半于文桃进来搭把手,不到半小时,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和汤就好了。
叶烦没碰汤,喝了半碗粥吃点菜又躺下。
小王小声问:“奶奶,晚上还做饭吗?”
于文桃:“你想吃啥?”
“吃馒头。中午剩的凉了但不硬,不用热。”
于文桃问耿致晔想吃什么。耿致晔可不想吃冷冷的馒头:“给我煮两包方便面,我放番茄汤里吃。”
小王煮好方便面,耿致晔把汤倒盛面的碗中,没有一点调料的方便面瞬间变成番茄鸡蛋面。
番茄鸡蛋汤还剩一半,正好于文桃和小王喝。
叶烦闻到面香睁开眼顿时想笑:“吃得饱吗?”
两包面当然吃不饱。再来两碗白粥,耿致晔也是一时饱了,撑不到九点睡觉就会饿得前胸贴后背。耿致晔道:“我呼森森,让他给我带点。”
耿森森和二宝六点就下班了。此刻七点半还不回来吃饭,正因为跟朋友逛夜市去了。
耿致晔说完就拉过电话,叫大侄子给他带夜宵。
这年头街上乱,俩人不敢玩太晚。八点多,二宝把靓靓送回家,耿森森把朋友同事送回家,然后买一把烤肉又买一份面,给他叔带回去。
叶烦都洗好澡准备睡了。
耿致晔坐在梳妆台前左右开弓,卧室里全是烤肉和炒面味儿。叶烦心烦:“不能出去吃吗?”
耿致晔推开窗:“一会儿就好。烤肉不错,来一串?”
叶烦怀疑他在卧室吃就是希望自己爬起来再吃点:“耿致晔,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你第一次吃路边烤肉,肠胃不习惯可能闹肚子。”
耿致晔微微摇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几串肉而已。”
近几年部队生活上去,虽然还是什么菜便宜做什么,但能做到荤素搭配营养均衡。部队做饭还有一点,就算不能照顾到所有人,也要照顾到大部分人,所以重油重辣的菜不多。虽然也有酸甜口,辣椒炒肉这些,但味道适中。
叶烦家有老人,要照顾老人肠胃,饭菜多以清淡为主。耿致晔常年吃这些,干掉一把有羊油的羊肉串,再来一份重油的炒面,他不闹肚子才怪。
叶烦见他不听也懒得劝:“不许喝冰水。”
耿致晔看看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冰汽水,心说夏天就该这么吃喝啊。
可是夫人肯定不是嫌他吃得多,是真心为他着想。耿致晔不舍地把汽水推远点,去客厅倒一杯温水。
喝了一杯水,耿致晔感觉饱了,不想吃面和肉串:“烦烦,还剩不少。”
“你傻啊?吃不下硬吃!”
“浪费!”
叶烦坐起来,没好气道:“撑坏肚子和浪费自己选!”
耿致晔把面和烤串放客厅茶几上,进来又说:“我们应该养一只土狗,土狗什么都吃。”
叶烦:“汪汪叫扰民!”
“那问问街坊四邻。他们肯定也担心小偷半夜进去。”耿致晔道。
叶烦叹气:“睡不睡?”
“你先睡!”耿致晔吃一身汗,又去卫生间冲澡刷牙。回来他把窗关上,一会儿屋里就凉了。
耿致晔裹上被子感慨:“还是家里舒服。”
叶烦寻思着,他这么大一军官宿舍不可能没空调。既然不缺空调,那不就跟在家一样吗。
好像不一样,家里有她啊。
叶烦心里那点烦躁瞬间消失,挨着他进入梦乡。
耿致晔摸摸她的额头,确定叶烦没发烧,他身心放松下来。
翌日,猫叫醒耿致晔,耿致晔睁开眼还跟做梦似的,看到怀里的也睁开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咱家养猫了?”
“没有啊。”叶烦揉着眼角,“是不是有猫叫?”说出来陡然清醒,“咱家咋会有猫?”
耿致晔拿起床头柜上的表,五点半。昨晚差不多十点睡着,七个多小时也够了。耿致晔起身:“我去看看。”
打开卧室门,耿致晔好气又好笑,昨晚剩的烤串被猫吃光,大狸花撑着肥胖的爪子扒炒面,因为泡沫饭盒有盖,它不好扒开,急得“喵喵喵”。
耿致晔关上门拉上窗帘换衣服。
叶烦关上空调:“是猫吧?”
耿致晔点头:“看样子不是野猫,哪个邻居养的吧。也不知怎么跑咱家来了。”
“在客厅?没把东西扯坏?”
“没有。吃我昨晚剩的炒面呢。”
叶烦拿裙子的手一顿:“猫可以吃炒面?”
“谁知道。不可以也吃了,现在阻止也晚了。”
好有道理!叶烦不管不请自来的猫,换上衣服忽然想起每天这个时候婆婆早醒了:“于姨呢?就让猫这么吃?”
耿致晔没看到他继母,院里也没动静:“遛弯去了吧。你不是说她要保重身体,等你给她买手拿电话?我跟你说,她年龄大了,你别乱画饼,否则将来天天半夜找你要电话。”
叶烦:“我爸妈比她大十几岁都没病没痛的,她能有什么事?肯能能活到大哥大变轻。”
“不是,那东西很重吗?”
叶烦道:“常光荣有一部,半斤重。你喜欢吗?回头给你买一部。”
“国产的?”
叶烦微微摇头。
“那算了。我担心正用着突然爆炸,或者里头有窃听设备。”耿致晔戴上呼机,“还是我的呼机安全。”
叶烦打开门,听到动静的猫回头,耿致晔出来,猫突然蹿出去,瞬间消失,夫妻俩吓一跳。
耿致晔打量叶烦:“真厉害,猫都怕你!”
“怕你!”
耿致晔:“我刚才看它好一会,它都没发现我,你一出来它就跑了,怕我?”
叶烦白了他一眼,幼稚!
走过去看到茶几上一团乱,叶烦不禁皱眉。耿致晔见状把竹签饭盒扔垃圾桶里,道:“我收拾,你去洗脸刷牙。”
拿起抹布粗粗擦一遍,他就去厨房倒热水。炉子上是钢筋锅,锅里有很多杂粮,看起来像煮八宝粥。耿致晔朝对面看去,他继母房门敞开,但屋里没人,可能五点左右起来把粥煮上就去公园晨练。
耿致晔不管这些,把抹布打湿收拾茶几,随后把垃圾扔了。
然而他刚准备回家,被老李教授叫住,问:“你小舅今儿还来吗?”
耿致晔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您买菜吗?不清楚。村里有菜就过来。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才起。您等等吧。”
老李教授笑着点头:“不用住部队吗?”
耿致晔:“部队家属院离这边不远,回家属院跟回家差不多。这边虽然没有大院,不过我级别低,又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科研人员,不值得人家大费周章要我命。”
耿致晔顶头上司前几天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防外人都不如防自己人。
他口中的自己人是指恶霸流氓。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前些天有位军人回家探亲被当地恶霸欺负死。不是他们军区的,军区首长也很愤怒,因此还跟公安部门通过话。
老李教授没跟耿致晔打过交道,不像李大妈那么自来熟,叶烦忙着吃饭都不耽误她跑过去聊天。以前李教授见他面容严肃,以为他冷冰冰的不好接触,现在听他说话比叶烦和气,脸上有了笑意:“您自谦了。”
耿致晔笑着问:“去家里坐会儿?”
“不用。”老李教授听出他要回家,“你忙你的,我在这边转转就当锻炼身体。”
耿致晔进院看到小保姆的房门关着,到主院卫生间门口,看到叶烦贴着面膜收拾洗漱台,问:“小王比咱俩睡得早,怎么还没醒?”
叶烦:“她睡得晚。”
“给我用用。”耿致晔道。
叶烦后退两步让他洗脸:“小王前些天帮大宝整理房间看到一些小说,大宝见她好奇顺嘴问她看不看,她挑几部,天天晚上看到十一点多。”
“她连这点小事都向你禀告?”
叶烦:“她早上起来打哈欠,我奇怪她晚上干嘛去了,她说以后不看了。我让她看到十点,定六点的闹钟。一会儿该醒了。”
叶烦撕开面膜给耿致晔贴上,里头还剩一点面膜液涂他手上,“看着表,十分钟拿掉。”说完把自己的拿掉放脖子上。
耿致晔调侃:“真会过。”
“顺手的事。”叶烦敷几分钟就扔垃圾桶里。
随后两人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前院有动静。叶烦小声说:“听见了吧。”
耿致晔点头:“她父母那次回去就再没来找过她?”
“没有。可能那事让她意识到一旦开店表弟表兄都会过来,她主动跟于姨说明年还在咱家做事。”叶烦叹气,“这孩子不应该这么难。可惜有一对耳根子软又要面子的父母。”
耿致晔:“人跟人不——”
电话响了,耿致晔小跑去客厅,担心这通电话是找他的。
第213章 岁月催人老
一大清早, 堪堪六点,叶烦的朋友员工多半还在睡回笼觉, 自然没空找她。二宝和耿森森还没醒,于文桃十有八九在公园锻炼,部队各部早操时间,应该没人打这个电话才是。可正是想到这些,耿致晔才慌,担心部队有什么突发状况。
拿起话筒听到熟悉的声音,耿致晔不禁长舒一口气:“小明?”
“耿哥?”电话那端的人停下,显然没料到他在家。
耿致晔:“这一大早的, 有事吧?”
“我,是这样, 我爹在医院,秀水店可能得麻烦叶姐盯几天。”
张小明语气稀松平常, 就像他父亲只是有点不舒服。可张小明兄弟姐妹多, 就算老小不在家, 老二不管老人, 张小明还有俩妹妹, 其中小妹一家跟老父亲住。妹夫有工作不得闲, 他小妹开店时间自由,他大妹要是能搭把手,根本不需要张小明操心, 更别说需要几天。
耿致晔一瞬间想到这些,试探地问:“张大爷是不是不太好?”
张小明先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才用颇为无奈地语气说:“三更半夜不睡觉, 起来没摸到电灯绳,不等灯亮就下床, 也不知道怎么摔的,医生说就这几天的事,让我们有心理准备。”
“不是,他大晚上不睡觉起来干嘛?”
说起这事,张小明都想逮住父亲骂一顿:“睡早了醒来睡不着,打算出去透透气吧。我妹夫说他经常三四点起。”停顿片刻,压下怒气,“幸好我小外甥昨晚吃瓜吃多了,半夜憋醒,听到动静以为进贼了,叫我妹夫去看看,这才及时把他送去医院。”
在耿致晔印象中张大爷一直身体不好,他搬家前几年张大爷就拄上拐杖。这样的身体半夜起来遛弯。耿致晔糟多无口,“要不要叶烦去搭把手?”
“不用,不用,我刚才碰到来福,他说有什么不懂的就找他。”
耿致晔挂上电话对叶烦道:“张大爷恐怕就今天的事。”
“跟我一样中暑,但他年老体弱没撑过去?”
耿致晔好气又好笑:“别瞎说!半夜起来头朝地摔的吧。小明没空去店里,你一会儿去店里看看。”
叶烦点头:“那我去做菜,早点吃饭早点过去。”
耿致晔跟她去厨房:“你好像不意外?”
“张大爷那个身体,小明十年前就有心理准备。对了,有没有通知小弟?”
耿致晔想给张小明回个电话,突然想到电话那边声音很杂,估计他在外面用公用电话打的,“回头你看看具体情况再说。”
叶烦把橱柜里的小菜拿出来,又洗几个鸡蛋。小王急匆匆跑过来:“姨,我来吧。”
“鸡蛋洗好了,把馒头和包子热上,再做两个菜。”叶烦道,“素菜就行。”
小王下意识看耿致晔,试探地问:“冰箱里还有半斤卤牛肉?”
耿致晔:“那别炒菜,拍个黄瓜,把牛肉切了放一起,再弄个凉拌西红柿。”
叶烦把鸡蛋煮上,包子馒头放箅子上,打开煤气灶就和耿致晔去院里乘凉。
小王刚把番茄洗好,于文桃拎着油条回来,对小王道:“拍黄瓜和牛肉就够咱们吃的。”
小王小声说:“叔说拍个黄瓜,再搞个西红柿。”
“我说够了就够了。”于文桃放下油条,“粥好了吗?”
小王点头:“您放碱了吧?杂粮都煮烂了。”
于文桃打开锅盖看一眼就把锅放煤气灶上大火煮沸,小王把烧水壶放炉子上,问:“那我叫二宝起来?”
“二宝起了。”二宝跟她爸妈前后脚起来,不过没洗脸刷牙,而是在窗前背外语单词。
二宝每天都会背外语词汇,以防突然需要她顶上去,她连最熟练的英语和法语都说的磕磕绊绊。
小王吓一跳:“你走路咋没声?”
“你忙着封炉子呢。”二宝道,“我去喊森森哥。”
到后面把耿森森叫醒,她就去洗脸刷牙。看到垃圾桶里的面膜,二宝又跑去客厅:“妈妈,你的面膜给我用用?”
叶烦:“你上班要迟到了。晚上回来再说!”
“好的!”有得用就行,二宝不在意晚上还是早上。
于文桃把粥端到堂屋,于小舅的声音传进来。小王朝于文桃看去,一副“要不要买点菜”的样子。
叶烦看到少了番茄,再结合小王的样子,就知道婆婆说了什么,她笑着说:“我去看看。”
小王端着粥拿着油条,嘴里说着:“我去帮姨拿东西。”
叶烦到前院就问:“于姨数落你了?”
“我说叔想吃番茄,她说够了。我怕叔生气,跟她吵架。”
叶烦道:“他们不吵架。她上了年纪,有时候很固执,你认为饭菜够吃就听她的。”
“可是叔难得回来一次啊。”小王不常回家,每次回去她爹娘都要问她吃什么。即便嘴上抱怨麻烦,最终也会给她做。小王将心比心,再加上糖拌西红柿不麻烦,她就觉着应该做。
叶烦:“一周回来一两次不叫难得回来。改天大宝回来,你看吧,他不想吃于姨都会准备一大桌。”
话音落下,两人到门外,叶烦看看车里的东西,选了几个香瓜,又买二十个鸭蛋。
这条胡同的住户有一半出来买东西,主要买农家种的瓜和鸡鸭鹅蛋。也有人买个嫩南瓜,炒着吃够一大家子吃两顿。不过等所有人散去,于小舅的菜也没卖完。他心里有数,笑呵呵跟叶烦说去闺女家用饭。
到于银杏家,他把绿油油的苋菜都给闺女,因为俩外孙外孙女喜欢吃。豆角茄子和辣椒给她一点,剩下的给儿子。要是不巧碰到侄子就给侄子一把。
赚不赚钱是其次,重要的是闺女儿子不用买菜,也不用担心孩子吃了农药超标的菜身体不好。
饭后叶烦把二宝送到单位才拐去店里,叮嘱两个店员这几天盯着店里。叶烦也给他们提成,所以俩人很用心。叶烦从店里出来就去医院,但她没进去,在病房门口看几眼,张小明说几句“忙去吧”,叶烦提醒他给小弟说一声就回公司。
晚上,叶烦把面膜拿出来,叫二宝泡脚顺便贴面膜,她嫌出一身汗白洗了,又嫌贴面膜麻烦,随便抹点护肤品就去奶奶房间看电视。
耿致晔今晚也在家,看到二宝速度快的跟早上那只猫似的,不禁问:“这孩子像谁?”
叶烦:“你不嫌面膜麻烦,这面膜又是我用的,肯定不像咱俩。”
耿森森在一旁单人沙发上,抱着水杯悠悠道:“侄女像姑啊。我姑比我婶小好几岁,看起来跟我婶差不多。亏以前我一直担心小姑跟来福姑父过几年就得离婚。”
耿致晔没听懂:“什么意思?”
叶烦:“夫妻俩都不修边幅,所以能过一辈子。”
“对!”耿森森点头,“回头二宝找对象也给她找个来福姑父那样的,仗着一张脸勉强可看,天天把自己往糙了拾掇。大宝的对象,得找个小婶这样的。”
叶烦想笑:“这么会安排,你打算找个啥样的?”
“我啊,随缘。”
叶烦:“下了班不回家就去夜市吃吃吃,我看你跟食神有缘!”
“食神也不错。”耿森森倒水,“小叔,要吗?”
耿致晔奇怪:“我杯子里有水,要你的干嘛?”
叶烦闻言想笑:“他保温杯里泡枸杞!”
耿致晔奇怪:“什么时候好上这一口?”
叶烦:“烟熏火燎油炸吃多了,身体扛不住。”
耿森森摇摇头,老神在在道:“人到中年不保养不行啊。”
在五十三岁老人面前说中年保养,耿致晔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叶烦按住他的膝盖,“他没你身体好。”
耿森森无法否认这点,他叔五公里不带大喘气,他跑三公里要命。
再说力气,他一双手掰不动他叔一只手。
耿森森放下水杯,外头打量,一脸疑惑:“您现在怎么说也是高级军官,还需要您盯着训练吗?”
耿致晔:“有话直说!”
“不用你盯着训练,你天天坐办公室,就算不是喝茶看报,而是分析情报,也是用脑。”耿森森十分困惑,“你比我老,新陈代谢不如我,又比我吃得多,怎么跟我一样瘦啊。不科学!”
耿致晔:“比你胖才科学?”
“对啊。你看那些运动员,训练强度下来,又不节食,不出几年就胖一圈。您上去也有一年多了,居然没有游泳圈。”耿森森啧一声,“难道您天生适合当军人?”
叶烦:“森森,你叔除了吃饭,也就饿的时候吃个糖果,回来吃点水果,喝一瓶汽水。”
“然后呢?”
叶烦:“他今年第一次烧烤还是你买的。你呢,三天一顿火锅,两天一顿烧烤,周末出去买个牙刷,你都能去汉堡店搓一顿,你不胖谁胖?”
“我一个汉堡一杯可乐才多少。叔两碗米饭一个包子,还有很多菜和肉。”
叶烦:“菜和肉里的油没你汉堡夹的那块肉用的油多。其次包子里头也没多少油。米饭跟你汉堡饼差不多。你叔喝的汤只有一点盐和香油,你的可乐里头还有糖。换成饭菜,你那一顿是重油重糖。何况那只是你下午茶,你晚上跟平时一样正常吃。”
“可我年轻啊。”
叶烦:“你身体不行啊。你叔跟三十来岁的军人比起来新陈代谢慢,其实跟你差不多。”
“您的意思我身体机能跟我叔差不多?”耿森森满脸惊恐,“我天,我是——”
叶烦打断:“你叔跟三十多岁的普通人差不多。”
“不,不是,我才二十七,我身体年龄三十多?”耿森森同样觉着扎心,他婶不如不说,“我去锻炼!”说完就跳起来往外跑。
耿致晔骂一句:“脑子有病!”
随后前院响起打篮球的声音。这个时候很多邻居都在外面遛弯,没人嫌耿森森扰民,二宝受不了,听不清电视里说什么,气得出来吼:“耿森森,吃饱了撑的?”
叶烦乐了,低声道:“可不是吃饱了撑的。”
耿森森回来拉亮院里的灯叫二宝陪他打羽毛球。
二宝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脑子有病才陪他流汗:“自己打!”
耿致晔起身,叶烦关上电视,出去看俩人较量。结果可想而知,耿森森捡球累出一身汗,把球拍给他婶,他要喝水补补。
叶烦和耿致晔有来有回,耿森森抱着水杯研究:“小婶连羽毛球都打这么好?”
羽毛球声音也不小,二宝在屋里待不下去,倚着门框看:“笨啊。我爸跟你打的时候出球快力气大,跟遛狗似的。”
耿森森瞪她:“会不会说话!”
二宝:“你自个看,是不是速度慢了,我爸给的球又正。”
耿森森盯着慢悠悠的球,可不是吗。“叔,没这么欺负人的。”耿森森大叫。
二宝笑嘻嘻说:“我爸不欺负人!”
耿森森想说什么,到嘴边意识到什么,隔空指着二宝:“明儿自个坐公交车上班。”
“你的车是我的。”二宝提醒。
耿森森无法反驳就找他婶主持公道。
叶烦:“再多说几次你年轻你叔老,他就不遛你了。”
耿森森嘴贱理亏,挠挠鼻子,把水杯放窗台上,把他婶换下来。耿致晔不再遛他,好好打十来分钟,汗如雨下受不了,耿致晔就让侄子把球收起来。
翌日清晨,叶烦家刚吃饭,电话响了。耿致晔离得近,顺手接起来。
叶烦见他神色严肃又不见着急,肯定不是部队的事。他挂了电话,叶烦便问:“小明?”
耿致晔点头:“张大爷半夜去了,小明电话报丧。于姨,你去还是烦烦去?”
“我先去看看。”于文桃道。
叶烦:“一起去吧。买点纸钱和鞭炮。”
这几年送走了几位亲戚长辈,叶烦现在对这种事很熟。饭后叶烦先载着婆婆做花圈,然后带她买纸钱,期间都没走弯路,可见她去过多少次。
叶烦厌恶张小军两口子,这两口子也烦叶烦,所以叶烦到张家老宅看一眼,宽慰张小明几句就开车离开。
下葬那天,叶烦跟常光荣、魏建设等人一块去的,带上各自买的花圈。
他们几个也没在张家用午饭。
张大爷的事办好,抽个周末,张小明单独请他的朋友们,在首都饭店弄一桌。
魏建设的亲婶子李大妈跟张家是邻居,张家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听见。魏建设问张小明:“听我婶子说,大爷的事你全包的?”
张小明解释他妹是嫁出去的姑娘,张家有儿子,没道理让女婿包丧葬费,接着又说:“这事太突然,小弟回不来,我也不能让没成家的弟弟给老爹送终。小军又说以后娘老了他负责,可不得我全包吗。”
魏建设冷笑:“我怎么听说单位给的慰问金被张小军弄走了?”
张小明沉默片刻,估计知道瞒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单位给我娘的,我娘转手给小军,还说我比小军强,我也不能当众夺回来。”
“你就是脾气太好!”魏建设怒其不争,气得端起酒杯一口闷。
张小明笑着说:“少一个兄弟,多了你这个兄弟,不亏!”
“能一样吗?”魏建设瞪他。
常光荣吓一跳,筷子掉桌上:“小声点!”
叶烦:“别说小明,以后你家也差不多!”
“我爹哪天去了,我娘不敢坐门口等着收钱,然后让我出钱请亲友吃饭。”魏建设道。
常光荣:“不是你娘不敢,是她老人家虽然偏心但也明是非。再说了,你娘不懂事,首先你婶就饶不了她。哪像小明他娘,整个一老糊涂。他姑居然还觉着他娘做得对。”
叶烦:“是不是因为他表兄弟想跟小明做生意,小明没带他们?”
魏建设摇头:“带了。有一回我们南下拿东西就叫他表兄弟一块去。结果到了那边先说钱不够,又说不会选货。小明说那就当这次出来长长见识。那哥几个差点没气死过去。”
叶烦顿时想笑。
常光荣笑出声,随后认真道:“张小明,不是我诅咒你娘,一旦她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张小军肯定把人丢给你。”
张小明脸上的笑容凝固。
魏建设慌了:“那怎么办?”
叶烦:“亏你们一个比一个精。自己没办法不会找张小军的领导,说他不要老母亲,然后叫领导安排。最差也是小明伺候半年。届时让张小军先伺候,你娘在他们两口子手底下撑不了半年。”
张小明心里不落忍。
叶烦见状道:“不要觉着不管不顾就是大不孝。你觉着你只有这一个娘,可你不是她最亲的孩子。还有,小明,店里忙,你把你娘弄回家谁照顾?不得董颖伺候。你觉着董家人能同意吗?”
董颖在医院生孩子,他娘就去看一回。董颖坐月子期间,反而是董家人忙前忙后。张小明的小妹还去过几回。有几次赶上星期天,特意买鸡买鱼做好,有时候还会帮张小明接送老大。
想到这点,张小明道:“她嫌小颖生的不是儿子。”
叶烦:“那到时候就叫她大孙子照顾。”
常光荣点头:“吃菜,菜都快被大志这老小子吃完了。”
金大志和他另一个朋友也在,还有俩跟张小明和魏建设走得近的,一桌正好坐满。
这几位父母还好,但亲戚家糟心事不少,很同情张小明,也就没人说风凉话。话又说回来,以他们的身份也不适合插嘴。
叶烦没喝酒,但被白酒熏一身味,从店里出来就回家。到家发现婆婆神色不对,叶烦给小王使个眼色,小保姆跟叶烦到卫生间,叶烦边卸妆边问:“奶奶怎么了?”
“说熟悉的老邻居又走一个。”小王不认识张大爷,“是不是没啥朋友了?”
叶烦:“她跟张大爷算不上朋友。估计想到自己年龄大了。”
“那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现在这个环境。
叶烦估计耿卉卉放假了,洗好澡就给耿卉卉去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去附近玩玩。耿卉卉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婶包路费,立刻表示随时可以出发。
耿卉卉身体不错,医生也建议多走动,所以她表示想陪奶奶出去几天,小保姆跟着,她婆婆犹豫片刻就同意,但也安排个保姆陪她一起。
叶烦给耿卉卉拿几千块钱,计划一周,但第五天于文桃就要回家。
外面哪有家里舒服,有空调,饭菜可口,冰箱里有冰棒汽水,吹风机、烧水器都比招待所好。耿卉卉把剩下的钱给叶烦就嘀咕:“没享福的命。”
于文桃耳朵尖,出去几天调整过来,精神饱满地反驳:“你没嫌蚊子多?没说外面不如家里舒服?”
第214章 路边捡人
耿卉卉无法反驳, 故意说:“我说的是我家舒服!”
“那你干嘛在我家?”
耿卉卉吓一跳,扭头一看, 门口有个大树桩,仔细一看,什么树桩,耿大宝从天而降。耿卉卉本能起来,忘了自个身体笨重,起到一半要倒,小王眼疾手快扶着她:“姐,您小心。”
大宝一脸惊恐指着她的肚子:“你你你——”
叶烦无语又想笑:“没见过孕妇?”
“不是, 她肚子怎么这么大?”大宝行李掉地上。
叶烦捡起行李:“再过两个多月就生了,能不大吗。”
“可是不是一个吗?”大宝很好奇, “咱家还有双胞胎基因啊?”
叶烦没法解释,干脆说:“揣个篮球搁怀里, 你看看多大。”
大宝比划一下篮球大小, 吸了一口气, 惊得身体后仰:“这么大?!”
叶烦哭笑不得:“饿不饿?”
“等会儿。”大宝坐到耿卉卉身边, 研究她的肚子, “不会炸吗?”
耿卉卉朝他身上一巴掌, 大宝痛的倒抽一口气,消停了:“小王,煮碗面。”
叶烦:“挂面还是方便面?”
“没湿面条啊?”
小王:“冰箱里有。要番茄鸡蛋吗?”
大宝最近吃够了番茄, 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番茄便宜,食堂天天都有番茄:“我去厨房看看。”转过身又不放心回头问:“这么大真不会炸?”
耿卉卉抄起靠枕就砸。
于文桃拦下:“闪着腰!”
叶烦把大宝的行李拿出来, 发现很干净, 只有一小包乱七八糟的,估计是他昨天脱下来来不及洗的, 便扔到盆里泡着。
煤气灶做饭快,面条又是现成的,六七分钟,大宝端着盆进来。
耿卉卉见他吃得香,坐起来看到上面是剩菜,底下是面条:“就吃这个?”
“先凑合凑合。”
大宝此话一出,于文桃心疼,立刻表示明儿一早就去菜市场买鱼鳖虾蟹,接着又要给她兄弟打电话。叶烦拦下来——天太热于小舅隔几天来一趟,今儿早上刚来过,要是接了她的电话,明儿得特意跑一趟。
大宝个小辈让长辈大热天跑几十公里送吃的,他不得折寿啊。
于文桃电话没打成又问:“大宝,在家待几天?”
大宝:“明儿一早去单位,最近可以天天回家。妈,给大舅打电话,我的车还在他那儿。”
“你送出去的你自己要。”叶烦不管这事。
大宝移到电话机旁,又看看时间,他舅下班了,便打去姥姥家。叶靓靓接的,听到大宝的声音在那边大呼小叫“啥时候回来的?跑哪儿去了?”等等,大宝直接让她爸接电话。
叶靓靓以为她大表哥有正事,赶紧喊爸爸。
好车开着是舒服。所以叶紧想再舒服几天:“大外甥,还记得小时候舅舅多疼你吗?”
“你单位有车。”大宝不吃这套,“我一会儿就去。”
叶紧果断挂电话。
大宝懵了片刻,不禁说:“妈,你看你哥!”
叶烦:“你把车借他开的时候记得我是你妈吗?”
“可,是他说他单位配的吉普不舒服,要空调没空调,要暖气没暖气。”大宝看着舅舅的白头发,又想着车放着也是落灰,不如借给舅舅。
叶烦道:“他以前骑车上班。”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吗。”
叶烦气笑了:“这么会帮他找补,你找他,找妈干嘛?电话机给你姐!”
大宝下意识把电话机递出去,耿卉卉打给严威宁,叫他来接她。
严威宁此刻就在父母家,一听她回来了,立刻开他爸的车把人接走。
大宝看着车屁股对他奶奶说:“这车也没多好。人家领导能开,我舅咋就不能开。”
于文桃好笑:“你问我我问谁?”
大宝怀疑他舅装的,立刻冲姐夫大喊:“等等我!”
幸好车窗没关听得一清二楚,严威宁在路口等他。大宝叫他送自己去姥姥家。严威宁的车进干部大院要登记,嫌麻烦就把大宝放路口,大宝鬼鬼祟祟进去。
亏得他以前爱往姥姥家跑,大家都知道叶家有一对好看的外孙外孙女,否则非把他当特务抓起来。
大宝悄悄过来,到客厅找到钥匙打开车门,把他舅的东西都拿出来,把表妹招过来,东西塞她怀里就走。
叶靓靓不禁问:“宝儿姐下班了吗?”
大宝摆摆手,叶紧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只能看到大外甥的车屁股,气得骂:“小混蛋!”
叶父问:“跟你学的!”
“你就惯吧。”叶父就搁客厅坐着,不是他提醒,大宝不可能进来就找到车钥匙。
大宝机灵又不失稳重,看起来吊儿郎当,做事很认真。三观极正,也没有书呆子的迂腐。叶父对大外甥十分满意,就数落儿子:“他缠了几年烦烦才给买,买来没开几天你弄来开几个月还不满意?有本事自己买去!”
“大宝的车是烦烦买的。”叶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他妈进来就说,“妈,您也给儿子买辆车吧。”
陶春兰给他一个小孩,叫他带外甥女玩儿去。
以前叶紧工作忙,没空照顾女儿。现在有空不陪孩子说不过去。叶紧抱着小外甥女,叫女儿一起。
叶靓靓问:“天快黑了,我们去夜市吧?”
“爸没钱!”叶紧脱口而出。
叶靓靓很无语:“我请你行了吧。”
大宝还没去过夜市,但听楚光明等人说过,他想去看看,就把车停路口,进去买一些家人可能喜欢的以及他本人喜欢的东西。
回到路口,车周围站着几人,对他的车指指点点。大宝无语又想笑,又不是拉风的跑车,首都也不缺豪车,首都人民至于这么稀奇吗。
不是首都人民寡闻少见,而是没在夜市见过,这车跟浓浓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大宝打开车门,想看看车主是不是土豪的几人很意外:“哥们儿,车是你的?”
“对啊。”大宝坐进去。
那人不禁说:“这车跟你挺配。”见他没生气,又补一句,“不过跑车跟你更配。”
大宝心说,我也这么觉着,可惜妈妈不给买。
让他自己买?大宝不是买不起,可是妈妈有钱,干嘛花自己的钱。买房出租不爽吗。楚光明的两套房简装一下租出去,每月房租花不完。
身为叶烦的儿子,大宝也挺有生意头脑。
大宝关上车门见他还盯着车,就按下窗,问:“要不要上来转一圈?”
“可以?”
大宝点头。
那人立刻问朋友要不要上去。
随后车里多出仨人。
大宝也没忘记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在热闹的繁华路段转一圈就把人送回夜市路口。
几人向他道几声谢就下车,没有露出一丝贪欲。
大宝挥挥手打算走,被其中一人叫住。大宝眉头微蹙,转过头佯装好奇地问:“有事啊?”
“你是,你是那个明星吧?以前代言过车?对,就是你,最近是不是代言个电脑?”
大宝放轻松地笑了,道:“是我。”
另外两人靠近:“我对象说你厉害,你真这么厉害?干啥工作?”
大宝当然不能坦白:“我是航大博士,您觉着呢?”
三个学渣呼吸停顿一下就站直,一个个规矩的跟见到首长的新兵蛋子似的。
大宝挺意外,在夜市鬼混的人竟然心性不坏:“好奇我现实生活中做什么,是不是想学我一样赚钱?”
三人不敢,同时摇头,跟乖学生似的。
大宝:“给你们指条路。”
博士的路肯定是条好路子。三人又慌忙伸头等他指点。大宝说个地址:“明天去这里应聘销售人员,就说代言电脑的我叫你们去的。”
三人很失望,在他们看来干销售就要低三下四求人,不如在夜市练摊。
翌日,三人睡到中午醒来嫌热不想学烤串,随便吃点东西,寻思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离繁花公司不甚远的销售处。
经理不在,于文桃的侄子是销售组长在,他看到三人头摇尾巴晃的样子,想随便找个理由把人打发了。
三人没抱啥希望,可一看到里面全是电脑,卖电脑能接触到有钱人,能长见识,不约而同打起精神认真自我介绍,接着指着店里海报说:“昨晚在夜市碰到他,他让我们来的。”
大宝消失了几个月,于文桃的侄子不信这么巧,让他们等一下,给叶烦家去个电话。
接到电话大宝很意外:“他们下午才去?看来不怎么喜欢这份工作。”
于文桃侄子回头打量一下几人:“看起来不像。感觉很认真。”
“那就给他们个机会。但也小心,别让他们碰到钥匙。”
于文桃侄子低声说:“下班前都放仓库,仓库一般人打不开,还有报警器。”
“那就让他们试试吧。”大宝昨晚愿意多句嘴,除了觉着几人品行不错,没有因为他有钱阴阳怪气,还有便是很尊重学历高的人,没有学一些人认为读书无用——这几年国企改革很多人下岗,导致不少人认为上好学分配了工作也会下岗,不如早早出来闯荡。
于文桃的侄子挂上电话便说:“请坐。”从冰箱里拿几瓶汽水,“我直说吧,基本工资比市里规定的多一点,每月两百四,但勤快的话没开单也有奖金。”指着外面的车,“帮忙送货。公司有宿舍,销售人员两人一间或者四人一间。你们仨一间也行。有卫生间有风扇有小厨房。不用房租,水电费自己交。嫌外面吃饭贵,带着工作证可以去食堂。”指着东北方向,“那边的高楼就是公司总部。食堂在一楼。年底有年终奖,销售节假日没加班费,但生意好,一天提成就有五百到一千。”说完仔细想想,“暂时这么多。”
三人也找过工作,第一次碰到这么干脆的,以至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其中一人问:“就在店里一个月也有两百四?”
于文桃的侄子还没说话,喝着纯净水的销售人员道:“专门找个人看店一个月也得给这么多。所以这点尽管放心,老板不会因为你仨月不开张就开了你。”晃悠着手里的水,“公司报销,但不能带回家。来店里上班一个夏天的水都省了。”指着角落里,蹲在地上的人,“还可以跟他学修电脑。”
三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起来愚蠢且好骗。
销售人员跟于组长相视一眼,合着是还没入行的小混混啊。
难怪少东家愿意要三人。
于组长放心了,这才表示有工作服,他们鸡窝头得剃掉,公司还会送他们一个体检,如果不能爬楼梯就让他们看店。
三人皆表示他们身体好。
于组长见几人眼底乌青,心说我可不敢相信你们身体好:“公司送的,人人有份。要不我开车带你们去宿舍看看?”
三人想坐车,哪怕只是面包车,所以一脸欣喜地表示他们愿意去。
三伏天没人上门,于组长无事可做,立刻带他们去宿舍。三人下了车,一脸茫然,不敢相信地问:“这不是人才公寓吗?”
“楼上是人才,咱们不是人才所以住一楼。”销售人员周末不休息,平时轮休。他瞅瞅哪个房间有人,敲门让三人进去看看。
地板明亮,窗户干净,跟电视里的单身公寓一样。三人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以至于出来就问啥时候上班。
于文桃的侄子心说,大宝的眼睛真毒。
没想到真是仨老实孩子啊。
“不急。先去食堂。”带几人到食堂,几人到门口就有点手足无措,虽然大门称不上气派,但有前台有保安,跟电视里的大公司一样。他们平时做梦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来这种公司上班。
公司高端,食堂饭菜便宜,赶上不需要房租的路边摊。三人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翌日一早就去销售处。
几天后三人正式入职,工资从他们报到那天算。这一点让三人很意外,跟老员工嘀咕:“老板人怪好的。”
老员工无语又想笑:“老板不好,就你仨以前那德行也进不来。”
“我们可是代言人介绍的。”
老员工指着海报:“这位?知道他谁吗?少东家!”
三人一阵恍惚,许久,其中一人大叫,“妈呀,我出息了!”
少东家的表叔朝他身上一巴掌:“跟车送货去!”
该员工愣了一瞬,问:“有人买电脑?店里没来人啊。”
“电话联系。一个人忙不过来。”小于组长叫他们把四台电脑搬上去,除了司机和新员工,还有一个懂电脑的。
到目的地,新员工下了车很紧张,居然给区政府送电脑。这要叫他妈知道,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宣传的所有人都知道啊。
几人走后,于文桃侄子就给他姑去个电话,夸大宝路边捡的三人不错。
于文桃:“我家大宝看上的人肯定不错。”
饶是知道大宝聪明,她侄也听不下去:“对对,您的大宝最聪明。您忙吧。”说完就挂电话。
于文桃骂:“翅膀硬了!就该叫他在地里割庄稼刨地!”
保姆小王习惯她废话唠叨,就当没听见。于文桃又说:“我得给烦烦去个电话。”
叶烦有些日子没去过销售处,下班前不太热,叶烦开车去销售处看看。几个新员工一听“老板”,吓得慌忙起立,把没穿工作服的人往身后藏。
叶烦奇怪,朝几人看去,心说藏什么呢。
经理见状解释:“他对象接他下班。”冲几人招招手,“过来!”
四人赶忙过去,乖乖地喊:“老板!”
叶烦见女青年也跟着喊,问:“在哪儿上班啊?”
她对象赶忙说:“帮她姐做事,学会了就,就自己干!”
叶烦听大宝提过一嘴,在夜市买东西碰到三个小混混。秘书也提过,因为新人入职需要她秘书出面——员工资料都在秘书处:“在夜市啊?”
几人慌忙点头,想说夜市好,又觉着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以至于欲言又止。叶烦打量一下女子的相貌和身高,打扮打扮可能比现在的前台好看:“想不想来我公司上班?”
她对象一脸可惜:“她搬不动电脑。”
公司平时有人加班,可前台也不能陪他们加班,所以叶烦一直打算再找个前台轮班:“不在这里。去公司当前台,统计来往客户。会写字吧?”
几人家境一般,但都上到中学,英语都能拽几句。
叶烦见她点头:“改天去找前台,你愿意的话明天也行,她会安排你入职。届时跟她一个房间。”指着男员工,“你俩想住一块就出去租房。”
俩人脸通红,慌忙表示还没结婚,不住一块。
销售处的老油条们忍俊不禁,心说人不可貌相啊,谁敢相信顶着鸡窝头带着大耳环看起来离经叛道的女人对待感情这么认真。
叶烦又看一下销售情况以及客户反映的问题,便驱车回家。
夸大宝适合跑车的新员工看着叶烦的车,赞叹道:“老板的车真气派!”
“你好好干也能买一辆。”
“一个月两三百,得存几辈子啊。”
老员工:“有了经验可以单干。咱们这里就出去两个,在附近开了一家电子产品店。”
“啊?离这么近不怕老板削他们?”
老员工道:“他们的客户需要电脑,他们就带人过来,他们赚个提成。这种互惠的事老板没意见。他们一开始啥也不懂,都是跟老板去南方,请咱于叔帮他们杀价。”
于组长点头:“一开始是我帮他们谈的。”
未来前台不禁说:“老板人真好!”
老员工:“你不懂事,老板也不客气。老板可是老革命的后代!”
四人没被“革命”二字吓到,又露出一副“我出息了”的样子。
第215章 心大耿大宝
叶烦到家大宝还没回来, 二宝被领导带出国,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形象好, 还是专业能力过硬。
外交人员的言行代表着国家的颜面,如果二宝只有形象,领导因为她家庭原因看中她也不会带她出去。叶烦怀疑领导认为二宝是可塑之才,就算此行不需要她也要带她出去长长见识,以免以后被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记者吓到。
家里只有三人,搓麻将都凑不够一桌,叶烦开车去商场。转了一圈满裁而归,回到家她感到没意思就给耿致晔去个电话。不巧, 办公室没人。叶烦去收拾卧室和书房。晚饭后没什么事,叶烦又去打扫储藏室。储藏室里全是古董, 有陶瓷玉摆件,有桌椅字画。不过九成是明清时期的, 一成是明以前的。
明朝以前的物件都是陈小慧发现的。她买不起又不希望便宜别人就给叶烦打电话。以前叶烦不理她。自打她毕业进了文物单位, 确实有两把刷子, 叶烦才当她的钱袋子。
陈小慧的意思叶烦出钱买的她不要, 她想看看的时候让她看看就行。比起古玩, 叶烦更喜欢真金白银珠宝美玉, 陈小慧要拿回家摆一段时间叶烦也没意见。
早几年陈小慧经常来,指点叶烦字画不能经常打开等等。叶烦直白地告诉她,上次进储藏室还是上次她来的时候。陈小慧嫌她没眼光。不过从那以后也不担心叶烦把东西弄坏。
这几年陈小慧很少过来, 一有时间就照顾女儿。周末带着女儿过来也没心思钻储藏室——大宝或二宝把她女儿抱走,她正好趁机休息。
说起大宝, 叶烦从储藏室出来就去洗澡, 洗好澡准备睡觉,大门被敲响。
保姆小王离得近, 叶烦就没过去,在客厅等片刻,大宝进来。叶烦问:“吃饭了吗?”
大宝挥挥手表示不用管他。
叶烦回卧室。
翌日清晨,六点多太阳露头了大宝才起来。叶烦问:“昨儿忙什么呢?”
“别提了!”
昨天下午从单位出来,大宝还为最近这段时间可以按部就班上下班感到高兴,谁知刚上车呼机就响。大宝手边没大哥大,需要找电话亭回电,他干脆开车去学校,因为找他的不是别人是系主任。
暑假期间学校没什么人,路面开阔,大宝直接开到系主任办公室楼下。系主任听到声音出来就冲他招手,让他在楼下等着。
系主任下来就叫大宝跟他走。
大宝纳闷:“出什么事了?您在学校干嘛?”
“到了你就知道。”系主任就是不说找他啥事。
大宝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系主任说“停”,他从车上下来,专业摄影机正对着他。大宝气笑了:“您直接说我能收费不成?”
“不好说!”系主任不待大宝开口,让负责招生的女老师给大宝收拾收拾,换上校服,给他拍照,当招生宣传手册封面。
大宝以为封面一张就行,没想到拍完外景还有室内,一直拍到九点多。大宝累无语了仍然忍不住说:“学校也不缺长得好的。听说有个大三学弟,他跟隔壁学校打篮球,隔壁学校女生都给他加油,您——”
系主任打断:“咱们知道他,外人又不认识他。”
“不是,咱们学校还需要我代言?”大宝指着自己,“您没搞错吧?”
系主任点头:“没搞错。江南的学生首选当地大学,申城学生不是留在本地就是出国。偏远地区的学生知道京大,不知道我们是干嘛的,能上京大的也没耐心听我们讲解。东北那旮瘩,能考上我们学校的宁愿选择本省的工业大学。再说西北,那边也有跟我们不差上下的交大。懂了吗?”
大宝:“懂了。咱们学校不错,但跟人家比好像没多少竞争力?”
主任点头:“天才都被别的学校抢走,净剩些只会死读书的能干嘛。”
“话不能这么说,我发小就是靠死读书上的咱们学校。四年下来没挂科,在单位还很受欢迎。”
主任问:“哪个系?”
大宝挠挠鼻头,那个专业非天才也能拿下,因为比起智商更需要细心和毅力,他发小正好不缺这两点。
系主任见状摆摆手叫他滚蛋。
大宝开车到家胡同里静得吓人,以为都睡了。看到正房亮着灯,听到妈妈的声音,大宝一瞬间踏实下来,就像回到了安全的港湾,被老师以及摄影师折腾出的怨气瞬间消失。
可不代表大宝没怨气,他把昨天下班后发生的事说完就抱怨:“每次有什么露脸的事都让我出面,羊毛可着我一个薅,也不怕把我薅秃噜皮。”
保姆小王奇怪:“你不是毕业了吗?”
大宝点头:“对,我也以为毕业后就没人找我。可算叫他们知道学校有个明星。”
因为你是流量明星啊。叶烦在心里嘀咕一句,道:“说明老师看重你。”
“看重我这张脸还差不多。”大宝纳闷,“有用吗?填志愿又不是买东西,不好用可以退或者买别的,咋可能因为我改变人生轨迹啊。”
叶烦:“你学校有计算机系,京大也有,人家觉着分数够京大,肯定报京大。要是知道有你这个有出息的师兄,人家可能选你母校,你母校不就招到优秀生源?”
“加上我我校也抢不过京大。”
叶烦道:“想出国或向钱看齐的人不会因为你改志愿。可这样的学生只是很少一部分。有理想的少年因为你仔细了解你母校,看到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他们便不会在意京大比你母校有名。”
小王听懂了:“可是如果只有一个愿意报他母校呢?”
大宝:“白折腾!”
叶烦道:“不白折腾!各省直辖市几十个理科状元,往年八成乃至九成进了京大,其他高校只有一两个,可能几年都招不到一个,校领导才把你搬上去。”
大宝:“那不如多给点奖金。”
叶烦道:“你当校领导不想花钱?不说知名校友捐款,就是经费也没法跟京大比啊。没钱拿什么给学生发奖金?”
“要是原本可以上京大,因为我报了我母校,那我不是害人吗。”大宝不禁皱眉。
叶烦好笑:“你母校又不是什么野鸡学校。在校好好上课,何愁毕业后没工作?兴许以后都能上天!”
“您真会安慰人。”大宝嗤笑一声,“我去刷牙洗脸。”
叶烦心说,以后你就信了。
“小王,炒菜吧。”
大孙子在家,于文桃特意去菜市场买几斤肉,小王做个京酱肉丝,又煮几个咸鸭蛋,热几个馒头和菜包子。
耿森森吃着肉丝感叹:“大宝在家就是好。”
于文桃:“你爸妈家的饭菜也好。”
“好是好,就是吃多了不消化。”耿森森馋了就回家吃两顿,绝不在家留宿,因为除了有门禁,他也甭想在家吃烧烤。
再说前些天,耿森森对迪厅好奇,就叫楚光明等人一块去看看。然而几人一进去跟羊入狼窝似的,格格不入。
耿森森给他婶打工,没人敢给他脸色看,可他的工作枯燥,干久了便会觉着疲惫,需要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耿森森听着蹦迪的人撕心裂肺鬼哭狼嚎,也没人关注,就觉着这地方不错,决定再探。
耿森森想想人家的打扮,大金链子小手表,带上墨镜六亲不认,也给自己整一身。楚光明指着金链子:“就这么戴进去?”
“不戴脖子上还戴手上?”
楚光明无奈地说:“人家都是假的!”
耿森森恍然大悟,立刻开车弄个铜的,然后把真的扔家里。当时于文桃和小保姆在厨房,叶烦在院里浇菜,看到他花衬衫小皮鞋,只提醒他一句“喝酒不开车,做好避孕措施。”
耿森森羞得脸通红,心说我要是在家,我妈的擀面杖都该被我老子打断了。
于文桃不知道他在这边多自由:“好东西吃多了!”
耿森森笑笑没接话,饭后就驱车去公司。
叶烦九点到公司,正好碰到总监姗姗来迟,他一开口就数落叶烦:“都几点了?您还不如去贸易公司呢。”
“说得好像你加班到现在似的。”叶烦气乐了。
总监:“您昨天四点多下班,我加班到十点,你跟我比?”顿了顿,“真的,烦姐,您天天在公司晃悠不如去贸易公司接单,多赚点钱说不定咱们明年又能拿下一个工厂。”
“你烦姐的路子多到你不敢想象。”叶烦道,“你啊,有心挤兑我,不如想想怎么把系统搞出来。”
“我倒是想。可就这几个人够干嘛的?”
叶烦:“人不够就招啊。”
总监见她出去,立刻跟去办公室,边走便问:“年初招了六个,还招?您不说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
叶烦开窗通气:“我是指咱们的产业,不是指招人。”
“您的意思可以招几十个人进来?”
叶烦震惊:“能招这么多?!”
“这几年国企改革,大时代告诉大家部分铁饭碗不稳,学弟学妹不再迷恋国企,其他学校的也差不多,多跑几所高校,不难。”
叶烦问:“一次招这么多人不会乱吗?”
总监愣了一瞬,道:“是我忘了。那就年底再招五六个?年后上班。要是明年再招十几人,办公室有点挤。”
叶烦朝楼上看:“你楼上那家年底到期。”
“那家公司不是挺好?”
叶烦道:“资金链断了,不一定能撑到阳历年。”
总监灵机一动,小声说:“我们可以收过来?”
叶烦摇头:“他们跟咱们不一样。”
“挺不错,没混子。”
叶烦想说企业文化,到嘴边换个说法:“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你有了钱买车还是买房?”
“买房!”总监不假思索。
前几年他的房子五六百一平,今年房价没怎么涨也能卖到一千二。要是五六年前十几万弄一辆桑塔纳,现在四五万都没人要。
总监羡慕叶烦的车气派,可他一想到车买到手一年跌一万,如果换成房子,一年涨一万,这里外里两万块赶上他年薪了,他就心疼。
虽然他有时候分红比年薪多,可年薪跟分红给他的感觉不一样,分红属于意外之财,年薪是自己的血汗钱。
叶烦:“他们选择买车。你下班回家,他们下了班不是路边摊就是迪厅。他们跟我们就像你和你前女友,处不到一块去。”
“你怎么知道?”
叶烦碰到过几次:“他们中午去食堂从我身边过,我闻到过烧烤味和迪厅烟酒混合的味道。我在耿森森身边闻到过。”
“您侄子还去迪厅?”
叶烦:“他去玩一会。他也不敢贪杯,那里头挺乱的,十点左右热闹起来他就出来。”
“晚上十点?”
叶烦一阵无语。
“十点才过去,那得玩到几点?”
叶烦:“一两点钟吧。没工作的混子和不用坐班的人玩通宵。喝酒抽烟都是小事,那地儿容易流血,沾上戒不掉的东西。”
总监周末出去看到迪厅不止一次想进去,闻言登时不敢好奇:“既然不贪杯,在路边摊喝点好了。那地方还是少去的好。”
叶烦点头:“我会提醒耿森森。招人这事能校招就校招。”
总监想象一下,一边是一群愚蠢的小羔羊,一边是抽烟喝酒的老油条,不为公司着想,为了自己的头发也应该招应届生:“我明白。是不是再分几个组?”
叶烦:“上面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你看着办。对了,招进来问问他们对哪方面感兴趣,更擅长什么。”
“这点我明白。”叶烦这些年一直人尽其才,虽然她没怎么明确讲过,总监跟她干这么多年也看出她处事风格,“您忙吗?”
叶烦指着文件:“你说呢?”
“公司的事有我们,您有啥好忙的?”
叶烦递给他一份文件,总监打开,看到“律所”的字样,“律所第二季度业务还向您汇报?不,不是,律所您也有股份?”
“模具注塑工厂都有我一份。”叶烦拿回来,“真以为我每天来公司点个卯就走?”
总监被赶出去,算算叶烦参股的企业,运动服厂,电脑生产工厂,贸易公司,还有塑料厂,这,果然还是他烦姐路子野。
话说回来,叶烦给耿致晔的电话没人接,但被隔壁办公室人听见,他们见着耿致晔就告诉他有人找,可惜办公室锁了,没法替他接电话。
部队首长没找过耿致晔,他想到那通电话极有可能是叶烦的就呼叶烦。叶烦收到他消息便回电:“回来了?”
“晚上回家。”
叶烦:“自己开车回来吗?要不让警卫员送你,晚上住咱家。大宝可以睡二宝屋里,让他跟森森凑合一晚?森森的床宽睡得下。”
耿卉卉出嫁后她用的空调就移到二宝屋里。大宝昨晚回来耿森森睡着了,为了不吵醒堂哥,大宝就睡他妹屋里。
二宝打小跟在哥哥屁股后面,也不嫌她哥睡她的床。
耿致晔道:“警卫员确实不放心我自己回去。”
叶烦:“那我回头再买一台空调,把小王隔壁的房子收拾出来?”
“那还剩几间客房?”
叶烦想想:“还剩两间。不过咱家也没什么客人。就是有人来,你妹和二哥二嫂的房子不还空着。”
“那你安排吧。”耿致晔看到同事进来就挂断电话。
同事见状打趣:“夫人吧?”
耿致晔:“也有可能是首长。”
“你一个人的首长。”同事在他对面坐下,“单子看一下。”
耿致晔翻开看到各种武器,不禁挑眉:“这个时候送过来?”
“极端天气适合试新的。”快到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可不是极端天气吗。
耿致晔道:“幸好不是今日就安排下去。”
“不然没法回去跟夫人团聚?还说不是夫人。”同事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
耿致晔没接茬,也没早退。不过昼长夜短,他最后一个离开到家太阳还没落山。
耿森森在家,叶烦叫他安排警卫员洗澡换衣服。
饭后躲在舒服的空调屋里,耿森森也不想往外跑,其实也不敢,担心一身酒气回来被他叔收拾。
耿致晔和儿子在后院打乒乓球,叶烦坐在后院果树下看他俩玩儿。然而大宝玩一会就觉着没意思:“爸,这球太小,换大球。”
耿致晔:“篮球?扰民!”
“足球啊。”大宝道,“足球突然加速很考验心肺功能,这玩起来才有效果。”
耿致晔:“那怎么判输赢?”
大宝:“我往东你往西,谁先把球带到墙根底下谁赢。”
打十分钟乒乓球没出一身汗,抢十分钟足球爷俩汗如雨下,但抢上头了,叶烦叫他们停下歇会儿,父子俩一个比一个会装聋作哑。
又过半小时都抢不动了,耿致晔的衣服跟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叶烦递给他俩两瓶水:“舒服吗?”
耿大宝一口气喝掉半瓶水,道:“舒服!”
叶烦:“歇一会再洗澡。”
大宝挥挥手表示知道,然后朝他堂哥卧室喊:“耿森森同志。”
“有何吩咐?”耿森森敲敲窗户回复。
大宝叫他出来。
耿森森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出来一听要给大宝松筋骨,朝他腿上一脚:“我给你按摩!”
大宝闪身躲开就找他爸。
耿致晔:“自己找个地儿拉伸。”
大宝移到他妈跟前。耿致晔拉着叶烦去前面卫生间。大宝亦步亦趋跟着。叶烦无奈又想笑,到前院让他找个板凳坐下,她帮大宝拉手臂和肩。
上半身舒服,大宝不再缠他爸妈。
耿致晔洗漱后回到卧室就嘀咕:“耿大宝回来干嘛?净给你找事!”
跟儿子玩的头脑发热的人不是你?叶烦腹诽:“大宝早几天在路边捡几个人,那几人比他小一两岁,看起来不着调,其实挺好的,现在都在我公司当销售。”
耿致晔本想躺下,闻言坐好:“路边捡的?”
叶烦:“买吃的在路口碰到的。”
“他——心大!”耿致晔糟多无口。
第216章 磊磊订婚
叶烦的神态好像对儿子的做法甚是欣慰, 仿佛孩子懂事了,知道为妈分忧。
耿致晔忍不住说:“不就几个销售人员吗?我能给你找几十个靠谱的。”
“退伍军人?”
耿致晔点头:“不比路边捡的强?”
叶烦笑着摇头:“你的兵常年在部队, 很少跟三教九流的打交道,八面玲珑的也不如大宝找的有眼力见儿。再说了,他们没见过高山,进我公司当个保安都觉着祖坟上冒青烟,你那些兵能这么想?估计觉着我公司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这份工作。”
每位老兵都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安置费,一个是就业, 要是选前者,有了钱就有底气挑工作, 要选后者,哪怕只是临时工, 也比销售工作体面。
耿致晔若是建议他们来叶烦公司, 兴许真认为叶烦需要他们, 需要和被需要的心态不一样, 体现在工作中肯定是大宝捡的几人积极。
耿致晔无法回答, 便问:“国企改革裁了那么多人, 你公司还缺像样的销售人员?”
“这事我们很早以前没讨论过吗?”叶烦记不清了,“从国营服装厂到常光荣的运动服厂,一部分人都会觉着丢人, 因为没了铁饭碗。让他们四处送货,节假日在门口迎来送往, 他们会觉着颜面尽失, 对不起列祖列宗。”
耿致晔:“也有不在意这些的。”
“但这些人可以摆摊啊。摆摊时间自由,还不用看老板和主管脸色。”叶烦道, “社会上也有不少闲散人员,他本人安分,不等于他朋友老实巴交。我招一只羊,可能引来一群狼。大宝找的这几个人都安分,概率跟差班里头出个尖子生一样。”
耿致晔问:“你这么不放心外面的人,那员工都是亲戚找亲戚,朋友找朋友?”
叶烦:“国企改革前销售人员只能这么找。现在很多人不再迷恋国企,我叫人去中专或大专院校招人。”
现在的学校还包分配,耿致晔问:“愿意放弃国家分配来你公司?”
叶烦:“两年前不愿意,这两年找到几个。有个是兽医,有个毕业后只能当幼儿园老师。之所以学这两个专业,是他们学习一般,为了有学上便赌一把。没想到没等他们毕业就赶上下岗潮。他俩现在一边当销售人员一边学修电脑。”
“都是男同志?”
叶烦:“现在有电梯的小区少,女同志没法扛着显示屏主机爬五六楼。”
耿致晔忘了叶烦的电脑包送:“男同志当幼师?看来他当初确实没别的选择。等一下,就这俩?”
叶烦拉着他躺下:“当然不止。杭城有三个,中心店里有一个,研发部有一个,给总监当秘书。”说起这事就想叹气,“跟国家抢人真难啊。”
“国企还是稳的。国企给三百,你给四百,要是我我都选国企。”
叶烦;“对啊。可是给五百他们又不值这么多。他们能拿五百,那干了几年的前台和保安没六百肯定要闹。保安工资上去,研发部的工资也得上去,不然实习生得调侃,我一天忙到晚,还没加班费,还不如当保安。”
“怎么没想过去劳务市场看看?”耿致晔问,“外来务工人员肯定不怕在门口卖电脑被亲戚邻居撞见。”
因为他们的亲朋好友在老家!
叶烦:“这年头出来打工的人多是跟亲戚一起。亲戚保证有活他们才出来。用不着跟摆出来卖的菜一样被挑。再说了,火车上那么乱,他们也不敢自个出来。不过也有胆大的。我公司两个维修人员,现在在杭城,当初就是自己出来的。开年会的时候听他说,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买了车票只剩几块钱,当时就想找个包吃住的工作,没工资也行。没想到他运气好,找半天就找到了。”
“你公司?”
“是呀。另一个就没这么幸运,在劳务市场待两天被人捡回去当打手。他不想死就跑出来,往偏远地方跑就跑到人才公寓那边。”早几年叶烦公司门口还没修公路通公交车,本地人和当地人都当那边偏僻。所以叶烦相信那位员工的话是真的。不过说被捡回去,可能不准确,十有八九认为挑他的人是大老板,想赚钱贪便宜被忽悠进去。
耿致晔被她勾起好奇心:“然后呢?”
叶烦笑了:“说起这事我就想笑。他看到保安以为是警察,想向他求救。保安以为他应聘保安,就说不缺保安,但缺销售人员。他无处可去,身上也没啥钱,就打算在我公司藏一段时间。”
“然后就一直在公司,直到学会修电脑,自愿去杭城支援?”
叶烦:“他一开始打算赚了钱回老家是怕被那些人找到。人才公寓和公司离街道一两公里,可销售处在街上,买电子产品的人几乎都逛过那条街。不到三天他就被人发现。销售经理,就你前前前警卫员上去擒住其中一人,其他人弄住另外三人,二话不说直接送到派出所。派出所以寻衅滋事关了几天。我那个员工担心他们出来报复,一个劲要走。经理安慰他,没人敢报复,他才安心留下。”
“他哪来的底气?”
叶烦笑着看着他。耿致晔明白:“我啊?”
叶烦:“听说那几人一出来就找他们老大告状,要把我的店砸了。他们老大觉着经理会两下子,办事那么干脆,像是道上混的,就打听他是哪条道上的,结果打听到我这条道。担心惹到我被团灭,还特意带着小弟去店里赔不是。”
耿致晔被这个走向惊呆了。
叶烦见状想笑:“这事以前我也不知道。年会大家坐到一起闲着没事胡侃侃出这事我才知道。不过我也提醒他们不许仗势欺人。”
“他们怎么说?”
叶烦:“经理说大家只求财,只要不耽误他们赚钱,爱谁谁。”
“这么务实?”耿致晔很是诧异。
叶烦:“他们有个务实的老板。”
耿致晔乐了。
叶烦自个也乐了,“要说这事还得从早些年说起。那会儿我的员工有了钱想买摩托车,有人想买大金链子和手表,我建议他们买房。他们一开始不太乐意,可能还嫌我跟他们的妈一样事儿多。我直接告诉他们,无论办公室还是街上的店都是我买的。又问我为什么买而不是租。”
耿致晔接道:“你这么会赚钱,肯定因为你看出买比租合算。”
“对!虽然不能理解,因为当时房租低,只看那几年租比买合算,但他们还是听我的。现在研发部有一半人有房,销售部有三成人有房。最迟的是四五年前买的。那时候房价还没破千。现在他们当中最便宜的楼房也破千了。别的买车的,上万的肉包铁载着妹儿拉风啊,整条街的人都羡慕。现在三千块没人要,还要租房住。这种对比太强烈,我公司员工一个比一个务实。去年刚入职的员工年会上的愿望就是在首都有个家。”叶烦说起这事又想笑,“那栋楼除了我们自己用的还有六层,几十个公司,我公司的人最小气。”
耿致晔侧身问:“什么意思?”
“我楼下公司老总说的,一个个不抽烟不喝酒,一年到头工作服格子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是自己创业的穷小子。”叶烦失笑,“人家下了班去迪厅咖啡厅电影院,我公司员工去食堂,吃了饭要么上去加班要么回宿舍看电视,恐怕多花一分钱。”
耿致晔:“那森森岂不是另类?”
叶烦:“森森也不常去。森森也带他们去过,只是进去没多久就受不了跑出来,然后在公司宣传,那地方不能靠近,乱人心志,妖孽横行。”
“怎么可能?”耿致晔虽然没去过,但电视里放过。
叶烦道:“有点夸张,但对清净惯了的人来说就是群魔乱舞鬼哭狼嚎。认为同事太夸张的员工跟森森过去,喝了一杯可乐,回来念叨一周,因为里头一杯可以在外面买一箱。”
“一箱可乐对他们而言也没多少钱。这消费观配不上他们的收入啊。”耿致晔感叹一句,忽然想起什么,“赚了钱不花,他们不会觉着人生没什么意思吗?”
叶烦:“也花。我每年要飞两次港城,每次他们都会让捎东西。比如手表,比如鼠标键盘,再比如显卡等等。这些东西用一两年想换新的也好出手。可可乐喝下去能干嘛?”
“那你楼下公司老板说错了,你的员工务实不小气。”
叶烦:“我跟他不熟懒得解释,他说小气就小气。这样也好,省得天天惦记我的人。”
“挖的动吗?”
叶烦笑着转向他:“你说呢?”
“挖不动。除非在你公司两千,到他那边月薪四千。也不对,月薪两千的是管理层吧?你公司管理层有分红,算上分红月薪四五千。他们想挖人得出到六七千?”
叶烦:“即便算上分红一年三万,他们想挖人也要出四万。可那些公司一年净利润才十来万。”
“拿出一半收入挖人?”耿致晔啧一声,“不现实!可是知道挖不动还惦记你的人?闲的吗?”
叶烦笑道:“挖不动跟眼馋惦记不冲突啊。”
耿致晔想想也是:“扯远了。你这么满意大宝捡的几人,是不是打算委以重任?”
“先看看。过几年心性没变又好学,就让他们去工厂当个车间主任,或者质检组长。”叶烦道,“像常光荣的运动服厂和律所,他们占股多,我占股少,他们不会乱来,我没必要安排个人进去。我占股多的工厂必须有几个自己人,不能只靠他们自觉。”
耿致晔:“想的真远啊。”
“公司人越来越多,摊子越来越大,我是八爪鱼也忙不过来。”叶烦不由得打个哈欠。
耿致晔也困了:‘先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翌日清晨,还没到七点叶烦家就吃好饭,耿致晔和他的警卫员先出发,然后是大宝,再然后是耿森森。叶烦把衣服鞋子收拾好,又把卧室和书房整理干净,还没到九点。叶烦冲个澡,化上淡妆,到公司正好九点。
叶烦所在那一层很空,她就提醒秘书过些天学校开学再招几个人,在秘书处干半年再分到人事部。
销售部和上面研发部新员工入职都需要秘书跑前跑后,秘书巴不得早点把人事部搞起来。所以周末跟同学聚会,她就找同学打听哪个学校的人事管理人才比较好。秘书可不想弄几个刺头给自己添堵。
叶烦上午没多少事,估计下午也没什么事,下午就去研究所蹲半天。
虽然叶烦的专业水平没法跟他们比,但叶烦想法多。用研究所领导的话说,她一张嘴,他们累断腿。可有时候科研就缺敢想,这几年叶烦的天马行空帮他们解决了几个难题,也就不排斥叶烦三不五时灵机一动。
翌日,叶烦去了生产工厂,在工厂待一天。
三伏天过半,二宝回来,小丫头像换了一个人,人稳重了,气质也上来,任谁看见都不会再把她当黄毛丫头。
八月中旬,叶烦和魏建设带几个人南下拿货,顺便去杭城办事处和甬城注塑工厂看看。
九月中,叶烦港城合伙人返港,叶烦也带几个员工前往港城。员工长见识,顺便帮研发部采购一批鼠标、键盘等小东西,叶烦给儿女买东西,主要是二宝。
叶烦给二宝买几套名牌套装,又买几套饰品。其中两套是在鹏城买的,主要用料是珍珠和彩色宝石。
二宝看到珍珠耳钉和发卡以及胸针很喜欢。二宝摸摸耳朵,道:“幸好我有耳朵眼。妈妈,帮我戴上。”
叶烦笑着点头。
二宝把头发放下来,感觉长了:“妈妈,我是不是要剪成短发啊?”
叶烦道:“太短了给人的感觉不好惹。到肩膀吧。用吹风机吹内扣,显得温柔知性。”
“吹头发好麻烦?我烫呢?”
叶烦:“也行。回头妈妈帮你找个专业理发师。不然烫坏了只能剪掉。”
保姆小王使劲点头:“对对,我表姐去年年底回家前烫的就烫坏了。人家跟她说小卷发,结果烫成了鸡窝。现在只能扎起来。不然就跟被爆米花机子炸的一样。”
叶烦想起新前台的头发,她幸好脸小皮肤白,顶着鸡窝头还能看,不然得丑的找不到对象。
“妈妈,这几天帮我找吧,我休假。”
叶烦点点头,就给董颖打电话,她的头发烫的不错。
翌日,叶烦就带闺女过去。
理发师见着二宝就建议她烫大波浪,跟港城女明星似的。叶烦悠悠来一句“她在外交部门上班。”理发师顿时不敢劝说怂恿,给二宝剪头发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恐怕多剪半寸。
发型搞好,二宝像大了三四岁。董颖也在,见状很不满意:“太成熟。”
叶烦:“成熟也显得稳重。以前学生气太浓。”
二宝对此很满意:“妈妈说得对。我想象中的自己就这样。”
叶烦道:“那回头到家拍张照留个纪念?”
二宝到家就找拍立得。她自己拍几张,又拉着奶奶、保姆小王和叶烦一起拍。拍累了,耿森森下班回来,看到二宝愣了一瞬,然后直直地朝她走来。
二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啊?”
“是我妹啊?没敢认!”
二宝瞪他一眼:“你比我爸还贫。”
说起耿致晔,耿森森问:“小婶,叔又忙什么呢?他又不是军区首长,怎么比我爸还忙?”
叶烦:“你爸经常到处飞,有开不完的会,还不忙?”
“不怎么忙吧。每次回去都能看到他。”耿森森仔细想想,就是吃饭时没见着,他睡前一定能看到。
叶烦道:“你要住部队宿舍,也能经常看到你叔。”
“你这,不是抬杠吗。我要是我爸的秘书,一天到晚都能见着他。”耿森森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早几天回去吃饭,我爸说我哥过几天订婚,叫你一块去。”
叶烦奇怪:“我去干嘛?”
“我爸的意思我哥长这么大有一半时间在你和我叔身边,他订婚您必须去。”耿森森道,“话我带到了,你没空的话自己跟他们说。”
叶烦笑道:“有空。回头问问你妈那天穿什么衣服。”
“啧,看你小心的。”耿森森道,“想穿什么穿什么。又不是咱们上赶着求娶。”
于文桃听不下去:“那也不能穿红戴绿。”
“我婶又不傻,肯定不会这么穿。我的意思除了那些特别的颜色,我婶想穿什么穿什么。”耿森森看到他婶的风衣,“这就行。”
叶烦身上的风衣乳白色:“也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庆前首都温度降下来,早上穿风衣也有点凉,叶烦就把薄内衬换成薄毛衣。毛衣是白色,叶烦不想穿白风衣,干脆换成军绿色大衣。
叶烦身高腿长,穿上平底鞋也不显腿短。可全家都让她换成高跟小皮靴。叶烦没听她们的,换个三公分高的黑色短靴。
二宝建议她妈穿马丁靴。叶烦想象一下摇头:“太酷了。不像参加订婚宴,倒像是干仗。”
耿家和女方家都低调,订婚宴没邀请外人,就在国宾馆搞一桌,女方家六个人,男方四个,还有两个媒人,算起来也是六个人。
起初是客客气气地寒暄。媒人的夫人招呼叶烦吃菜,众人视线移到叶烦身上,女方爷爷跟恍然大悟似的,问:“你父亲是叶建忠?”
叶烦心说,您才想起来啊。面上叶烦面带微笑,还有几份受宠若惊:“您认识我父亲啊?”
女方爷爷只说两句叶烦父亲的事就扯到自己身上,开始忆当年。叶烦听出来了,这老爷子身上的军功章还没她公公多。
老爷子的儿子可能也意识到这点,提醒他父亲先吃饭,一脸歉意地招呼未来亲家喝汤。
后来还有几个插曲,搞得两家都有点不愉快。叶烦没碰酒,回去的时候她开车,耿磊磊坐副驾驶,上车就抱怨:“那老爷子怎么那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十大元帅之一呢。”
叶烦:“你岳父岳母拎得清就行。再说了,你的工作不用跟他们打交道,不用管他们品行如何。”
耿磊磊:“要是找你呢?”
叶烦:“有你爸在,没人敢给我添堵。大哥,是吧?”
耿致华笑道:“我这些年不在首都,也没人敢给你添堵。磊磊,不用想这么多。那老爷子有什么想法都交给你对象。”
杨孟夏问:“儿媳妇会不会埋怨磊磊冷血?”
叶烦:“谁家人谁负责。不想负责就是不想好好过,不想过就离!多大点事啊。”
第217章 业务往来
结婚离婚经叶烦一说跟买大白菜似的。
耿磊磊不敢反驳, 期期艾艾地说:“小婶,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 事关两个家庭啊。”
叶烦:“错了!政治联姻或商业联姻事关两个家庭。我公司不需要他家帮忙,你爸比她父亲位高权重,也不需要她家帮衬,你娶她只是你的事。”
“她家不这样认为呢?”
叶烦瞥他一眼:“婚姻自由!她家不同意你不会起诉?凭你爸的职位,哪个喜欢瞎操心的公务员敢拖着不让你离?除非你不想离。你不想离被她家烦的无心工作也是自找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呢。”耿磊磊嘀咕,“哪有这么容易啊。”
杨孟夏想说话,耿致华攥住她的手臂,夫妻俩听叶烦说:“她家不敢去你爸单位门口闹。法院强制离婚, 他家还能怎么办?跳楼威胁你?自己想死关你什么事?少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可是敢去你公司门口啊。”耿磊磊道。
叶烦轻笑:“磊磊,知道我公司多少人关注吗?她家敢闹, 不需要你爸你叔出面,市政府抓高新产业的领导就够她家喝一壶!还当你婶摆摊卖菜, 是个不入流的小“倒爷”呢?如果不信, 你等着吧。”
耿磊磊下意识问:“等什么?”
“过几天就知道了。”
耿磊磊回头看爸妈, 夫妻俩一起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叶烦要干嘛。不过叶烦确实没说错, 她公司跟大型国企比起来是个小公司, 但在高新产业这块,叶烦的公司已是本市私企中龙头企业。
叶烦公司大楼里还有不少软件开发公司,耿磊磊未婚妻家去叶烦公司找事, 就是跟市政府过不去。
区长、街道主任拿她家没办法,市一把手还收拾不了他们吗。
叶烦的车在大院, 叶烦开到大院就换自己的车回去。
订婚之所以安排在今日, 因为耿磊磊最近休假。十一月中旬耿磊磊离家多日,天气转冷, 叶烦拎一包东西去他单位。
耿磊磊单位进出严格,叶烦自然被挡在门外。叶烦请门卫给领导打电话,说她是繁花公司的叶烦。
五六分钟后出来两个人,还没到跟前就伸手喊“叶总”,又问叶烦的车是不是她自己的。看到叶烦点头,其中一人让门卫登记,以后叶烦自个来直接放行。
另一人上了叶烦的车就一脸歉意地说:“您怎么亲自来了啊。”
耿磊磊单位跟叶烦有业务往来,请叶烦拿下的工厂代加工一批芯片——叶烦的芯片跟国外差一截,由于用在特殊地方,所以他单位宁愿用落后的国产的,也不敢用国外先进的。
最近他单位还准备找叶烦进一批电脑,希望从里到外全国产。这方面他单位自己出面麻烦,叶烦这个业内人士几个电话就能凑齐。
两人以为叶烦此番前来谈电脑的事,叶烦确实跟他们聊这事,告诉俩人阳历年前能送过来。
俩人不好意思地表示:“这点小事让经理过来就行了啊。”
叶烦道:“顺便看看我侄。”
见多识广的俩人失态,不敢相信地问:“您侄子在我们单位?”
“前些天销售经理来送货看到他,又怕眼花了,回去问我他是不是在这儿上班,我才猜到他在这儿。”叶烦笑着说:“保密工作可以啊。”
俩人笑着接下这句称赞,然后便问他侄子贵姓。
叶烦直接说出“耿磊磊”的姓名,然后问:“在单位吧?”
“应该在。”俩人负责行政方面工作,不清楚科研部门情况,请叶烦到办公室就联系耿磊磊的领导。
耿磊磊听领导说“他家来人了”,本能认为他爸来视察。耿磊磊边去办公楼边疑惑,同事们各忙各的,不像迎接领导的样子啊。
到了办公室,耿磊磊震惊:“小,小婶?”
叶烦笑着把东西递出去:“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有雪。森森给你买几件厚衣服,本来想等你回来给你,我过来有点小事,顺便给你送过来。对了,还有一些吃的,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就垫吧垫吧。”
那俩接待叶烦的领导闻言就叮嘱耿磊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之类的。
耿磊磊整个人都蒙了。
小婶跟行政部门的领导好像很熟。
可是怎么可能啊。
耿磊磊想不通,倒也没怀疑叶烦的说辞,因为自打耿森森去他婶公司上班,叶烦不阻止他赚外快,手头宽裕的耿森森经常给他哥买东西。
其实是嫌他哥衣物土。
叶烦经常给家里小辈买零食,给耿磊磊送零食也正常。
耿磊磊接过零食,叶烦就叫他忙去吧。随后跟那二位寒暄几句,叶烦以去科研所为由打道回府。
不过几天,耿磊磊就发现行政那边的同事对他十分客气,吓得他以为同事领导知道他爸是谁。
旁敲侧击几次同事领导也只提他婶,偶尔带一句他叔,耿磊磊心里踏实了,愈发不可思议。
元旦放假,晒被子的时候耿磊磊看到他弟在一旁摆弄随身听,拿掉他的耳机问:“小婶公司业务做到我单位了?”
耿森森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便问:“领导找你了?”
“不,不是,我在单位碰到过一次小婶。”
耿森森:“就这?还以为你单位领导叫你找小婶打折。”
“不是,重点错了。我单位居然找小婶买电脑。小婶生意这么大?”
耿森森点头:“要还是小打小闹的,哪有钱在电视台打广告。不是,你才知道?”
“小婶也没通知我啊。”耿磊磊下意识说。
耿森森噎了一下:“社会变了社会通知你了吗?一天天的,在单位呆傻了吧。”忽然觉着他有点不对,“你不会还以为小婶就是个小小倒爷吧?”
“我知道小婶做电脑,但没想到连我单位都找她买。”耿森森道,“感觉不可思议,还有点微妙。”
耿森森:“说不定哪天你单位还需要跟小婶合作。”
“合作什么?”
耿森森:“软件编程呗。”
“我们不缺这方面人才。”
耿森森:“有三十还是五十?五十也没小婶公司多。”
“这么多人?”
耿森森道:“独占一层啊。听说明年分开需要两层。再过几年,也许那一栋楼除了一楼和小婶所在的五楼,其他地方都会变成研发部。”
“那不得几千人?要想搞一个软件岂不是几天的事?”耿磊磊震惊。
耿森森点头:“是吧。”紧接着又美了,因为那些人都要找他拿工资。
耿磊磊朝自己身上一下。
耿森森忙问:“干啥呢?真傻了?”
“我婶这么厉害吗?”耿磊磊难以置信地问。
耿森森:“那也没你爸厉害。怎么不见你在爸面前这样?受什么刺激了这是?”
“不,你不懂。”
耿森森懂事后就跟他哥没多少共同语言,不像大宝和二宝这么大了还能玩到一块去:“我是不懂,也不想懂。”说完戴上耳机,跟着磁带哼靡靡之音。
耿磊磊神色复杂,好像以为被全家抛弃其实是他自己走丢了一样。
耿森森见他傻了吧唧的,就给他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犯傻,以防魂不附体被他自己绊倒。
耿磊磊回过神,终于意识到他婶有多大能量,也终于相信他的婚姻无需他付出什么,因为他的长辈太厉害。
人家二宝就没这方面烦恼。
二宝早已意识到父母多厉害。
其实也是二宝单位里都是高学历高素质的人精,她进去历练几个月就宛如脱胎换骨,像耿森森前单位领导比二宝大一二十岁,不够二宝个丫头片子手拿把掐。
话说回来,元旦过后离耿磊磊的婚事也近了。耿磊磊工作忙顾不上,耿森森一有空就开车接他妈帮他哥布置新房。
现在流行羽绒被,杭城下面有个镇专做羽绒生意,于文桃听说此事就问叶烦她侄子啥时候南下出差,叫他捎两床,当她送给耿磊磊的新婚礼物。
于组长的闺女大了,也该准备嫁妆,从叶烦口中听说这事就说他可以特意跑一趟。跑一趟没必要,叶烦和魏建设去南方拿货时叫上他,还有于银杏的丈夫和常光荣的大舅子,后两位进货,为来年开学做准备。
那边羽绒便宜,除了叶烦,所有人都弄几件羽绒服。幸好叶烦租了车皮拉货,羽绒服可以塞车皮里面,否则都带不完。
耿致晔得空回家住,叶烦跟他话家常聊到此事,耿致晔不禁问:“听你的意思你没买?”
“没有棉被软。还有他们的被罩也没有于姨扯布帮我做的这个柔软。”叶烦指着身上的棉被,“还没有这个贴身。”
耿致晔摸摸被子:“这么柔软,怎么感觉像新棉被?”
叶烦:“对啊。咱家棉被盖几年,于姨就叫她兄弟拉回去重新弹。听说镇上就有专门弹棉花的。”
“有几家农村亲戚也挺好。”
叶烦道:“我们运气好,摊上这两家好的。你爸肯定不这样想。帮她姐妹还不落好。”
“老头子太讲原则。”
叶烦嗤笑一声:“他们那代人有几个不讲原则?不讲原则早跟常凯申跑了。”
“这倒也是啊。”耿致晔笑了,“不讲原则当年那么苦,他也坚持不到胜利。”
叶烦道:“其实我应该买几床。大宝前几天回来听说这事还问我买没买。”
“他们买这么多,羽绒服厂没给你们留个联系方式?”
叶烦眼睛一亮:“可以让他们寄过来。也可以叫来开年会的当地员工捎过来。”
耿致晔:“过来抽个奖再回去,他们不烦吗?”
叶烦:“这次过去我问他们要不要参加年会,不参加的话我把来往路费折成钱连年终奖一起给他们,他们都想来玩几天。听他们的意思来参加年会公司会派车接他们,还不用自己找宾馆。要是自己过来,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操心。”
“当公费旅游了啊?”
叶烦:“是吧。第一次年会结束就回家,估计被家人骂了,难得去一趟首都竟然不玩几天。后来再来就多待两天,带一堆首都特产回去。其实杭城啥也不缺,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这么稀罕这里的东西。听秘书说他们去年临走前还带了四只烤鸭。就是好吃到家也凉了,能比当地刚出炉的香吗。”
耿致晔心说,有可能当地刚出炉的烤鸭也不如这边回锅的香。
可他一想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城不可能缺美食,“图个新鲜吧。对了,磊磊结婚那天我可能回不来。”
叶烦摸摸他的寸头:“大哥大嫂算人数备酒席的时候就没算你。”
“这老大——”耿致晔哼一声,“准备几桌?”
叶烦:“一起办,八桌,全是近亲。”
“回头大宝结婚挑我休假期间啊。”
叶烦乐了:“你儿子的日子那么潇洒,等他结婚,你可能已经退休了。”
“二宝呢?”
叶烦:“二宝兴许不办婚礼。卉卉结婚那次她就嫌烦,嘀咕着婚礼是给亲戚办的。”
“领个证就算了?我这么大的闺女不声不响给别人?”耿致晔气得坐起来。
屋里有暖气,他突然起来叶烦也嫌冷:“躺下!”
耿致晔乖乖躺好。
叶烦边掖被子边说:“你闺女的事,我觉着怪难。”
“什么意思?”
叶烦:“结了婚还跟咱们住一起。哪个好人家同意?”
“二宝这么有想法啊?”耿致晔翻身转向叶烦。
叶烦刚刚掖好的被子又被他撑开,不禁叹了一口气:“不说二宝的父母是咱俩,凭她本人也能找个青年才俊吧?人家父母辛辛苦苦养大的高材生住咱家,人家舍得?孩子跟他姓也没用。除非他父母图我们什么。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人二宝肯定看不上。”
“所以呢?”
叶烦:“做好你闺女嫁不出去的准备吧。”
“也不一定。”耿致晔道,“给她找个兄弟多的,他父母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可是就怕大宝的对象不愿意,哪有出嫁的小姑子住婆家的。”
叶烦冷笑:“她不同意就出去!这房子我买的,我乐意叫谁住叫谁住。”
耿致晔笑了:“小心你老了人家不伺候你。”
“大宝不可能找个没工作的。她要工作还有空伺候我?”叶烦道,“指望她还不如指望小王。”说起小王,叶烦真希望她一直在自家工作,“我打算给小王涨工资。”
耿致晔随口问:“多少?”
“涨到五百。除了四季衣服还有年终奖。”叶烦道,“不过她总要结婚。今晚吃饭的时候聊起磊磊的事,于姨催森森找对象,她帮于姨一起劝,那感觉,她也想找对象。要留下她,怕是得给她找个对象啊。”
耿致晔一瞬间想到几个人:“小王虽然不是外乡人,可她是农村人,还是山里的。首都市民肯定嫌她家穷。她又在咱家当保姆,就算赚得比很多人都多,有些人也会认为这工作不体面。”
“想说什么啊?”
耿致晔:“年后会有一批人转业,这些人当中肯定有首都的,十有八九到派出所当民警。”
“临时工?”
耿致晔:“正式的吧。这几年首都发展快,外来人口多,派出所缺人。可是临时工也看不上小王啊。”
叶烦:“小王还看不上他呢。”
“别嘴硬啊。能不顾世俗眼光的人真不多。”耿致晔拉着她的手,“烦烦啊,不是人人都是你,堂堂京大高材生去摆地摊。”
叶烦似笑非笑地问:“是夸我吗?”
“顺带夸我自己。”耿致晔把人搂入怀中,“生意人不在乎闲言碎语,张小明认识的生意人多,你在这里瞎操心不如让他出面问问。”
第218章 限制出境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张小明认识的生意人多在东城。小王在西城啊。
翌日上午, 叶烦给魏建设去个电话。挂上电话,叶烦就问小王想不想找对象, 想的话叫魏建设帮她留意着。
魏建设来过叶烦家几次,小王认识他。小王知道他家世普通,寻思着他认识的人自己配得上,便同意有合适的就见见。
随后叶烦给杭城办事处去个电话,让他们帮自己买几条羽绒被,回来找她报销。
年会前一天耿磊磊结婚,大宝人在首都,有空过去吃顿饭, 耿磊磊就叫他和耿森森当伴郎。伴娘是女方那边找的。
举行仪式的时候叶烦发现伴娘时不时打量耿大宝,大宝跟个六根清净的和尚似的, 叶烦不禁同情那姑娘。
喜宴结束,送走宾客, 叶烦和杨孟夏收拾自家带来的东西, 杨孟夏趁着身边没别人, 问:“大宝有对象吗?”
今早叶烦问过大宝, “磊磊结婚你有什么想法。”大宝回答“磊磊哥没苦硬吃。”叶烦还能不懂儿子的想法吗。
叶烦胡扯:“说有个对象。我问他女方的情况, 他说八字还没一撇, 让我少操心。还说时候到了自会带回家让我看看。”
“大宝打小就有想法啊。”杨孟夏叹了一口气。
叶烦知道她替谁问的,但就当不知道,把话题拐到别处。
东西收拾好, 叶烦和耿森森载着家人和近亲回家,杨孟夏和儿子儿媳被司机接走。耿磊磊的对象挺懂事, 十分好奇叶烦送的什么也忍到司机离开, 客厅里只有一家三口才打开。
杨孟夏问:“是不是镯子?”
新娘子颇意外:“小婶跟您说过吗?”
杨孟夏:“卉卉结婚那天我也在,她送的金镯子。你婶讨厌麻烦, 对小辈不偏不倚,卉卉有镯子,你和磊磊肯定也有。”
耿磊磊的老婆拿起金镯子轻呼一声:“好重啊。”
杨孟夏:“一百克。”
耿磊磊张张口,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小婶真实在啊。”
“给别的东西有好有坏,防止你们因为颜色款式不一样有想法,不如这个省事。你婶肯定这样想的。”杨孟夏道,“我总感觉这是她以前买的。兴许家里还有几个。”
耿磊磊惊得微微张口:“她——不至于这么懒省事吧?”
为了一个金镯子特意跑一趟反而不像叶烦的做派,杨孟夏感觉自己猜对了,
除夕当天,杨孟夏拎着东西去叶烦家。
虽说于文桃是后娘,但也是长辈,没有叫长辈移驾子女家中过年的道理,所以今年跟往年一样,老大一家在叶烦过除夕。
春节期间家里没保姆,一切吃的用的都要自己准备。午饭后杨孟夏和叶烦在厨房,妯娌二人一个和面一个调饺子馅。
杨孟夏趁机问:“给磊磊媳妇的镯子是前几天买的还是卉卉结婚的时候你一块买的?”
“以前买的。怎么了?你儿媳妇嫌款式过时啊?”
杨孟夏:“不是。我看跟你送卉卉的那个有点像,怀疑你那时候就买好了。”
叶烦点头:“买了几个,回头一人一个,省事。”
杨孟夏想笑,她啊,这些年一点没变。
叶烦问:“你儿媳妇年三十还上班?”
“在磊磊单位宿舍,说跟磊磊一块来。”杨孟夏道。
叶烦:“饭后还回去啊?”
“你大哥明天有事。”杨孟夏是想在叶烦家住几天,老老小小都在家,有人说笑有人玩,热热闹闹才像过年。
可她也不能把丈夫扔家属大院啊。
叶烦:“二哥和二嫂估计被大雪堵路上,让磊磊和他媳妇住二哥那边吧。其实要我说,明天从这边走也没什么。大过年的谁找他啊。”
“回头问问你大哥吧。”杨孟夏叫几个小辈进来包饺子吧。
家里俩女孩子,耿卉卉在婆家,二宝在单位,所以包饺子这活就轮到了大宝、森森和耿犇犇。
对了,还有楚光明,这些年下来他习惯了年三十上午拎着大包小包去叶烦家过年。
倒是大家都没想到耿犇犇能回来过年。
乍一看到他,叶烦愣住,于文桃吓得六神无主。耿犇犇一看他奶要晕过去,赶紧解释他当兵多年没回来过过年,首长听说了这事就把他和小弟的年假和探亲假安排到一起。
于文桃粗粗一算他可以在家待几十天,激动地抱住耿犇犇一个劲说“好”。
心情平复下来,于文桃就使唤耿森森进村。
耿犇犇在部队学过开车,哥俩一人开一辆车下乡。
以前耿致晔和他大哥在外地,于文桃跟兄弟聊起身后事就说只能指望老二,幸好老二老实。
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宝、二宝、磊磊和森森都在外地,于文桃身边只有俩小辈——耿卉卉和耿犇犇,于家就把姐弟二人当自家亲戚。
耿犇犇明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偏偏选择成为一名军人。于家人提起他就交口称赞。耿犇犇到村里,于家老老小小都出来,问他怎么来了,冷不冷等等。
耿犇犇招架不住,把话题扯到耿森森身上,问他在哪儿。耿森森被挤到一旁,回老家过年的于宏伟见状一脸同情地把他拽进院。
耿森森一听终于想到他,好气又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首长下乡视察来了。”
于宏伟打趣道:“真是你爸过来,他们反而不敢这么热情。不过怎么就你俩?”
耿森森边出去边解释:“你姑叫我们来买东西,说村里啥都有。”
村里确实啥都有。于宏伟到外面就对父母长辈们说他陪森森四处转转。
分产到户后池塘被承包出去变成个人的,于宏伟先陪他去养鱼人家中,请人捞几条鱼。
过年期间什么东西都贵,鱼也不例外。不过只要叶烦家进村买东西,不管来的是叶烦本人,还是她侄女儿子,村里人都只收个成本价。
起初小心眼的人还担心叶烦一家经常来。这话传到村长耳朵里,被村长数落一顿,“人家啥东西没吃过?米都是东北特供的。稀罕你家几根烂菜叶子!”
叶烦确实很少来。于文桃想念农村土特产也是给她兄弟打电话,于小舅进城卖菜捎过去。东西到了城里,他卖人家多少,于文桃给他多少。
占便宜这种事一年不超过三次。导致村民真以为叶烦瞧不上他们的东西。所以耿森森问钱够不够的时候,养鱼人发自内心表示“够了”。
俩人拎着四条鱼从鱼塘进村,在村头侃大山的村民问要不要鸡。耿森森下意识看于宏伟,你家有没有。
于宏伟小声说:“我家留着过年杀的。”
耿森森向村民道一声谢,表示需要一只母鸡和两只公鸡。小笨鸡跟市里饲料鸡一个价。耿森森没买过东西,不知道贵了还是便宜,就看于宏伟。
村民见状瞪一眼于宏伟,对耿森森说:“你看他干啥?他除了教书啥也不懂。”
耿森森把钱掏出来,村民拿走整数就跟耿森森唠家常,问叶老板最近咋样,今年过年回来吗之类的。
耿致勤出嫁前是她陪于文桃回村给亲人长辈上坟。耿致勤出嫁后,多是叶烦送她上公交车。家里买了车,叶烦开车送于文桃到村口,再由于家人送她回去。
叶烦没进过村,以至于村民总想跟她聊几句。有村民在叶烦公司当销售人员,他家长辈年年给叶烦准备年礼,年年都没送出去。
他们倒是想叫于文桃带回去,于文桃说她不敢管儿媳妇的事。于文桃是继母,她这样说村里人也不敢为难她。
耿森森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就老实回答,他婶挺好,今年过来。跟他聊天的村民突然想到耿森森是公司一员,可以管公司的事,就说自家杀了一只羊,她给叶老板留半只。
怎么可能这么巧?耿森森本人都不知道他今儿要下乡。一听这话他就知道是人家杀了留着过年的。
耿森森不差钱,哪能要人家过年的肉,就表示没有他婶的允许他不能收。
于宏伟提议“买”。
然后耿森森买了半只羊,一个猪腿加几十斤排骨和肉。包饺子的肉就是搁村里买的。
他们几个包饺子,叶烦和杨孟夏把干货泡上,然后又收拾鱼虾。
八点多,大宝饿的来回转悠,杨孟夏心疼,说不等他。紧接着她就带着儿媳妇去厨房煮饺子。饺子刚上桌,大门被推开,耿老大和他的保镖进来。
大宝惊呼:“大伯啊,您老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耿老大气乐了,说的这叫什么话啊。
“还没吃饭呢?饿了你先吃啊。”耿老大在外面严肃,在大宝面前他没法端架子,大宝不怕他。
以前大宝去他大伯家避暑,耿老大嫌他闹,偏偏不等他发火,大宝就把礼物递过来,说我给大伯买的。
在他家玩,看他杯中没水,大宝给他添满。在大宝的衬托下磊磊和森森就像傻蛋。耿老大不止一次跟妻子感叹,这孩子像妈,鬼精鬼精。
后来大宝拍剧拍广告,耿老大很怕他进影视圈。结果大宝坚守本心,毕业后进了科研单位,耿老大很意外,又忍不住跟妻子感叹,大宝心性坚定。
从此以后耿老大对侄子愈发满意。
耿老大进屋拿掉手套看到二宝,拍拍她的肩,语气温和:“二宝也饿了吧?以后不用等我,我随便吃点就行。”
杨孟夏催他洗手。
大家坐下,耿老大看到他对面的人,眉头动了一下:“你是光明吧?”
楚光明赶忙应一声。
杨孟夏瞥着丈夫,一脸无语地说:“光明去年也在。”
去年楚风禾和耿致挥都在,耿老大听到“楚光明”三个字以为他是楚风禾的亲侄子。杨孟夏以前跟耿老大抱怨过,楚风禾的父母兄嫂还没个孩子懂事。耿老大了解他爱人,不爱搬弄是非,性情温和,除非楚家很过分。
耿老大不会故意刁难楚家人,也不想管弟媳的私事,而且在叶烦家叶烦本人都没意见,所以干脆无视楚光明。
杨孟夏因为在除夕餐桌上看到楚光明,回到自个家跟耿老大聊了几句,说这孩子心性坚韧,爹妈不管都没走歪。
耿老大这才知道楚光明不是楚风禾弟弟的儿子。
不是楚家人,算半个耿家人,耿老大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
前些天耿老大去某个单位,看到欢迎他的人群中有楚光明,能进那个单位的都是人才,耿老大甚是欣慰。
耿老大歉意地笑笑:“忙忘了。你年轻胃口好,多吃点。”
楚光明跟他不熟,不敢像在耿致晔和耿致挥跟前那般随意,闻言就哐哐一顿吃,吃完了长辈让干嘛干嘛。
大宝拽着楚光明去后面休息,耿老大喝着水说:“这孩子不错,人也老实。”顿了顿,有些想不通,“他跟大宝关系不错?”
叶烦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是不是觉着他俩不是一路人?大哥,他就在你跟前老实。前些天还跟您儿子一块蹦迪呢。”
耿森森觉着小品挺有意思正咧嘴笑,闻言笑容凝固一下跳起来,“爸,您早点休息。”说完就跑。
“站住!”
耿森森停顿一下,仗着在小婶家,他爸不好意思抡擀面杖,就算拿鸡毛掸子打他,小婶也会拦着,他继续往外跑。
耿老大气得霍然起身。
叶烦:“又没学坏。”
“你知道?”耿老大没好气道。
要是上辈子,在大人物面前叶烦屁都不敢放。今生见得多了,叶烦眼皮都没动一下,“知道啊。我公司员工跟他去过迪厅,说耿森森到里面蹦跶一会,把工作上遇到的烦闷发泄出来就带他们去夜市撸串。保姆小王也说森森衣服上都是烧烤味,奇怪他去酒吧居然没酒味儿。”
杨孟夏拉着丈夫坐下:“森森又不是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我担心有心算无心!”不是不相信他儿子,耿致华担心被他办的人不敢动他,就祸害他儿子,“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叶烦:“森森不常去。我也提醒过他,进去之后水杯不能离开视线,离开他的视线就别再碰,不能因为心疼钱就将就喝下去。”
杨孟夏道:“听见了吧?人家叶烦比你懂。”
耿老大闻言放心下来,又说:“他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叶烦笑而不语。
杨孟夏叹气:“结婚这事得他自己愿意才行。他打小就难管,他不愿意你棍棒伺候也没用。”
耿老大转向叶烦:“森森现在在你公司上班?”
“您可别说把他开了。”叶烦道,“森森脑子里有东西,离了谁他都饿不死。”
二宝点头:“大伯,森森哥有钱。他工作这么多年存了不少钱,还有他十多年前买的古董,随便挑一样卖了都够他用一年半载。”
耿致华:“他还买过古董?”
叶烦:“当年森森嫌房子太空,就去旧货市场找了许多明清时期的东西。那个时候工资低,一分钱恨不得掰两半用,没人舍得买古董。现在物价上来,随着改革开放老外进来,洋人因为自己没有就特别喜欢咱们的东西,一个清末瓷瓶都能卖好几百。”
二宝点头:“森森哥买的时候就几块钱。”
耿致华沉吟片刻:“有人买就有人卖?”
叶烦很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吗。
“是呀。大哥不知道?”
耿老大点头:“知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没过多久,叶烦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上面公布一批古董名录,限制出境,即便是去国外展览也不行。
第219章 不作死不会死
报纸上的事出来没几天, 陈小慧带着女儿来叶烦家,正好周末, 二宝在家,她把女儿往二宝怀里一塞就问:“你妈呢?”
二宝愣了一下,下意识朝书房看去。
陈小慧到耳房门口就想推门进去,担心看到不该看的,敲敲门叫叶烦出来。
叶烦查资料的时候两耳不闻窗外事。陈小慧又敲几下叶烦才听见。书房里很乱,躺椅上书桌上全是专业书籍以及各种报价单,叶烦就没请她进去。
叶烦带上门叫她去客厅。
陈小慧看向另一端耳房:“那边还是收藏室吧?”
叶烦点头:“又想看你那些古董?”
陈小慧欲言又止。
叶烦见状想不通她一个兢兢业业的上班族能有啥事,干脆直接问:“咋了?”
“先进去, 进去再说。”陈小慧示意叶烦开门。
叶烦让她等一下,钥匙在卧室。叶烦拿到钥匙先打开防盗门又刷卡。陈小慧对安保措施十分满意。
收藏室有门无窗, 就是把门打开里头也暗。叶烦开灯,陈小慧打开抽屉, 看东西还在里面松了一口气。
叶烦到跟前愈发奇怪:“不就一水晶杯吗?”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
当初买这个水晶杯的时候陈小慧一口咬定是古董。叶烦怎么看都是现代工艺, 就不乐意当冤大头——卖家张口要一万, 简直把叶烦当傻子。
叶烦面带嘲讽还到两千。
十年前有钱的多是暴发户, 暴发户买车买表都不买古董, 这行水深, 暴发户钱多人不傻。再加上那年头没几个老外,古董有价无市,卖家着急用钱, 咬咬牙,两千五卖给叶烦。
陈小慧很激动, 叶烦见她要上手抢, 不想去牢里探望她只能掏钱。
时至今日叶烦也觉着买亏了。
陈小慧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看这里。”
叶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限制出境名录中就有水晶杯。叶烦眨了眨眼睛, 确定是水晶杯,不可思议:“你是说,这个?”看看水晶杯又指了指报纸,眼前一切很好理解,叶烦却一脑袋浆糊,喉咙发紧,“他们怎么知道,知道我有水晶杯?”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你有。”陈小慧好笑,“上面限制出境的跟你买的肯定不一样。可是那种买不到,他们不得着替代品?”
叶烦恍然大悟:“懂了。要是之前这个水晶杯十万,经上面一限制,我这个可能身价暴涨?”
陈小慧连连点头:“我没骗你吧?”
叶烦冷静下来:“前提这个真是古董。”
“当然是古董!我研究过。”陈小慧拿起水晶杯,“你看这制造工艺,哪点像机器做的?肯定是人一点点磨的。”
叶烦问:“那今天过来是想拿回去?”
陈小慧呼吸一顿,很不高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那一屋子名贵家具,缺你一个水晶杯啊。”
“那你来,就是告诉我这事?”叶烦问。
陈小慧点头:“当然。你一直不信这东西是真的,要是哪个懂行的发现这点,跟你说几句好话,你不得白送给他?”
“我有那么傻吗?”叶烦白了她一眼。
陈小慧:“你不傻,你手松。”
叶烦张张口:“我——我承认我手松,可也分什么人什么事。”
陈小慧摇头咂舌:“没看出来。”
叶烦顿时不想搭理她:“你特意跑一趟,真就为这事?”
“还有这事。”陈小慧把报纸给她,“看清楚啊。”
叶烦之前没怎么留意具体内容:“我这里还有不能出境的?”
陈小慧:“我哪知道有没有。你这屋里的东西有一半是你自己买的。你一个个对呗。”
叶烦才懒得挨个比对:“报纸放这儿吧,以后再说。”
“不看看这里面有没有限制出境的?”
叶烦:“我又没打算变现,有没有又有啥关系?”
有道理!陈小慧羡慕:“有钱就是了不起。”
叶烦点头,就是了不起。
陈小慧顿时噎得有口难言:“真不该过来提醒你。”
叶烦:“那你咋来了呢?”
当然是怕叶烦不懂把水晶杯便宜卖了。陈小慧不想承认这点,就问:“你这些东西就一直这么放着?”
叶烦道:“我又不是倒腾古董的低买高卖。不这么放着捐给博物馆?可博物馆也不缺这些。要是有个西周先秦的也值得捐出去。”
“也是啊。”陈小慧点头,“就当买房投资了。不过比买房投资划算。”
叶烦不这样认为:“不如房子好变现。如果我是你,少倒腾这个,有钱就买房,租金足够你给孩子交学费。”
“房子一套十来万,我可买不起。”陈小慧的古董现在卖赚不了多少钱,她打算过几年再出手。可是她的工资除了养娃和自己用都被她倒腾古董,哪还有钱买房。
叶烦问:“你单位没福利房?”
陈小慧如梦初醒,惊呼:“对啊!”
“先找爸借点。”叶烦见她出去便带上门:“靓靓没来?”
“在家写试卷。”陈小慧看到闺女拿着乒乓球拍,连忙过去:“哪来的?”
小孩朝二宝看去:“姐姐的。”
二宝拎着小饭桌从厨房出来,在饭桌中间摆一排糖果,对小表妹道:“赢的人吃一个。”
小孩不想玩球,闻言双眼放光。
其实小孩也不怎么吃糖,但糖果纸好看,二宝摆的时候她就想上手。
叶烦提醒:“二宝,慢点啊。”
“我都多大了,还能欺负她呀。”二宝好笑,“妈,您忙好了?”
叶烦:“晚上再看。”
保姆小王问陈小慧要不要喝水。
陈小慧表示不用。叶烦让她去客厅,拿出茶几底层的盒子:“茶,咖啡?”
“茶!爸说你的红茶跟招待外宾的一样。真的假的?”陈小慧一脸好奇。
叶烦:“我哪知道。我又没接待过老外。问我不如问二宝。”
陈小慧朝外看去,二宝蹲在小桌另一端陪她女儿打球,她女儿很高兴,她不想过去打扰,便收回视线:“其实还有一件事。”
叶烦挑眉,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样子。
陈小慧见状失笑:“也没打算告诉你。不过怎么说,我都觉着应该跟你说一声。事先声明,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跟嘴巴淬了毒似的挤兑我。”
叶烦边点头边朝饮水机走去。
陈小慧等她端着热水过来坐稳才说:“前几天老宅收到一封特快信。”
叶烦点头:“听着呢。”
“申城的。”陈小慧说完就盯着她的神色。
叶烦愣了一瞬,确实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申城人民还记得她,“找我的?”
陈小慧想想信的内容:“找你也找我。”
叶烦:“那边病了还是要你奔丧?”
陈小慧:“信里的内容不能全信,不过我感觉真实情况跟你说的差不多。妈的意思寄两千块钱过去。大哥说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如当没收到。”
叶烦:“钱寄了吗?”
陈小慧道:“妈让我今天寄。”
叶烦思索片刻;“等一下。”到卧室拿一个信封出来,里头是四千块钱,“你在信里写清楚,只有这么多。留老宅地址。”
“虽然申城工资不低,可普通技工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存不了这么多。他们会不会因此觉着你有钱?”陈小慧很担心,“现在不比以前,以前四处革命,他们不敢大闹。现在要是找过来发现你开公司注重口碑,我怕他们狮子大开口。”
叶烦叹气:“你都回来多少年了,怎么还跟个小市民似的。”
陈小慧料到她嘴里吐不出象牙,闻言毫不意外:“什么意思?”
“我不作死就不会死。”叶烦道。
陈小慧的脸色一言难尽。
叶烦挑眉:“不信?”
“不是,你怎么这么天真?你是不是忘了‘树大招风’?还没人敢搞破坏?”陈小慧想笑,“你信不信,他们今天过来,明儿想挖你员工的人就会把你不认亲人的事报道出去。”
叶烦揉揉额角:“不提我本人跟市政府关系不错,就凭大宝他大伯,哪家报社敢登这事?”
陈小慧愣住。
叶烦叹气:“没什么背景的人才怕人欺负。我怕什么?陈小慧,你是高干子弟。别一天天总觉着自己是个小市民。否则你闺女都得被你养的小家子气!”
陶春兰和叶父退休多年,平时跟公园的老头老太太没两样。陈小慧的工作也不需要八面玲珑四处应付,在简单的环境中久了,陈小慧又把自己当普通人。
叶烦见她神色复杂:“虽然我说他们恶意调换你我,可是没有实质证据,一切只是猜测。他们真要我养老,闹到法院我也没理。为啥不来找我?良心发现,没脸见我?你在陈家那么多年,他们有这么善良吗?还不是因为他们骨子里认为‘民不与官斗’,担心连累儿孙。”停顿一下,“以前不敢现在就敢?除非他们一穷二白没了活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陈小慧闻言不禁点头。
叶烦道:“两千块钱不少,要是这两年下岗有他们,日子紧巴巴的,他们看到钱肯定想来再要点。四千块钱足够一家老小撑一年,能好好活下去他们就不舍得跟我鱼死网破。”
陈小慧懂了:“那我下午就寄过去?”
“你带着孩子怎么寄?我送你去吧。”叶烦给她倒杯水。
陈小慧喝了水就出去等她。
到邮局,陈小慧找人借一张纸,又买了信封和邮票,连同信一起寄过去。
一个多月后,五一劳动节,陈小慧带着靓靓和她闺女来叶烦家玩,顺便告诉叶烦那封信和钱都石沉大海。
叶烦冷笑:“不意外。别管了,就这么找吧。反正我当初答应的做到了。对了,邮局给你的底单收好。”
陈小慧点头:“在书房放着,不怕他们以后不认。”
叶烦让她把孩子放地上:“别整天抱她。大家闺秀也不是这么养的。”
恰好今儿耿卉卉也在,闻言道:“对!你看二宝皮的跟大宝一样,谁能说她不是富家千金?这啊主要看气质和行事做派。”
陈小慧不禁打量耿卉卉。
耿卉卉抬起下巴:“是的,我也是!”
于文桃从她身后过,闻言乐了:“有这么自夸的吗?不害臊!”
“奶,你干嘛?”耿卉卉看她奶进屋,“屋里阴凉,让她在外面睡。”
于文桃怀里有个不到一周岁的小孩,正是耿卉卉的女儿。
小孩出生那天严威宁很失望,他妈去医院看耿卉卉,他还抱怨丑的基因强大。
这话含蓄他妈也听出来,嫌自己把他生丑了。气得他妈当众教训不孝子。耿卉卉以为老婆婆因她生个女儿对她不满,又不好直接数落她,便用指桑骂槐这招。
耿卉卉也没忍气吞声,她不好骂婆婆还不好骂婆婆的亲儿子吗。
好在他姐和他嫂子不知真相,宽慰他很多人刚生过孩子都有点不正常,忍一忍就好了。严威宁没被耿卉卉嫌弃崩溃。
孩子满月,小孩长开,耿家人过去,耿卉卉的婆婆抱着孩子对叶烦说:“这能不好看吗?”接着又数落儿子,啥也不懂。
那天耿卉卉心虚又羞愧,都不敢跟她老婆婆打照面。
小孩鼻子嘴巴和脸型像她爸,很秀气。眉眼像耿犇犇。耿卉卉一看到女儿的眉毛和头发就想给她剃掉,太浓太密。
有一次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起这事,被于文桃好一顿教训,打那以后不敢有这想法。
于文桃不听她的:“小孩哪能搁太阳底下晒。屋里冷给她戴上帽子,盖厚点不就行了。”
耿森森从后院出来:“奶,她压根不会带孩子,别听她的。”
耿卉卉:“我不会带她没饿死?”
耿森森道:“当谁不知道,一个孩子俩保姆,你婆婆还经常过去看着。”
耿卉卉无法反驳:“现在不是我带?”
耿森森:“我小外甥女在谁怀里?看清楚再说!”
叶烦看到小孩动两下:“小声点,都被你俩吵醒了。”
小孩真醒了,于文桃把她给耿卉卉,耿卉卉下意识问:“饿了还是尿了啊?”
第220章 财源滚滚
于文桃满心无奈把孩子接过来, 因为孩她妈抱的她很不舒服,她要哭。
孩子被抱走, 耿卉卉又成了甩手掌柜,于文桃没好气道:“以后放假别来我们家。”
耿卉卉卖个耳朵给她奶。
叶烦笑着回屋躲清净。
五一劳动节,除了需要值班的单位,全国都放假。二宝也不例外。除了远在西北的耿犇犇,耿家小辈都在,可以想象叶烦家多热闹。
幸好她家前前后后三个院,有人在前院打篮球,有人在后院打牌侃大山, 主院人不多,否则叶烦的脑袋得嗡嗡响。
傍晚, 耿磊磊和他媳妇拎着下午蒸的包子和馒头回他俩自个家,耿卉卉和陈小慧等人也各回各家, 院子空了一半, 空气清新, 叶烦不禁腹诽:“终于走了。”
刚这么一想, 楚光明和两个朋友跟大宝从后院出来。叶烦见大宝把玩着钥匙, 问他去哪儿。
大宝头也不回:“随便逛逛。”
“酒吧?”叶烦问。
大宝回过头一脸嫌弃:“那有啥好玩的。要去也是去啥都有的会所。不过妈您放心, 我有数。”
叶烦对他没啥不放心的,耿大宝一向稳重:“喝酒不开车啊。”
“知道。”大宝挥挥手继续往外走。
耿森森端着一盘樱桃从厨房出来,问二宝和叶烦吃不吃。叶烦拿几个, 二宝看看他又朝大门方向看看,“你怎么在这儿?”
耿森森奇怪:“我洗樱桃呢。不在这儿在哪儿?”
叶烦也意识到什么:“不是, 怎么没跟大宝一块?大宝没叫你?”
“就这事?”院里有不少板凳, 耿森森随便拉一把坐下,“大宝去的地方太高端, 我没钱。”
二宝嗤一声:“我哥不知道你没他有钱?还能让你买单啊?就算我哥也没钱,还有楚光明,他有工资有广告费,轮得到你破费?”
叶烦坐到他旁边盯着他:“怎么回事?”
耿森森最近不想去年轻人去的场合。
叶烦没有读心术,等着他回答。
耿森森眼见躲不过去,磨磨唧唧憋出这么一句:“这事吧,说出来怪丢人的。”
二宝来了兴趣:“怎么丢人的?快说,让我也乐乐。”
耿森森不禁瞪她。
二宝催他:“快说啊。现在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可能没空听。”
耿森森心说,谁管你有没有空。
不过他倒是想找人吐槽吐槽。
“得从一个月前说起……”耿森森思绪回到上个月最后一个周六晚上。
阳春三月,“倒春寒”消失,首都终于有了春天的温暖,脱掉厚厚的棉衣也不会冻得脸红鼻子青,取暖全靠抖,所以男女老少都燥起来。
老头老太太去公园搂搂抱抱——跳交谊舞,年轻男女涌进酒吧。虽说寒冬腊月他们也出动,可冰天雪地无法骑车,公交车也贼啦慢,一部人就不爱出来。这其中就包括耿森森。进了腊月他没怎么出去过,偶尔一次待到九点就回家,嫌人多且开足了暖气的地方空气污浊。
每天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几个月下来他也觉着怪没意思。那天傍晚下班前,手下几个员工商量一会儿去哪儿吃饭,明天不用上班,再去哪儿逛逛。
耿森森就跟他们一起。
在大排档碰到几个研发部的,问耿森森去不去酒吧,搭他顺风车。耿森森一看不到八点,过去待一个多小时正好回家洗澡睡觉,就说一起过去看看。
叶烦经常提醒耿森森“喝酒不开车”,耿森森不敢阳奉阴违,因为一旦被他婶发现,他婶一准把他撵回家。耿森森可不想回家住。刚吃过饭不想蹦跶,耿森森就要几杯饮料几个果盘坐到一角跟同事边聊天边看人家玩。
大约二十分钟,音乐停,有人上去唱歌,耿森森好奇起身张望,被几个人看见,那几个人拿着酒过来要请他喝一杯。耿森森笑着回绝对方的好意,几人嫌耿森森不给面子。
不等耿森森发火,有个和事老过来把那几人打发走,跟耿森森闲聊几句就叫耿森森去他那边。叶烦的员工看出无论找耿森森喝酒的还是后来打圆场的都像高干子弟,他们惹不起也不敢出面阻止,又不放心耿森森一个人去,就问他去哪儿,一会去找他。
耿森森又不是天真的大学生,自然要留个心眼,就问邀请他的人去哪儿。楼上有包间,对方说出包间号,耿森森随他过去。
到那边十来分钟,来了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是邀请他的那位的表妹。表妹一来,那人就为耿森森介绍,耿森森心里无语又好气,面上是个谦谦君子。自打那俩人过来,耿森森一口东西没喝,又坐几分钟便找个理由出去,然后找个公用电话给那人呼机留言——困了,先走,改日他请。
这个改日是半个多月后,在另一个酒吧碰到。
这次那位没带表妹,但带个妹儿。他搂住妹儿到耿森森身边就叫妹子敬酒。耿森森估计搬出“开车不喝酒”不好使,就说一会回父母家。
耿森森搬出他老子,没人敢敬酒。耿森森稍稍坐一会就叫他带来的人回去。他把人送到宿舍,借用宿舍门外的公用电话给亲戚去个电话。
首都还有杨家亲戚,耿森森逢年过节会过去看看。亲戚家有几个年轻人挺会玩,耿森森找他们打听这几次在酒吧缠的他的人品行如何。
结果便是那人面上一副义薄云天善解人意的样子,其实除了毒啥都碰,这二年惹出过不少事,都被家里用钱摆平。
耿森森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还干拉皮条的生意。他亲戚家小辈告诉耿森森,能把表妹嫁给他,那位以后可以在家里横着走。
耿森森心说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无论谁扔给我什么我都要。可有个词叫“防不胜防”,耿森森不想赌就不能出去,实在无聊就在家打游戏或混常光荣和金大志等人的酒局。
前几天周六晚上,常光荣搞影视的朋友提前过生日,因为第二天周末大家不用上班,有时间陪他闹。耿森森也去了。席间还有几个明星,常光荣的朋友叫明星敬酒,耿森森表示不喝,他朋友脱口道“不给叔面子啊?”
常光荣笑眯眯地问:“叶老板给你面子,我把叶老板请来?”
他朋友笑容凝固,赶忙叫旗下艺人回来,接着把酒换成果汁饮料,像是为了确定什么,问“叶老板不许你喝酒啊?”
耿森森实话实说:“开车来的。不许我喝酒开车。”
“那咱不喝。”几个明星的酒杯也被他收走。做好今天喝到胃溃疡准备的几人震惊,心说叶老板什么来头啊。同时也意识到不能得罪耿森森。
其实人多了没有酒也热闹。常光荣那朋友先跟耿森森寒暄几句,接着问“大宝忙什么呢。”耿森森说不清楚,他也不觉着敷衍,他隐隐知道大宝的工作内容不可外传。
生意人聊天绕不开钱,一聊起钱场子热起来。天南海北,古今中外,跟钱有关的行当和人都被他们扯出来。常光荣的朋友们也过了争风吃醋、因屁大点事大打出手的年龄。
他们有分寸,耿森森给面子,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饭后明星唱歌,常光荣趁机数落耿森森:“这不挺好的?那乌烟瘴气的地儿少去。”
之前耿森森在一个饭店门口碰到常光荣,常光荣叫他一起。饭后耿森森问他去哪儿,他说跟朋友约在了清净的地方,耿森森不一定喜欢。耿森森跟过去看看说“不错”,常光荣问他怎么不去酒吧,听他婶说他挺爱去。耿森森不好意思说他差点阴沟里翻船,就说太闹。
不是他这么说,今儿这生日会常光荣都不叫他,怕他嫌老年人的饭桌无趣。
耿森森其实也挺意外:“没想到你们找明星过来就是陪吃陪喝陪唱歌啊。”
常光荣无语又想笑:“想干点什么也不能当众来。又不是畜生!再说了,一会儿散了人家私下里约没约,什么时候约,能让我们知道?”
耿森森恍然大悟:“对啊。”
“难怪叶烦不许你喝酒。就你这点见识,不喝酒都能被人套住。”常光荣看到他朋友恨不得跟人嘴对嘴唱歌,“走了!”
耿森森起身,唱歌的几人赶忙停下问:“这就走?”
常光荣表示时间不早了。寿星公就让耿森森留个联系方式,回头一起玩儿。
他在酒桌上有分寸,也不会说“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怕长辈”之类的话,耿森森也乐意跟他出来透透气,就把呼机号留下。
耿森森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和盘托出,便问叶烦:“常叔朋友那边我能去吧?”
叶烦道:“可以啊。他比你在酒吧遇到的那些人有分寸。他有事业,不敢瞎折腾。”
二宝点头:“妈妈说得对。你在酒吧遇到的人天天不务正业醉生梦死,啥不敢碰啊。”
叶烦往四周看一下,确定婆婆和保姆小王都不在院里:“同样睡明星,你常叔的朋友跟人你情我愿,好聚好散。你在酒吧遇到的人,没钱没资源,人家不愿意跟他,他用强,就算你没啥事,传出去别人也会认为你跟他一丘之貉。”
二宝笑着说:“比如怀疑他干坏事你守门。”
“他也配?”耿森森冷笑。
二宝:“不知真相的人又不关心配不配。你要看不下去出面阻止,他们反而怨你不够朋友,或者嫌你胆小。”
叶烦道:“你常叔的朋友就不会这么不识趣。也不会当着你的面闹得大家下不来台。”
“那以后酒吧不能去了?”耿森森问。
叶烦:“你过去坐一会儿没人招惹你,你可以去。可是被认出来,以后就别去了。你要是觉着天天家和公司没意思,就替我去港城和杭城出差。”
“我?”耿森森指着自己。
叶烦点头:“查查账看看工厂效益以及销售情况,你比我合适。”不待他反驳,“就这么决定了。”
杭城也有计算机相关产业,翌日到公司叶烦给苏远航去个电话,苏远航叫秘书把资料整理出来,传真给叶烦,叶烦就交到耿森森手里,让他抽空过去看看,以后那边的电脑就在杭城生产组装。
五日后,耿森森带走一个研发人员和两个销售人员去杭城。同行的还有魏建设和张小明。
张小明这几年一直在首都,他想出去透透气,所以这次俩人南下拿夏季服饰。
耿森森在杭城三天确定一家,那家从员工到领导都嫌叶烦要求严,耿森森给出报价单,他们眉开眼笑,念叨着“一分钱一分货,应该的”之类的。
人家今年的单子排好了,不想突然招人打乱计划,这个时候也不好招人,所以先口头约定,阳历年前正式签约。
耿森森回到首都后过一个暑假,他又被叶烦踢去甬城,甬城有个注塑工厂,叶烦前前后后出了八百万,占股不到百分之二十,但也不少,值得查看。
这家工厂有甬城市政府罩着,没人敢为难他们,生意也很好。不过生意好跟政府关系不大,工厂有许多台注塑机,可以打一两克的小产品,也可以打精密度高的汽车灯罩,而且只有他一家有这么好的注塑机,所以很多生意都是自己找上门。
像塑料杯子塑料盆这种日用品,人家都不接。
耿森森到厂里看看账目,忍不住跟他婶的合伙人感叹:“您这打的哪是塑料制品,简直是钱!”
“要谢谢你婶啊。”叶烦的这位合伙人乐得嘴巴快咧到后脑勺,“当年我不知道来内地做什么,你婶建议我先搞个塑料厂,以后慢慢扩大。没想到注塑厂搞起来几年就收回成本。”朝窗外看去,“现在这些厂房和车间里的机器都是我净赚的。如果有金融海啸,厂里没什么生意我也不会破产。”
耿森森:“金融海啸只会让你少赚点。”
“对啊。我打的东西是日常需要的。除非没人了,否则总有人找我打产品。”
耿森森有一事不明:“我看门外牌子上有“试模”的字样,什么意思?”
“模具做好要打几个产品,开模具的客户确定产品没问题才会把模具拉走。工厂也接这种活。这种事费事,但给的钱也多。”
耿森森懂了:“帮人家生产产品属于长期工,试验属于钟点工?”
“是啦。对了,跟我去银行,我把这季度净利润打给你。”
“不是年结?”
“公司只是我们几个的,不需要向股民负责,也不需要召开股东大会,怎么结算都是我们说了算。”
落袋为安!耿森森想到这个词就随他去银行。
公司账上没什么钱,这个厂不是以公司名义投的,所以钱直接到叶烦账户。
像公司跟律所有业务往来,律所收入就打公司账上。常光荣的运动服叶烦也不是以公司名义投的,有时候常光荣把叶烦那份打公司账上,他本人也要按股份占额往公司投钱。
能这么搞也是因为公司没上市。一旦上市可她和常光荣等人别想想怎样就怎样。
有一次聊到股市常光荣就说“我穷疯了才上市。”
巧了,叶烦也是这样想的。
话说回来,叶烦把出差的活推给耿森森她自个便闲下来,于是三天两头去部队。
耿森森从南方回来当天,首都一夜入冬,叶烦翻出秋衣秋裤羊毛衫,发现耿致晔的都在家,她就收拾一包给他送去。
现在电话比以前轻便不少,叶烦今年弄个电话,快到部队叶烦才给他打电话。
耿致晔着急忙慌到门外正好碰到叶烦。
叶烦按下车窗,看他一脑门汗,无语又想笑:“又不会跑,着什么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