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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3

    又有命案。

    今年的禹市是怎么了?

    够糟心的。

    冯吉洗好澡, 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杯中的水不烫,但冯吉习惯性吹了两下才饮下一口。

    他眼睛看向电视, 屏幕上字幕在滚动,主持人正在整理稿子,问道:“今天新闻讲什么了?”

    席荆挑重点说:“又死人了。”

    冯吉:“死人了?哪儿啊?死的是谁啊?”

    席荆:“死墓园了。”

    冯吉想了想:“墓园?殉情?”

    席荆:“应该不是,死的是个孩子。而且死的很诡异。”

    冯吉一顿:“孩子?多大的孩子?”

    席荆:“新闻里说十岁左右, 但是目前还没确定死者身份。”

    冯吉面色凝重:“一个孩子死在墓园,八成是他杀。”

    席荆:“负责调查的分局又有的忙了。”

    冯吉:“但愿早点破案。”

    席荆感觉冯吉话里有话, “很少见你这副表情。怎么了?”

    冯吉:“没事儿, 累了,我去睡了。”

    席荆:“哦, 那晚安。”

    冯吉:“嗯,你也早点休息。”

    席荆等冯吉回了卧室后, 关了电视和吊灯。

    躺在沙发上,席荆没有一点困意, 他脑子里还在想冯吉最后那意味深长的话,思来想去总觉得和这案子有关。

    第二天一早,季时余请假去火车站接父母。

    余诗桃一出站台就见到了儿子,开心地招了招手。

    两人走到儿子身边,季兴业叹口气,埋怨道:“不是叫你不用来的吗?”

    余诗桃:“儿子来都来了,你就别说了。”

    季时余:“没事, 我们刚结束一个案子, 最近没什么事情。走吧, 行李给我,回家。”

    余诗桃:“回家?”

    季时余:“我室友把房子借我了。”

    余诗桃惊讶:“借给你了?那你室友住哪儿?”

    季时余:“他去他叔叔家住几天。”

    季兴业一听, 觉得这是占人便宜,抗拒道:“这怎么行?”

    季时余猜中了老父亲的顾虑,说道:“放心吧!不会占便宜,我有付租金。”

    季兴业松口气:“那还行。可不能让人觉得咱们是贪便宜的人家。”

    有些老思想可在了骨子里。丢什么,都不能丢面子。季兴业当了一辈子公职人员,工作勤勤恳恳,本分几十年,从不贪图便宜。

    季时余:“我明白。您就别操心了,走吧!”说着带着两老离开出站口。

    季兴业和余诗桃跟着季时余来到了停车场,看着季时余将行李搬上车,十分困惑。

    两人不禁相互一视,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季时余合上后备箱,看到父母还在傻站着,笑着问:“怎么不上车?”

    季兴业抬手指着车,问道:“这车?”

    季时余:“借的。”

    季兴业警惕性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借的?管谁借的?”

    借车可不是小事,何况这年头能借车的人不多。季兴业不免多分在意。

    季时余耐心解释道:“我室友的。他知道你们来看病,就把车借我,说开车去哪儿都方便。”

    余诗桃:“又是你室友?你和你室友关系这么好吗?”

    季时余“嗯”了一声:“挺好的。”

    余诗桃松口气:“那就好,看来他人不错。”

    季时余顺口道:“是啊!在这边,多亏有他。”

    余诗桃没接话茬,心里五味杂陈。打小季时余就在她身边长大,从没离开过家。

    这回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久,她天天担心季时余过得不如意。

    可现在看到季时余过得肆意,还交到了好朋友。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儿子真的长大,不需要她操心的感觉。

    尽管独立是好事,但她还是免不了心酸。

    季时余:“行了,快上车,这停车可贵了,一个小时十块钱。”

    余诗桃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中,一听到钱,立刻回过神:“多少钱?”

    季时余:“十块钱。”

    余诗桃:“一个小时?”

    季时余点头:“嗯。”

    余诗桃:“快快,赶紧走。”边说边拽着季兴业上车。

    不愧是她妈,比他还心疼钱。季时余笑着开车驶离了昂贵的停车场。

    因为车借给了季时余,席荆起得比平时早,赶着早班公交去了单位。

    在食堂门口,撞见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人。

    许学真看到席荆只身一人,疑惑地向后望了望,问:“今天怎么就你自己?”

    奚琳琳:“对啊!季哥呢?你们俩不是天天如影随形的吗?”

    席荆:“他请假了。”

    许学真:“怎么了?”

    席荆:“他家里来人了。”

    许学真:“来看他吗?”

    席荆点头,并没有将季时余父母来看病一事说出去。

    许学真:“那是要请假的。”

    奚琳琳感慨:“真羡慕。我爸压根都不管我。”

    许学真嫌弃道:“行了哈!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每个月的零花钱,都快赶上我年收入了。你这叫什么?你知道不?”

    奚琳琳:“什么?”

    傅有替其回答道:“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奚琳琳撇嘴。

    蒋昔提醒道:“走吧!先吃饭,吃完饭还得干活。”

    早饭后,旧案部的人按部就班回办公室,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说话,几人不约而同地感觉到屋内氛围不对劲。

    席荆看到盛良策表情沉重,凑过去问:“怎么了?”

    盛良策:“秦队来了。”

    席荆觉得奇怪:“嗯?我检讨交了啊!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不满意?”

    完蛋,不会要重写吧?席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盛良策:“应该不是。”

    其他几人也聚过来。

    许学真问道:“什么情况?”

    席荆:“秦队来了。”

    奚琳琳疑惑:“他怎么来了?咱们不会有犯错误了吧?”

    盛良策:“应该不是。他来的时候挺严肃的,师父也被叫走了。两人在茶水间,聊了好一会儿了。”

    傅有分析道:“可能是有案子。”

    许学真:“最近有什么案子发生吗?”

    蒋昔:“有一起。”

    众人齐刷刷望向蒋昔。

    奚琳琳好奇:“什么案子?”

    蒋昔:“昨天,死了一个小女孩。”

    席荆:“共明墓园那个?”

    蒋昔点头。

    奚琳琳扭过头看向席荆:“你也知道?”

    席荆:“我昨天晚上睡前看新闻看到的。这案子怎么了?”

    蒋昔:“没怎么。只是她问最近有什么案子,就想到了这个。”

    傅有摇头:“照理说这种案子应该会先由分局调查,不会直接派到我们这。”

    席荆注意到许学真迟迟不说话,神色明显变了色,“许哥,怎么了?”

    许学真:“你们刚才说死的是孩子。”

    席荆:“嗯。”

    许学真:“在墓园?”

    席荆:“对。”

    许学真又一次沉默。席荆不禁想起昨天晚上冯吉说的那番话,似乎也是对这个案子有想法的样子。

    还没等席荆问,许学真先一步离开办公室,转身冲进了茶水间。

    其他几人被许学真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里担心其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连忙跟了上去。

    许学真少有冲动地撞开门,喊道:“秦队。”

    秦飞章瞧见门口站着一群人,并没有因许学真刚刚的行为动怒,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看来你是猜到了。”

    许学真慌了,如果最初只是怀疑,那秦飞章的反问就是将怀疑变成真相的一把锤子。

    一锤定音。

    秦飞章:“各位,给你们五分钟准备,办公室开会。”

    不到五分钟,所有人已经坐好,等待着秦飞章召开会议。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席荆透过许学真刚才的表现,大概猜出了这案子和什么有关。

    能让平日里成熟稳重的老大哥失去冷静,只能是那件改变他人生的案子。

    双子星中的一星陨落,至今凶手下落不明。墓园里死亡的小女孩很可能和当年的案子有关。

    下一秒,秦飞章的话便证实了席荆的猜测。

    秦飞章:“十五年前,我省出现一个流窜作案的连环杀手,此人先后在多个市杀害了不下十个孩子。死者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六岁,平均年龄不到十岁。他杀人方式非常诡异。”

    奚琳琳:“怎么个诡异法?”

    许学真开口道:“所有的孩子都是被冻死的,身上还会被烙印奇怪的符号。”

    蒋昔:“什么样的符号?”

    许学真:“多边形。有的是三角形,有的是四边形,有的是五边形。”

    盛良策:“这些符号代表什么?”

    许学真:“根据当年的调查,应该是编号。”

    盛良策:“编号?”

    傅有:“编号,就是给尸体打上特殊标签。”

    盛良策:“那是为了什么呢?”

    傅有:“这个不一定。有一类凶手给尸体打上编号,是为了标记为自己的所属物,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也是想通过这个方法告诉别人这是他杀的。”

    盛良策:“挑衅吗?”

    傅有:“有这个可能。近年来,国外出现过很多类似案例。”

    盛良策:“那还有其他理由吗?”

    傅有:“像这个案子,多边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没有重复的图形,每一次都会多一条边。”

    许学真点了点头:“是。”

    盛良策:“所以这种是记录数量吗?”

    傅有:“对。每多杀一个,就会多一条边。”

    盛良策听着就觉得恐怖,想象道:“那他杀了十几个,不是得十多边形都画出来了。”

    许学真苦涩地摇摇头:“不是画的。”

    盛良策:“不是画?那是怎么弄出来的?”

    许学真:“是烧出来的。”

    盛良策:“啊?”

    在场的几个年轻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瞳孔。

    席荆:“烧?拿什么烧?”

    许学真吸了口气,说:“沾上油的火柴。”

    奚琳琳打颤,怒骂道:“靠,变态吧?”

    许学真摇摇头,不是否认变态,而是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变态的是他在杀害这些孩子前,给他们吃了一顿断头饭。”

    奚琳琳:“断头饭,这算是好事吗?都吃什么?”

    许学真:“炸鸡。”

    奚琳琳:“炸鸡?都吃炸鸡?”

    许学真:“对,全部都是。”

    奚琳琳:“这是为什么?”

    傅有:“听起来像是一种杀人仪式。”

    席荆眼神冷冽,语气一沉,道:“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142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4

    活生生的孩子被人残忍杀害, 虚构变成现实,一时间耳熟能详的童话多了血腥的味道。

    被亵渎的童话,听似离谱, 然而许学真却用沉默印证了席荆的话。

    一想到可怜的孩子被人如此利用,众人心中都燃起了悲愤的怒火。

    奚琳琳:“有这个凶手的线索没有?”

    许学真摇头:“凶手很狡猾,每一次作案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完美犯罪?

    席荆心一沉。这案子想破难。但回头一想,如果简单, 也不至于拖到今天还没有个结果。

    傅有疑惑:“没有痕迹?那你们当时是怎么?”

    许学真低头道:“是意外。”

    傅有:“意外?”

    许学真:“凶手很狡猾,每一次犯案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且他并不只在一个地方作案, 选择的犯案的城市也无迹可寻。当时命案发生后, 我们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所以我就想了个法子, 发布一条假消息想引诱凶手上钩,没想到反而害死了自己人。”

    说这话时, 许学真内心十分自责。他一直认为若不是他当年提出那个想法,陈应也不会被凶手害死。

    席荆听出了许学真情绪的低落, 不忍追问,改口问:“那受害者呢?有没有什么共同特点?”

    许学真:“死者身份不明,彼此无关联,性别也不限,除了是孩子没有任何相似性。”

    席荆:“性别不限?”

    许学真:“嗯,男女都有。”

    傅有:“这次是女孩。”

    秦飞章忽然打断:“这次是男孩。”

    蒋昔震惊,迟疑道:“男孩?怎么会?”

    席荆生出同样的疑虑, 新闻报道里明明是女孩, 怎么会是男孩。

    秦飞章:“刚才没细说。这一次的死者是男孩。不过凶手给他戴了假发和穿了裙子, 一开始被误认为是女孩,直到法医尸检才发现错了。”

    奚琳琳露出鄙夷的眼神, 说:“这么变态。给死人玩cosplay吗?”

    席荆:“以前有过吗?”

    许学真摇头:“我印象里是没有的。”

    盛良策:“这是什么原因?会不会不是同一个凶手?”

    许学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傅有:“我有一个疑问。你说没有凶手的线索,也找不到死者的共通性。那是什么让你在听完席荆和蒋昔说的话后,立刻联想到了和过去的案子有关呢?”

    这也是其他人心里的困惑。无论是蒋昔,还是席荆都没有提到死者的特征,更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将现在的案子指向过去的连环杀手。许学真是怎么认定二者有关心的呢?

    许学真:“因为墓园。”

    傅有:“墓园?”

    奚琳琳:“墓园怎么了?”

    许学真:“因为过去的案子,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都是墓地附近。加上又是孩子,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案子。”

    席荆思考少顷,仍有很多地方搞不清楚:“许哥,你能不能从头到尾给我们详细讲一讲这个案子。”

    许学真:“八年前,我所在的分局管辖区域的一处墓地发现了一具女童尸体,身上有多边形的标志。”

    席荆:“当时的多边形是多少条边?”

    许学真:“十二条。”

    盛良策深呼吸一口气:“十二个人啊?”

    蒋昔摇头:“不对。最少边数的多边形是三角形,按照这么算的话,应该是十个人。”

    盛良策:“那也不少啊!”

    十条人命的杀人凶手,竟然能一直逍遥法外。

    细思极恐。

    许学真:“所以当时我们市局非常重视,成立了专案组负责这个案子,我和陈应被选中,一起着手调查这个案子。”

    盛良策:“然后呢?”

    许学真:“我们发现,从第一起多边形案,到我们那起,七年的时间,凶手大约杀害了十个人。”

    傅有:“为什么是大约?”

    许学真:“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死者都被发现。我们只是通过已经发现的尸体和符号,推断出死者的数量。”

    席荆:“那一共发现了几具尸体?”

    许学真:“如果算上今天的,应该是六具。不过之前发现的尸体并不会被刻意打扮。这是第一起。”

    傅有:“你们有研究过所有的尸体吗?他们之间除了死法和符号外,还有什么相似之处,或者有什么不同吗?”

    许学真:“相似之处?不明的身份算不算?这一点也是我们调查时候觉得奇怪的。所有的死者我们都找不到他的社会关系。那时候警方发布过死亡信息,也有人来认尸,但都不是。如果这次的案件和以往的是同一个人所为,那死者的身份依旧会是个谜。”

    杀无名氏?这应该是凶手故意的选择。可是到哪儿找这么多无名氏孩子,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想不通。

    席荆:“还有吗?”

    许学真:“至于不同之处,暂时没有发现。受害者死亡时间并不全是冬天。”

    盛良策:“不是冬天,又是被冻死。凶手是在哪里将人冻死的?而且他还不是在一个地方杀人。难不成他随身带冰箱啊?”

    奚琳琳:“这也不是不可能。”

    盛良策难以相信:“这太离谱了。凶手杀个人换一个地方,还带着冰箱,无法想象。”

    许学真:“这些我们当时也讨论过,但是没有定论。凶手留下的信息太少。”

    傅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许哥,我有个问题,虽然会让你不舒服,但这件事我还是要问。”

    许学真点头:“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当年我和陈应查这个案子时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我想着凶手说不定也在关注案件进展,所以我就想了一个方法,对外公布假消息,说是找到了凶手的线索,目的是为了引凶手上钩。可我没想到我的这个方法,给陈应招来了杀身之祸。”

    奚琳琳不懂:“为什么是陈应?”

    许学真:“陈应只是凶手随便的选择,是谁无所谓,为的是给我们警方一个教训。”

    席荆:“教训?什么教训?”

    许学真重重地点了几次头:“警告警方不要捏造虚假信息。”

    奚琳琳不解:“不是,他怎么能知道我们提供的是虚假信息呢?”

    许学真微微晃头:“我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陈应可能就不会死那么惨了。”

    盛良策问:“陈应也是冻死的吗?”

    许学真控制着自己处于失控边缘的情绪,说:“不是。法医鉴定陈应的死因是被割喉,失血过多而亡,但是他生前受到了虐待。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和舌头,还被人砍了四肢。”

    每说一句,许学真都要哽塞一下。他耗费了所有力气才坚持说完这段他不愿回忆的过去。

    听到许学真的话,众人脑海中浮现出了血淋淋的画面。他们没想到陈应会死得如此惨烈。

    傅有眼神犀利,严肃道:“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他确信自己的犯罪是完美的,不会有失误。警方发布的假消息对他而言是对他完美犯罪的污蔑。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才会采用这种方式报复并警告警方不能故弄玄虚。”

    这一招很毒,但很有用。所有参与案件的调查者都不敢轻举妄动,警方也变的束手束脚。由此一来,凶手的目的就达到了。

    许学真:“你说得没错,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以为。”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因为他的以为,他最好的兄弟赔上了一条命。也因为这件事,许学真消沉很长时间,一度一蹶不振。

    蒋昔趁着大伙儿沉默的片刻,从内网上搜索案件信息,“这案子我们部门还没有归档。我从档案部官网找到了。我发现一件事。”

    席荆回过头,问:“什么?”

    蒋昔:“自从八年前后,凶手再也没犯过案。”

    席荆想了想:“不一定是没犯过案,可能是没发现尸体,所以我们以为他没犯过案。”

    傅有:“想要知道犯没犯过案简单,只要数一下新死者身上多边形边的数量就知道了。”

    众人齐刷刷将头转向秦飞章。

    秦飞章直截了当开口道:“十八条。”

    八年的时间,又是六条人命。

    这数量,凶手应该已经是杀人如麻。

    席荆:“秦队,既然你今天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案子要交给我们旧案部负责?”

    刘阔开口道:“我刚刚和秦队就此事商量过了,从今天起多边形杀人案将正式由我们部门负责调查,此次调查由许学真全权负责。”

    许学真一愣:“我?我不行。”他拼命摇头。他不敢负责,他也负责不起。曾经因为他的一个计划,害死了一个好警察。他怕自己再来一次,害死更多的人。

    然而,席荆是懂领导的良苦用心。他们是要利用这次机会帮助许学真走出心里的阴影。

    “放心吧!有我们呢!”席荆安慰道。

    盛良策:“许哥,我们相信你。”

    蒋昔:“我会帮你的。”

    奚琳琳:“许哥,你就当个挂名,事情我们来做。”

    傅有的手按在了许学真的肩膀上:“你不是一个人。别担心。”

    同事间的鼓励让许学真动容。他说:“我试试看。”

    秦飞章:“那就这么定了。为了方便调查,明天起,你们的办公地点改到市局。有问题没?”

    几人异口同声:“没有。”

    秦飞章又看向席荆:“你联系一下季时余,通知他假期取消,马上回来工作。”

    席荆:“哦,好,但是。”

    秦飞章:“有什么问题?”

    席荆:“他母亲身体不舒服,这个时候叫他回来会不会不好?”

    秦飞章想了下:“那让他尽快。”

    席荆:“好的。”

    秦飞章:“其他人辛苦一下。”

    刘阔:“走吧!我送你。”

    等两位领导离开办公室。奚琳琳问道:“季哥父母怎么了?”

    席荆:“具体我也不知道,得检查之后才知道。等他回来问他吧!”

    奚琳琳点点头:“我觉得倒也不用问他。”

    席荆:“嗯?”

    奚琳琳:“我觉得他会先告诉你。”

    席荆疑惑:“为什么这么认为?”

    奚琳琳翻个白眼:“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们关系好啊!好到容不下第三人。”

    第143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5

    和季时余关系好, 席荆承认,但是容不下第三人从何谈起。然而,其他人似乎也认同奚琳琳的说法。

    席荆无奈笑笑, 开口道:“收拾东西,走吧!”

    很快,一群人赶往市局。

    距离上一次在这里办案没过几天,奚琳琳开玩笑地说道:“不行的话, 咱就搬来市局得了,省得咱们两地跑。”

    刘阔解释道:“之前想过, 但是卷宗太多, 市局没有地方放,所以只能暂时这样。”

    奚琳琳叹气:“行吧!”

    席荆:“干活吧!”

    盛良策左看看右瞧瞧, 问:“我要做什么?”

    席荆看向许学真,叫了一声:“许哥。”

    听到声, 许学真抬起头,看到其他人都在看着自己。

    他思索一番, 说:“先把卷宗找出来,重新看一下过去的案件,看看能不能找出疑点。”

    盛良策:“蒋昔已经去档案馆调取所有案件的卷宗原件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许学真点了点头,略带犹豫地说:“那就好。我打算去看一眼尸体,席荆法医那边你熟,咱俩一起去。”

    席荆比了一个“OK”的手势:“走。”

    许学真:“其他人先忙着,我们去去就回。”

    席荆带着许学真来到法医办公室, 还没走到门口, 声音已经响起, “老顾。”

    顾睿识两眼一闭,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不禁嘴角一勾,开口喊道:“叫什么叫,叫魂呢!人在呢!直接进来。”

    席荆嘿嘿笑了两声,推门而入:“老顾,好久不见。”

    顾睿识起身,给了席荆一个白眼:“行了,跟我来吧!”刚说完,看到席荆后跟着一个生面孔,疑惑道:“这位是?”

    席荆介绍道:“我同事,许学真,这次案件的负责人。”说完,又看向许学真:“许哥,这位是市局顾法医。”

    “你好,许学真。”

    “顾睿识。”

    两人简单握了一下手,随后三人进到解剖室。

    解剖台上躺着一个小男孩,而一旁的塑料袋里装着他的衣物和假发。

    席荆不觉被这些奇装异服吸引。他拿起袋子,翻来覆去瞧了瞧,问:“这些是死者的衣物?”

    顾睿识:“嗯。”

    席荆:“这是洋娃娃的打扮?”

    顾睿识:“是。而且这衣服应该是手工裁剪的。”

    席荆惊讶:“你的意思是这衣服很可能是凶手做的?”

    顾睿识:“可能但不确定,我也是粗略看了眼。”

    话虽如此,但是席荆还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衣服手工制作并非不可能,毕竟购买的衣服容易被追查到购买的源头,但是手工的衣服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此案的凶手心思缜密,自然不会忽略这些细节。

    顾睿识接着说:“还有那顶假发。”

    席荆:“假发怎么了?”

    顾睿识:“好像是真头发做的。”

    席荆:“真头发?确定吗?”

    顾睿识:“八成。一会儿技术部的人会来把衣服和假发带走化验检查,可以等一下他们的分析结果。现在先过来看尸体。”

    席荆和许学真靠近解剖台。顾睿识开口说道:“死者,男,根据骨骼推测,年龄大约八到十岁之间。死因是冻死,胃里有没有消化完的炸鸡。”

    许学真呼了口气:“果然。”

    果然和之前的案子一模一样。他维持着冷静,问:“还有其他什么发现吗?”

    顾睿识:“死者身体里化验出阿普唑仑。”

    许学真:“安眠药的成分?”

    顾睿识:“是。”

    许学真点点头:“一样。”

    杀人手法没变过。

    席荆疑惑:“以前的死者也是?”

    许学真:“也是。所有发现的死者身体里都含有安眠成分。我们当时怀疑受害者生前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所以冻死时不会有很大反应。”

    席荆:“你的意思是不知不觉被冻死?”

    顾睿识:“安眠药使用计量足够的话,是有可能的。”

    席荆迷茫,想不通凶手的意图,问:“你们说他这是为了让受害者死得不那么难受,还是为了自己杀人容易?”

    顾睿识:“说不定都有。两者并不矛盾。”

    席荆想了想:“但目的不同,他的心理不同。”

    顾睿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席荆沉了口气,“除了这两样,还有别的吗?”

    顾睿识将孩子翻过身,亮出后背,“自己看。”

    席荆眉头皱起:“这?这是多少条边?”

    许学真嘴唇微抖,反复数了三遍,确认道:“十六条。”

    席荆奇怪地问:“秦队不是说十八条吗?”

    顾睿识吐槽道:“分局那边新来的法医助理粗心大意的,给数错了,直接按照十八条汇报的。今早尸体移交过来后,我重新数了一遍是十六条。”

    不是十八,而是十六。不是多了六条,而是多了四条,如果按照之前的推测,就是多了四条人命。

    八年时间,四条人命,席荆不知是喜是忧。这数量比预想的少,可同样也是在告诉所有人恶魔一直在。

    席荆:“老顾,尸检是你做的还是分局做的?”

    顾睿识:“放心,我做的。一发现多边形,分局那边就送过来了。”

    席荆:“你有和过去的案子对比过吗?”

    顾睿识:“发现标记的第一时间就对比了。”

    席荆:“怎么样?有什么变化?”

    顾睿识:“一如既往的干净。很干净。”

    席荆:“怎么说?”

    顾睿识:“凶手给所有的受害者都清洗过,细到连指甲盖这种地方都没有遗漏。这说明凶手是一个十分在意细节的人。就目前所发现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尸身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除了他想让你看到的之外,找不到任何线索。”

    席荆:“这些受害者有什么共通特点吗?”

    顾睿识摇头:“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受害者都是孩子。”

    席荆失落地呼了口气:“行吧。”

    许学真:“顾法医,辛苦了。”

    顾睿识:“不用,应该的。”

    席荆:“行,老顾,那我们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新发现,给我电话。”

    顾睿识:“好。”

    席荆和许学真离开解剖室。

    两人回办公室的路上,许学真开口道:“你怎么看?”

    席荆不懂许学真问的是什么,“怎么看?你指哪方面?”

    许学真:“八年杀了四个人。”

    席荆:“速度慢了,但还在继续。”

    许学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席荆:“不知道。你有想法?”

    许学真:“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很奇怪。”

    席荆:“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找到凶手杀人的规律,所以无法得知更多的信息。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找到。”

    许学真心一沉:“你说得对。”

    席荆对这个案子没有思路:“先回去看卷宗,这案子得从头来。”

    回到办公室,蒋昔刚好带着一车卷宗回来。

    许学真拿起笔在白板上写下所有已知的线索,转过身说:“大家如果有新发现,就写在上面。”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各自拿起卷宗,开始投入工作。

    这一夜,咖啡茶水不曾间断,旧案部的众人都没有回家,熬夜研究案件。

    天从黑到亮,席荆连打几个哈欠,一看时间早上六点半。办公室里其他人已经熬不住,累到趴在桌上补觉。

    席荆睡不着,索性出了办公室,一个人到外面吹吹风。

    他习惯性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大爷一眼就认出席荆:“小席,来了。”

    席荆笑着打招呼:“哎,来了,李叔,好久不见。”

    李闯:“吃点啥?”

    席荆:“今天有什么?”

    李闯:“有馄饨吃不吃?”

    席荆:“行,来一碗,再给我来一个肉包子,一个茶叶蛋。”

    李闯:“好嘞,肉包子,茶叶蛋自己拿。馄饨得煮会儿,等好了我给你送去。”

    席荆:“谢,叔。”

    李闯:“客气。”

    席荆端着菜盘坐到空坐上,刚准备拨鸡蛋,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到来电显示是季时余,很快接了起来:“喂。”

    季时余:“喂,醒了?”

    席荆打个哈欠:“嗯。”

    季时余听到席荆的哈欠声,问:“没睡好?”

    席荆:“没睡。”

    季时余关心道:“怎么了?”

    席荆疲惫地说:“有新案子。通宵了。”

    季时余意外:“怎么没叫我?”

    席荆解释:“你爸妈不是来看病吗?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再回警局也不迟。阿姨怎么样?去看病了吗?”

    季时余:“看了,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开了药。嘱咐她多休息。”

    席荆:“那就好。没事就好。”

    这么些年,席荆最怕身边人身体出问题。他经历过那种害怕,不希望季时余和他一样,被迫承受这种无指望的煎熬。

    席荆心安地问:“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季时余:“本想接你上班,顺便约你今晚一起吃饭。我爸妈说谢谢你,想请你吃饭。”

    席荆:“谢谢了,你和叔叔阿姨说不用那么客气。他们在禹市呆几天?”

    季时余:“可能要几天。医生给我妈安排了一个月的针灸。”

    席荆:“那不急,你让阿姨好好治病,等这边案子结束,我尽地主之谊请他们吃饭。”

    季时余:“不用,到时候我请你。”

    席荆:“到时候再说。”

    现在说太多也没有意义。眼下的案子复杂程度,席荆也无法保证是案子先破,还是季时余妈妈病先治好。

    不可预测性太大。他没谱。

    季时余:“你现在在哪儿?”

    席荆:“在市局。”

    “馄饨好了。”李闯打断了电话,将馄饨放到席荆面面前,叮嘱道:“慢点吃,小心烫。”

    席荆笑着应答:“知道了,谢谢李叔。”

    李闯离开后,电话里季时余再度开口道:“在吃饭?”

    席荆:“嗯。”

    季时余:“吃馄饨?”

    席荆边吹边说:“对。”

    季时余:“给我也点一份。”

    席荆递到嘴边的勺子又放下:“嗯?”

    季时余:“我马上来。”

    席荆:“你来?可是你爸妈不是还没走?”

    季时余:“放心,他们在家呆着就好。去医院的话,他们也认识路了。而且我爸本来就不希望我请假陪他们。他是会无条件支持我回来工作的人。”

    席荆迟疑了下,总觉得有些奇怪。他感觉季时余想回来的心似乎过于急切,但又不知缘由,只好答应道:“那好吧!我给你要一碗。”

    季时余放下电话,立马长呼一口气,感觉整个人得到解脱,心里感叹:太好了,得救了。

    第144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6

    电话挂断半个小时, 季时余匆匆赶到食堂。

    席荆点的馄炖正好端了上来。

    季时余边坐下边说:“时间刚好。”

    席荆看着季时余有些微喘:“怎么这么着急?”

    季时余笑着说:“着急来吃馄饨。”

    不知是不是两人相识太久,席荆一眼看出季时余笑得假,问:“出什么事了?”

    季时余喝了一口汤, 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大事。”

    席荆一看季时余敷衍的态度,心理莫名生出一股别扭劲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不愿说算了。你慢慢吃, 我先走了。”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季时余听出了席荆语气的变化,马上抬起头, 一把拉住要走的人。他察觉出席荆情绪的异样, 连忙解释:“哎,不是不愿说, 只是觉得说出来丢人。”

    席荆费解:“丢人?有什么丢人的?”

    季时余拉着席荆回到座位:“你先坐下。”

    席荆不情愿地坐回椅子上:“说吧!”

    季时余眼神闪躲,吞吞吐吐道:“我被催婚了。”

    席荆震惊:“什么?”

    季时余叹了口气:“自从我妈来了后, 开始了花式催婚。”

    昨天陪着父母看病,一路上余诗桃嘴里振振有词, 五句话里三句不离找对象。早日成家立业这几个字像是焊在了余诗桃嘴上,时不时就要说一遍。

    平日里的季时余习惯性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没听过。可这一次不行,他妈妈要变相给他安排相亲,而一向帮着他说话的季兴业,现在也和余诗桃站在了统一战线。

    季时余没办法, 只能想到借工作的由子从家里逃离。

    席荆笑了:“所以你这不是想来工作, 是来逃避的。”

    季时余:“一举两得, 何乐而不为。正好,你给我讲讲案子。”

    “行, 你边吃边听。”席荆特意放慢了语速,叙述了整个案情。

    一碗馄饨下肚,季时余听了个大概,“所以凶手现在放慢了行凶的速度,还多了一些给死者穿奇装异服的癖好。”

    席荆“嗯”了一声:“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季时余:“墓园附近的监控呢?没有拍到可疑的人吗?”

    席荆:“蒋昔在看,但希望不大。以他过往犯案谨慎的程度,这一次也不例外。”

    季时余:“走吧!回去研究一下卷宗。”

    两人回到办公室时,其他几人也醒来过来,但肉眼可见的疲惫感加身。

    盛良策最先看到季时余,诧异道:“季哥?你不是家里有事吗?”

    季时余:“没事了,案子要紧。”

    席荆:“你们刚醒吧!我们带了早餐回来。”

    许学真围过来,接过席荆手里的袋子,说:“太感谢了。我们刚还在讨论早上吃什么。”

    席荆:“都是食堂那老几样,大家凑活吃点。”

    奚琳琳笑着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席荆:“那你们慢吃。我再去看会儿卷宗。”

    奚琳琳:“去吧,去吧。”

    傅有:“谢谢了。”

    席荆和季时余走到一边,将自己看完的卷宗交给季时余:“你先看。等一会儿我们讨论。”

    季时余:“好。”

    季时余正看着案情记录,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没看屏幕便猜出了电话另一方是谁。

    这一通电话百分百是余诗桃打来问责的。

    虽然季时余不想接,但是不得不接。他做好被骂的心理准备,接通了电话,嘴还没张开,对面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你人呢?”余诗桃质问道。

    “警局。”

    “你怎么?”

    “警局有重案,我必须得回来。”

    “那晚上的晚饭怎么办?我都约了佳佳。”

    “你们去吃。我报销。”

    “你这孩子。”话还没说完,季时余先发制人,说:“妈,我这边要开会,先挂了。”

    电话挂得干净利落,季时余呼出一口气。

    席荆猜测道:“是你妈妈?”

    季时余点头:“嗯。”

    席荆:“让你回家?”

    季时余:“不是。原本她今天给我安排了相亲宴。”

    席荆:“然后你跑了?”

    季时余得意一笑:“嗯。工作使我快乐。”

    席荆也不自觉勾起嘴角。

    早饭后,旧案部的人坐在一起,研究起案情。

    蒋昔开口道:“我查看了墓园附近的监控录像,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许学真:“怎么说?”

    蒋昔:“什么也没拍到。”

    许学真:“嗯?”

    蒋昔:“墓园里的监控坏了,而周围有条马路上的监控也出现异常,失去了一段监控录像。”

    盛良策质疑:“这未免太巧了吧?”

    蒋昔:“另外我查了其他几起案子,有几个凶手犯案的地点比较偏僻,并没有监控。有监控的也都在那段时间失灵。”

    奚琳琳冷哼一声:“不是见鬼,就是人为。”

    傅有:“我们面对的人是个高智商犯罪分子。”

    奚琳琳抬手:“这话我不同意。”

    傅有:“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你觉得凶手不是高智商?”

    奚琳琳摇摇手指头:“我觉得他不是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笑过后,蒋昔:“是不是人另说,但他绝对不简单。”

    席荆认同:“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如此就是蓄谋已久。”

    盛良策:“我看完了所有卷宗,发现一件事。”

    许学真:“什么?”

    盛良策:“我觉得凶手不是随便找一个墓地放的尸体。”

    席荆好奇:“怎么说?”

    盛良策拿出几张照片:“根据现场拍的照片,我发现尸体所在的墓碑上的人都是女性。”

    席荆惊讶:“女性?”

    奚琳琳:“是巧合吗?”

    盛良策摇头:“我不知道。”

    许学真:“我记得我们当时有调查过死者和墓碑所有者的关系,可以确定他们是没有关系。当时找到墓碑所有者的家属时,对方还一脸嫌弃,觉得晦气。”

    奚琳琳点点头:“这事搁谁身上,都觉得晦气。”

    席荆琢磨起墓碑:“陌生女性?”

    傅有思考了下,问:“这些女性年龄有吗?”

    盛良策:“有,基本都是35-45岁区间。怎么了?”

    傅有迟疑:“我有个想法。”

    许学真:“你说。”

    傅有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行,需要先查几件事。蒋昔麻烦你查一下这几个女性婚姻状况。”

    蒋昔:“我马上查。”

    几分钟后,蒋昔开口道:“已婚。”

    傅有:“有孩子吗?”

    蒋昔:“有。”

    许学真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傅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位女性都是非常优秀的人,生活里也是一个好妈妈。”

    奚琳琳不解:“可这跟受害者有什么关系?”

    傅有:“死者都是孩子,而墓碑上的人都是母亲的角色。”

    席荆瞬间领悟傅有心中所想,说道:“你是觉得帮孩子找妈妈。”

    傅有点头:“可能性很大。”

    一方没有姓名的孩子,一方是优秀的母亲,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而为。

    奚琳琳哭笑不得:“所以这是小蝌蚪找妈妈?”

    许学真冷冷地评断:“凶手在玩一种很新的杀人方式。”

    傅有:“这其实更多的是凶手的心理问题。犯罪分子对受害者尸体的处理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就反映出凶手的心理状态。”

    席荆:“所以凶手自己渴望妈妈?”

    傅有:“很有可能。”

    季时余倏然开口道:“但是有一个问题。凶手是怎么知道墓碑的主人是个好妈妈的?一个个调查吗?那他是怎么调查到的?”

    凶手每作案一次就会换一个地方,跨区域调查找到合适女性的难度可想而知。这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查清楚的事情,凶手又是如何每一次都能找到的呢?

    傅有:“你说这一点我暂时也没有答案。不过照目前来看,凶手的所有行动都是有备而来。”

    季时余苦着脸,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想不通。”

    许学真:“什么想不通?”

    季时余:“如果按照你们的猜测,凶手给孩子在死去的人里找好妈妈。照理说凶手该一视同仁。可是十几条人命,只有六条被发现,其他的好妈妈难道没有家人吗?尸体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

    这问题一下子问住了所有人。

    傅有不自信道:“也许我想的也不一定对。”

    席荆:“那就查吧!把现有的这些人背景都查个干净。我们也好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各自领了任务散开。

    席荆看着季时余,欣慰道:“感觉你来了后,思路都开拓了。”

    季时余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席荆点头:“有。很有。”季时余在他身边,他就足够的心安,这大概就是朋友之间的信任感。

    几日下来,墓碑主人的资料被调查的七七八八,和傅有猜测的一致。所有的女性生前都是好妈妈,学历好,家世好,只是因为各种病痛和意外不得已才离开这个世界。

    奚琳琳问:“这算不算证实了我们的猜测?”

    傅有不敢确定:“只能说,按照已有的案例,我们的猜测是合理的。”

    现在墓碑上的人身份都已经清楚,可是被杀的孩子身份依然不明。

    席荆盯着白板上所有受害者的照片,自言自语道:“你们到底是谁?”

    第145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7

    死者的身份还没有影子, 技术部的化验先有了结果。

    “衣服是手工剪裁,那顶假发是真头发做的,但验不出DNA。”技术部的警员汇报着化验结果。

    “验不出DNA?”盛良策疑惑。

    “假发上并没有毛囊, 而且还经过特殊处理。另外根据我们的化验,这些头发的发质不同,不是同一个人的。”

    席荆点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一个心思缜密如发丝的凶手, 怎么会犯留下证据这种低级错误。

    盛良策:“那有没有办法查到这些假发的来源?”

    傅有:“哪有那么容易,收头发也不用实名登记。在很多地方都是一剪刀的买卖,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许学真:“傅有说的对, 追踪头发的来源不切实际。还不如查布料。”

    技术人员:“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根据我们的分析,这布料是最平常的布料, 花色也很普通,网上一搜全都是。调查起来也不会容易。”

    席荆点点头:“凶手敢把衣服送到我们面前, 就肯定不怕我们查。他应该是确定我们查不到。”

    奚琳琳自嘲地说:“狂啊!真狂!”

    席荆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地说:“他有这个资本, 不然也不会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季时余脸色阴沉:“有一点我还是很在意。”

    许学真:“什么?”

    季时余:“之前提到过的凶手处理尸体的方式,他到底是想让尸体被人发现还是不想让人发现。要是想要,为什么有那么多尸体我们没有发现,可如果他不想,为什么又将这具尸体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想不明白。”

    傅有摇摇头。他大学主修犯罪心理,过往也分析过很多犯罪分子的作案心理,可依然琢磨不透此案凶手的心理, 是他从没见过的类型, 一时间也无法对这个犯罪分子进行准确的侧写。

    众人正对着物证发愁时, 席荆突然接到了顾睿识的电话。

    席荆:“老顾?怎么了?”

    顾睿识:“有空没?有空的话来一趟法医室。”

    席荆:“马上。”

    撂下电话,席荆对季时余说:“老顾给我来电话, 我去一趟。”

    季时余反应了下:“老顾?顾法医?”

    席荆点了下头。

    季时余:“我陪你。”

    两人来到法医室,顾睿识开口道:“够快的。”

    席荆笑笑:“你叫我来,我肯定得来。”

    顾睿识:“少跟我来这套。”

    季时余在一旁偷笑,瞧见顾睿识看向自己,打起招呼道:“顾法医。”

    顾睿识打量了一眼季时余,凭着记忆,问道:“季时余?”

    季时余:“是。您记性真好。”

    顾睿识:“坐吧!”说完看着席荆,说:“你也坐过来。”

    席荆拉过椅子,跟季时余一同坐在顾睿识的对面。

    顾睿识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席荆:“这些是相关案件尸检的照片,你们先看一下。”

    席荆一张张看过去,所有的照片都是受害者的肢体照片,有的是脸,有的是手和脚。

    他看不出问题,一手按下照片,直截了当道:“老顾,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吧!”

    顾睿识看向季时余,对方同样摇了摇头。

    他沉了口气,说:“你们尸体接触的少,看不出来也正常。”

    席荆:“怎么说?”

    顾睿识:“这些孩子有个共同点。”

    席荆:“什么?”

    顾睿识:“皮肤粗糙,有的手脚生了冻疮,有的起了那种厚厚的茧子,像是干力气活形成的。从这些细节我推断这些孩子不是城里的孩子。”

    席荆:“农村的?”

    顾睿识:“可能性很大,而且可能还是那种很偏僻很穷困的地方。这些案子不是一直没确定受害者身份吗?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孩子本身就与社会脱节,即便是失踪也不太会有人知道。”

    与社会脱节的人连死亡都是无人在意。或许这就是凶手选择他们的原因。

    席荆将新发现带回部门。

    傅有对顾睿识的判断给予肯定,“我觉得顾法医说的有道理。也符合这个案子凶手的犯罪心理。”

    盛良策:“所以我们是要走访调查吗?”

    奚琳琳摇头,觉得盛良策的想法不切实际:“这么多死者,都不知道哪来的,到哪儿走访啊?”

    席荆:“我拜托老顾再查看一下尸体情况,看看能不能从受害者身上找到线索。”

    傅有点点头:“这听起来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

    席荆:“是,但不敢抱希望。”

    许学真:“没关系,多一个方向调查也是好的。”

    案件迟迟没有新的进展,白板上的笔记也许久没有变化过。旧案组等人查案的动力也在与日递减。

    许学真瞧着大伙儿一个个都没什么精气神,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大家休息一天吧!”

    盛良策犹豫:“这能行吗?咱们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许学真宽慰道:“不急于一时。大家这几天太辛苦,连家都没回去过,趁着现在没那么忙,应该回去休息一下。不然等有发现时,就真的熬不住了。”

    盛良策:“可是?”

    刘阔开口说:“小许的提议挺好的。你们是该适当休息一下。我看着你们都能感觉到你们累。今天我做主了,都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换个清醒的脑子再来。”

    盛良策一听师父都开口了,“好吧!”

    其他人也都接受了回家的提议,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席荆和季时余一起开车回家

    到了小区楼下,季时余停好车后,开口说:“要不我跟你去冯叔家坐会儿?”

    席荆迟疑:“嗯?”

    季时余解释:“哎,我好久没见冯叔,有点想他了。”

    席荆眯着眼,不信季时余这一套说辞,当面戳穿道:“你是拿冯叔当相亲挡箭牌吧?”

    季时余轻咳一声,撇开眼,说:“懂不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走了。”

    席荆笑了,跟着季时余身后,一起回到冯吉家。

    一进门,冯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面无表情地说:“回来了。”

    季时余:“冯叔。”

    冯吉立刻扭过头,换出一副笑脸,“小季来了?”

    季时余:“哎,是,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

    冯吉:“好着呢!”

    季时余:“那就好。”

    冯吉:“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爸妈来了?看好医生了吗?怎么样?”

    季时余:“看过了,问题不大。”

    席荆在一旁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熟络的聊天,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爽道:“你们两个聊的挺好啊!”

    冯吉不搭理席荆,笑着对季时余说:“别理他。晚上在这吃饭不?”

    席荆立刻拦住冯吉不切实际的幻想,说:“想什么呢?人家爸妈在这呢!”

    冯吉遗憾道:“也是。”

    季时余:“没关系,冯叔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冯吉摆摆手:“别了别了。你父母来了,你在这给我做饭,不合适。”

    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季时余一看是家里,“抱歉,我接个电话。”

    冯吉:“去吧!”

    季时余起身走到阳台,按下接通键:“妈。”

    余诗桃一听到声音,开口问:“你人呢?怎么一直不回家?”

    电话里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生气。

    季时余:“回了,回了,一会儿就回。”

    余诗桃:“确定能回?没诓我吧?”

    季时余:“没有,已经到小区了,刚送我同事回家。”

    余诗桃:“同事?”

    季时余:“就是我室友。我顺道过来看看他叔叔。”

    余诗桃:“那行吧!快点回来。我叫佳佳今晚来吃饭了。”

    季时余无奈:“嗯,知道了。”

    席荆看到季时余一脸颓丧地走出阳台,问:“还好吗?”

    季时余:“逃不掉了。”

    冯吉:“怎么了这是?”

    席荆幸灾乐祸道:“他被催婚了。”

    冯吉笑了笑,说:“好事。年纪不小,是该考虑成家了。”

    季时余露出一丝苦笑:“得,您怎么也跟我爸妈一样。”

    冯吉:“做父母的可不就操心这些吗?你以为我不担心席荆吗?我也一样希望他早日找个对象,奈何这小子。”

    席荆打断冯吉道:“行了哈,别扯上我。我和他不一样。”

    冯吉反驳:“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男人,你也没缺胳膊少腿,你比差少什么?”

    席荆:“差多了,我心里想什么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

    冯吉一下说不出话。

    季时余当即猜出了席荆所言的是什么。能让席荆牵肠挂肚的,只有他父亲意外去世这件事。

    看着冯吉和席荆两人面红耳赤的样子,季时余打起圆场:“冯叔,我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

    冯吉哼了一声:“还小呢?都二十五六的人了。过几年就三十,万一。”

    季时余自然是知道冯吉心中的担忧,“叔,你放心,有我呢!席荆不会是一个人。我们永远是朋友。”

    虽然是一句没有兑现的承诺,但两人对视过后,冯吉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这番话不是随便的敷衍,而是真正给予他一分心安。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有一天走了,就剩下席荆一个人。现在有了季时余的保证,他也能少一分挂念。他相信季时余的人品。

    冯吉对着季时余点头,感谢道:“谢谢你,小季。”

    席荆低下头,“谢谢。”

    季时余:“客气,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冯吉:“好。”

    临走前,季时余又将席荆拉到一边,嘱咐道:“别和冯叔吵架,他是为你好。”

    席荆:“我知道,啰嗦。”

    季时余“嘶”一声,用手指弹了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嘣儿。

    席荆抬手捂着脑门儿,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季时余:“你干嘛?”

    季时余:“严肃点,别不把我说的放心上。”

    席荆:“行了,我明白。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只是不想。”

    不想把话说太明白,季时余自是理解席荆心中所想:“我懂,我们都懂。”

    有些话是心照不宣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又都闭口不言。

    季时余摸了摸席荆的后脑勺,安抚着席荆心里低落的情绪:“别想太多,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呢!”

    突然的顺毛让席荆一下无所适从,只能像个听话的孩子,点头应声。

    季时余:“还有,时刻关注手机。”

    席荆:“又干嘛?”

    季时余:“要是我给你发短信,你就给我打电话。”

    席荆立刻明白季时余打的什么算盘,似笑非笑地问:“怎么着?想让我救火?”

    季时余继续摸着席荆的头,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席荆眼睛一翻,得意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季时余微微一笑:“你不如想想不救会有什么坏处。”

    席荆一愣。

    很好,他被拿捏住了。

    过了这么久,季时余还是原来那个闷骚葫芦。

    他不是对手。

    第146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8

    晚上, 席荆破天荒下厨,随意地煮了两碗挂面。

    冯吉跟着吃了一口,给出了评价:“凑活能吃。”

    席荆白了一眼, 但嘴角挂着笑,说:“有的吃就不错了。”

    冯吉瞧见席荆脸上藏不住的笑,略有疑惑道:“心情很好?”

    席荆专注玩着手机,忽略了冯吉的问题。

    冯吉很少见到席荆对着手机傻乐, 还是在吃饭的时候,越发觉得古怪。

    他等了半天, 直到席荆放下手机, 才再次开口道:“玩完了?”

    席荆愣了一下,问:“什么?”

    冯吉冷哼一声:“什么什么, 吃饭光顾着玩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席荆口是心非道:“没什么。”

    说完低下头,埋头干饭。几大口下去, 碗里只剩下面汤。

    吃过晚饭,冯吉坐在沙发上看起新闻联播。席荆刷完碗后, 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一角,一个劲儿的傻乐,连新闻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

    冯吉看着,却想不通,怎么好端端一个孩子变得神经兮兮的。

    过了一会儿,席荆突然起身走向阳台。冯吉看到席荆拿着耳机贴着耳边,嘴里开开合合, 满脸笑容。

    等挂断电话, 席荆走出来对冯吉说:“我出去一下。”

    冯吉:“哎?干嘛去?”

    席荆:“乐于助人去。”

    冯吉听得云里雾里:“啊?”

    席荆笑了:“我去找季时余, 不用等我睡觉。”

    “你找他?”冯吉迟疑,道:“他不是在相亲吗?你现在找他不是毁人姻缘吗?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席荆不满:“我这是救兄弟于水火。走了。”

    怎么能说他是毁人姻缘呢?他明明是助人为乐。

    席荆边走边气。等他走到车子旁, 季时余坐在驾驶位上,头从车窗里探出:“上车。”

    席荆坐上车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哪儿?”

    季时余:“转一圈,不想这么早回家。”

    说着车子已经开出了小区。

    路上,季时余注意到席荆在一旁嘟着嘴,问:“怎么了?不愿意陪我出来?”

    席荆哼哼两声:“老冯说了,我在害你。”

    季时余:“嗯?害我?哪里?”

    席荆:“坏你幸福,要遭天谴。”

    季时余一下变得严肃:“别乱说话。”

    席荆:“又没说错。在你父母眼里我可不就是一个捣乱分子嘛!”

    季时余:“在我这里,你不是。你很好。”

    席荆笑笑:“谢谢认可哈!”

    季时余认真解释道:“我爸妈是在乱点鸳鸯谱,我对那个女生没那个意思。强扭在一起也是耽误人家。”

    席荆:“那可未必。人家女生对你肯定有意思,不然也不会来不是吗?”

    季时余语塞,吞咽了一下,说:“所以我逃了,不给她机会。”

    席荆脸一黑:“呵呵,所以我成坏人了。”

    季时余:“辛苦你了。这不带你出来玩了吗?”

    席荆左右看看道路两旁,问:“这是要去哪儿?”

    季时余半开玩笑地说出两个字,“带你去约会。”

    席荆心跳骤停,慌乱地说:“你疯了?”

    季时余笑笑,紧接着来了一句丧心病狂的话:“咱们来个墓地一夜游。”

    席荆一秒冷静下来,原本心里的小鹿乱撞瞬间消失。

    仅仅两句话,心情便急转直下,有一种从天堂到地狱的错觉。

    席荆也不知是怎么了,更不知该作何回应。

    季时余见席荆不说话,关心道:“怎么了?”

    席荆摇摇头,苦笑着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人真好。”最后的几个字故意加重音,把阴阳怪气玩得明明白白。

    季时余自然是听出了席荆的嘲讽,不甘示弱道:“某人可是带我去爬过山。我这是投桃报李。”

    何为投桃报李,就是你带我爬山,我带你逛墓地。

    席荆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投桃报李是这么用的吗?你语文老师听了估计得哭。”

    季时余:“没事,有引号,一切皆有可能。我跟你说过我语文很好的。”

    和文化人争论,席荆自愧不如。

    季时余笑笑,说道:“来都来了,正好实地考察一下。”

    席荆点点头:“行吧!反正已经上了贼船。”

    夜晚,路上来往的车辆屈指可数。仅一个多小时,两人便抵达了目的地。

    席荆目视着墓园的大门口,沉默了半天。

    季时余见席荆脚下没动地方,问道:“怎么了?怕了?不敢进?”

    席荆垂下了眼尾,表情中带着苦涩,说:“怕什么?这我常来。”

    季时余:“嗯?”

    席荆沉了一口气,道:“我爸妈也在这里。”

    季时余惊讶,心生愧疚:“抱歉。”

    席荆:“没什么。这案子发生在这,来这调查是迟早的事情。”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墓园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突然。

    席荆吸了口气,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走吧!”

    两人来到大门口,墓园的大门紧锁着。

    季时余看到门口的告牌:“这每天开门关门时间还不一样。”

    席荆:“嗯,这里都是有专人管理,四周都是铁栅栏围起来的,所以凶手能把尸体带进来也是挺厉害的。”

    季时余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实。”

    席荆边绕着栅栏走,边说:“我看了分局人调查记录,他们查看了四周,栅栏是完好无损的,并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季时余抬头看看栅栏,目测了一下高度:“这么高,爬上去也不容易,何况还要带一具尸体。”

    席荆抬手指了一下:“这上面为了防止人爬,还缠着带刺的植物。我觉得凶手不是从这上面进去的。”

    两人绕着墓园走了大半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季时余皱起眉,不解道:“那他是怎么进去的。”

    席荆:“我也想不出来。而且他还不止一次,之前有一次他也是将尸体放到了类似的墓地。那个地方同样是封闭的,而且那边更夸张,周围还有电网,但他还是进去了。”

    季时余感叹:“这家伙不会是有遁地术吧?”

    席荆:“不清楚。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凶手究竟如何将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带入墓园里仍然是一个未解之谜。

    两人绕着墓园兜了一圈,季时余看了眼时间:“还早。”

    席荆:“什么还早?回家吗?”

    季时余:“不是,是墓园开门的时间。我刚才看了眼,早上七点开门。”

    席荆:“你要是想进去看,可以换个时间。”

    季时余:“来回太折腾了,不如等等。”

    席荆眼神一眯:“你是不想回家吧?”

    季时余:“我是热爱工作。不行吗?”

    席荆不屑道:“可拉倒吧!这还有七个多小时。你打算在哪儿呆着?车上?”

    季时余觉得不妥:“车上睡不好,在附近找个酒店凑活一晚吧!”

    席荆点点头,回想来时路上的建筑,说:“往回开二十分钟有一家经济酒店。”

    季时余:“走吧!”

    两人在酒店住了一夜,季时余当晚订好了闹钟。第二天早上六点,季时余早早醒来,趁着席荆还在睡,独自一人离开酒店。

    他开车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开门的花店。

    季时余买了三束包好的花束,将其放在副驾驶上。

    等他开车回酒店席荆也醒了过来,见季时余从外面回来,不解道:“你早上干嘛去了?”

    季时余:“没什么,去看了看有没有吃早餐的地方。”

    席荆听到吃的,眼睛一亮:“有吗?”

    季时余笑了:“刚看到了一个早餐车,顺手买了一个鸡蛋灌饼和豆浆,你洗漱好了过来吃。”

    席荆二话不说钻进了洗手间洗脸刷牙。人一出来,季时余就将早餐递到面前。

    一口豆浆下肚,席荆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

    席荆又咬了一口鸡蛋灌饼,惊叹道:“好吃,这里面还有土豆丝?”

    季时余伸手拿掉席荆嘴边的饼渣,说:“慢点吃。”

    席荆立马又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不行,还得去墓园。早点吃完,早点吃走。”

    季时余点点头:“好。”

    十分钟后,两人下楼办理了退房手续。

    席荆先一步走到车旁,打开车门,看到了三束花躺在座椅上。

    他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向走来的季时余,“这?”

    季时余笑着说:“麻烦你抱一下。”

    席荆眼睛忽然润了,“你什么时候?早上?”

    季时余:“买早饭的时候,顺手买的。”

    席荆不信顺手,他估计季时余是特意去买的花,顺道给他带的早餐,但纠结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谢谢。”席荆将千言万语都汇成最后这两个字。他真心感谢季时余为他做的这些事。

    季时余:“不用。就当是你昨天帮我的回礼。”

    席荆:“那看来是我占便宜了。”

    季时余:“我的便宜你随便占。”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仔细一回想又觉得怪怪的。

    席荆没再纠结,将座位上的花束抱起来,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席荆数了一下:“怎么是三束?”

    季时余:“我给案子牵扯到的那个妈妈也带了一束。”

    席荆点头,不得不说季时余是个周到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比别人想得远。

    两人带着花,先祭拜了席荆的父母。

    席荆向父母介绍了身边的季时余,用各种好话夸奖对方。

    季时余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对着墓碑上两张黑白照片,鞠了一躬。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行动表示他对两位逝者的尊敬。

    席荆没有在父母的墓前逗留过久,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交代了近况后,便随着季时余一起离开。

    俩人按照现场拍摄的照片,找到尸体发现的地方,可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原本的墓碑不见了。

    第147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09

    眼前是空地, 墓碑凭空消失,席荆和季时余双双傻眼,只能大眼瞪小眼。

    两人想不通, 怎么才过了几日,墓园里就来了个大变样,关键是事先还没听到一点风声。

    事态严重,季时余连忙将情况反馈给上级, 不一会儿协助调查的刑警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席荆也找到了墓园的管理人员李扬, 询问情况, “李经理,这里原本的墓碑呢?”

    李扬轻飘飘道:“搬走了。”

    席荆震怒:“搬走了?什么时候?”

    李扬:“就昨天。”

    席荆火了, 脾气一下子收不住,质问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报警?”

    李扬无奈地说:“这种事怎么报警?这是人家家属亲自来了, 执意不在这放了。我们还阻止不成?”

    席荆晃动了一下身子,努力平复着愤恨的情绪, 说:“你少给我在这胡扯。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声不吭,要是我们不来,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瞒着。”

    李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辩解道:“你这话说的可就错怪我们了。昨天因为他们一大家子来闹,我们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联系警察啊!”

    季时余冲着席荆点点头,表明对方并没有说谎。

    席荆气到说不出话。

    李扬不愿惹麻烦上身, 又替自己解释道:“警察同志, 希望你理解。这人家家里出了这种事情, 我们这些外人也是应该理解的。”

    这解释无异于开脱责任。

    席荆听不下去,当场驳斥:“理解?怎么理解?这是人命, 不是小事。我问你,尸体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放到这?墓园的管理是摆设吗?用不用我请人来帮你管管?”

    在一声声质问下,墓园的负责人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警官。

    “是,是,是我们工作疏忽了。发生这种事我们也不想。毕竟这也是影响我们墓园声誉的事情,我们比谁都不愿发生这些事。您说对不对?您放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李扬说着各种场面话。

    季时余拍拍席荆的肩膀,“平复一下。”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缓了口气,问:“搬哪去了?”

    李扬:“说是要去黎晓。”

    季时余:“黎晓?”

    席荆翻了一个白眼:“也是一个墓园,离这不远。”

    季时余:“不远。过去要多久?”

    席荆:“开车过去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季时余想了想,问:“这两天搬走的人多吗?”

    李扬点头:“那可不!就因为这档子事,这几天每天都有几家吵着闹着要搬走,还跟我们要赔偿。我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顾不上其他。”

    季时余:“以前出过这种事没?”

    李扬:“怎么可能!这是头一回。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四周都用栅栏围得严严实实,门口也有人看管。我也想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季时余:“你们这就没出过其他事?比如丢东西或者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

    李扬笑了:“这有什么可偷的?这里要么是骨灰,要么是花草,没个值钱的东西。至于你说的可疑人物,怎么判断?这里无非就是两种人,活人还有死人。”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就是听起来不太舒服。

    季时余:“到目前为止搬走多少家了?”

    李扬:“搬走的有两三家了,其他的暂时安抚住了。”说这话时表情中又带着些许的得意,而下一秒眼里又生出怨意,道:“不过我们原本要来的几个新客户因为这次的事全都跑去黎晓了。”

    两句话生出两副面孔,这人也是个人才。

    季时余知道和这种人纠结对错没有意义,及时转换了思路,问:“你们跟黎晓是竞争对手?”

    李扬露出轻蔑的眼神,说道:“算是吧!原本这边就我们一家墓园,去年才有的黎晓。不过他们之前生意一直不如我们。”

    季时余盯着李扬,质问道:“你们两家有过矛盾吗?”

    李扬眼神飘忽,又打起憨憨,说:“互相瞧不上是有的,至于其他的,警察同志你也是懂得,竞争对手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

    话说得很委婉,但也少不了虚伪,由此可以想象两家墓园为了生意没少使手段,而且有些还是见不得光的。

    季时余:“这次的事情黎晓成了受益方,你们有没有怀疑过?”

    李扬一听,激动地拍起了手,说:“您算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老板因为这事特意找了黎晓的老板。”

    季时余:“然后呢?”

    李扬:“人家不承认,还说我们老板有被害妄想症。两个人不欢而散,现在也没个结果。”

    季时余:“那你呢?”

    李扬:“我怎么了?”

    季时余:“你怎么想?你也觉得是他们黎晓的人干的吗?”

    李扬摇摇头,说:“我一开始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季时余:“为什么不可能?说来听听。”

    李扬:“就算是想要搞我们也没必要用杀人这么极端的手段,而且还要运尸到这,一路上风险巨大,万一被抓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觉得他们没那么傻。”

    季时余勾起唇角:“脑子很清楚。所以我希望在我们警方没有查清楚事实真相以前,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

    李扬听出了警告的意味,连忙点头,诚恳地应声:“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听从警方的安排。”

    结束调查后,季时余和席荆返回到车上。

    席荆心中的火还没散去,双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

    季时余拉过席荆的手,看着通红的手掌,责怪又心疼,道:“不疼吗?”

    席荆逞强地说:“没感觉。”

    季时余轻轻揉了揉席荆的手心,疑惑:“怎么这么生气?”

    席荆愤愤不平道:“那个李经理明显就是个搅屎棍,各种扯皮,怕担责任。他说是家属要求搬走,指不定他也希望人家搬走,正好还解决他的麻烦了。现在麻烦的是我们,都不知从哪儿查起。”

    季时余试图宽慰,道:“之前分局也调查过,采样照片都有,问题应该不大。”

    墓碑的消失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眼下也只能想方法弥补。

    席荆的情绪渐渐平静,“秦队他们知道后什么态度?”

    季时余:“秦队还好,其他人不太好。许哥和你一样炸了。”

    席荆:“不意外。”

    许学真比他还要在乎这个案子,发火是情理之中。

    席荆长舒一口气,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仍在被季时余握着。

    手指在掌心上一圈圈按压打转,忽然一股股电流从手心钻入心。席荆的脸不经意间变得通红。

    季时余看到席荆红彤彤的脸蛋儿,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笑着说:“你这气怎么还没消?脸都气红了。”

    席荆慌忙地挣脱开季时余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别别扭扭地说:“才不是。”

    季时余犹豫了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但是我想说别想太多。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席荆低下头,道:“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季时余:“是发生什么了吗?”

    席荆深吸一口气,说:“大概是条件反射吧!”

    季时余:“条件反射?”

    席荆:我之前有个案子也是墓碑丢了。”

    季时余震惊,丢墓碑并不常见,“什么样的案子?和这个案子很像吗?”

    席荆:“那倒没有。是一个女孩自杀的案子。大约是四年前,我刚入警队,有个高中生因为谣言自杀了。”

    季时余:“然后呢?”

    席荆:“那时候有很多人因为误信了谣言,每天都有人去墓地丢垃圾,后来更是有人把女孩的墓给挖了,墓碑和骨灰都不见了。”

    季时余心疼女孩的遭遇,“也是墓园吗?”

    席荆晃了晃头:“不是。女孩是农村的,当时是安置在山上的自家私地,没想到被人掘了坟墓。”

    真是人死了都得不到安宁。

    席荆每每想起这个案子,那份沉重的悲愤都会压得他心力交瘁,连呼气都觉得痛苦。所以他今天在看到墓碑失踪时,心里的噩梦席卷而来,情绪一下子收不住。

    季时余叹气:“那最后骨灰找到了吗?”

    席荆:“没有。估计被人毁了。”

    季时余:“人也没抓到?”

    席荆:“嗯。没有监控,又赶上了大雨,所有的证据都被冲毁了。女孩的家人也因为不堪其辱搬走了。”

    连老天爷都在当帮凶。

    季时余能感受到席荆的无力,“我相信这世上有报应,你相信吗?”

    席荆点头:“我愿意相信。”

    季时余笑了笑,伸手搓了搓席荆的后脑勺:“嗯,我们都相信。走吧!我们先解决眼前的案子。”

    席荆:“嗯。你说的对。”

    季时余:“你觉得下一步我们要去哪儿?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致的。”

    席荆笑了:“怎么?是考验吗?”

    季时余:“是默契。”

    席荆:“黎晓,对吗?”

    季时余点头,笑着说:“默契不错。”

    席荆板起脸,严肃地问:“所以呢?有奖励吗?”

    季时余:“想要什么?”

    席荆想了想:“嗯,没想好。”

    季时余笑笑,像哄孩子一般,说:“那留着,想好了再说。”

    席荆:“行,那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奖励。我要的时候你得给。”

    季时余宠溺地答应:“好。要什么给什么,行不行?”

    席荆觉得还是不行,“你给我发个语音,录音为证。”

    季时余拿起手机,按下录音键,笑着说:“季时余欠他席荆一个奖励,录音为证。”

    席荆心满意足:“不错。”

    季时余:“开心了?”

    席荆违心道:“还行吧!”

    季时余偷偷笑了。

    还挺好哄。

    第148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10

    半个小时后, 席荆和季时余来到了黎晓墓园。

    走近门口,一张巨大的广告牌瞬间吸引住二人的目光。

    上面的广告语赫然写着:黎晓墓园,独一无二, 管理专业,服务优质,安全又放心,是您和您家人的不二之选。

    这些话明显是借题发挥, 抬高自己,暗讽共明。

    席荆身为一个旁观者, 读完这一串广告语后, 毒辣地点评:“你觉不觉得这很缺心眼儿。”

    季时余点了点头:“是有点。”

    席荆摇摇头,嫌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个中二少年写的。”

    季时余被逗得笑出了声。

    两人还在评判着广告牌的内容时, 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向两人靠来,张口便问:“两位是第一次来吗?”

    席荆疑惑:“啊!怎么看出来的?”

    “瞧着二位面生。”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自我介绍道:“我是黎晓的销售代理总监沈文兴, 你们可以叫我小沈。你们想要买墓地吗?”

    席荆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起眼前人,问:“你在这干多久了?”

    沈文兴笑眯眯道:“半年有了。”

    席荆迟疑了一下,问:“你说你是代理总监?那你们正式的总监呢?”

    沈文兴不屑道:“他啊!他最近两天不在。”

    席荆:“不在?去哪儿了吗?”

    沈兴文:“不知道。不来也没打声招呼,净给人添麻烦。不过你们放心,我的业务能力不比他差。”

    席荆左顾右盼, 问:“来你们这买墓地的人多吗?”

    沈文兴:“那当然, 我们这墓地很抢手的。”

    席荆装作惊讶的模样, 说:“生意这么好?价格便宜吗?”

    沈兴文:“我们这针对不同客户需求有不同价位可供选择。你们是想为谁选?家里人还是自己?”

    席荆意外:“自己?还能给自己选?”

    沈兴文:“当然,这都成为近几年的流行趋势。”

    席荆:“你给我讲讲怎么个给自己选?”

    沈兴文:“墓地现在的价格一年比一年贵, 如果你现在买,就是用现在的价格买下墓地,这样就能省下很多钱。”

    席荆:“你们这墓地就没有年限吗?”

    沈兴文:“有,我们这五十年,到期可以选择续费,续费标准以到期的时间为准,但是会有相应的优惠,肯定比晚买的人划算。之前来我们这买的五六十岁的人很多,最近很多年轻人也开始买起来了。”

    未雨绸缪是不是太早了?席荆不理解。

    沈兴文兴致勃勃地问:“你们二位要看看不?”

    席荆抬手:“走,进去看看。”

    沈兴文带着两人进到园里,认真介绍着每个区域的特点和价格。

    席荆指着一个无名墓碑,问:“这个没有名字是什么情况?”

    沈兴文:“哦,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被人提前买走的墓地。现在就是先买先得,要是晚了,好地方都被人挑走了。”

    席荆没想到这年头买个葬身之地还要和人抢破头。

    季时余从头到尾一直在观察园内的情形。

    他注意到黎晓的东侧靠着湖水,望不到边际。

    季时余拍拍席荆,给了个眼神:“你看那边。”

    席荆顺着季时余的指引瞧过去,不禁皱起眉头:“沈总监,你们这里靠着湖啊!”

    沈兴文:“对啊!湖的另一边就是青槐山的背面。”

    席荆:“那岂不是有船就可以来回?你们这确定安全吗?”

    沈兴文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们拉了隔离网。”

    席荆:“嗯?有吗?”

    沈兴文:“有的,就是比较远,肉眼比较难看到,开船过去就知道了,是栏死的。”

    话音刚落,一艘船从岸边开出,驶到湖中心时,停了下来。

    席荆看到了船上有几个穿着救生衣的人,疑惑道:“那是在干什么?”

    沈兴文:“应该是维修。我们园区的各种设施会有员工定期维护,确保园内一切都正常。我们和一般的园区有着本质区别。”

    抬高自己的同时也不忘贬低竞争对手。

    席荆附和道:“这样啊!那你们晚上也有人管理吗?”

    沈兴文:“大门会有门卫24小时值班。”

    席荆:“挺好。”

    沈兴文:“怎么样?考虑吗?”

    席荆:“你们价格还能谈吗?”

    沈兴文:“我这给到你的已经是最低价格了。”

    席荆一针见血道:“是最低价格?还是你做不了主?”

    沈兴文不自信道:“这谁来了都是一样的。真的。”

    季时余摇摇头。

    席荆明白,此人说谎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等你们正式的销售总监回来了,你再给我打电话。或者如果你能找到做的了主的,我们再联系。”

    沈兴文:“哎。这。”

    席荆报了一串手机号后,和季时余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车上,季时余边系安全带,边问:“要是他真能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办?”

    席荆:“放心。我会努力谈崩。”

    季时余点点头:“倒是不难。”

    席荆:“不过刚刚看下来,来黎晓的人是比共明多。”

    季时余:“大概是受到之前事情的影响。”

    席荆:“我是没想到有人活着已经开始在为死后做打算了。”

    季时余:“不难理解。不是一直有句话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有人会怕也是正常。我爸妈前几年也有过这个想法。”

    席荆:“他们买了吗?”

    季时余:“没有。还是觉得墓地太贵了,不划算。”

    席荆想想今天听到的价格,动不动就几十万,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

    人这一生,活着要为房子奋斗一生,死了还要有一亩三分地安放骨灰。忽然间,席荆觉得做人好难。

    季时余:“走吧!回市局。蒋昔刚刚在群里发消息,说发现新问题。”

    席荆:“那赶紧回吧!”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赶回市局办公室。一进门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

    席荆问:“发生什么了?你们表情看起来怎么这么严肃?”

    奚琳琳:“我们之前的结论可能要被推翻。”

    席荆诧异:“推翻?什么情况?”

    蒋昔:“我重新查了之前几个被选中墓碑的主人,发现之前分析的结论不成立。”

    席荆:“为什么?”

    蒋昔:“因为最新一起案件所选中的女性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好妈妈,和其他几个有所不同。”

    席荆:“嗯?”

    蒋昔:“墓碑的主人名叫宋银瑶,今年38岁,和他丈夫有一子。但她的婚姻并不干净。”

    席荆:“怎么说?”

    蒋昔:“我查到了她孩子出生时间以及她结婚时间,另外还有她老公和前妻离婚时间。推测她应该是小三上位。”

    席荆思考了两秒,“小三上位,也不能否认她是个好妈妈吧?”说这话多少透着不自信。

    许学真:“我们调查过身边人,她对继女并不好,还因为虐待继女被她老公前妻告过。”

    傅有:“从目前来看,宋银瑶的确不符合凶手想要的母亲形象。”

    现在小蝌蚪找妈妈,找错了妈妈。

    席荆和季时余相互望了一眼彼此,纷纷摇头。

    盛良策怀疑道:“会不会是凶手调查信息有误?”

    傅有摇头:“不太可能。此案的凶手十分严谨,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席荆;“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

    蒋昔:“要么是凶手找错了人,要么是模仿作案。按照傅哥分析的,后者可能性更大。”

    模仿作案吗?席荆不太确信。

    许学真:“席荆。你和季时余去墓地考察有发现吗?”

    奚琳琳:“墓碑真没了?”

    席荆点头:“没了。不过跟案子无关,是女方家人要求搬走的。墓园只是没阻止,当然他们也不想阻止。”

    许学真:“有查出尸体是如何被带入园的吗?”

    季时余:“没有,按照墓园方的说法,四周围着栅栏,还有植物刺拦着,门口也有人看管。尸体是不会进去的。”

    奚琳琳:“可尸体还是进去了呀!”

    季时余:“他们也不清楚原因。我和席荆检查过四周围栏都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所以暂时也找不到进去的方式。”

    奚琳琳:“这地上进不去,难不成从天而降?”

    正巧,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盛良策靠得最近,顺手接起来,“啊?你确定?好的,我知道了。”

    等人把电话放下,许学真问:“怎么了?”

    盛良策:“技术部的人打来电话说监控方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墓园里的监控本身没有问题。”

    奚琳琳觉得奇怪:“没有问题,怎么会拍不到?”

    盛良策:“可能是被人为关掉了。”

    奚琳琳:“啊?人为关掉?墓园自己的人干的?”

    盛良策:“还有墓园附近路上的监控坏掉是巧合。那个监控最近半个月都存在监控失灵问题,交通部门保修了,但因为最近持续下雨,一直没修理。”

    奚琳琳崩溃:“什么鬼。”

    傅有:“至少不是没有发现。刚刚提到墓园内部监控被关,找到这个关的人,就找到了突破口。”

    蒋昔:“管监控的一般都是安保人员吧?”

    许学真叹气:“又是安保人员,之前的保安还没找到呢!”

    席荆疑惑:“保安没找到?什么情况?”

    许学真:“共明发现尸体前一天晚上负责看守大门的保安一直下落不明。”

    傅有吐槽道:“两天没上班了。”

    “两天?”席荆看着季时余:“黎晓的那个销售总监也两天没上班了吧?”

    季时余“嗯”了一声:“是两天。”

    同样是两天不见踪影。

    席荆不免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是巧合吗?

    第149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11

    人没找到, 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办公室里的人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分生气,连带着空气都变得安静。

    “不好意思, 打扰一下。”一个低沉又陌生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

    席荆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男性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好奇道:“您哪位?找谁?”

    “你们好,我叫臧彬彬,我想找一下市局刑警队的负责人。”

    找刑警队居然找到了这?此人的来路不禁让人有几分顾虑。

    屋内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席荆起身,走近问:“你找刑警队怎么会找到这来?”

    臧彬彬:“我是问的。有人告诉我让我直接来这。”

    席荆:“问的?那你有什么事?”

    臧彬彬立刻拿出了一个信封:“我是来送东西的。”

    席荆半信半疑:“送东西?什么东西?”

    臧彬彬为难道:“你们自己看吧!”

    席荆质疑地拆开信封, 一不小心几张照片滑落到地。席荆拾起照片, 瞬间被上面血淋淋的画面惊到:“这照片哪来的?”

    高亮的嗓音引得其余人的关注,一个个表情变得谨慎。

    臧彬彬紧张道:“有人寄给我的。”

    席荆迟疑:“寄给你?你是做什么的?”

    臧彬彬:“我是做自媒体的, 平日主要运营新闻公众号。”

    席荆:“公众号叫什么?”

    臧彬彬:“鹰眼新闻记录员。”

    席荆:“你是鹰眼的撰稿人?”

    臧彬彬连忙点头:“是。”

    席荆不禁对眼前人另眼相看。鹰眼是近几年冒出来的公众号,主要报道当下社会上各种热点新闻。因为观点独出一帜, 言辞犀利风趣,符合年轻人的口味, 从而收获不少人关注和追捧,席荆就是其中之一。

    人们常说透过文字可以看到人的内心。

    席荆常常在读文章时联想幕后撰写人的样子。如今真人出现在眼前,既让他过往虚构的画像清晰了起来,同时也打破了他的幻想。他脑子里鹰眼的撰稿人应该是一个幽默风趣又不失严谨的文化人。

    眼前人却给他相反的感觉,怯懦又胆小,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新闻人该有的样子。

    席荆收起怀疑的目光,接受了既定的现实, 举起手里的照片, 道:“这些照片我们需要研究一下, 可不可以麻烦你先到隔壁的会议室等一下。”

    臧彬彬:“没问题。”

    席荆招手,道:“小盛, 麻烦你带人过去。”

    盛良策:“没问题,先生跟我来吧!”

    等人走后,旧案部的其余人围到席荆身边。

    席荆将照片交给几人传递,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奚琳琳不可置信道:“这照片真的假的?会不会是PS?”

    蒋昔:“不像,以我的专业判断,这应该是真的。”

    许学真面色发白,嘴唇微颤,双眼紧闭地说:“是真的。”

    奚琳琳担心道:“许哥,你还好吧?”

    许学真艰难地开口:“没事。”

    席荆拿着照片,反复观看,忽然心一惊:“这两个人该不会和?”

    蒋昔:“该不会什么?”

    席荆看向许学真;“照片中的两个人被虐待过。”

    奚琳琳不解:“这不是很明显吗?”

    季时余也看出了问题,说:“五官被毁,四肢被砍,这和几年前的陈应很像。”

    许学真沉重地说:“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

    奚琳琳大惊失色:“啊?”

    傅有:“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凶手为无名的孩子找妈妈,那他杀害陈应很大可能是因为对方试图阻止他的行动。在他看来,陈应是罪大恶极的存在,必须受到惩罚,这也和他折磨陈应的心理对得上。”

    蒋昔顺着傅有的说法,继续分析:“按照你这么说,这两人也是阻止他行动的人?”

    傅有:“可能性很大。不过也可能是巧合。”

    席荆插话:“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个人是谁?”

    奚琳琳:“这可看不出。照片上的人头发乱七八糟,脸上也没个干净的地方。”

    蒋昔:“交给我吧!我用电脑分析一下。”

    话音刚落,盛良策正好推门而入:“各位,你们需要来一下。”

    席荆:“怎么了?”

    盛良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席荆等人来到会议室,见到臧彬彬后,盛良策开口说:“臧先生说,寄来照片的人不光给了他照片,还给他提了要求。”

    席荆:“要求?什么要求?”

    臧彬彬看了眼盛良策。盛良策回了他一个点头:“放心,说吧!”

    许学真:“不用担心,你说好了,有什么问题都有我们警方在。”

    臧彬彬鼓足勇气说:“对方要求我在公众号上刊登这些照片。”

    许学真震惊:“什么?这怎么能行?你登了?”

    臧彬彬无助地点了点头:“来之前发了。”

    几人的心倏地落入冰窟中,完全凉透了。

    许学真十分气愤,两手叉腰,不免大声责怪道:“这种事你怎么能擅自作主不和我们警方商量就发呢?你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吗?”

    盛良策拉住许学真:“许哥你消消气,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坐下听他说。”

    许学真被迫坐到了椅子上。

    臧彬彬无辜地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办法。我要是不听他的,那我就会是下一个照片人。”

    席荆一怔:“下一个照片人?有人威胁你。”

    臧彬彬频频点头,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机打的文字:十点前将照片发到公众号上,否则你就是下一个照片人。

    “我收到照片的时候已经九点五十,所以只能先发保命,发完立刻来报警。”臧彬彬委屈道。

    席荆呼了口气,无奈点头:“我明白了,你别害怕。这事情不怪你,是寄照片的人的错,但我希望如果有下一次,先打电话报警。”

    臧彬彬拼命点头:“好的,好的。”

    瞧他这唯唯诺诺的样,胆子是真的小。

    盛良策询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席荆细细思考了一番,问:“他除了让你发布照片还有什么?”

    臧彬彬:“没有。他只是让我发布。”

    席荆拿出手机,看了眼公众号早上十点的新闻,“你只发了照片?”

    臧彬彬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没几分钟的时间,我根本来不及写文字,就随便起了一个标题就发出去了。”

    奚琳琳:“所以叫什么?”

    臧彬彬一本正经道:“疑似凶案的犯罪现场。”

    奚琳琳:“你还真是直白。”

    许学真:“下面评论怎么说?”

    席荆滑动手指到评论区:“有一部分人在分析,不过大部分人在猜测真假。”

    许学真松了一口气:“至少没引起恐慌。”

    傅有却突然打击道:“估计恐慌马上就来了。”

    许学真不解:“为什么?”

    傅有:“看群里,蒋昔发来的消息。”

    奚琳琳打开手机一看,惊呼:“不会吧?”

    傅有不苟言笑地说:“基本已经确定。”

    奚琳琳崩溃地叹气:“要死了。”

    傅有同样心有余悸:“是有点麻烦。”

    众人纷纷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臧彬彬一个外人左看看右瞧瞧,心慌道:“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席荆安抚着害怕的臧彬彬,说:“没事,和你没关系。”

    臧彬彬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席荆:“虽然和你没关系,但还是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臧彬彬:“明白的,我要怎么做?”

    席荆:“一会儿我们警方会派人送你回去,然后需要你还原一下今早的情况。”

    臧彬彬“嗯”了一声:“案件重现,我懂。”

    席荆笑了,故作轻松:“那就麻烦你了。”

    臧彬彬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那是你们谁和我去?你吗?”

    许学真开口道:“我去。”

    席荆看向许学真,知道其心中对这件案子的在意,遂不加阻止,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队长,一会儿他会送你回去。”

    臧彬彬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队长亲自送我回去?”

    许学真:“其他人还有事情要做,我比较闲。”

    臧彬彬:“理解理解。”

    许学真:“傅有,你和我一起。”

    傅有:“没问题。”

    许学真又看向席荆:“这边就交给你了。”

    席荆点头:“放心。”

    两方人分开。许学真和傅有带着臧彬彬离开,其余人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蒋昔便问:“看到了吗?”

    席荆沉重地点头:“看到了。”

    奚琳琳还是难以相信结果,追问道:“真的是他们两个?”

    蒋昔:“百分百确定。”

    就在刚刚,蒋昔查出了照片中两名受害者的身份。他仔仔细细核对了几遍,才确定的结果。

    照片中的两人一位是案发当晚共明墓园负责的保安,而另一位是黎晓墓园的销售总监,而刚好两人都在这段时间都处于失联的状态。

    照片的突现不是玩笑,而是故意而为。

    蒋昔:“这案子你怎么看?”

    席荆:“对方是有备而来。”

    盛良策:“挑衅吗?”

    席荆冷静道:“是宣战。”

    第150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12

    又是孩子又是大人, 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偏偏搅和在一起。

    混沌的局势迷了人眼,一时叫人有了无从下手的感觉。

    席荆眼睛盯着收来的几张照片,皱紧的眉头从头到尾都没松开过。巨大的思考量让大脑高速运转, 没有一刻停歇。

    忽然,一阵凉意贴上他的额头。席荆愣了一秒,抬头看到脑门上被贴上了一个冰棍儿。

    季时余笑着说:“降降温。”

    冰凉的感觉让焦灼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席荆整个人瞬间松弛下来, 此刻这冰棍儿好比及时雨,解救了烧脑过度的他。

    “谢谢。”席荆伸手接过冰棍儿, 拆开包装袋, 一口塞进嘴巴。

    冷意入口,漫布全身。席荆逐渐恢复冷静, 感慨道:“你这玩意儿可救大命了。”

    季时余:“一根儿够不?不够再来一根儿。”说着递出自己手里没拆开的冰棍儿。

    席荆连忙摆手,推回季时余伸出的手:“够了。你吃你的。”

    季时余:“还有, 我买了很多。”

    席荆回头一看,屋内的人人手拿着一根儿, “看来大家是都红温了。”

    季时余:“嗯,大家都一样。”

    席荆:“你呢?我看你好像挺正常的。”

    季时余:“我还好。”

    席荆刚抬起的手又放下,疑惑地问:“你有思路?”

    季时余:“算是吧!”

    席荆:“怎么说?”

    季时余:“我就是在想一件事。”

    席荆:“什么?”

    季时余:“刚才那个人有点怪。”

    席荆饶有兴致地看着季时余:“怎么看出来的?”

    季时余:“他表现的很紧张,但有几次的表现有表演的成分。”

    席荆吃惊:“表演?你的意思是他说谎了?”

    季时余:“也不是说谎,他的问题出在一些表情和动作。”

    席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不懂。”

    季时余:“他不说话时会有轻微的磨牙。”

    席荆眉毛一挑:“我怎么没看出来。”

    季时余:“磨牙的幅度不大,如果不仔细看是无法注意到的。”

    席荆:“这样啊!那这说明什么?”

    季时余:“他很为难, 心理压力很大。”

    席荆想了想:“可是这不是正常吗?谁收到这样的照片都会有压力。”

    季时余摇头:“不一样, 他的磨牙没有消失过。前面被询问问题的时候会有压力这是正常, 可是你最后安抚他后,明明他肩膀已经放松了, 但磨牙没停过。”

    席荆质疑道:“不会是个人习惯吗?”

    季时余摇头:“不是,他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另外我去查了他在会议室的监控,和盛良策交流的时候也没有,所以我确定这不是个人习惯动作,而是他心理状态的真实显露。”

    席荆深思:“那如果这不不算是说谎的话,又该怎么解释?”

    季时余:“更像是有所隐瞒。他隐藏了一部分真相。另外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席荆:“什么?”

    季时余:“犯罪分子寄来照片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曝光吸引眼球为什么不找更大的媒体,而只是找一个公众号?这个公众号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席荆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季时余:“我刚刚注意到你的反应,你对这个鹰眼很熟吗?”

    席荆掏出手机,翻出公众号:“你知道我的,平日里就喜欢看新闻,鹰眼是我一直关注的媒体号。”

    季时余:“很有名?”

    席荆:“怎么说呢!是近几年新兴起的小媒体,和传统媒体行业肯定没法比,但它兴起和吸粉的速度却是惊人的。短短几年已经小有名气。”

    季时余随意点开了几篇文章读了一下,赞许地点头:“是写得不错。”

    席荆:“所以它的粉丝粘度很高。比如我基本他出的每一期都会看。之前还上过热搜,关注度是有,但局限性也有。”

    季时余:“所以依你看,是什么原因凶手会选鹰眼?”

    席荆没头绪,说:“想不出来。”

    季时余身子向后仰,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冰棍儿,囫囵道:“想不出来,先吃冰棍儿,回头慢慢想。”

    席荆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手里的半截冰棍儿,不觉笑了出来,“说的也对,脑子是得清醒清醒。”

    短暂的歇息后,旧案部的人又开始研究起案情。

    正当众人再度陷入困境时,许学真和傅有赶了回来。

    席荆焦急地问:“许哥,傅哥,有发现吗?”

    傅有:“我们查了监控,信是直接送到他们公司,前台的工作人员放到他办公室里的。我们联系了送信件的快递公司,调查源头,但需要时间。”

    奚琳琳:“想不到他们还有办公室?”

    傅有:“鹰眼不是一个人的公众号,背后是一个团队。”

    席荆点点头:“正常。这样一个大体量的公众号仅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太可能的。”

    做新闻不是光写稿子就能万事大吉,选题,背调,采访,拍摄,撰写,编辑,校对,每一步都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去完成。

    像鹰眼这种有名气,文章不断,热度不减的平台,必然是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在运作。

    许学真:“我们今天去问了一下,他们团队一共六个人。”

    盛良策:“六个人也不多啊!”

    席荆:“像这种规模的媒体公众号,不在于人多,在于人精。如果我没猜错,这六个人都是专业做新闻的,而且还是志同道合走到一起的。”

    许学真:“你说的没错。这六个人都是新闻专业出身,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认识,曾经在一个社团活动过。”

    盛良策:“所以他们是同学?”

    许学真:“严格来说是学弟学妹。他们年纪不同,不过都是来自同一所大学。”

    奚琳琳:“他们这种也挺好。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情。”

    蒋昔佩服道:“一群学生能把一个公众号从无到有做出来,还做的有声有色不容易。”

    傅有:“倒也不是只靠学生,他们还有一个老师,以前做过电视台的记者,后来去大学教书,前几年辞职拉着几个学生单干。这几个学生各有各的特点,有的擅长拍照P图,有的擅长采访主持,还有的擅长写稿子,臧彬彬就是他们中文字功力最好的。”

    席荆:“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这个公众号发展得如此快。”

    有一个有阅历有资源的老师带着,其他人又各自有专长。这样一个互补的团队必然是事半功倍。

    傅有认同道:“嗯,这个老师挺厉害的,总是能抓住时机。”

    席荆:“你们今天见到这个老师了吗?”

    傅有摇头:“没有,他在外跑新闻,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席荆:“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他。”

    季时余好奇:“你这么在意他吗?”

    席荆点头:“嗯,有点。不过不是为了我自己。”

    盛良策:“那是为了什么?”

    席荆:“我们一直搞不清楚犯罪分子选择鹰眼作为曝光的原因,说不定和他们聊一聊,就能找到答案。”

    季时余点了下头:“倒是个办法。”

    奚琳琳好奇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觉得杀害孩子的人和发照片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其他人。

    许学真开口道:“不敢肯定。虽然他和过去的案子有相同之处,可是此前从没有过曝光照片。”

    席荆:“现在的问题是照片中的两个人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失踪的保安倒是勉强能联想上发现尸体的共明墓园,那个销售总监是黎晓的人。”

    奚琳琳:“所以你觉得两个案子没关系?”

    席荆:“从目前的线索来看确实没什么关系,可事情又偏偏发生在这个节骨眼,所以我也很难断定二者到底是不是有关系。”

    盛良策:“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席荆没有思路,转头问傅有:“傅哥,你怎么看?如果从心理学上分析,犯罪分子寄这个照片有什么目的?”

    傅有:“这种故意曝光自己犯罪事实的行为通常来说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但还有一种可能是警告。”

    席荆:“警告?”

    傅有:“照片中两个受害者都受到了残忍的虐待,人没了的可能性很大。这种通过折磨杀害受害者的方式,有仇恨的心理,很可能是两个人做了什么惹怒了凶手,才遭此报复而他,而一般凶手作案后多数是处理尸体,而这个案子却将之公之于众,颇有用这两个人的下场警告别人的意思。”

    席荆皱眉:“可是也不对吧?凶手曝光照片也没说他们犯了什么事,这怎么能起到警告的作用呢?”

    傅有:“定向警告。”

    席荆:“定向警告?”

    傅有:“有些时候我们说话表意并非是需要所有人都懂,只要让该懂的人懂了就足够了,这是一种定向表达。同样的凶手只要确定这些照片能被有关的人看到,而那个人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也能知道这是对他的警告,也就是所谓的定向警告。”

    席荆顿悟:“那我们可以从两个受害者的关系入手,说不定能挖出点什么。”

    傅有:“我也是这个意思。”

    席荆问许学真:“许哥,你怎么说?”

    许学真:“先这样查起来。”

    季时余双手叉腰,面色沉重,似乎有话要说。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你有其他看法?”

    季时余开口道:“不是,调查方向没问题,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盛良策本还在为有了查案方向窃喜,现在听了许学真的话不禁诧异道:“还有比这更严重的问题?”

    席荆瞬间猜到了季时余的想法,沉了口气,说:“还真有。”

    盛良策:“什么?”

    季时余回答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儿。”

    奚琳琳犀利地点评道:“这人在哪儿不知道,但我知道了什么是定向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