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好惹的错觉，你是笃定我真的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简汀毫不怀疑如果把顾语安逼急了，对方什么都会做出来，他的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还好新换的衣服不露腰，可这狭小的空间依旧让他无路可逃。
他并非是惧怕，只是太吃亏了，不管是身高还是体质。
简汀曲起膝盖阻挡住顾语安的靠近，灼热的呼吸在过近的距离中纠缠，烧的他心慌，不管他再怎么游刃有余，对待从未有过的事情还是很难完全冷静。
对待明扬的方式，目前并不适用于眼前这个疯子。
拒绝，冷待，甚至威胁，都不可能管用，那么……
“……我饿了。”
简汀不喜欢仰头看人的感觉，他在混乱难言的气氛中，低头伸出手拉了拉顾语安的衣摆，语气没什么起伏的一句话，愣是让人升起几分怜爱。
以退为进，俗称耍赖。
如此一来顾语安只能看见简汀的发旋，还有正拉着他衣摆的手。
这人语气冷冷的，心也捂不热，又给人乖乖的错觉，让顾语安满心满嘴的刻薄话再也说不出口。
“……啧。”
简汀听到顾语安的声音以为危机解除，他松开衣摆，发现顾语安还把他圈在墙角，他疑惑地抬起头，脸颊被飞快地捏了一下。
“利息。”顾语安的话语与记忆中的那次重叠起来。
散落的酒后断片回忆一点点拼凑在一起，原来不单单只是给他披了件衣服，连药这是这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总给一口口喂进嘴里的。
简汀意识到顾语安给他划定的限度似乎还要更宽一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语安突然开口，回过头俯身与简汀对视，“小简总，我也很好奇，你有没有那么一天能管住我……”
简汀见顾语安指了指他自己的脖颈，低声咬着牙道：“到时候就在这里给我绑上带尖刺的项圈，上面挂着写你名字的吊牌，不听话就缩紧……当然更严重的惩罚是收回吊牌，让我彻底失去做你的东西的权利，成为弃犬。”
“我没有这种想法。”简汀冷淡回答，面对顾语安发疯，眼神也没有一点波澜。
多一条狗没问题，多一条狼说不定哪天就会反咬自己一口，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
没想到这头恶狼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高兴，气压反而低了几度。
“你更喜欢明扬那样的吗？”那种怀有私心，又不敢僭越的懦弱的废物。
更喜欢不至于，但论相处时间，论关系他和明扬确实更近一点，于是简汀点了点头。
顾语安一口气直接堵在心口，直到简汀接过顾语安递给他的药膏让他抹手背淤青时，他才发现对方的手心已经被指甲扣出不少细碎的小伤口，甚至有的地方有了血痕。
“伸手。”
简汀挤了点药膏在顾语安的手心伤口处，像是施舍般随意揉开。
给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酸枣，没人比他更会伤人心，也没人比他更会钓人心。
“好贤惠，像妻……”顾语安的疯劲过去，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简汀：……？
他直接用力在顾语安的手心摁了一下，顾语安疼得“嘶”地一声把话憋了回去。
“闭嘴。”他冷冷地瞥顾语安一眼，又点了点他的伤口道：“……不要跟孩子计较。”
“不是，他现在二十岁了。”顾语安不可置信地提醒道，“……但如果你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我就不计较了，我会尽到一个‘家长’的责任的。”
一天打八顿，让明扬离简汀越远越好。
“……乱说什么。”
桌子上一道道菜接连被端上桌，简汀发现来送菜的服务生中并没有上回那个，而且这一次的服务生连抬头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上回的服务生呢？”
“你还念着他？”顾语安眼神立刻沉下来，触及到简汀淡漠的眼神又松了口气，“……我让人给他升职加薪了，你想见也见不到。”
简汀走到顾语安面前，靠在桌沿：“这么在意？”
淡淡的香气开始萦绕在顾语安鼻尖，连带着简汀的话一起勾着他的心弦。
离得近了顾语安才发现他给简汀挑的这套衣服有点透光，本来是宽松款不显身材，没想到在光下反而若有若无地显出其中纤细的腰线。
简汀动了动身体，那曲线也跟着摇曳。
“……在意。”顾语安喉结微动。
简汀又指了指桌面：“故意选的我的口味？”
顾语安并未否认。
和简汀呆在一起的人，心境总是如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有的时候简汀会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位神明在偏爱着他，渴望能看到神明不可见人的那一面对他绽放，可这种旖旎的幻想一旦升起，又会被狠狠的打破，告诉他妄想神明是不会得到好下场的。
“不要擅作主张。”简汀冰冷的言语果然到了顾语安的耳边，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不会得到简汀的夸赞。
简汀又缓下来声音道：“你该先问问我。”
不管是对服务生的处理，还是对今天这些菜的选择。
他转身拿起筷子，挨个流动着观察顾语安的表情，最终选择了其中一道，夹起来茄子抵到顾语安的嘴边。
顾语安蹙起眉头，他讨厌茄子，闻到胃里就会止不住的作呕。
“吃进去。”简汀命令道。
无法拒绝，这是简汀亲手夹到他嘴边的菜。
简汀平静的看着顾语安把茄子吃进去，在对方即将受不了的时候，伸出食指抵在顾语安的嘴上，“不许吐出来。”
顾语安知道这是简汀给他的，自以为是、擅作主张的代价。
见顾语安把菜咽下去，甚至脖颈都咳到通红，简汀才有了点笑意。
他半安慰半敷衍地把纸巾扔给顾语安，回到座位上才缓缓道：“不喜欢，下次这道菜就不要点了。”
顾语安竟然觉得简汀该死的温柔。
＊
“现在就要走？”
简汀刚刚处理完工作，上次饭后他和顾语安相约了今天去音乐厅。
“对。”张秘擦了擦头上的汗，“那边合作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要您亲自去一趟。”
简汀的小公司毕竟是刚刚起步，一开始不被人看不起也是正常的，但原本已经谈好的事情突然变卦，一定是中间有人动了手脚。
“茉莉姐，麻烦帮我接明扬来公司楼下，让他给我收拾行李带过来。”简汀给茉莉打了个电话，跟着张秘往楼下走。
明扬自从回来之后就在一点点接手事务，本身能力不差，又为了他肯学肯干，正好发生这件事可以跟着他出去历练历练。
“这次出差小心点，别喝太多酒，小心被坏男人骗。”茉莉也跟着一起来了，反反复复地叮嘱道，又从包里拿出手织的围巾：“我妈也有段时间没见你，心里想得很，回来后跟我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阿姨亲手织的？”简汀摸了摸上面细腻的针脚。
“我的围巾都是她让下人织的。”茉莉笑了笑，回忆道：“……上次有这种待遇的还是简阿姨呢。”
听到母亲的名字，简汀眼角也染上一抹笑意，“我早点回来，早去看她。”
“哥，司机已经到门口了！”明扬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提着简汀的行李箱，站在大门外挥手。
简汀闻言上了车，没等关门身旁立刻贴上了个明扬，挺大的个头还努力把头埋到他的胸前。
“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简汀无奈地用手指把明扬的脑袋推远，却被对方得寸进尺圈住他的腰，不肯离开。
还是不一样的，现在小心思多了不少。
“明扬，你别总缠着简总。”坐在前排的张秘咬牙切齿地说着。
他就说明扬这小子一向不怀好心。
明扬咧开嘴，挑衅地回应：“别酸了，你缠不到而已。”
张秘作势就要隔着座椅和明扬打一架。
“注意安全。”简汀提醒了一句，他感觉这场景一下子回到了他的大学时期，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听张秘的，别总缠着我。”
“哦……”明扬瞬间蔫下去，在张秘毫不留情的大笑里讪讪地坐正。
“吱啦——”车突然急刹车。
简汀扶住旁边的把手，抬眼望过去，那辆车似乎只是过来示威，见简汀的车被迫停下，又悠悠然地开走了，那车牌号正是自己前天刚刚坐过的。
——顾语安的车。
“这车什么毛病……？”张秘无语地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回头想看看简汀有没有事，却发现简汀正若有所思地拿出手机。
［顾语安：还没到吗？我去接你？］
［顾语安：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顾语安：简汀简汀简汀简汀……快回我话。］
［顾语安：我太担心了，我让人查查你在哪，我去找你，别怕。］
简汀想起确实是忘了告诉顾语安一声，这人估计是以为自己出事了，才过来截车，他回复道：［抱歉，有急差。］
他虽不是故意失约，可也未提前告知，还让对方急匆匆开车来找他，他想顾语安不回复甚至是埋怨他也是很正常的，或者趁机讨一点补偿。
［顾语安：我这次又在擅作主张。］
［顾语安：别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