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植物展回来后,就收到了幸村家送来的礼物。
银座那家昂贵难求的糖果、一捧新的玫瑰花、做好的植物图鉴作业、专柜里流光溢彩的洋娃娃....
是一些既有分寸,又可以在不经意间讨她欢心的东西。
当然,笨蛋什么都看不出来。
反而关注点清奇,气鼓鼓地捧着那本图鉴,表情扭曲:“...可恶的幸村!为什么他的字也写的这么好看...!呜......”
桃见明山:......
这是什么钢铁直女。
老父亲突然就放心了。
等扫到那盆漂亮的扶桑花,弥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困惑:“这个花?”
不是幸村夫人最喜欢的那一盆吗?为什么也送过来了?
桃见明山忍不住撇嘴:“比起花她更喜欢你呗。”
女儿太讨人喜欢也不好,总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抢走她。
听见爸爸的话,桃见弥弥果然没了方才的疑惑。
她很快就一脸得意,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哼...我本来就人见人爱!”
桃见明山:......
虽然送礼人的署名是幸村美枝。
但这糖果、这玫瑰、这植物图鉴,是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老父亲的心情顿时又有点复杂与心酸。
“...比起外面的小子,我果然还是更中意弦一郎呢。”
桃见弥弥立马仰起脸,小脑袋里像是有个弦一郎探测器:“爸爸说什么?弦一郎怎么了?”
就知道弦一郎弦一郎弦一郎,桃见明山面无表情地揪了揪女儿的圆脸。
他收回上面那句话!
一旁的桃见夫人轻笑打着圆场:“爸爸是说,看到这些玫瑰,才想起你明天应该要去弦一郎家学习花道了。”
哈?!
花、花道?
手里的玫瑰花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笑容僵化在嘴角。
桃见弥弥两眼一黑。
刚才还宝贝到不行的玫瑰花顿时变得面目可憎。
狡猾的大人继续眨了眨眼:“弦一郎的母亲可是有名的花道专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哦。”
“...可是,可是我还要睡懒觉呢...”试图撒娇。
“不可以哦——”
“...我还在长身体,不可以起早的!”气鼓鼓,泪汪汪。
“早起更有利于小朋友的身体健康哦。”
“呜......!”
讨厌的玫瑰花....讨厌的幸村,讨厌讨厌讨厌!
爸爸妈妈明明都已经快忘记花道的事了...!
于是,这个水深火热的假期,继续从讨厌幸村精市开始。
但再怎么在日记本里绞尽脑汁去写幸村的坏话,桃见弥弥都诡异地发现,幸村好像始终是他们三个人里最悠闲的那个家伙。
真田弦一郎就不说了。
自从拿了少年大会的亚军,他去网球俱乐部的次数更频繁了,早起时间不仅提前了半个小时,每天的训练计划还比从前整整多了一倍。
每天早晨,弥弥晕乎乎地坐在花房里打瞌睡,真田弦一郎就已经练好了书法,整个院子都是他挥剑的回声。
主打一个卷死人不偿命。
而幸村。
他既不会早起,更不会加训,然而就算是这样,这家伙就连临时画的作品都能被老师拿去展厅展示。
弥弥委屈地瞪着幸村。
他可真讨厌!
感受到她的目光,身旁的家伙从画纸上移开眼神,转而侧脸看着她。
“怎么了?”
弥弥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幸村。
自从上次幸村家的植物展结束后,弥弥惊讶地发现,和幸村的偶遇依旧保持了从前那种夸张的频率,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一天一次是基本,偶尔还会一天两次三次甚至四次。
他完全都不带掩饰的。
..大骗子!弥弥气红了脸。
之前明明说好了,只要她理他一下,他就不会故意再搞各种偶遇的...!
这样气鼓鼓地质问对方,却得到了幸村不咸不淡的轻笑与反问。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弥弥张了张嘴,仔细回想幸村当时的原话。
然后她就沉默了。
那种模棱两可的话,不管怎么解读都可以。
意识到又被这个家伙的话术兜进了圈子里。
弥弥顿时在心里突突突地给了大坏蛋幸村精市两拳。
可恶!
她决定再也不要和幸村说话了!
要不是他的玫瑰花她怎么会背负这么多!
今天芭蕾,明天画画,后天花道...她揉了揉眼睛,圆圆的脸上堆满了委屈。
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睡懒觉了!
连第二天上茶道课,桃见弥弥都在争分夺秒地打瞌睡。
“原阳君今天怎么没有来?”
和风古意的茶室内,端坐着一群幼年版的权贵子弟,茶水煮沸后就开始闲聊起来。
“你不知道吗,昨天原阳家的聚会上,那只老虎被牵着差点冲出来,赤司离的最近...”
提到赤司这个姓氏,连空气都默契地停顿了一秒,大家既想闭嘴,又莫名兴奋。
有钱人和有钱人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作为历史悠久的御曹司,赤司和他们这些普通财阀本就有着云泥之别。
那是全国权力财富的中心漩涡,连人民的生息、国家的经济命脉都被这种家族牢牢掌握在手中...可堪与之相比的,只有国内的道明寺和目前盘踞海外的迹部财团。
但越是不能去随意谈论的对象,就越忍不住。
“并没有意外发生,原阳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反省吧...”
“这样啊,虚惊一场嘛。”
“我怎么好像听说那位赤司夫人最近...”
“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佣人拉开门,走进来的是西门家的次子,西门总二郎,也是这栋茶室的隶属人。
他脸上挂着淡淡又轻佻的笑意,小小年纪,举手投足皆是贵公子风范。
大家下意识闭上了嘴。
作为可望不可即的超级大政阀,这位和赤司一样,与他们有着天堑之别。
虽然能言笑晏晏地和他们交谈,但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社交圈的家伙。
挑起话题的男生恨不得把嘴巴给缝起来。
背后乱说话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什么都没有,西门君。”
“唔。”少年漫不经心地点头,视线轻轻瞥向角落的金发。
除去政阀,西门亦是日本有名的茶道世家,但西门总二郎并不常来家族下的茶室。
至于最近这位小少爷为什么会如此反常,频繁地往这里跑。
大家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移向了角落。
穿着和服的金发女孩正低头轻轻地打着盹。
见她这样,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又小了一些,唯恐将她闹醒。
阳光从纱窗射入,她的金发/漂亮的就像缎子,稀有又绮丽。
情不自禁朝那卷金色伸出去的手,却突然被另一只横插进来的手给掣肘住了。
西门总二郎讶异地抬眼看向来人,随后才轻笑着,慢慢收回手。
“喔...手冢君。”
戴着眼镜的清冷少年放开西门的手,后退一步。
手冢的表情没有起伏。
“这样很失礼,西门君。”
作为炙手可热的东京警视厅厅长后代,手冢国光完美地继承了肃静公正的家风,冷着脸的样子实在有些生人勿近,总之他一出现,四周下意识静了一瞬,整个人就像无形的制冷剂。
一直等西门总二郎消失在窗外,手冢国光才收回视线。
随后就对上了一双蓝眼睛。
他顿了顿。
大概打瞌睡刚醒,她的圆脸呆呆的。
嘴巴张了张,渐渐露出一副“他叫什么名字呢,我好像给忘了”的笨蛋表情。
手冢国光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前方自己的座位。
正低头整理着茶具,可没过多久,身后突然丢过来一张小纸团,落在他手边。
诡异地沉默了一秒。
平时在班级里看到这种违纪行为,他会直接扣分。
但今天,在老师的目光扫过来之前,手冢国光面色不改地抬手掩住纸条。
严于律己的冷脸模范生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情有些微妙的诡异。
可虽然好奇,还是想等到茶道课结束前再打开看看。
估计是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吧...
没什么稀奇的。
没想到,过了一会,又有纸条从后面气鼓鼓地丢了过来。
他继续目不斜视地收下,随后听课。
结果很快又有一个纸条飞到了他桌上。
大概是在气他一直不看纸条,这个几乎是砸过来的,带着一股「超级生气」的意味。
但没控制好力道,直接飞进了他的茶壶里,被嘟噜的沸水滚过一遍,很快就变成了纸屑。
手冢国光:......
身后的椅子突然开始摩擦地面,还伴随着女孩惊讶慌乱的气音。
都不用回头去看。
一定是一张红红的、心虚的脸,表情大概还有点委屈。
就走神了这么一会功夫,因为他煮的最快最好,老师已经端走了他的沸水,开始用它烹茶表演。
下意识就想站起来阻止,但袖子突然被身后的家伙紧张又死死地揪住。
...突然想起来。
上节课她也是在课堂上和人气鼓鼓地丢纸条,然后就被老师板着脸点名了。
这家伙好像很介意在课堂上出丑。
就这样,他犹豫的这么一会,那一小壶被煮烂的纸条茶水就已经顺利地进入了老师的肚子,前排几个男生也分着喝掉了。
还有人无脑对老师进行捧哏:“奇怪,居然有点墨水的香味诶!好厉害!”
被学生大力吹捧,老师一副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模范生手冢国光生平第一次不忍和老师的眼睛直视。
身后的家伙,脚尖正紧张地抵着他的椅子,蹭来蹭去。
还能听见她的叽叽咕咕,似乎还在憋笑,说着老师大笨蛋之类的。
心口突然无奈。
但以手冢国光的性格,下课后主动去承认错误是必然的。
可这种时候,过于耿直只会让人感到尴尬。
总之,茶道老师一副半卡不卡、喉咙像是被噎住的表情,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
“很诚实呢...但是,手冢君其实完全没必要说出来的...呵呵呵...”
是吗。
在这方面认真严肃到一板一眼的手冢国光皱了皱眉。
不太懂老师的表情,他依旧礼貌地鞠躬,随后走出茶室。
很快,身边就磨磨蹭蹭冒出一个金色的脑袋。
手冢国光目不斜视,脚步却默不作声地放慢了。
她背着小书包,犹豫地看了一眼茶室,随后慢吞吞凑近。
偷偷觑看了几眼他的表情,金色的脑袋垂落下去。
圆圆的脸简直像一个鼓鼓的粉桃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时候倒是装的很乖巧。
完全没有扔纸条那会的神气了。
“老师没有批评我。”手冢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不用对我道歉。”
“哦哦...”
大概没想到他居然不生气,她呆呆地愣了愣。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认错呢...明明老师没有发现。”像是十分困惑,她好奇地凑近,眼巴巴地追问。
从她脸上慢慢移开目光,手冢低头整理自己的袖扣。
“做错了事情就要去承认错误。”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
“哦...”显然,这种无聊且官方的回答很快就让她丧失了兴趣。
这家伙大概早就不愧疚了,反而委屈地瞥了他一眼:“...本来也不全是我的错!”
...果然是完全不会内耗的类型。
“...嗯?”
她的语气逐渐理直气壮:“如果你早点看我的小纸条,我就不会生气地砸过去了!”
脸红红的,还有点委屈,“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纸条。”
不等手冢国光回答,她又开始自说自话。
“我可是很少会给男生丢纸条的!”、“居然有人敢不看...”、“明明在学校他们都抢着要我的小纸团。”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叽叽喳喳,立体环绕,就像小鸟一样。
他没有忘记,这家伙是真田弦一郎的幼驯染。
真田弦一郎那种性格...是怎么忍受的?
“上课的时候我不会看这些东西。”
显然,这种一本正经的解释无法让她释怀。
桃见弥弥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还有点委屈:“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丢了,你把它们还给我!”
手冢国光:“.......”感觉不做点什么,可能会很麻烦。
他从来就不喜欢麻烦。
“...我现在就看。”
好像是个还算可以的补救。
因为这家伙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才别扭地转过身,像是勉强接受了他的提议。
莫名有点想笑。
下意识从裤袋里摸出那两个剩余的纸条。
在桃见弥弥虎视眈眈的盯视下,他轻轻打开。
被高温暑热折磨过的纸团早就变得皱巴巴,上面的字迹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内容。
手冢:......
面前的桃见弥弥果然瞪圆了蓝眼睛。
他略微感到头疼。
好像更棘手了。
赶在她变得更不高兴之前,手冢国光煞有介事地扶了扶眼镜,第一次抢断女孩的话。
“如果你明天还给我写的话,我立马就会看。”
冷静的话语里,带着不易被察觉的妥协无奈,这也是他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底线,效果好像还不错。
气鼓鼓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
她半信半疑地绞着手指:“你不是说,你不会在上课的时候看这种东西吗?”
“....啊。”少年的声音平静冷淡,“可能是因人而异吧。”
她果然呆呆地问:“...什么意思啊?”
“什么都没有,总之我会立刻看。”
虽然寡言,但手冢这种人一旦点头,就莫名有一种他一定会去做到的感觉。
所以桃见弥弥又高兴了起来。
一路上,全是她在说话,手冢国光习惯性沉默倾听,她居然也不觉得奇怪。
不像其他人,总会好奇地凑过来问“你的话也太少了,真奇怪”
这种不礼貌的话,手冢国光不堪其扰,他会选择用更冷淡的表情去应对。
久而久之,这些烦人的家伙畏惧他的威严与冷淡,再也不会来打扰他了。
这正是他想要的。
除去家人,除去网球,除去其他能使他感兴趣的东西,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完全无所谓的人、无所谓的事。
没什么值得他去在意的。
今天,是他上学以来,走过最不安静的一条路。
可是,并不讨厌。
真奇怪。
大概讲的有些口渴,她终于摸了摸嗓子。
随后不客气地揪住他的袖子。
对上他垂下去询问的眼睛,桃见弥弥看向了便利店。
一副眼巴巴的表情:“我想喝可乐,可是我没有带钱,嘿嘿嘿。”
手冢国光:“......”
于是停了下来。
但——
“为什么是热水!”
她好像很不满。
手冢不说话,手又往前递了递。
这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又莫名像家长在监督熊孩子喝水。
明明两个人年岁差不多大。
大概也被他整肃严厉的样子给唬住了,这家伙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可乐,又觑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嘴巴委屈地张了张,居然真的没有反抗。
反而凑近,乖乖地就着他的手喝完了热水,舔了舔嘴唇。
手冢国光递过去手帕。
结果这个家伙居然又无比自然地把脸伸过来让他擦。
简直...太得寸进尺了。
他镜片下的眼睛难得睁大了些。
....是有多懒。
突然有点好奇,她和那位真田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吗。
真田会是什么反应。
总不会真的帮她擦脸擦嘴吧。
总之,不容拒绝地将手帕放进她手心,这种情况他不会纵容,自己的事情必须要自己做。
...可她好像也不介意。
并没有露出想象中气鼓鼓的表情,反而一个人安静地擦着脸蛋和嘴巴,还在嘀咕他的手帕好香。
看了一会她擦脸,手冢才收回目光,轻轻解释。
“口渴的时候喝热水更健康,可乐的气体过于刺激,甜度太大,对嗓子会更不好。”
她放下手帕,表情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很是震惊,“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
手冢慢条斯理地折好手帕,重新塞进衬衫口袋,又开始了临时抽查。
“所以现在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她的脸立刻变得红红的,似乎在不好意思,嘟嘟囔囔,“我都说了我记得!”
在他安静无言的盯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张嘴。
“手冢国光,对不对!我都说了不会再忘记了!都怪你的名字那么难记...哼...”
嗯。
他点点头。
终于喊对了一次,不再是手冢国华、手头国光、甚至是手国光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了。
那么,今天不问了,下次见面再问。
毕竟她真的是个很大意的家伙。
看到他点头的动作,这家伙又瞬间得意洋洋起来。
“走吧。”
他站起来,下意识就把她的小书包拿在了手里。
剩下的路,依旧是她在叽叽喳喳,他沉默安静。
走着走着就到了他的家,原本想直接让家里的司机把她送回家,但——
门口扫地的佣人热情地迎上来,接过手里的书包,也不管手冢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就径直对院子里夸张地招呼:“夫人!手冢少爷下课回来了!还带回了新朋友——”
“诶————?!”
是母亲活泼的声音。
...有点无奈。
随后,母亲就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门口,眼神兴奋地打量着桃见弥弥,大概确认过是真的女孩子,她又捂着脸喜极而泣:“阿娜达!!国光居然交到了女孩子做朋友!!我没看错吧!!天哪——”
身后的小尾巴居然还甜甜地凑了上去。
...怎么会这么自来熟。
她甜甜蜜蜜地问安,和母亲一唱一和地同频:“是的,夫人没有看错呢!”
一副“没错,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手冢国光那个唯一的异性朋友”的显眼包模样。
...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
随后,小手捧着母亲给的糖果和零食,就被哄着进了他家里。
...贪吃的家伙。
总觉得会被别人用点吃的喝的就拐走。
活泼健谈的手冢彩菜素来是家中唯一一个喜欢活跃气氛的现充达人。
而现在,来了一个比手冢彩菜更夸张的家伙。
...更头疼了。
和同样是冰山面瘫脸的父亲对视了一眼,手冢国光放下手里的茶杯,决定把她送回家。
她还是去真田家吵吵吧。
尽管母亲在热情的留饭,他还是拎起她的小书包。
“我送你回家。”
结果这家伙居然还恋恋不舍地不想走。
表情幽怨又震惊地盯着他。
“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
好朋友去对方家里做客有问题吗?吃一顿香香的饭都不行吗!
小气鬼!
手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多年以来,祖父手冢国一与真田弦一郎的祖父真田弦右卫门虽然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好友关系,但....这家伙应该完全不知道,手冢与真田两家近几年在警界的明争暗斗有多激烈吧。
如果被真田知道,那个家伙绝对高兴不起来。
说不定他们两个人还会闹别扭。
下意识就操心地想为她规避掉这种不愉快的可能。
“下次吧,今天家里在做斋戒,没有你想要的好吃的。”
听到这个理由,她才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哦,好吧...”
手冢国光微微收回视线。
几番试探下来,不是错觉。
似乎是碍于他冷冷的气场和不怒自威的脸,她在他面前总会莫名其妙地收敛一些,不像对茶室的其他男孩,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颐指气使。
笨笨的聪明。
这一点,诡异的很可爱。
一路走走停停。
等到了她家门口,手冢才斟酌着语气,提起茶道课。
“西门....”
这家伙正拎着裙摆认认真真走路。
听见他的话才停下脚步,抬起脸疑惑地看着他:“?”
手冢思索两秒,说的比较含蓄:“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她圆圆的脸开始露出苦思回忆的表情。
对上手冢国光面无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幕就像老师在审问犯错的学生一样,于是,下意识就老实巴交的全部回答了:
“...哦哦,昨天,那个家伙帮我做好了我不会的茶道作业...然后我就答应他,抱了他一下。”
手冢镜片下的眼睛再次微微睁大。
“结果他突然就推开了我,一个人跑掉了...明明是他说想抱的...真奇怪!”
手冢国光:“......”
为什么她还一副骄傲得意的表情和语气。
果然...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
忍不住又开始操心,详细询问:
“你是怎么抱的,除了要你抱他,他还让你做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桃见弥弥就朝他张开手臂,不假思索地示范性抱住了他,“就是这样!”
不过一瞬间,手臂下的身体突然变得好僵硬。
就像活人一下子变成木乃伊那样的奇怪。
好半天过去了,手臂下的手冢国光都没有任何反应,和石化了一样。
为什么和昨天的西门总二郎反应一样.....桃见弥弥疑惑地松开手,好奇地后退了几步。
戴着眼镜的少年表情看起来如常,还是那副面瘫脸。
...但耳朵红红的诶!
弥弥好奇地凑近想看清楚一些,又被手冢国光飞快地躲开。
“你怎么啦?”
不高兴地鼓起脸,正要凑近手冢问个明白。
却再次被他敏捷地后退躲开。
少年沉稳的动作里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慌乱。
稳住身形,才去看面前的桃见弥弥。
她表情如常,还因为他躲开了她的探头探脑,有点不高兴地噘起了嘴。
...完全是一个粗神经。
不问一下就直接抱的家伙...手冢国光微微抿唇。
她不会也这样对别人吧。
沉默地发现他好像更操心了。
缓了缓情绪,战略性扶了一下眼镜,选择先去解决更重要的问题,至于刚刚那个拥抱...
他不会白抱。
他会想出合适的办法去负责的。
“除了西门,还有其他人这样吗?”
“...其他人?”她瞪圆了眼睛。
“对。”
扎着双马尾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在苦思冥想地回忆:“...其他人...”
终于想到了一个例子,她的表情又得意起来:“藤堂今天亲了一下我!”
藤堂静是女生,手冢国光松了一口气。
又下意识警惕地后退一步,防患于未然:“...这个就不用对我示范了...!”
她点点头,“哦...”
手冢松了一口气,又继续问:“还有谁?说只要你抱一下他,他就帮你做作业的家伙...还有吗。”
大概是被他这种严肃的架势给唬住,她也紧张起来:“...还有,还有,”
然后她就报出了整个茶道班的男生。
手冢:......
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光看外表就知道,是一个会让男孩们疯狂去伤心着迷的类型。
“但是,我只抱了西门...”
她圆圆的脸疑惑地低下去,好像非常不服气,“结果还被你发现了,真奇怪...”
手冢国光:“...这个不是重点。”
啊。
那什么是重点?
对上笨蛋疑惑的表情,从小到大都被学霸光环笼罩的手冢国光竟然苦于该怎么解释,她才能听懂。
暂时不知道该怎么帮她规避这种错误的交易,只能认真词穷地暂时叮嘱。
“总之以后不可以,这样对你不好。”
“哦哦。”
虽然她好像并没有听懂,但依旧得到了她这样的保证。
略微放下了心。
结果第二天。
隔壁桌的男同学惯例性向她殷勤献好。
一开始她还爱搭不理的。
手冢在心底赞许地点头。
结果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家伙居然开始犹豫了。
“...总之,我自愿加入弥弥神教!以后我就是你的教徒,你的作业我帮你写,违纪的惩罚我帮你做,让我跑腿我就跑腿,零花钱也上交好了,只要你让我摸一下你的头发,嗯,牵一下你的手也可以...”
真是言辞恳切。
这么小就会说出手冢国光这辈子都不会的花言巧语,看起来更适合男公关,而不是修习茶道。
至于她。
也不知道这种话有什么东西能打动她,她犹犹豫豫地捉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十分动摇,感觉下一秒就要递给男生让他摸了。
手冢国光:......
真是太大意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总之...真的很让人操心。
还有点幽微的诡异不悦甚至怒意。
他也分不清是在对谁生气。
这个班级的男生也太多了...就算每天轮流跑来找她,大概也会排队到门外吧。手冢国光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
真田弦一郎知道她这样吗?
冰山般的少年突然从身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
他的语气有点冷。
“拿开你的手。”
这句话是对那个男生说的。
但他的出现简直吓坏了正在做奇怪交易的两个家伙。
尤其是桃见弥弥。
对上手冢国光冷淡盯视的目光,她瞬间想起了昨天答应他的事,心虚地绞着手指。
...同时又觉得委屈。
这些家伙都是一群被她的美貌和可爱给刺瞎眼睛的大笨蛋而已...哼,谁让她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呢,她只是想扩大一圈弥弥教信徒罢了!才没有做错呢!
才、才不是因为她偷懒不想写作业、更不是因为她想找一群可以任她使唤的小弟,在这里呼风唤雨...对,她才没有这样想呢!(心虚)
结果手冢这家伙在赶走那个男生以后,就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径直走开了。
一句话都没说。
桃见弥弥:?!
虽然手冢国光平常就是一副冷淡寡言的样子。
但他这会呈现出来的面瘫冷淡还是有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弥弥又说不上来。
...总而言之,不会是生气了吧。
于是又气呼呼地丢了小纸条质问。
「你是要绝交吗!」
弥弥鼓着脸,盯住手冢国光的背影。
虽然昨天,手冢才答应过她,只要她一写纸条他就立刻会看的。
但这会他在不高兴,也不和她说话,他肯定不会再信守承诺了。
正气鼓鼓地盯着。
结果等老师一转身,前面的手冢国光居然打开了纸条。
...哈?
不等弥弥震惊,纸条又被他光明正大地转身递了回来。
...该说不愧是手冢国光吗,就连上课传小纸条他居然也能做的这么正气凛然。
半信半疑地打开。
少年的字迹工整。
「不。」
...他居然只回了一个字!她可是写了六个字呢!
继续气鼓鼓地写。
却突然被老师点起来朗读课文。
揉了揉眼睛,完全不知道茶艺学讲到了哪一页,随后就看见前面的手冢对她伸手比了个数字。
是23页!
流利地读完课文,得到了老师笑眯眯的夸赞,桃见弥弥一脸得意地坐了下来。
这种美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课。
她别扭地跑到他桌边,“哼,今天也一起走吧,我已经原谅你了!”
手冢国光:......
到底是谁该原谅谁。
...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我只帮助我觉得会信守承诺的人。”
听懂了这种话的暗示,她果然脸红红的,结结巴巴,“...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安静地审视了一会,他收回目光。
她耐不住,脸凑过来,委委屈屈:“我是说真的呀,你怎么没有反应呢!”
“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怎么还不说话,你也太难哄了吧!”
手冢:......
...首先,她有哄他吗?
就这样任由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走了半天路。
给她买了可乐,拎了一路书包,把纸巾全都递给她用来擦脸擦手,还指导了她今天的茶道实践。
比昨天更纵容,底线一步步被降低。
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早就不生气了。
“...你不生气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她可是忐忑了一路,还一直在绞尽脑汁找话题呢。
哼...讨厌的手冢国光。
手冢逡巡着桃见弥弥的脸。
在“他不会是故意不说的吧”和“不不不他应该不会这么黑心”之间摇摆不定的表情。
...挺可爱。
有点明白真田弦一郎了。
他淡淡地收回视线,只说了几个字。
“我本来就不爱说话。”
真田弦一郎明明也很寡言,她难道不应该十分习惯吗。
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桃见弥弥又得意起来,“哼,我就知道你根本舍不得和我绝交!”
毕竟他看起来独来独往的,大家好像都有点怕他...冷冰冰的家伙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嘛...她愿意和他这种大冰块做朋友,他应该感激才对!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得意地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手冢国光并没有解释的想法。
又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在路口分开之前,手臂却突然被身后的少年拉住了。
莫名就看不清他镜片后的茶色眼睛。
明明他还是那副表情的。
可是她下意识就想后退...又不知道为什么要后退。
只好狐疑地强撑着气势,“...干什么!”
手冢国光打量她半晌。
“以后有不会写的作业,茶道上不懂的实践操作,都不要再让那些家伙用这种理由来接近你,这种话我只说最后一遍。”
笨蛋不知道这是吃亏,是助长欲/望的温床,只会吸引越来越多的贪婪家伙,她对此一无所知,还在得意洋洋。
对上她瞪圆的蓝眼睛,手冢国光决定一劳永逸。
斟酌着、轻描淡写又郑重其事地开口。
“这些事,你直接找我不是更方便吗。”
想来想去,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了。
既然那个真田弦一郎不在这里。
他来做这些好像也不是不行。
当然。
拥抱、牵手、摸头...
他目前不打算收取以上的任何利息。
通通都留给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