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爱你太难启齿唯有放心上◎
中午放学, 祁越和乐队几人去外面吃饭，宋书音一人留在教室做题，打算晚点再去食堂。
过了一会，“咚咚”两声敲门声响起,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小巧的脸上立刻多了一抹紧张的神情, 来人是张伟, 面对老师时她一贯有些慌。
张伟面色轻松地朝她走了过来, 手上拿着一叠卷子, 然后放在她桌上, 缓缓解释道:“这是上周末物竞模考的卷子和答案，你自己找个时间做一下，最好就按照正规考试的时间, 上午9点到12点, 看看能做出几道。”
宋书音礼貌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行, 那你继续学习吧，我先走了。”事情交代完, 张伟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被女孩叫住。
只见她抬起头, 神色有些紧张，抿了抿嘴然后开口:“老师, 我想……想问一下下次模考是什么时候, 我想参加。”
张伟脸上闪过不小的惊讶，一向怯生生的女孩竟然会主动说要参加竞赛模考, 担心打击到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 赶紧说道:“现在还没确定具体的时间, 但大概就在期末前一两周吧，到时候你等我通知。”
“嗯嗯，麻烦老师了。”宋书音柔声回应，原来主动也没那么难。
她不能让祁越的付出白费，这次期中考发挥“失常”后，他至少要等到期末考才能自证实力，而中间这半个学期，学校里对他的议论声恐怕都不会断。
课间去洗手间的时候，她甚至听到竞赛班的科任老师也在讨论这件事，猜测祁越是受到什么影响了，还是真的后劲不足。
虽然祁越说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根本就不用这么做，依旧是别人眼里次次考第一的越神。
她要对得起自己，也要对得起他。
*
很快来到周三上午的体育课。
崔斌背着手站在前面，交代道:“距离下课还剩二十分钟，大家自由组队练习，两两一组。”
听到要组队，宋书音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有些为难。
这节课一共有35人，如果两两组队肯定有一个人落单，但好像今天其中一位同学请假了，所以人数刚刚好。
但要找谁和自己组队呢，谁会愿意和自己组队呢？
宋书音的目光轻轻地扫了四周一圈，然后确定了一个人选，站在她左前方的女孩似乎在这节课上也没有相熟的同学，其他同学都勾肩牵手走在一起了，她还和自己一样左顾右盼的。
宋书音深吸一口气，松开攥紧的拳头，正想朝那个女孩走去，一道挺拔身影就从她右前方压了下来。
她下意识抬起眼看过去，男生懒洋洋地勾着唇角，轻挑了下眉，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散漫劲:“走吧，到那。”
宋书音微怔了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空的场地。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算和自己组队吗？
瞥见前面那个女孩找好队员了，她收回视线，然后乖顺地点点头，小声答应道:“好。”
俩人来到场地，面对面站着，少年利落地发出第一个球，她急忙去接，几个来回后，他突然停下来，放下球拍朝她走来。
“你打球的姿势不对。”
听到祁越这么说，宋书音的心条件反射性地提起来，担心他觉得自己拖他后腿了，一双杏眼紧紧抓住他脸上的神情，见他没有什么嫌恶的情绪，一颗心才放下来。
祁越在女孩身侧站定，姿态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羁，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更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我教你？”
宋书音听见他说，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就已经答应了:“好。”
话音一落，就见他往后退了一步，直接站在自己身后，清冽的气息侵略性十足地盖下来，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头顶落下一道低沉又认真的声音:“你不能只用手去打，要带动整个腰腹的力量，你先将重心放在右脚。”
重心，右脚。
她愣了愣，然后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俩人的姿势靠得很近，宋书音担心会碰到他，所以动作没敢做太大。
祁越倒是没什么介意的神色，语气带着一种专业的正经:“再往后一点，然后左手往上抬。”
她只好再往后倾斜，左手也随之往上抬，就在她纠结自己的动作标不标准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她的手臂。
温热的掌心贴上肌肤的瞬间，几乎将她烫了一下，小臂传来一阵酥麻，紧接着，女孩左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
耳边是少年带着沙砾感的嗓音:“左手往上往前再往下去带动你的身体，转体的同时带动引拍。”
宋书音感到自己的肢体被他带着在转动，脑袋懵懵的，只知道跟着他动作。
从后看过去，女孩娇小的身体完全被搂在男生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
*
周六下午，收到祁越的微信，宋书音来到上次来过的天天咖啡馆。
刚才祁越问她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她拍了一道题发过去，题目解起来有些复杂，所以他就约她来咖啡馆当面讲。
宋书音推开门进去，男生还是坐在上次那个位置，带着个黑色的鸭舌帽，只露出一截凌厉的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手机，透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她赶紧走了过去，不等她伸手拉开椅子，祁越就干脆利索地替她拉开了，她道了声谢坐下去。
位置刚刚好。
在她从书包里掏书的时候，祁越拿起桌上的吸管，修长干净的指节撕开包装，将吸管插在一杯淡粉色饮料上。
下一秒，一杯冰饮被推了过来。宋书音抬起眼一看，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小声说了声谢谢。
她没有立刻去喝那杯饮料，而是抓紧时间翻开桌上的程力，将教辅放在中间，指尖在上面点了一点:“就这一道题。”
祁越在她来的路上就已经思考过这道题了，迅速挑起一支笔，思路清晰地开始给她讲起来。
题目讲完，祁越让她继续留在这做题，他下午没事，有不懂的直接问他就行。
吹着店里的空调，听着店里的音乐，宋书音感到一阵惬意，做题的状态也舒适很多。
她低头喝了一口饮料，是芭乐柠檬茶。
……
过了不知多久，一道轻柔的歌声钻进宋书音的耳朵，她不禁停下笔，仔细地听了起来。
“眼睛想对望你总是不擅长，
指尖想接近你却有点紧张，
我面红耳赤最近太平常，
脸上涂上了胭脂那模样。”
女生的声音很甜，唱的是粤语。宋书音是文市本地人，正好听得懂歌词里唱的是什么。
鬼使神差的，她抬起眼，视线落在少年线条流畅的侧脸上，忽地有一种心事被点破的紧张感。
男生敏锐地感受到她的目光，偏头看过了来，语气淡淡的:“怎么了？”
宋书音的呼吸随之一滞，连忙移开眼，然后摇摇头说没有，脸烫得不像话。
祁越也没追问，懒洋洋地收回视线，继续打游戏。
过了好一会，宋书音才敢悄悄抬头看他一眼，祁越似乎有些无聊，手上打着游戏，脸上却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她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笔尖无意识地纸上乱划，然后就听见歌词里唱道:
“我想只会令你心仪的对象，
也许亲近会似你心所想，
记住别怪我对坐有闷场，
爱你太难启齿唯有放心上。”
女孩的眼睫重新垂了下去，落下一片阴影……
作者有话说：
歌是王菀之的脸红，非常好听。感谢在2023-06-03 22:03:52~2023-06-04 23:0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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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祁越怎么会喜欢她？她这么的普通。◎
时间来到十二月底, 文中历来有举办跨年晚会的传统，今年也不例外。快克有节目，祁越这个星期经常去音乐教室排练。
傍晚将要离开学校时，宋书音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她没什么迟疑地点开微信。
「Quinn:能帮我拿一下充电器吗？我在艺术楼302。」
宋书音很快回了个好过去, 然后往左侧弯下腰, 在他的课桌里找到充电器, 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下, 最后还是决定直接拿在手上, 不装进书包里。
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 她立刻背起书包，离开404，来到了艺术楼, 踏上三楼, 径直走向上次来过的音乐教室。
这是祁越第一次找她帮忙，平时都是他在帮自己,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她也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倏地, 女孩有些急促的脚步在后门停下。
宋书音站在门口，一双杏眼定定往里面望去, 愣住了那般。
教室里只有祁越和尤娜两个人，两个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低着脑袋凑得极近, 男生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着女生白皙的右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担心贸然出声会打扰到他们,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里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
下一秒, 尤娜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朝门口看过来，俩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宋书音下意识压下眼睫躲避，然后就听到一道极为清淡的声线。
“进来吧。”尤娜缓缓开口，一双眼睛没有什么波澜。
宋书音咬了一下唇，疯狂思考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偷看，面容呈现出懊悔不已的神色。
面对这番动静，男生头也没抬，依旧捏着女生的手，宋书音的心口涌起一股酸涩，不敢开口打扰，慢吞吞地走进去，站
LJ
在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像是下一秒就要转身逃走那般。
过了几秒，他才松开手，语气很干脆:“好了。”
尤娜低下视线，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挲了两下，像是检查什么似的。
见祁越的背影缓缓转了过来，宋书音立刻拿起手上的充电器示意，男生的眉眼和平时一样淡淡的，没有被打扰的不满，也没有见到她时的波动，只是不紧不慢地抬了下眉头:“进来啊。”
她的心脏又是一阵刺痛，明知自己没有身份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期待，然后失落。
尤娜将这一幕收进眼底，若有所思。
宋书音抿了抿唇，咽下喉咙的酸涩，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男生的方向去。
祁越右手撑着地板，身姿利落地站起来，走到角落放东西的地方，拿了一个软垫回来，然后放在他刚刚位置的旁边，看着女孩的眼睛，语气简短:“坐这吧。”
宋书音抓着手里的充电线，疑惑地抬起下巴，脸上一片懵。
见女孩的反应，祁越瞬间明白过来，她大约是没看到他后面发的微信，于是解释道:“有时间帮我们拍个排练视频吗？”
宋书音敛下眼睫，轻轻地点了点头。祁越按着她的肩膀在软垫上坐下，然后自己转身去找其他三人回来。
一时间，音乐教室只剩下她和尤娜两个人，气氛好像回到在祁越家客厅的那个傍晚。
她其实有点想离开了，心口弥漫出来的酸涩浓得让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嫉妒。
但她不该这样。
见女孩低着脑袋，看着地上的木地板走神，尤娜扯了下坐垫，朝她的身边靠了过去。
寂静的教室里突然发出一阵声响，宋书音吓了一跳，本能地转过头，然后就看见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尤娜半跪在坐垫上，上半身微微往前倾，脖颈上还带着那条项链，随着她的动作，圆形吊坠在空中晃悠了下。
她用两只手指捏起项链，嘴唇轻启:“漂亮吗？”
宋书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条项链，样式很特别，一个圆上面画了一个叉，钻石闪着细碎的光，她不知道尤娜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也无法违心，睫毛颤了颤说:“漂亮。”
话音刚落，她就移开了视线，不敢继续看下去，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下。
但下一秒，她却听见尤娜说——
“我女朋友送的。”
她顿时怔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抬起眼和她对视，看到的却是女生清冷面容上的理所当然。
尤娜神色淡然地盯着她的眼睛，几秒后转过身子，后背靠墙，微微仰头看着对面的墙壁，语调很平缓地讲述自己的故事。
礼物是她女朋友送给她的，但要让祁越代为转交，为了不让她妈妈知道。
尤娜的女朋友是京市人，俩人是通过祁越认识的。
三月份她生日的时候，女朋友寄了一份礼物到家里，但她没想到的是，一进家门，等待她的是拆了的礼物盒和尤妈妈的质问。
也许是身为母亲的敏感，尤妈妈很早就从女儿的朋友圈分享的歌词、新闻中捕捉到蛛丝马迹，而这份礼物更是加大了她的怀疑。
礼物是卡地亚的三环戒指，寄件人单字一个“妤”字，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生。
她实在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一个女生送戒指给自己的女儿。
她更不可能接受，自己如此优秀完美的女儿，误入歧途。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那样的情况下，尤娜想到了正在京市参与集训的祁越，说她让祁越帮忙买的。
尤妈妈并不信，文市是没有卡地亚专柜吗，需要她麻烦别人大老远的从京市买了寄过来？
她不由分说地夺过尤娜的手机，让她当面打电话给祁越。
祁越那时正在听课，和老师示意后出了教室，接起电话，好在他反应快，明白了尤妈妈款语温言下的真实目的，说友情戒是他逛街临时起的想法，在群里说了声后就直接买了，堂妹那会在寄追星的周边，就顺便让她帮忙寄了快递。
不知道尤妈妈有没有真的相信这个理由，总之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但后面她更加变本加厉，恨不得将尤娜的一举一动都监控下来，频繁地进出她的房间，翻看她的东西。
尤娜在祁越的掩护下，才能继续这段见不得光的恋情。
而刚才，祁越是在帮她挑手上一次性筷子的木刺。
女生清淡的声音娓娓道来，宋书音神色怔住，久久缓不过来。
过了一会，祁越高瘦的身影踏入门口，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衬得眉眼更加洒脱不羁，身后跟着乐队其他三人。
他随意薅了一把头发，朝里面的两个女生走去，神情是一贯的吊儿郎当:“聊什么呢？”
宋书音微微仰头，不经意对上他漆黑散漫的眼睛，有片刻的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转头看向身边的尤娜。
只见她轻扯了下唇角，冷静又傲气地开口:“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祁越稍抬了眉头，一脸无所谓的走开了，宋书音的心脏却一瞬震了震。
她听出来，尤娜口中的秘密，不仅是她和她的女朋友。她看出来，她喜欢祁越，为了不让她误会，才告诉她这个秘密。
以及，她会替她保密。
*
周四下午。
祁越从国际部回到教室，见女孩还在埋头做题，修长有力的指节敲了下门板，提醒道:“书音，上木雕课了。”
男生清冽低沉的嗓音骤然震在耳边，宋书音的手随之一颤，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祁越其实很少喊她的名字，平时都用“你”代替，突然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耳根不由得一烫，然后才迟钝地转过头循声望去。
男生身姿散漫地站在门口，一双微勾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她，拿着手机的左手随意地朝外示意了下:“走吧。”
她怔了下，然后立刻点点头站起来，慌里慌张地合上教辅，走了出去。
俩人并肩下楼，祁越缓缓问道:“最近学习还习惯吗？”
宋书音抿着唇嗯了一声:“还可以。”
最近他不像之前那样每天待在教室，基本上早上给她讲完课后，他就会离开，然后下午四五点再回来给她答疑。
他好像，有在忙什么事。
很快，木雕教室到了。
祁越的视线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一个位置，然后带着她到靠墙偏后的角落坐下。
正式上课，海老师调整了下话筒，清清嗓子说道:“今天就是本学期的倒数第二节木雕课了，一直都有同学问我期末的考核形式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刻一个人物，就按照你们现在的座位，刻对面那位同学的形象。”
话音未落，宋书音心里一紧，她的对面正好是祁越，反过来，祁越的对面是她。
俩人要互刻对方的形象。
耳边继续传来海老师温柔的嗓音:“然后在底座刻上名字，下节课我当堂评分，刻得越像分越高，现在就要看你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抓住同学的特点了。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开始动手了。”
一男生举手说:“老师，要是对面没人怎么办？”
海老师看了他一眼，调侃道:“那就刻斜对面的同学，旁边的同学，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刻我也行，就是要一刀一刀好好刻，不然这个分数……我就不敢保证了。”
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起来。
宋书音也跟着弯了弯眼，然后仔细挑选起工具来，她拿起一支笔，在木块上慢慢地画出人物轮廓。
正当她想再看眼真人确认细节的时候，对面的男生也撩起眼皮看过来，俩人的目光瞬间猝不及防地在空中碰上。
女孩的眼睫如黑蝶的翅膀一样，轻轻地颤了颤，白瓷的脸蛋带上一抹粉色。
有了这次意外，宋书音不再敢随意地抬起头，只在脑海中默默地回忆他的脸，他身上的细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突然，女孩发出一声很小的“啊”声，祁越立刻抬眼看过去，声音有些着急地问:“划到手了？”
宋书音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层难为情的神色，摊开掌心，给他看手中的木块，咬了下唇说:“削……削多了。”
木块已经初具模型，祁越看着明显是头发那块地方少了一角，嘴角不禁往上勾了勾，眼带一层浅浅的笑意说:“没事，头发短点就短点吧。”
宋书音乖巧地轻声嗯了一下，然后继续拿起刀继续刻，将“祁越”的刘海“剪”到眉毛上方两三指的位置。
*
日历翻到新一年的一月份。
宋书音来到级长办公室，找张伟拿成绩单，她昨天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物竞模拟考。
张伟见到她，立刻招手让她进来，笑着将答题卡和排名表递给:“考得很不错啊，第一次考就能挤进前五。”
宋书音的视线还没落下，就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考得这么好，急急忙忙地看向手里的排名表，确认自己真的是第五名后，原本还有些忧虑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她先前一直自己做题学习，做对的题再多，没有对比，她心里也没底。而参加校考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好处，就是能够在考试排名中对自己的水平有个把握。
刚刚过去这一届的物竞复赛，文中进省队的一共有7人，也就是说她现在大概有省队的水平了。
陈星海也拿到了这次考试的排名表，对于宋书音的成绩，他先是难以置信，认为排名打错了，冷静下来后他感到一股危机感。
这股危机感，并不是害怕宋书音会超过他，而是担心她真的能进决赛考出一个还不错的成绩，打他的脸。自从知道宋书音要参加物竞以来，他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她绝对不行的话。
瞥见她上了五楼，陈星海立刻和杜梓昊站在四楼走廊，她回教室的必经之路上。
宋书音拿着自己的答题卡和一叠资料出了办公室，下楼的脚步都比平时里轻快了许多，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一道声音。
“不是吧，祁越真看上肠粉妹了？”杜梓昊靠着围栏，语气鄙夷地问道。
陈星海和他一样背对着楼梯口，轻飘飘地说:“对啊，上次他来二十班找曹明晃，我亲耳听到他这么说的。想想也合情合理，祁越要不是喜欢她，怎么可能费心费力带她搞物竞，不就是想到时候上同一个大学方便谈恋爱嘛？”
杜梓昊无语地摇了摇头:“那他眼光真有够差劲的，学校里追他的人那么多，哪个不比肠粉妹长得漂亮家里条件好。”
“说不定他就是口味独特呢。”陈星海意味深长地说道。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敲响了。俩人随即回了班级。
宋书音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铃声结束，脑海里全是陈星海的那句话。
祁越真的喜欢她吗？祁越怎么会喜欢她？她这么的普通，这么的不起眼，甚至是差劲。
*
时间再次来到周四，宋书音带着书包里的木雕小人来到木雕教室。
上节课下课的时候，海老师说如果作品还没完成，可以拿回去，也可以下节课在课堂上继续加工，只要在下课前10分钟交上来就可以了，她会在课堂上先评完成好的作品。
宋书音不是喜欢拖延的人，也不敢拖延，担心最后没在规定时间内交上作业，影响了期末成绩，于是就带回去继续上色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将木雕小人拿出来，拿在手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
她今天还没见到祁越，祁越昨晚给她发了条微信，说他今天有事，让她先自学。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赶来上木雕课，要是赶不上怎么办，会不会没有成绩？早知道她就多问他一句，看看需不需要帮他把作品带过来好了。
她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眼里流露出担忧懊恼的神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轰动。
宋书音抬起眼看过去，就见祁越单手插兜，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但头发突然短了很多，透着一股张扬的拽劲。
他突然把头发剪短了，宋书音在心里想着，目光落到手上同样头发短短的木雕小人上，呼吸不禁一滞，脸有些红了。
祁越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利落地坐下，伸出手臂放到女孩的纤细手边，指节随意动了两下:“刻得怎么样，我看看像不像？”
宋书音条件反射地将木雕放到他的手上，指尖像被热铁烫了一下似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好了，只听见过了几秒，男生轻笑一声，语气好像还挺满意地说:“挺像的，没准能得满分。”
她感到自己的脸更烫了。
海老师走进教室，让大家排队一个个把作品拿上讲台，她评完分就可以拿回去了。
祁越第一个走了上去，从后看，更显得他的肩膀宽阔，脖颈笔直，他将掌心里木雕小人递给海老师。
海老师接过，在手上转了个圈，然后目光突然朝她看来，宋书音下意识低下脑袋，但想了一下，海老师需要对比木雕和她本人的相似度，所以还是将头抬了起来，但视线不敢朝讲台那看。
很快，祁越就拿着木雕下来，拉开椅子重新坐下，然后将木雕小人放在桌上，手上轻轻一动，给它转了个身，面朝前方。
冷不防地看到自己形象的小人，宋书音眼里闪过一丝局促，视线停留在小人脸颊的两块腮红上，圆圆的，像卡通人物那样。
脸又是一红。
下一秒，耳边传来一道磁性散漫的声音:
“像不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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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今天我们不做题，出去玩。”◎
天气渐冷, 宋书音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浅驼色的毛衣外套，套在身上，然后背上书包，出发去祁越家。
寒假期间, 她又恢复了一周两次去他家学习的习惯, 她和李婶商量了, 将周末的两天休息时间改为周三和周六, 其他时间照常去肠粉店打工。
今天是周六, 早上九点到达祁越家时, 他妈妈也在家。
宋书音脚步很轻地走进客厅, 礼貌地点了下头:“阿姨早上好。”
祁炎清朝她微笑了一下，语气平缓冷静地说:“祁越在外面游泳，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好我准备把浴巾给他拿过去, 要不你直接拿上浴巾过去找他吧。”
宋书音看着她手上柔软的白色浴巾，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 嘴唇轻动了下，没出声。
祁炎清发现女孩的纠结, 平静地询问:“怎么了吗？”
宋书音提了一口气，一双杏眼里顾虑重重的, 磕磕绊绊地说道:“上次我看他游泳，他好……好像有点不开心, 阿姨说他不喜……喜欢游泳的时候, 有别人在旁边。”
上次祁越那个冷淡至极的眼神，她现在还记得, 她不想惹他生气。
祁炎清明了地点了下头, 眼神有些沉, 然后将浴巾交到她手上，说:“没事，你过去吧，祁越他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我不好替他说明，但他绝对不是对你有意见，也不会生你的气。”
因为别的事，什么事呢？
宋书音怔怔地接过浴巾，来到泳池边，一颗心还是不上不下。
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不过几秒，祁越从水里探出头来，两手往后随意顺了一把头发，一双漆黑深邃的眉眼露出来，带上些许水汽，透着一股凌厉的冷感。
对视的瞬间，宋书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低下脑袋，如同做错事情的小孩一般，战战兢兢的。
余光瞥见地上越来越近的影子，她抬起手臂，将手里的浴巾递了过去。
“谢谢。”祁越低声道，修长有力的指节拿起浴巾。
见女孩一直低垂着眼睫，肩膀还微微颤动着，他拧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将浴巾披在肩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语调沉沉的:“上次吓到你了，抱歉。”
宋书音本来还在担心他有没有生气，一听到这话，诧异地抬起眼，然后急忙地摆手表示没关系。
一阵冷风吹来，祁越随即皱了下眉，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带进温暖的室内。
宋书音愣愣地站在墙边，看着男生关上连接院子的落地门，转过身来将她按在沙发上，头顶落下一句“在这等我”，然后就没了身影。
白皙的手背上，有一滴从他发丝上不经意落下的水珠，宋书音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抹去。
不过一会，祁越换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卫衣下来，下半身像是不知冷似的，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线条锋利的膝盖充满力量感。
他扯开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口吻十分随意，宋书音听得一惊。
他说:“我曾经在游泳的时候被人偷拍过，所以才不喜欢旁边有人。”
高一的开学不久的一个周末，他和乐队三个男生约了去文中的游泳馆比赛，他以为游泳馆里只有他们几人，没想到不是。
两个星期后，他突然收到匿名短信，里面是几张他只穿着泳裤的照片，以及一些性骚扰话语。
那种被人偷窥和意淫的恶心，令他作呕。
他立刻查到了号码背后的人，找他当面对质。
那个人是文中一位高三的男生，一开始还死不承认，直到他拿出证据，他才痛哭流涕地求他放过他，说事情爆出去会毁了他一辈子，他父母还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祁越并没有因此心软，找了学校教务处以及他的家长，最后以这位男同学的转学收场。
这件事发生以后，祁越就不习惯游泳时旁边有别人在场，只在自家泳池游泳了。
宋书音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完，一张小脸不自觉地皱起来，眼睛里带上愧疚，他从泳池抬起头看到她的时候，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对……对不起。”女孩小声地说。
祁越盯着她的瞳孔，神色十分郑重:“是我该给你一个道歉，给你一个解释。”
*
一晃眼，寒假已经过去，高二的第二学期就此开始。
宋书音的学习进度已经赶上竞赛班的同学，所以这一学期开始，周一至周五她都跟着学校教练的竞赛课，周末去祁越家学习。
这天周日，她照常来到祁越家，却见男生一反常态地站在门外，倚着连廊的白色圆柱，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像是要出门似的。
应该是听见脚步声，他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撩起眼皮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宋书音立刻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双手抓着书包肩带，在他面前站定。
祁越淡淡地提了下眉，声线平缓又带着些许熟稔:“来了。”
宋书音嗯了一声，语气轻柔地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祁越扯了下嘴角，清澈的眼底含着一层浅淡的笑意，然后冲外面抬了抬下巴:“今天我们不做题，出去玩。”
宋书音不明所以，顺着视线看过去，然后就见一辆小巴车缓缓停在大门口。
下一秒，祁越单手插兜走下台阶，一边走一边跟她解释:“曹明晃听说别的学校到高三的时候，会组织学生去一个叫云鼎山的地方祈福，问鼎高考。虽然你不是参加高考，但本质也差不多，九月份物竞初赛就要开始，去摸鼎沾沾喜气？”
宋书音一直偏着头听他讲话，面对他的询问，本能地点头答应。
曹明晃站在车边热情地招手，半跑火车地说:“书音妹妹快来啊，我们一起问鼎高考，那地方贼灵了，我表哥他同学的弟弟去年一模的时候连一本都考不上，去祈福后，诶，现在人在庆理，你说牛不牛？”
听到这番话，宋书音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祁越见女孩真的相信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补充信息:“音乐生。”
“啊……哦哦。”宋书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
她真的太傻了，怎么别人一说，她就相信啊！
俩人一起到车门边，祁越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先上车。
宋书音跟在他身后，上了车，她才发现车上不仅有曹明晃，乐队其他人都来了，更令她惊讶的是，还有韩秋，她和孔靖宇坐在一起。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孔靖宇为什么明明可以去重点班，却一直留在平行班的原因。
回过神来的时候，祁越正看着她，似乎是等她反应有一会了，他嘴角朝右努了努，说:“你坐里面。”
她瞬间不好意思得红了脸，急忙坐了进去，男生紧接着落坐在她的左边，一道清冽的风随之划过她的侧脸。
俩人坐好后，车子重新启动。
见女孩将书包移到身前抱着，祁越神情一顿，刚才忘了让她先将书包放在家里了。
宋书音靠着柔软宽敞的椅背，目光悄悄地扫了一圈，脸上浮现出忧虑的神态。
这辆小巴车肯定是他们租的，但不知道是谁先垫付的钱，她也没有其他人的微信，不知道该怎么样AA，如果她现在提起，会不会显得太奇怪了……
曹明晃闲不住，提议玩游戏:“诶我们玩个游戏吧，就每个人重新起个名字，然后喊一二三，同时喊的人说出对方的名字，慢的那个就输了，这个你们都会吧？”
一听到玩游戏，宋书音瞬间紧张起来，她几乎没有玩过什么游戏，担心做不好扫了大家的兴。
艾弗饶有兴致地说:“行啊，先试玩一次，我叫孔靖宇。”
曹明晃翻了个大白眼，然后接话:“那我叫艾弗。”
尤娜的声音清淡冷静:“我叫宋书音。”
宋书音愣了一下，然后说:“那，那我叫韩秋，可以吗？”
韩秋回应道:“可以啊，那我叫曹明晃好了。”
孔靖宇:“我叫祁越。”
祁越点点头:“那我就尤娜。”
几个名字乱换下来，宋书音头都大了，还没准备好，艾弗就喊了“1。”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2。”
祁越:“3。”
曹明晃:“3。”
“艾弗。”祁越不留气口地说，语气十分笃定。
曹明晃指着祁越，张着嘴还没发出声，游戏就已经结束，他咬了下牙:“行，游戏规则大概就这样，下面正式开始。”
艾弗问:“输的人惩罚什么？”
曹明晃大手一挥:“输的人今天请客，费用全包，敢不敢？”
艾弗哼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玩一次太快了，输三次的人请客，怎么样？”
“行啊。”祁越和孔靖宇接话，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曹明晃正想喊一二三开始，尤娜的声音已经落地:“1。”
孔靖宇:“2。”
艾弗:“3。”
曹明晃:“4。”
韩秋:“4。”
曹明晃立刻转身，双膝跪在座椅上，指着韩秋:“那个……那个……”
没等他那个完，韩秋就淡定说出他的名字:“艾弗。”
曹明晃懊恼地捂住脑袋，问韩秋:“不是你到底叫什么？”
一旁的孔靖宇出声:“这可不能告诉你。”
开局总是猝不及防的，还没等曹明晃坐好，孔靖宇直接喊了:“1。”
曹明晃被气得说不出话。
韩秋:“2。”
祁越:“3。”
曹明晃:“4。”
宋书音:“4。”
听到有人和自己一样喊了4，宋书音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曹明晃指着她:“宋书……啊不对……”
在他一阵啊来啊去中，宋书音轻抬眼睫开口:“艾弗。”
艾弗吹了个口哨，兴奋道:“曹明晃，你已经连输两局了哦，没准今天能缔造三连败的神话！”
曹明晃气得在空气中挥拳，第三局又像是故意戏弄他似的开始，祁越喊道:“1。”
曹明晃:“2。”
孔靖宇:“2。”
“艾弗。”孔靖宇气定神闲地看着他，曹明晃脸都被气成猪肝红。
艾弗在一边笑话道:“你要是能说出孔靖宇的名字，这局就不算你输，怎么样？”
曹明晃盯着孔靖宇，使劲回想，试探道:“你是韩……尤……你总不能是我吧？”
孔靖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你你也赢不了，我叫祁越。”
曹明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操，早知道我就不叫艾弗，一点运气都没有。”
艾弗反驳道:“你自己记忆力不行，怪我名字干嘛？愿赌服输哈。”
“请客就请客。”曹明晃仰着下巴，故意夸张地问，“师傅，我的黑卡你这能刷不？”
艾弗笑着骂他:“神经病！”
师傅也配合着开玩笑:“刷不了，要不你们还是下车吧，走过去也就十几个小时，今天之内应该还是能到的。”
两个多小时后，云鼎山到了，下车时，曹明晃跟祁越挑了下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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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
◎他没睡着，那刚才为什么不叫醒她呢？◎
一群人来到云鼎山脚, 曹明晃提议坐观光车上去，说是从他那个表哥同学的弟弟那得来的宝贵经验。
宋书音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跟着大部队坐上观光车，直接到宝鼎园。
宝鼎园里有一个寺庙, 点着线香, 闻着让人心里有一股安定感。
“快快快, 我们去买祈福球！”曹明晃一下车就着急地挥手, 让大家跟着他方向去。
祁越的目光往右扫了他一眼, 对着大巴上的女孩伸出手, 语气漫不经心的:“走吧。”
看着眼前劲瘦有力的手臂, 宋书音神色微顿了下，很快地搭上他的小臂，下了台阶, 然后跟在他身边, 默默地走着。
来到卖祈福球的地方，桌上摆了许多印着不同吉祥话的祈福球, 万事胜意、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学业进步、心想事成、姻缘美满等等。
祁越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女孩白皙的侧脸上, 嗓音清淡好听:“想要哪个？”
宋书音有些纠结，她一贯不擅长做选择, 里面有好几个都符合她的想法。
这时，旁边的曹明晃已经大手笔地说:“老板, 每样都给来一个, 全给它投入去，这下看我不运气爆棚？”
宋书音听到后微微笑了一下, 而后依旧烦恼起来, 下意识抬起眼, 求助身边的男生。
祁越盯着她不自觉鼓起来的腮帮子，眼尾轻轻扬了下，修长骨感的食指随意一指:“要不这个，心想事成，想什么都能成？”
“好。”宋书音轻轻应道，然后两手拿起那个心想事成的祈福球，上方是一颗球，下面是一条长长的红色飘带，字是金色的。
话音一落，就见祁越走到另一边，挑起文创周边，她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抿了下唇，还是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他才回来，提着一袋东西，肌肤下青筋明显，似乎是有些重量。
祁越在她的面前站定，低下脖颈，用眼神示意了下:“可以借一下你的书包装东西吗？”
宋书音愣了下，然后连忙将书包从肩膀上放下来，大方地点头:“可以。”
祁越接过她的书包放在桌上，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进去。
书包摘下，宋书音的身体得到一瞬间的放松，她今天装的教辅有点重，一路背过来，肩膀已经被压得有些酸了。
见祁越将东西装好拉上拉链，她下意识地伸手，想重新背起，却没想到手还没抬起来，男生就抓起书包肩带，轻而易举地将书包提起来，一把背在身上。
女孩的手有些僵在那，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曹明晃就催促着大家去扔祈福球。
祁越偏头看了她一眼，眉眼轻松:“走吧，去扔球。”
宋书音怔怔地点头，慢步跟在他的身后，盯着男生挺拔结实的后背上的灰色书包，眼里泛起不小困惑。
她也能意识到，祁越买文创是为了借口帮她背包，但他是出于礼貌，还是别的……
几人一起来到宝鼎前，旁边有几十个穿着绿色校服的高中生和老师们，正排着阵型合照，指引牌上写着庆理附中高三一班。
宋书音稍稍观察了下，然后就收回视线，面前的宝鼎几乎有两个多她那么高，看旁边的高三生投了好几次都没近，她也有些担心。
听说要一次扔进去才灵。
身侧的少年突然抬起手臂，手腕轻轻一动，就将祈福球扔了进去，轻而易举的。
宋书音还仰着头震惊，下一秒，男生修长有力的手臂就伸过来，握住她拿着祈福球的两只手，掌心像带电一样，细细密密地钻进她的血管里，让她几不可察地一颤。
紧接着，耳边落下一道清冽平缓的声音:“别拿球，右手拿住下面的带子，一甩就上去了，你试试看。”
她担忧扔不进球的情绪莫名安定了下来，按照他的建议，捏着带子的末端，手上用力一扔，就见一道红色的抛物线，稳稳当当地落入黑灰色的大鼎中。
女孩原本皱着的眉眼一瞬展开，笑得含蓄又激动。
曹明晃在一旁扔球，看到这一幕感叹道:“书音妹妹牛逼啊！”
然后更用力地扔球，他买了十几个，有的一次就进去，有的死活也扔不进去，一边扔球一边捡球，十几分钟下来，累得眼冒金星。
“我不行了不行了。”他扶着一旁的围栏，认输似的摆手。
艾弗嘲笑道:“活该，谁让你这么贪心？”
曹明晃哼了一声，干脆拿起自己剩下的那五六个祈福球，每人分一个，让大家帮他扔。
“兄弟帮个忙。”他看也没看，随意塞了一个进祁越手里。
祁越扯着嘴角轻笑一声，随意地抬手一扔，将祈福球扔进鼎中。
只有宋书音注意到，上面写的是——“姻缘美满。”
*
干完正事后就是吃喝玩乐，晚上回程坐的是高铁。
走了一天，宋书音的体力消耗殆尽，坐上车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祁越带着耳机听歌，没睡，约摸半个小时，肩膀突然一沉，他偏过视线，然后就见到女孩近在咫尺柔软的发顶。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阵洗发水的清香，淡淡的，很温和内敛，和她这个人一样。
他收回视线，身子没动，关了手机，也闭起眼小憩。
车厢里十分安静，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
……
“咖啡奶茶有需要的吗？”
迷迷糊糊间，宋书音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眉头一紧，然后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的视线里，乘务员一边推着小推车，一边说着什么。
她脑子还没清醒过来，抬起脑袋，正想集中注意力去听，耳边便传来衣物被轻轻拍打的声音。
男生的手掌拍了拍肩膀，似乎是在示意她继续靠上去，她实在太困了，没多想就重新将脑袋靠上，眼皮重得盖上，又睡过去。
祁越看了眼手表，8:25，距离到站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要了一杯咖啡，没继续睡。
乘务员看着他肩膀上的女孩，很贴心地没发出声音，动作都放得很轻。
……
九点多，宋书音醒来，缓缓地睁开还带着雾气的睡眼，眼前的视线似乎有些倾斜，她疑惑地蹙了下眉，然后抬起头。
脑袋上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她无声地啊了一下，本能地抬眼望过去，然后就见男生捂着下巴，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她倏地明白过来，脸颊烫得不像话。
她不知何时，竟然睡着睡着靠在了祁越的肩上，刚刚醒来还撞了他的下巴。
真是丢死人了！
她鼓起勇气，再次抬起眼睫，看着男生小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脸上带着些许痞气:“我没事，就这点力道下巴还不至于磕歪。”
车停，曹明晃站起来，看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的俩人问:“你俩怎么了？”
宋书音没来由的，心里涌起一股担心被发现的紧张感，连忙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小桌板上的咖啡，右脸上，还带着浅浅的衣服压印。
他没睡着，那刚才为什么不叫醒她呢？
*
回到学校，学习继续。
祁越径直来到五楼的级长办公室。
张伟正在泡茶，见到他的身影，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祁越双手插兜走进去，眉目清朗舒展，直接表面来意:“我想要物理实验室的权限。”
张伟抬了下短短的眉毛，了然地问:“带小宋同学练习？”
“嗯。”祁越轻点了下头。
宋书音现在的竞赛进度是跟着竞赛班来的，实验部分教练自然也会教，但是以她的性格，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估计还是很难主动举手问，所以他想单独带她练一下这部分，多摸摸实验器材，熟能生巧。
张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想了想说:“那就周一晚自习，我给你开一间。”
周一，晚上？
祁越表情略顿了下，似乎是有什么顾虑，然后说:“周六上午吧。”
张伟瞪了他一眼，嫌弃道:“周六我可不来学校，你要就自己来开门。”
祁越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眉梢轻轻挑着:“行啊。”
实验楼是新建的，那边都是密码锁，张伟语重心长地嘱咐道:“301，密码301103，回去的时候记得一定一定要关灯关门。”
“ok。”祁越简短地回应。
张伟有些担心他没听进去，再次夸张地强调:“记住了吗？你别到时候没断电，屋里着火都没人知道。”
祁越散漫地点点头，冲门口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道:“知道了，走了。”
张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决定到时候给他打视频亲自检查。
离开办公室，祁越立刻拿起手机，给曹明晃发了条微信。
紧接着，两个竞赛班的大群里多了条新消息。
「你晃哥:张哥给咱开了一整层物理实验室的权限，想要的周六上午可以来。」
「lhr:太好了，我正烦恼上课操作的时间不够呢。」
「程云浩:张哥牛逼！」
「谢子宏:伟哥牛逼！」
「蔡杰为:伟哥牛逼！」
「林罗豪:伟哥牛逼！」
……
张伟手机一直发出提示音，打开一看，就是满屏的“伟哥牛逼！”，气得他火冒三丈，在手机上快速打出一句。
「张伟:有事找祁越别找我，他给你们开门。」
*
周六上午，宋书音准时来到实验楼，知道可以练习实验的时候，她心里也是一阵惊喜，因为操作的次数太少，她对实验这部分一点底都没有。
上到三楼，走廊突然传来几个人说话以及密码锁解锁的声音。
谢子宏撞了下曹明晃的胳膊，感慨道:“晃，一眨眼，高二都快结束了，你不打算趁这最后的一年，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高中校园恋爱吗？”
曹明晃哕了一声，语气十分嫌弃:“跟谁？跟你啊？老子对男人没兴趣，谢谢。”
“滚，你爷爷我的女朋友美着呢！”谢子宏更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冷静下来后问，“认真的，你是不打算高中谈，一定要到大学再谈？”
曹明晃一脸正气:“谈恋爱哪有搞竞赛有意思？”
谢子宏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表示和这种一窍不通的人聊不过来，目光转向旁边的祁越，好奇道:“越神，你呢，也不打算在高中谈？”
祁越眼皮耷拉着，推开门将灯打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是准备在京大里找了？”谢子宏继续八卦。
不等祁越回答，曹明晃就搂住谢子宏的肩膀，语气理所当然的:“这还用说，要找个庆大的那不成异地恋了，多麻烦啊？”
楼梯台阶上，宋书音将这段对话全都收入耳底，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祁越打算上大学的时候再谈恋爱，难道陈星海那天说的真的是真？
理智告诉她，祁越不可能会喜欢她，但她的心，却乱成一团。
*
一转眼，就到了高考放榜的那天。
物竞教室里，几个同学议论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省理状好像在我们学校？”
“对对对，我朋友圈里全是这个消息，是向芙盏学姐，太牛了！”
“听说今年没提前打电话，高三的老师差点以为这一届考砸了。”
“好像是说我们学校屏蔽生一共三个，理科两个，文科一个。”
“好想知道向学姐考了多少分啊。”
“肯定是七百以上啦。”
宋书音听着前面的同学互相交换听到的小道消息，虽然不是自己高考，但也跟着激动起来。
距离九月初的物竞预赛还有两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她希望自己也能够发挥得好，然后和祁越一起去京大。
作者有话说：
带一下预收《楼外芙蓉》
高三那年，向芙盏从老家转到文市的重点高中读书，借住在远房亲戚家，也因此认识楼鹤汀，和他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
她听楼伯伯的话，叫那个长相出众的少年——哥哥，少年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侧脸线条凌厉分明，语气冷淡到极点:“别叫我哥。”
向芙盏知趣地不再打扰他，在学校碰上也装作不认识。
她本以为俩人会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地过完高中生活，没想到研学旅行最后一晚，楼鹤汀突然和她表白。
她拒绝，两个人的关系瞬间陷入冰点。
*
高考结束那个夏天，俩人约定好了一起去京大，在楼梯角落偷偷接吻，却不料被楼鹤汀的妈妈撞破，女人精致的面孔出现一丝裂缝，尖锐的话语不断从她口中冒出。
向芙盏的父母风尘仆仆地赶来，将她接回老家。
高考分数出来，向芙盏没有按照约定填报京大，而是拿着全额奖学金去了港城读大学。
楼鹤汀没在京大等到想见的人，辗转打听后才知道她在港城，一次次地飞过去，女孩却连一面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直到那天，向芙盏主动约他出来，他满怀欣喜地赴约，得到的却是一句——“我有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从那以后，他如她所愿，没再踏入港城一步。
*
几年后，俩人在一场聚会重逢。
楼鹤汀抽到真心话，一人大着胆子问他:“和初恋是怎么分手的？”
中心位的男人背靠沙发，扯着嘴角嗤笑了下，漆黑锐利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女孩，漫不经心地说:“她甩的我。”
向芙盏的心骤然一紧。
双c双初恋
先校园后都市的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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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
◎“他们懒得来，给我派了一家属代表。”◎
暑假, 宋书音参加了学校为期两周的集训营，强度很高，过了一遍知识点后就是模拟考试，完全模拟复赛, 基本上就是白天考完试, 晚上讲解, 然后第二天再考再讲解, 中间完全没有给人喘口气的时间。
但经过这次高强度的集训后, 她反而心态上轻松了不少。对于她来说, 模考的次数越多, 经验越多，已知的越多，她就更知道如何去调整自己的学习进度, 更不担心到时候正式考试出状况。
很快来到了八月份, 高三正式开始。
换到高三的教学楼，坐在新的教室里, 一切的紧张似乎就从这里开始，时间开始像沙漏一样, 飞速流逝。
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染上了或大或小的焦虑。
开学第三周的周一，升旗仪式结束后, 苏立红拿起了话筒。
“最近有很多同学来找我聊天，有的同学不知道未来要干什么工作, 不知道高考后怎么选专业, 很担心到时候选错。”
宋书音站在操场上，抬起眼皮, 神色专注地听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苏立红继续道:“对于这个问题, 我想说的是, 迷茫是很正常的，你们现在一个个才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把未来一生的规划都做好？我也经历过这个阶段，你们的班主任科任老师们也一样，都是从迷茫中慢慢地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高考只是其中一个分叉口，你们的人生中有无数个可以调整方向的机会，只要你想你努力，所以大家不用太着急，太焦虑。”
“也有的同学疑惑高考考的分高，未来就一定发展得好吗？在这里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故事，我和我的一位高中同班同学。”
台下忽地一阵起哄，苏立红压压手示意安静:“不是你们想的爱情故事，那是我们班的一位女同学，我们俩成绩都很好，高考分数差不多，后面我选择了师范，她呢读的商科，现在的我是你们的校长，而她，你们现在用的实验楼，就是她捐的。”
周围惊呼声一片，宋书音也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原来祁越的妈妈和校长是同学。
“这些年以来，不断的有人问我后不后悔，要是我当初选了商科而不是师范，可能今天身家多少个亿的人就是我。你们说我后悔吗？”
有几个学生大喊:“不后悔。”
苏立红笑了笑:“没错，我不后悔。我不是嘴硬哈，我是真不后悔。说实话，当初选择师范不是因为我自己热爱教育，我也和你们一样，小女孩一个，很迷茫啊，然后我的父母我周围的长辈，他们说女孩读师范好，将来当老师，工作体面又稳定。我是在自己迎来一届学生，又送走一届学生中渐渐感受到自己的价值，我想我人生最大的意义是，陪伴你们成长，在你们迷茫的时候给你们一些指导，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给你们一个拥抱。”
“有的人会觉得我满口的人生意义人生价值有什么用，还不是赚不了两个钱，住在老破小里，顾虑各种花销，觉得我是故作高尚，或者说只能用这些东西来安慰自己给自己洗脑，但我的同学不觉得，同样的，我也不觉得她开公司当老板就是庸俗，思想浅薄，大家都在朝着自己想要的人生方向前进。”
“我们共同觉得，人生价值这个东西是多维度的，由你自己来定义的，你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今天我厚着脸皮来说一句，我觉得我的人生成就很高很大。所以未来发展得好不好，怎么样才算好，这些问题的答案需要由你们自己来思考，也只由你们来书写，和高考成绩的高低无关。”
“经常听到别人说文中的学子是文市乃至全国最优秀的一批高中生，因为成绩好，每一届都交出了漂亮的高考答卷，但作为文中的校长，和你们切切实实朝夕相处的人，我知道绝不止如此，我觉得我们文中的学子像一片竹子，有一股向上的韧劲，在经受风吹雨打后仍然保持昂扬挺立，所以大胆地往前走吧，即便前方迷雾叠嶂，我坚信终有一天你们会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并且脚踏实地地、无愧于心地走到尽头。”
话音一落，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场关于迷茫，成就和未来的谈话，听到最后，宋书音竟有些热泪盈眶。
*
刷了一个月套题，今年的物理竞赛正式开始，初赛的考点在实验，离文中不远。
周六这天，宋书音先来到文中，在校门口集合，然后由教练带队包车一起去实验考试。
车上，曹明晃和几个爱玩的男生闹成一片，完全没有即将要考试的紧张感，宋书音心里也十分平静，初赛的难度确实不高，文中都有大几十的人能进复赛。
她习惯性地坐在窗边的位置，视线不经意地往外一瞥，大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挺拔高瘦的，正望着大巴车。
下一秒，放在腿上的书包里震动了下，她连忙从中拿出手机，一条新微信进来。
「Quinn:加油。」
宋书音的唇角随之弯了弯。
*
初赛结束后，宋书音第一时间进入到冲刺复赛的学习状态里，好像不管哪个时间，只要往教室里一看，她都在位置上，眼神专注异常。
两个星期后，复赛开始，这次的考点在文中。
宋书音带上装着文具准考证和卡西欧的笔袋来到考场，在走廊等候老师开门的时候，一个女生站在她面前。
女生剪着一头齐刘海短发，最常规的那种学生头，但在她身上却不显乖巧，反而有些酷酷的。
她的神色十分淡定，开口询问:“同学，请问你知道卫生间在哪吗？”
复赛考试不允许穿校服，宋书音也猜到女生大概是外校的学生，对这边不太熟悉，于是给她指了路:“往这条路直走，左拐就能看见了。”
“谢谢。”女生点了下头，然后顺着她指的方向过去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宋书音抛在脑后，监考老师到达教室门口，周围的同学迅速排起队准备进考场。
十二点，理论笔试结束，宋书音神色怡然地收拾文具，然后离开了考场，回到自习室，第一时间是打开手机，果然有一条新微信。
「Quinn:一起吃饭吗？我在校门口的咖啡馆。」
她立刻回了句「嗯嗯，我现在过去。」，然后背起书包，脚步轻快地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
第二天，理论成绩出来，宋书音毫无疑问获得实验资格，因此没有耗费时间去查分，专心准备后面的环节。
复赛成绩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大吃一惊，大概是因为主场优势，她的总成绩是文市第一，省排第二，毋庸置疑进入省队。
文中和她同样进入省队有陈星海，曹明晃，以及另外四名同学，一共七人，几乎占了省队一半的名额。
张伟在办公室里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们戒骄戒躁，认真准备下个月的决赛。
出办公室的时候，陈星海戾气十足地睨了她一眼，她被吓得肩膀一颤，心里明白陈星海大约是对她的成绩压他一头不满，曹明晃注意到这一幕，立刻替她回瞪了回去。
*
冲刺决赛的一个月，宋书音能感受到祁越几乎放下他其他所有事情，一对一地在教室里辅导她，俩人同进同出，除了晚上回家的时间都在一起。
决赛报到日的前一天，宋书音躺在床上，心脏跳得很快，有些焦虑不安，但并非是担心考试。
此次决赛的地点在其他省，她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出市是上次和祁越他们去云鼎山，她也没有坐过飞机住过酒店，虽说这次是和老师同学们一起去的，但她仍有些不知所措，害怕会出糗被笑话或是耽搁了什么事。
她复赛时的镇定，其实是建立在对已知的把握上的，面对未知的环境，她好像又变回那个胆小的自己。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宋书音拖着新买的行李箱，来到文中集合，然后再和大家一起去机场，坐飞机到楼海市。
张伟站在大巴车边，撑着伞，看到女孩的身影，立刻招手:“书音，来来来，快上车，外面热得很！”
宋书音看到他脸上滚落下豆大的汗珠，却依旧坚持在车外等学生，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上了车。
上车后，她才知道文中进省队的学生才7人但安排了一辆大巴车的原因，车上不单单有学生，还有他们的家长，有的人带了爸爸有的人带了妈妈，有的是父母一起来的。
坐在前面的妈妈和她热情地打起招呼:“同学你好啊，我是蔡杰为的妈妈，你也是高三的吧？”
“是的，阿姨好。”宋书音连忙问好，低垂着眼睫，努力地压下喉间的酸涩。
她也想有家长陪她一起，但没有。
听到她的声音，坐在后排的曹明晃立刻站起来挥手，兴奋地露出一口大白牙:“书音妹妹，这！”
宋书音抬眼看过去，曹明晃身边的座位是空的，他好像没带父母过来，然后往他的方向走，这车里她稍微熟悉一点的同学也就只有曹明晃了。
她在他前面站定，有些好奇地轻声问:“你爸爸妈妈不来吗？”
“他们懒得来，给我派了一家属代表。”曹明晃的下巴冲后面一排。
宋书音不明白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瞬间愣在原地。
黑色鸭舌帽下露出一双漆黑散漫的桃花眼，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挑了一下眉。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被一股力道狠狠冲击了一下，然后狂跳不止。
从昨天就一直往下掉的唇角在这一刻扬起，安定感如海水那般涌进她的心里，刹那间填平了空洞。
男生利落地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要笼罩住她，然后眼神往里一扫，语气轻松地说:“进去吧。”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祁越旁边，耳边是家长闲聊的欢声笑语，他时不时地搭上一句话。
男生的身体仿佛将外界挡住，替她隔出一个任何人都进不来的小小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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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物理竞赛决赛◎
中午, 飞机降落楼海市，张伟先领着大家找了一家饭店吃饭，稍作歇息后，出发去大赛指定的酒店报到。
宋书音在酒店大堂见到那天的短发女生, 一听才知道, 原来她就是这次庆理附中省排第一的司晶晶。
因为这次省队一共就她们两个女生, 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一间房。
房间内, 宋书音停下脚步, 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想要睡哪张床？”
司晶晶无所谓地看了一眼, 语气平淡道:“随便。”
宋书音分辨不出, 她的“随便”是客气还是真的都可以，于是依旧没有动作，抿着嘴唇十分纠结的样子。
司晶晶见状将刚刚领到的参赛大礼包往面前的床上一扔, 干脆道:“就这。”
看她做好了决定, 宋书音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行李箱拖到床尾。
司晶晶坐在床边, 似乎是想到什么，问:“我好像听说你们学校也有一个叫晶晶的女生, 怎么刚才只看到男生？”
宋书音微笑了一下，为了不结巴, 慢慢地解释道:“不是的，晶晶是我们学校一个男生的小名, 他叫曹明晃, 因为名字里有三个日，所以才叫晶晶。”
“原来是这样。”司晶晶神色平静地点了下头。
到晚上的时候, 宋书音心里的担忧渐渐消失, 俩人的相处虽然疏远, 但也没有什么矛盾。
第二天，一行人去楼海中学看考场，宋书音默默地在心里记路线。
第三天，正式考试。宋书音六点半就起床，洗漱后和司晶晶一起下楼吃早餐，然后集合到楼海中学进行理论考试。
一出考场，就见到那个鹤立鸡群的身影，祁越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单手插兜站在张伟旁边，目光直直地朝她看来。
女孩一双杏眼弯了弯，连忙加快脚步，走了两步，像是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似的，又刻意放慢了步伐。
张伟看到她，照例询问道:“怎么样，考得好吗？”
宋书音脑子没有拐弯，直接点了点头，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像太不谦虚了，瞥见男生微微勾起的嘴角，一张脸渐渐红了起来。
张伟笑道:“考得好就是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天继续加油！”
宋书音轻轻地嗯了一声，悄悄抬起眼睫瞄了眼前的男生一眼，觉得离他更近了一步。
张伟看着她后方，问:“星海，考得怎么样？”
陈星海也出了考场，将刚才宋书音的话收入耳底，眼镜下闪过一丝狠毒的光，然后才抬起头开朗地回答:“还不错，稳定发挥吧。”
*
实验考试分为ABCDEF六组，A组的司晶晶早早就起床去考实验了，宋书音在F组，考试时间在傍晚，预计下午才从酒店出发去楼海大学。
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检查好东西，然后出了房间，准备下楼到大厅集合。
就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陈星海挤了进来，宋书音微微一愣，低下头去，有些不自在。
电梯下行，寂静的电梯突然冒出一句话:“宋书音，没想到你身材这么好啊！”
宋书音条件反射地往后看去，然后就见陈星海眯着眼从上到下打量她，最后目光停留在她的胸部。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哑口无言，愣了两秒后迅速转身，背对着他，肩膀不受控地发抖。
陈星海继续恶心地说:“认真的，要知道你胸这么大，我高一的时候就追你了，你穿的C还是D？”
宋书音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今天明明穿的只是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嘴唇已经被她咬得发白，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她尖叫着躲开，电梯门一开，她立刻冲了出去，不知何时，脸上一片泪水。
看到女孩的反应，陈星海计谋得逞地一笑，对付宋书音这样胆小保守的女生，什么事更能影响她的情绪，他再清楚不过。
他绝不能让她考过自己。
考试的时候，宋书音的手都是抖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考场。
晚上九点，祁越站在考场外，见女孩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连忙走过去，低声关切道:“怎么了？”
他不是赛事的参与者，没有和他们住在一个酒店，更不知道电梯里的那一幕。
宋书音低着脑袋，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在哭，摇摇头说:“没什么。”
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浪费了他一整年的时间。
祁越敏锐地察觉到女孩声音中的哽咽，心脏莫名一抽，然后眉头深深皱起，眼神晦暗不明，他原本还以为她是发挥得不大好，现在看来不完全是这样。
视线里，陈星海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得意洋洋地离开，旁边还有一个外校生，祁越的深邃的眼底愈来愈沉……
当晚回到酒店，宋书音洗完澡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自己只拿到银牌，梦到陈星海伸手摸她……
醒来一睁眼，就发现司晶晶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然后说:“你发烧了，把退烧药吃了吧。”
宋书音撑着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烫得厉害，头特别重，然后接过温水，将药片吞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身边的人换成祁越，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直到听见男生清冽低淡的声音。
他意简言赅地说:“司晶晶去楼海大学参观了。你感觉怎么样，能起来吗，吃完午饭，我陪你去海大听评分讲座？”
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宋书音心里一紧，她居然耽误了早上的集体活动行程，急忙挣扎着下床。
将要掀开被子的手倏地一顿，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没穿内衣，脸上有些尴尬。
祁越见状立刻起身往门外去，然后简短地说:“我在门外等你。”
宋书音进卫生间洗漱，又换了衣服，走到门口时脚步突然一停，从行李箱里拿了件外套出来，套在身上。
俩人来到报告厅，祁越本只是想送女孩过来的，看到她脸上完全掩饰不住的担忧，于是假装参赛学生陪她进去听评分讲座。
瞥见女孩握笔发抖的手，他轻声道:“我帮你对。”，然后拿过女孩昨天复写下来的答案。
一番校对下来，他发现宋书音的理论考得很不错，但实验两部分加起来估摸着只有25分。
评分讲座结束，查分前的排名也出来了。宋书音的实验果然只有25.2分，理论是191，比他预估的少了两三分，总分216.2，排在第53名。
宋书音看着成绩表，眼眶瞬间红了。53名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她去不了京大，如果她那天能不受影响就好了，省队大部分人的实验分都在30～35之间，但凡她多个5分，就能进集训队保送了。
可惜，她没有……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摸，她抬眼看过去，就见祁越温声开口:“没关系，还可以争分，有希望的。”
她不敢相信，心里却还是因为他这句话升起希望:“真的吗？”
祁越眼里没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坚定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很快，张伟冲过来找她，文中七个学生中，陈星海排名21名稳进国集，其他五个人的分数离集线很远，只有宋书音在集线边缘，如果能争到分，有极大的可能进国集。
张伟拿着她的复写答案，一点点仔仔细细地帮她校对，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空间，然后就看用红笔圈出来的两处地方，是祁越的笔迹。
曹明晃这次估计也只能拿到银牌，脸上却一点没失落，笑嘻嘻地围在她身边安慰她，说她肯定能争到分。
司晶晶也过来这里，她这次排名刚好是第30，查分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
宋书音心里依旧没底，下意识地想去找祁越，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将查分申请表交给领队后，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晚上，宋书音躺在酒店的床上，直到天微亮才睡着。
第二天，查分成绩出来前，微信群以及朋友圈冒出各种小道消息，说前50名里有两个人作弊，成绩被取消了。
如果消息确切，那集训队一下子就空出两个名额，排在50几名的同学心里都蠢蠢欲动，希望能争到分进集保送。
祁越从早上就一直待在她身边，见她紧张，带着曹明晃他们和她玩斗地主。
好不容易等到查分结果出来，宋书音手指颤抖着，从第50名往前看，没两秒就在倒数第三的位置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排在第48名，分数218.2，比查分前多了两分。
她不敢相信地确认了好几遍，然后一颗心吞回肚子里，曹明晃早就在旁边欢呼起来，恨不得在旁边打鞭炮。
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祁越从容又带着笑意的目光，眼睛渐渐湿润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进不了集训队，她怕没办法和祁越一起去京大，更害怕自己让他丢脸。
他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却为了她被人恶意揣测伤仲永，她不想让他的付出付之东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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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告别要潇潇洒洒（高中篇完）◎
直到将整份成绩表看完, 宋书音才后知后觉陈星海就是那个作弊被取消成绩的考生之一，难怪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张伟的面色明显难看了许多，确定宋书音在集训队名单的时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要不然文中这次丢脸可丢大了, 省领队也很生气, 担心出这样的事会影响到明年的省队名额。
“怎么样, 打算报京大还是未大, 什么专业有考虑过吗？要是已经有想法的话, 我陪你一起去签约。”张伟看着女孩, 缓缓询问道。
宋书音抿着嘴，悄悄看了男生散漫不羁的侧脸一眼，小声说:“我想报京大, 但是……专业没想好。”
直到现在, 她也没确定自己要报什么专业，甚至连方向都没有。
昨晚临睡前, 司晶晶说:“我打算报京大的物理，你呢？”她被问得一愣, 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说:“我……不知道。”
她确实还没有想清楚, 当初祁越决定带她打物竞而不是其他竞赛，一个是因为她的物理成绩比其他科好, 另一个则是考虑到获得保送资格后专业选择的问题, 数竞物竞的选择范围会比较广一些。
但这一年来，她的目标一直只是京大, 并没有具体到里面的某一个专业。
最后, 她还是选了大部分物竞生选的物理……
*
11月上旬, 集训开始，在外省的一所985大学里，有了上次决赛的经验，以及和司晶晶住在一间学生宿舍里，宋书音这次没有那么害怕了。
队里的学习强度特别大，每天上完课，都能听到发出一声“靠，卧槽！”
就这么一个月过去了，上星期司晶晶的爸妈来过，还带了点自制的卤味，宋书音啃着鸭脖，说不羡慕是不可能，当天晚上偷偷在床上哭了，她的父母可能都忘了她的存在，更别说过来看她了。
集训依旧在继续，中午吃完饭后，她回宿舍午休，躺在宿舍的硬床板上，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立刻偏过头去。
司晶晶轻手拍了下她的床板，神色十分平静地说:“祁越找你。”
她稍怔了下，然后马上从床尾的书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来看，却没有来自那个深色头像的新消息。
她困惑地抬起眼，然后就听见司晶晶说:“他在楼下。”
宋书音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大脑宕机几秒，紧接着快速地翻开被子下床，下最后一节楼梯时，脚上不小心滑了一下，司晶晶连忙扶住她，她摇摇头说没事，然后跑了出去，脸上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激动。
她从来没觉得宿舍到门口的距离这么漫长过，到一楼时，她的脚步停下来，深呼吸，整理了下头发，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祁越为什么会来找她，她的脑子里全是这个问题，以至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怎么会在这？”
男生站在树下，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外套，一双漆黑而散漫的桃花眼看着她，嘴角含着笑意地问:“在这还适应吗？”
听着他轻松熟稔的口吻，宋书音心跳加速得更快，脸颊微微泛红。所以，他是因为担心她不适应才专门来看她，对吗？
她不想多想，误会了他的心意，但脑子里只剩下这条逻辑。
“走一走？”祁越吊儿郎当地抬了下眉。
宋书音连忙点了下头，宿舍楼下确实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眼神柔柔的。
今天的天气异常的好，来的这段时间，不是阴天就是下雨，今天是第一次放晴，太阳暖和和地照在身上，她一点一点地跟祁越讲她在这的学习生活。
集训队的强度很大，但她没有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能保送京大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不奢求还能进国奥队亚奥队。
走着走着来到操场升旗台前，祁越偏过视线看她，嘴角一扬，气定神闲地问:“累了吗？要不要坐一下？”
宋书音脚上一顿，抬眼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心漏跳一拍，然后含糊地应了一声。
升旗台有些高，她正犹豫着怎么上去，腰上就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阵天旋地转之间，她人已经坐上主席台。
祁越却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手掌往升旗台边缘一撑，就轻松地坐在她的旁边，整个人透着一股肆意张扬的朝气。
阳光下，女孩的脸颊又红了，腰间的那块肌肤似乎还是烫的。
*
为期将近两个月的集训结束，12月底，宋书音回到文中，一踏入校门，听到却是祁越要去MIT的消息。
“公众号看了吗？”
“看了，听说拿到哈佛offer的是尤娜，越神是mit。”
美本早申的结果陆续出来了，文中这次交出的成绩单依旧漂亮，一早就在公众号发了喜报，没有具体学生名字，但有各名校的录取人数。
宋书音坐在自习室里，盯着上面的MIT1人，视线渐渐模糊，很多藏在她记忆深处的细节在此刻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她在他书桌上看到英语资料，托福成绩单，以及他经常从国际部回来的身影。
她竟然粗心大意到这种地步，没有发现他在教她物竞的同时，也在准备自己的留学申请。
她不是怪他瞒着自己，只是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京大她尚且能通过竞赛通过高考努力拼一把，但MIT的话，她连如何申请都不知道。
担心祁越会过来，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拿着一包纸巾去了厕所，在里面整理完情绪才出来。
她不能够在他面前哭，让他有负担，她应该替他感到高兴，MIT这样好的学校，他去了一定更能发挥出自己的才能。
短短十分钟，重新坐在课桌前的时候，女孩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和平日里一样的恬静温和。
宋书音在心里措辞了一下，然后打算去五楼找张伟，说她想调回十五班的事，虽然她现在已经保送京大，但从高二刚开学就落下的课业她想补回来，不然她担心到时候上了大学和别人差了一大截，尤其是英语，会不会都考不过四六级。
就在她踏上五楼时，几乎一个月没见的少年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的心本能地一缩，然后涌起一股涩痛。
祁越盯着女孩的眼睛，声音低淡地问:“找级长有事？”
宋书音不敢继续和他对视，担心眼泪会忍不住流出来，于是低下脑袋，轻声地应了句:“嗯。”
祁越抬手把门重新打开，侧过身让路:“进去吧。”
宋书音顿了一下，然后道了声谢就连忙进去了，张伟对她的想法没什么意见，于是她很快就又出来。
祁越还没走，手肘随意靠在走廊围栏上，看着外面的天，听见脚步声，撩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宋书音没有办法装作没看见，只好走了过去，提起嘴角，柔和地说:“我听到别人说你拿到MIT的offer了，恭喜你。”
祁越听女孩这么说，才明白心里的异样来自于何处，她的恭喜是真但开心是假，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道完喜，宋书音忽然想到他们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物理竞赛已经结束，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去找他，甚至等到高三一毕业，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喉咙间的涩痛更明显了。
她担心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于是打算和他说再见，正要开口时，头顶却落下一道低淡磁性的声音。
“我不打算去MIT。”祁越说，刚才他和张伟聊的就是这件事。
宋书音惊诧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震惊:“什么？”
祁越直起身子，随手拍了下沾上灰的衣服，口吻轻松地说道:“之前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出国，所以做了两手准备，现在还是决定读完本科再说，我爸和我哥在京市生活，我去那边读大学也挺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宋书音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才甚至有一瞬间猜测过，祁越是为了她，如果祁越真的为了她才放弃MIT的offer，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父母。
缓了一下，那种后知后觉的喜悦才涌上来，这么说的话，她还是可以和祁越一起去京大的。
回到自习室，她和祁越说了下她打算回十五班的事，男生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她微笑着说没事，然后开始收拾书箱。
不一会，尤娜来了，和祁越站在走廊聊天。
尤娜微抬了下眼:“你妈同意你去京大？”
祁越淡淡开口:“她不插手，让我自己决定。”
尤娜扯了下嘴角，烟瘾有点上来了，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叠书的女孩，眼神里带着羡慕:“真好，我也想和女朋友一起去京大。”
祁越眉眼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想女孩被人误会，有些无奈地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
尤娜哼笑出声，倨傲地偏过脸睨了他一眼:“我说，我想和我女朋友去一起京大。”
祁越依旧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作回应。
*
大约是拿到保送的缘故，宋书音回到十五班，班里同学对她的态度大有好转，有时还会找她聊天或者讲题，就连付惠娟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她跟着高考班的复习进度，转眼间，这一届的高考就到了。
虽然不需要参加高考，但她还是申请了当志愿者，在考场外维护秩序。
随之铃声一响，为期三天的高考就此结束，他们的高中三年也即将画上句号。
宋书音进了考场，帮忙将教室恢复原样，有一些多余的课桌椅搬到了走廊，现在需要搬回去。
倏地，一道激昂的音乐声响起，似乎是从操场那边传来的，一个猜测渐渐在她脑中形成，她神情一顿，放下手里的椅子跑到走廊，往远处一望，果然见到站在主席台中央那道高瘦挺拔的身影，身后是乐队的其他成员。
现在是七点多，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教学楼和宿舍楼却灯火通明。
其他人和她一样，几乎是在听到音乐的第一时间，就冲到走廊外，扒着围栏往操场的方向看。
身穿校服的少年握上话筒，清冽磁性的嗓音响起——
“兜兜转转漂泊到现在，
分针短针表圈中竞赛，
看似有尽了梦见的将来，
今天应该高兴满自在，
得到掌声欢呼与被爱，
人生已跨越几番波折障碍赛。”
这首歌Supper Moment的《幸福之歌》，快克在高一的晚会表演过，自那以后，学校广播站经常会放，几乎成为文中的校歌。
“何时学会不再讲，
不要讲，
心底里那份迷茫，
捆绑感动的感觉，
没法讲。”
楼道里，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走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正快速地往楼梯去，宋书音站在走廊往下望，竟然见到有几个人往主席台的方向跑去。
渐渐地，操场的人越来越多，聚成一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开手机手电筒当应援棒，很快，不管是在教学楼，宿舍楼，还是操场的同学都自发地打开手电筒，抬起手臂随着音乐挥舞。
掷地有声的歌声四面八方地传来，环绕着今晚的文中。
“从无求，
到渴求，
直到渴求整个宇宙，
来到最后却只想得救，
忙着拥有，
忘掉你我本都一无所有。”
唱着幸福之歌眼泪有否沉没，
无数次失望的眼神与落魄，
旋律溶掉惊慌……”
宋书音不知何时已经眼眶已经湿润了，站在走廊挥动手臂，嘴上一直跟着唱。
随着男生的一句“想像于不远某位能跟你和唱。”，歌曲结束。
台下疯狂喊着:“安可！安可！”
祁越从舞台边缘拿起一把电吉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话筒，微微低下脖颈，带着沙砾摩擦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最后，送给我们所有人一首——说再见了吧。”
他转过头，朝后面的成员点了下头，音乐声默契地再度响起。
“告别要潇潇洒洒不必常回头吧，
星空之中你化作最闪的星悬挂，
来约定在天边重遇吧，
何时青春火花烧光了豪迈吧，
胜负胜败算罢尚有种活着无价，
若不甘就即管流泪吧，
再见了再见，
再见你继续放任吧。”
歌声结束，男生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在电吉他上快速拨动，乐器声愈来愈激昂疯狂，长达一分多钟的纯乐器演奏给他们的青春做了结尾……
作者有话说：
高中篇完！两首歌都是Supper Moment的。感谢在2023-06-09 22:00:02~2023-06-10 21:5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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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待在那里别乱走，我现在去接你。◎
八月初的周末, 太阳很烈，宋书音待在自己的卧室内，正拿着手机在网上看各种学姐学长分享的京大新生注意事项，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马上放下手机, 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 就见李婶被太阳晒得眯起眼睛, 一脸不耐烦地说:“怎么手脚这么慢？”
女孩低着眼睫, 条件反射地道歉:“对, 对不起。”
李婶挤开她走进屋里, 目光扫了一圈, 然后问道:“上大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还在准备……”宋书音不知道李婶突然这么问的原因，老老实实地答道。
李婶转过头看她，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不是都快开学了吗, 还没准备好, 拖拖拉拉像个什么样？之前就跟你说填个省内的大学，住在隔壁巷那家的大女儿就报了个省内的重点大学, 毕业考了公务员，现在一个月轻轻松松赚一万多, 你不听，偏要大老远跑去京市。”
宋书音没反驳, 两侧的碎发低低垂下，温顺地听着李婶的教训。
李婶不知道上大学还可以通过竞赛保送, 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一样是参加高考, 考得还可以，报了京市的重点大学。
“听说那边还会下雪, 你衣服买了没？”李婶问。
宋书音摇摇头, 轻声地说:“还没有。”
她是打算买几身新衣服的, 到了大学，自然不能再穿校服，她的常服都是穿了很多年的，有的洗得发白，有的裤腿短了一截。
她也希望可以穿得漂亮一点，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买，是因为钱不够，她上个月去了开在附近的女装店，看了下吊牌的价格，有些超乎她的想象，她也不懂怎么和店主砍价，以她现在的预算，估计买不了几件。
李婶看着女孩带着几分烦恼的脸颊，挥了下手说:“我明天要去批发市场，你要就早起跟我一起去。”
宋书音倏地抬起头，眉间是掩藏不住的惊喜，急忙答应道:“嗯嗯。”
她知道文市有很多服装批发市场，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单买以及价位高低。如果有李婶带她过去，那是最好的了。
“记住啊，明天早上八点半。”李婶交代道，然后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刚踏出门口，似乎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紧接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正想转身又犹豫了下，打开红包，从中抽了两张红色钞票重新塞进裤兜，这才合上红包转过身。
宋书音有一些疑惑李婶突然停在门口，然后就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红包塞进自己手里，故作冷淡地说:“拿着吧，我和你李叔的一点心意，祝你考上大学。”
“谢谢李婶。”宋书音捏着手里的红包，眼眶有些泛红。
李婶又没好气地嘱咐道:“去了就好好学习，别学别人出去玩谈恋爱，然后找个好工作养活自己。”
“嗯，我知道了。”她抿着嘴唇，点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李婶没多做停留，赶紧去肠粉店准备晚饭档的食材。
李婶离开，宋书音坐在书桌前，打开那个红包数了数，里面一共有八百块钱，心里涌起一股热流。
虽然李婶一直对她很凶，但她从来没有怨过她。
李婶和奶奶一样，平时对她的态度很差，总想着让她多干点活，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奶奶做各种手工赚钱，大了一些就去肠粉店帮工，每天都很累很辛苦。
但她知道，如果没有奶奶和李婶，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可以吃什么，可能早就饿死冻死在街头了。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看到满裤子的血吓得都哭了，是李婶教她怎么用卫生巾的。
她是被抛弃的人，能够得到别人一点帮助，就已经很幸运了。
*
第二天，宋书音起了个大早，去肠粉店帮忙，今天是休息日，她其实可以不去的。
李婶看到她，只说:“今天不算钱的啊。”
宋书音点点头，然后认真地收拾饭桌。
早饭的饭点过去，她才和李婶一起去批发市场。
这边的衣服确实比她在城中村的女装店里看到的便宜，一百块可以买到三件夏装。
李婶拿了几件长款羽绒服给宋书音试，然后问:“这件多少钱？”
店主说:“姐你眼光可真好，这件拿的人可多了，只要439。”
“这么贵，我刚才看别的店一件只要两三百。”李婶惊讶地反问，一脸不相信。
“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家的里面都是真鹅绒，别人那都是次的鸭绒，穿起来又重又不保暖。很多人都来我这拿货，挂网上直接800起步的。”店主不慌不忙地笑着解释，然后打量了眼宋书音，问，“妹妹这是刚考上大学要去读书吧？”
宋书音不知道店主是怎么看出来的，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见李婶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店主接着说:“要是去北方的话，那还是得穿这种鹅绒的，充绒量高的，别的店那些在这里过冬还行，到零度以下根本撑不了，两件都顶不上这一件的。”
李婶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要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对宋书音说:“把衣服脱下来吧，我们去其他店看看。”
店主指着沙发上刚才试过说要的夏装:“那我帮妹妹把这几件装起来。”
宋书音刚想说好，就听见李婶拒绝道:“我觉得还是不太适合，那几件也不要了。”
店主的脸一下难看起来，宋书音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浪费了别人的时间却一件东西不买很不好，李婶已经扯着她的手往外走了。
“这样，姐，羽绒服我给你打个九折。”店主一边说一边按计算器，“439×0.9=395.1，395，别人来我这拿货二十件起步我才给这个价，今天就当是恭喜妹妹上大学了。”
宋书音觉得能便宜四十几块已经很好了，李婶却说:“350，不成就算了。”
店主深呼一口气，说:“这样姐，再带两条长裤，加绒的，一条98，两条我算你160，妹妹去北方读书也不能只有一件厚衣服你说是不？”
李婶这才转过身，缓缓说道:“什么裤子啊，我看看。”
店主将长裤拿下来，放在宋书音腰间比长度，熟练地夸道:“妹妹腿又直又长，穿这条正合适。”
李婶看向女孩，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她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她的钱包有意见，她在买衣服上的预算并没有这么多，刚才在其他店买过几件冬装了，一对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地蹙起来。
认识这么多年了，李婶也能看出她在顾虑什么，于是说:“去试试吧，超的我给你出了。”
宋书音又诧异又难为情，店主比她本人更积极，听到李婶这么说，连忙将连人带衣服推进试衣间。
她换完，有些局促地走出来。
李婶看她穿着合身，说:“就拿一条黑的和一条灰的。”
“好嘞。”店主热情地应道，边拿货边说，“那个妹妹，这款羽绒服有好几个颜色，除了你刚刚试穿的黑色，还有白的紫的粉的黄的蓝的，你喜欢哪一个？”
话音刚落，就见李婶果断地说:“拿黑的，别的颜色不耐脏。”
宋书音点点头，但眼神一直往人形模特穿的粉色羽绒服上飘，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粉色的衣服，其实还挺想试试的，但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也清楚，李婶说的话很实际，黑色的耐脏可以穿久一点。
店主手脚麻利地把衣服装好，宋书音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了，还差238，李婶摸出兜里的钞票，正好是昨天她舍不得抠下来的那两张一百，兜兜转转还是添进去了。
买完衣服，李婶让宋书音先回家，她自己去了肠粉店继续忙。
宋书音回家后，将新衣服全部洗了，晾干后一件件地叠起来，装进行李箱。
然后带着这个行李箱，从文市来到京市。
算起来，从高考结束那天起，她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祁越了，看他的朋友圈，他好像月初的时候，就来到京市了。
两个月没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飞机一落地，她想都没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过了十几秒，那边才接起，男生清冽又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
“是我。”女孩连忙回道。她今天穿了新裙子，还编了麻花辫，暑假的时候在网上看教程练习了很多次。
那边低低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宋书音这才意识到他手机里肯定有备注，不需要她着急地自报家门，被他笑话一下，脸颊微微发烫。
“我到京市了。”她有些雀跃地说。
但男生似乎没听出她的意思，只淡淡道:“嗯，今天报到日嘛。”
“越哥，打完电话了没，赶紧过来玩啊！”
那边有人在催他。
他心不在焉地说:“我还有事，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宋书音积攒了两个月的热情，瞬间被他话语里的满不在意浇了个灭，眼睫低垂了下去，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拜拜。”
“嗯，拜拜。”祁越随意应了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宋书音深呼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些难受，但也知道自己没必要这样，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京大的，不是非要祁越主动提出来接她的。
她打开地图软件，在上面输入“京市大学”，路线立刻就出来了。
正当她准备去坐地铁时，祁越的电话进来了，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困惑，然后很快接起。
一接通，就听见他问:“你现在在机场？”
宋书音轻轻地嗯了一声，那边直接落下一句:“把定位发给我，待在那里别乱走，我现在去接你。”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唇角不受控制地轻轻扬起:“好。”
他说，他来接她。
宋书音站在原地，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却不觉得久。
……
某一刻，她毫无防备地抬起头，一个挺拔的身影就这样闯进她的视线里。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浑身透着一股
LJ
清爽的少年气。
视线在空中对上，他朝她走来。
宋书音忽地有些紧张，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男生在她面前站定的那一刻，她主动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声音轻柔。
祁越散漫地提了下嘴角，也回了句:“好久不见。”
他自然地伸手拉过行李箱，然后轻抬眉头问:“直接送你去宿舍？”
宋书音稍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她现在中午没吃饭现在有些饿，但还是先到学校报到比较好，她很担心会耽误了什么事，没跟上其他人的节奏。
祁越是打车来的，自然也是打车离开，帮她开了后座的车门后，将她的行李放进计程车后备箱。
车上，司机师傅听到他报的地点后，立刻感慨道:“原来是京大的高材生啊，俩人都是新生是吧，从哪里来的啊？”
祁越不爱陌生人打探隐私，没回，但宋书音没这个警惕心，只觉得不回答不礼貌，很实诚地说:“嗯，文市。”
师傅笑着接话:“文市好地方啊，我之前还去过呢，你们是高中同学吧？”
宋书音点点头:“嗯。”
师傅又说:“真好，我回去得好好跟我儿子说说，让他谈恋爱就要以你们为榜样，两个人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一起考上京大。”
“啊，我们不是……不是情侣。”听到师傅这么说，宋书音的耳根瞬间红了，连忙摆手否认，但心里对这个误会是欣喜的。
她悄悄瞥了男生一眼，心跳得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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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上车吧，我载你。”◎
一下车, 就见到许多学长学姐举着院系牌子迎新，宋书音看到计算机系的牌子，微微仰头看向身边的男生，柔声说道:“剩下的我自己去就可以, 你也去报到吧。”
祁越压下短直的眼睫, 目光落在女孩被晒得有些红的脸颊上, 声线平缓:“不用, 我上午来报到过了, 走吧, 我陪你到物理系报到。”
宋书音嗯了一声, 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跟在他身边来到物理系的摊位。
她根据学长的指示，拿出录取通知书等资料进行报到, 旁边的学姐立刻笑着和祁越说话, 知道他不是物理系的新生也没停止对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宋书音瞥了一眼, 悄悄抿了抿唇，她知道他一贯受女生欢迎。
报完到, 俩人直接来到宿舍。
祁越帮她把行李抬上楼，放在她的床位边, 然后带她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她只带了证件资料和衣服，其他的都需要临时买。
再次帮她将从超市购买的东西搬上楼后, 祁越站在走廊说:“女生宿舍我不方便停留太久, 你待会收拾完给我发个微信，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还有曹明晃。”
宋书音乖巧地点点头, 招手和他说了拜拜, 刚才一直忙活帮东西进来，还没好好观察过宿舍的样子。
她往里面走，宿舍一共四个床位，都是上床下桌，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阳台可以晾衣服。
除了阳台门，旁边还有一个门，她好奇地握上门把，一推门进去，就见对面也进来一个女生，她猝不及防地愣了愣。
女生倒是热情大方，笑着和她打招呼:“你好，我叫林惠蓉，隔壁宿舍的，我们这两个宿舍共用一个中厅。”
听到她这么解释，宋书音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
林惠蓉拿着抹布，边擦中间的桌子边说:“我听学姐说这个房间平时可以用来聚餐，或者放大件行李什么的，后面我们八个人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布置。”
“好。”宋书音温柔地应了一声，想起自己还没收拾的床铺，连忙说:“我先回去收，收拾行李了。”
林惠蓉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嗯，你快去吧。”
宋书音回到自己的床位前，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她的旧毛巾，打了一桶水后，从床铺开始擦。
擦着擦着，门口传来行李轮子的声音，应该是新室友到了，她有些期待和紧张地往右看过去，然后见到一张意料之外又熟悉的脸。
“晶晶。”她声音虽然轻，但仍能听出语气里有不小的激动。
司晶晶抬起头，平静地微笑了一下:“hi。”
舍友中有司晶晶这件事，明显让宋书音心里松了一口气，纤瘦的肩膀没了先前的紧绷感。
司晶晶的爸妈将东西搬到宿舍里的最后一个空床位，在最靠近中厅的位置，和宋书音是斜对角。其他两个床位都铺好了，显然是人早就到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去了哪里。
在宋书音将桌子也擦干净后，第二位舍友出现了。
“哈喽哈喽，你们好呀，我叫乔雪妮，你们可以叫我雪妮。”扎着两个马尾，脸圆圆的女孩开朗地说道。
司晶晶依旧一副冷静的模样，简短道:“司晶晶。”
宋书音表情顿了下，然后有些不自然地做自我介绍:“你好雪妮，我叫宋书音，叫我……书音就好。”
乔雪妮对她歪着头笑了笑:“哈喽书音，我刚刚在迎新那边拍了好多合照，还拿了学校的周边，你们拿了吗？”
宋书音轻轻提起唇角，嗯了一声。
闲聊几句后，乔雪妮就往她的床位去，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好像在看动漫，鼠标垫上都是动漫人物。
差不多四点半，最后一位舍友才到。
宋书音朝门口看过去，女生很高，穿着短裙，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长腿，打扮得很精致漂亮，棕色的大波浪上都带着好闻的香水味。
“嗨你们好，我叫纪妤黎，是京市本地人，我们先加个微信吧，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她笑得甜美又优雅，像一只波斯猫，宋书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点开了二维码让她扫。
纪妤黎加完宿舍三人的微信后，立刻建了一个群，很直接的命名为four，然后又将她们拉进一个八人群，群名更加直白，eight。
宋书音还在疑惑，然后就看到纪妤黎在群里一下子发了好几条消息。
「yu:大家好，我是506的纪妤黎，关于我们两个宿舍的中厅用途，我有一个小小的提议，在这里跟大家说一下。我想将中厅改成一个小型影音室，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在里面看电影聊天。」
紧接着是几张图片。
「yu:这是我找设计师出的效果图，之前听京大的学姐说宿舍有中厅，我就一直有这个想法，算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投影仪地毯以及电费等各种花费都由我来出，不同意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也知道这其实会占用大家的储物空间。」
「yu:麻烦大家投一下票，是匿名的，谢谢啦。」
宋书音点开链接，投了“同意”。
很快票型出来，所有人都投了“同意”，对这个提议没有意见，因为不需要自己动手和花钱，就能在宿舍里得到一个温馨的看电影的地方，很难有人会有意见。
「yu:啊啊啊啊谢谢大家，我马上就把这件事搞定，不会影响到大家做其他事的。」
纪妤黎立刻打了个电话，说:“你们可以上来了。”
一分钟后，几个人就拿着工具抬着箱子出现在门口，纪妤黎领着他们进去，几人训练有素地开始搬走多余的东西，打扫卫生，然后将定制的地毯铺上去，摆上软垫小茶几和各种装饰品……很快就将群里的那张效果图复刻成八九不离十。
宋书音看着焕然一新的中厅，有些惊呆了。
*
五点出头，宋书音将内务整理好，然后给祁越发了条微信。
「ssy:我收拾好了，现在下楼等你可以吗？」
「Quinn:先不用，我到了跟你说，你再下来。」
「ssy:好。」
……
「Quinn:我到了，你下来吧。」
「ssy:嗯嗯。」
宋书音回完他的信息，就马上下楼了，眼睛里一直含着笑意。
一出宿舍大门，就见男生骑了一辆黑色自行车，一脚在踏板上，一脚随意地踩在地上，来来往往的女同学都难免往他身上投过视线。
祁越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注视，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撩起眼皮朝她看来，眼神平静中又夹杂了一丝痞气:“上车吧，我载你。”
听到男生说要载她，宋书音怔了下，连忙小跑着过去，盯着座椅犹豫了两秒，然后提着裙摆，侧着坐上去。
祁越往后看她一眼，声音悠闲地问:“坐好了？”
宋书音小心翼翼地抓紧后座边缘，轻轻地应了一声:“嗯，走吧。”
车子一动，带起傍晚校园的微风，拂过男生的衣摆，然后掠过女孩的脸颊。
骑车到校门口，然后再打车去吃饭的餐厅，曹明晃选的是一家学校附近很平价的餐厅，吃的东南亚菜。
宋书音跟在祁越身后，进了一个半开放的包厢，一进去才发现，里面不止有曹明晃一人。
“越神来了。”一男生招手，面孔有几分熟悉。
曹明晃的视线也往门口看来，然后起身朝他们走来，低声解释道:“那个，老彭他们刚好也在这聚餐，就说一起吃。”
祁越低下头，看着女孩询问道:“你想一起吗？不想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吃。”
宋书音看向里面的人群，脸上有几分纠结，她不太适应这种陌生人多的场合，但听到曹明晃说他们都是文中的，还是抿着唇线点了点头:“一起吃吧。”
看到她同意，曹明晃立刻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祁越给她拉开椅子，她刚一坐下，就看见门口进来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视线相碰，林惠蓉朝她笑了笑，然后走了进来坐在她旁边，后面跟着她的男朋友。
宋书音这才知道，原来林惠蓉也是文中的，她们甚至上过同一节物竞课，但由于自己的过于封闭，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
林惠蓉坐下来后问:“你们喝不喝奶茶？”
那个老彭的男生积极回应道:“喝啊，你们想喝什么，我来点。”
林惠蓉语气轻快:“我听学姐说隆延茶铺好喝，就要一杯米酿奶茶试试吧，去冰，五分糖。”
另一男生说:“给我来杯冰美式。”
另一女生说:“我喝奈雪的霸气青提，换成代糖的。”
包厢里十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点单，喝的还不是一家店的，老彭倒是没啥意见，一边应一边在外卖软件上点单，等其他人都点完了，他抬起头看过来问:“那个宋同学，你呢，喝什么？”
好几个人也跟着一起看过来，宋书音倏地有些尴尬，她几乎没有喝过奶茶，突然要她说出某家奶茶店的某款饮品，她说不出来……
就在她想说自己不用了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简短散漫的男声:“两杯柠檬茶。”
“你——”老彭正想问他一人喝两杯，话音未落就被祁越打断。
“我和她。”男生神色闲散，又隐隐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劲。
老彭的眼神在他们中间转了下，然后挑着眉说:“ok。”
其他人的眼神也渐渐八卦起来，当初在文中，谁都听到他俩的绯闻，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书音低垂着眼睫，脸上染上几分羞涩，之后的饭桌上，她一直安静吃饭，听着曹明晃和其他人胡吹乱侃。
高考后离开校园，她就几乎和学校里一切失去了联系，现在才知道，原来曹明晃高考踩了狗屎运考上京大，还拿个屏蔽生当当，在一众亲戚小孩面前大吹特吹，因为过了暑假就没法吹了，孔靖宇和韩秋一起去了庆大，尤娜去了哈佛，艾弗去了伯克利读音乐。
快散场的时候，老彭面对面建了个群，然后发起群付款A饭钱，宋书音几乎是第一个付钱的人，付完后，心里也轻松不少。
她不想占别人便宜，或者占祁越便宜。
因为今天初到校，还有一堆东西要买要收拾，所以吃完饭一群人就在门口道了别，京大的回京大，未大的回未大。
宋书音由祁越带来，也由他负责安全地送回去，只不过这次路上多了几个人同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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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或许，她应该主动一点……◎
回宿舍后, 宋书音打算去洗澡，拿着洗漱包往淋浴间的方向走。
一进淋浴间，就被眼前白花花的景象吓得愣住，脸刷的一下红了。
她没有想到淋浴间不是独立的空间, 甚至连张帘子没有, 直接几个人站成一排在喷头下洗澡。
乔雪妮瞥见她站在宿舍门口, 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子, 奇怪地问:“不是去洗澡吗, 怎么回来了？”
宋书音脸色绯红, 磕磕绊绊地说:“那个……没有挡着的东西……”
乔雪妮是北方人, 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那要不你先在宿舍等会，我正好要去洗, 洗完如果没人就来叫你？”
“嗯嗯。”宋书音感激地点点头, 坐到自己椅子上的时候心里还余波未平。
乔雪妮一边从衣柜里拿出泡泡袖的睡衣，一边轻快地安慰她道:“其实也没什么的, 大家都是自己洗自己的，根本不会关注别人在干嘛, 你多洗几次就习惯了。”
宋书音应了一声，但还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迈过这个坎, 只能在心里祈祷，待会乔雪妮洗完淋浴间正好没有人, 好让她快速地洗完澡出来。
二十分钟后, 乔雪妮头上包着粉色的浴帽出现在宿舍门口，语气急促:“书音书音, 现在没人, 你快去洗！”
宋书音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 手上拿着一直没放下的洗漱用品，第一时间冲去了淋浴间，直到穿上衣服之前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有人进来。
*
第二天一早，宋书音就醒了，宿舍其他三人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间洗脸刷牙，然后带上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
出宿舍没走两步，宋书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饭卡还没充钱，昨晚洗澡都是借的雪妮的卡。
她对校园内部还不太熟悉，不知道去哪里充卡，正犹豫着要不要等其他人起床再问她们的时候，林惠蓉就走了过来。
“书音，怎么了吗？”她放轻声音地问。
宋书音侧过身正对着她，摆摆手解释道:“没什么，我就是不知道去哪里充饭卡。”
林惠蓉挽上她的手臂，热心地说:“我知道在哪，我带你过去吧。”
宋书音被她带着往楼梯口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麻烦你了，你跟我说在哪，我自己过去就行。”
林惠蓉开朗地笑着说:“你不用那么客气，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老同学了，圈存机就在食堂那里，我正好要去吃早饭，一起吧？”
面对她的热情邀约，宋书音无法拒绝，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好，谢谢你。”
在圈存机上充好饭钱和水费后，宋书音和林惠蓉一起来到食堂窗口，她要了一碗豆浆和一个叉烧包，一共2.9元，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林惠蓉看到她点这么少，惊呼道:“你怎么吃这么点？”
宋书音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她将餐盘放在她对面后，然后跑去窗口。
很快，林惠蓉回来，手上拿了一份煎饼果子，大方地说:“我请你吃。”
旁边的几个同学往她们这边瞥了几眼，宋书音不自在地抿了抿嘴，轻声解释道:“谢谢你啊惠蓉，但真的不用，我平时饭量就这么多。”
林惠蓉似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接受，坐下后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我们一人一半。”
宋书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愿意拒绝她的好意，决定等下买瓶酸奶还给她:“那谢谢你了。”
“不用，我们以后都一起来吃饭吧，一个人吃饭实在太无聊了。”林惠蓉提议道。
有人愿意和她当朋友，宋书音当然没有意见，微笑着答应:“好。”
吃完饭后，林惠蓉贴心地带着宋书音熟悉校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俩人一起去体育馆参加开学典礼。
*
傍晚，宋书音突然听到宿舍门口传来敲门声，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就见林惠蓉站在那和她招手。
“书音，你收拾得差不多了吗，我们一起去教室开班会。”
听到她这么说，宋书音有些惊讶，因为她们之前没约好一起去，她本来还打算等乔雪妮卷好头发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现下连忙站起来，拿上帆布袋朝门口去:“我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吗？”
林惠蓉搂上她的手臂，表情愉快道:“嗯，走吧。”
俩人来到教室，里面还没什么人，林惠蓉挨着宋书音坐下，兴致勃勃地和她说:“待会好像是要选临时班委，你有没有想竞选什么职位？”
宋书音眼睛瞪大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能力当班委，声音没什么力气地说:“我不行的。”
林惠蓉点点头，然后说:“我准备竞选班长，你觉得我合适吗？”
“合适啊，你很热心，虽然大家都是新生，但你对学校各方面的了解多很多。”宋书音赞同道。
林惠蓉佯做威胁道:“那你等下把票投给我，不许投给别人。”
宋书音眼睛浅浅地弯了弯，答应道:“嗯嗯。”
渐渐的，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宋书音注意到她们宿舍其他三人也到了，分开来的，经过这一两天的相处，她感觉到她们都是性格很独立的人，做什么事都可以自己一个人，不像她，面对陌生的事物，总想着找一个人陪着自己。
过了一会，班会正式开始，果然要选举临时班委。学长在讲台问:“有没有同学毛遂自荐的？”
林惠蓉举手，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开始自我介绍，她穿着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头发用普通的黑色头绳扎着，脸上一点妆都没化，给人一种稳重朴实的感觉。
投票结果出来，她毫无疑问高票当选临时班长，正式班长要等军训结束后再确认，但宋书音觉得到时候应该还会是她，毕竟她对所有人都如此热心肠又负责。
*
操场，随着教练的一声原地休息，整个方阵的同学都软瘫地坐在草地上。
宋书音也累得不行，额头上起了一层汗，打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视线里多了一张面巾纸，她放下水瓶接过，然后连忙说了声谢谢。
林惠蓉正好和她一排，还是前后，给自己也拿了一张纸后，坐在她的旁边捶腿:“我的腿是真的要废了！”
宋书音不太会安慰人，干巴巴地说:“再坚持几天就结束了。”
林惠蓉忽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你怎么和我男朋友说的一样，我昨晚和他发微信，他也这么说的。”
宋书音想起那天在包厢里见到男生，她男朋友也是文中的，于是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是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吗？”
林惠蓉回答:“不是，高考结束他才和我表白的。”
宋书音点点头，然后就听见女生反问道:“你呢？”
她愣了愣，林惠蓉语调轻松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宋书音脸蓦地一红，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对面训练的连队，男生穿着和大家一般无二的迷彩服，但依旧出众夺目，在阳光下站着军姿，肩颈线条显得更加笔直，浑身透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朝气。
没等到女孩的回答，林惠蓉又问了一遍:“你也在谈恋爱吗？”
宋书音回过神来，收回飘远的视线，然后摇了摇头，声线有些落寞:“没有。”
林惠蓉盯着她的眼睛，闲聊似的问:“你是现在没有这个想法，还是没遇到喜欢的人？”
宋书音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有喜欢的人，但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什么，她说不清。
不知不觉军训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然而这一个多星期来，祁越都没有联系过她一次，微信里的聊天都是报到那天的了。
她没谈过恋爱，好像把在一起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上了大学就自然会在一起，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想推进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苦恼不知该如何做，她也摸不清祁越的想法，难道他和自己一样，在等她主动找他吗？
或许，她应该主动一点……
怀着这个想法，当晚洗漱完，宋书音躺在床上，打开和祁越的对话框，眉头紧紧地蹙起，脸上的神色十分纠结。
应该说些什么呢？学林惠蓉那样，和男朋友说自己军训腿酸？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跟他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还是问他晚饭吃什么？他会不会觉得这个话题太无聊了？
要不然问他今天训练累不累？好像有点废话了……
宋书音盯着屏幕想了很久之后，终于敲下今晚的第一句对话——
「你的头像是不是换了，好像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
其实她暑假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头像变了，虽然还是深色的夜空照，但还是能看出有些不同，左上角的位置多了一个光点。
十几分钟后，她才收到祁越的回复。
「Quinn:嗯。」
很简短很简短，短到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但由于她没准备其他的，所以还是继续问下去了。
「ssy:你拍的吗？」
「Quinn:嗯。」
「ssy:在哪里拍的？」
「Quinn:我卧室阳台。」
对话到这里，宋书音也不知道下一个问题该问什么，回了句「哦哦。」，祁越也没再发信息过来，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她翻了下身，面对墙壁，一双眼睛里全是失落懊悔，她实在是太不会聊天了，能把天聊成这么无趣的也只有她一人了吧，要是能像其他人那样能说会道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3 22:09:39~2023-06-14 22:3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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