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有个鸟的爱情
◎没关系，哥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顾遥走后, 白炽灯光下，只有两个人并肩而立。
灯光打在祝青长长的睫毛上，在眼底投射出淡淡的阴影。
气氛逐渐暧昧, 祝青脸上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哈哈哈，真巧, 你也来上厕所啊，我先走了……”
祝青脑袋发闷，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东西。
他只是想逃离……
总觉得, 继续待下去, 会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祝白脸颊微红，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了，不受控制的想往祝青身上贴。
然而，祝青已经十分有理智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肩头撕下去。
“你、你站远点。”
好热，感觉空气都变成了胶体，四肢都难以动弹了。
祝白委屈脸, “你刚才不是这样的……”
祝青无语，刚才看到顾遥的委屈脸，让他膈应，现在看到祝白露出这样的表情, 心里却有些软化。
他果然是颜狗对吗？
“哥哥, 我也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少年的真心，犹如岩浆一般炽热发光。
祝青几乎要融化在他毫无保留的目光里。
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祝青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将少年连拉带推的弄出了厕所, 站在走廊中, 轻声道：“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祝白眼睛一亮, “我准备好了, 跟我来。”
试图保持理智的祝青，就被一只大手牵着往楼上走去了。
哦哦，是要去员工休息的地方吗？
祝白的手很温暖，干燥，像是阳光正好的时候被晒得暖和和的被子。
祝青耳根红的要滴血，却还试图找到逻辑。
看情况，祝白也是喜欢自己的。
但是他还年轻，刚毕业，可能还没有谈过恋爱……
可能是错觉。
自己是年长者，不应该像毛头小子一样，丧失理智。
毕竟，他在这个关系里，更像是占据高位的一方。
不可以进展那么快，最起码，需要两个人好好考虑，这种感情是不是喜欢。
是不是能有未来的……
未来……
多么美好，令人想往的一个词。
只是想一想，祝青就觉得自己的心里热热的，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从内部电梯，直达顶层，踏出电梯的时候，祝青一愣。
员工休息室，条件这么优渥的吗？
不夜侯本就是仿古建筑，从外面看，顶部像是尖塔。
但，祝青没有想到过，这尖塔的内部，如此的美不胜收。
雕栏玉砌，夜明珠悬挂在上方，在日光下光泽夺目。
青花瓷中插着绽放的花朵，整个房间古香古色的。
有种独属于中式的矜持的浪漫。
若不是祝白的存在感还很强，祝青保不准会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祝白脚步没停，拉着祝青推开门。
两扇木窗是打开的，薄纱挂在窗前，刺眼的日光透过薄纱，陡然变得柔和清凉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如此轻薄。
但，这不是让祝青最震惊的。
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占据了一半房间的大床，上面铺满了玫瑰花瓣，骚包的摆出了心形，床的旁边也被艳红的玫瑰花包围起来。
床头悬挂着一张羽毛做的捕梦网，不知道是什么鸟的羽毛，洁白柔软充满光泽。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但……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
祝白像是摇尾巴的小狗，邀功道：“这些都是我设计的哦！”
他还画了概念图！
他是想自己准备的，但是，他毕竟还要在祝青家做鸟。
所以，就让他妈代替他当鸟，他自己亲手将房间装扮好。
结果，被他妈揍了。
于是这个工作就被外包给了专业的工作人员，当然，概念图还是用的祝白的。
毕竟，这是他的强烈要求。
“生活要有仪式感，”祝白道。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了，但仪式感还是有的。
祝青看着双目含情的祝白，嘴里拒绝的话转了两圈，又被含在了舌尖。
祝白像个想要名分的小媳妇，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现在的关系……”
祝青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的额角狠狠跳动了一下，“你很好，但是，这件事，还不能……”
祝青定了定心神，缓声道：“虽然这房间是你装扮的，但我们偷偷上来不好，被人发现，对你的影响不好。”
是的，祝青没有觉得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而是，祝白给客人准备的。
祝白轻声道：“不会有人发现的，没人能上来。”
祝青：！！！
这样更不好了。
守护祝白的工作，他义不容辞。
祝青循循善诱，祝白却拉着他坐在床上，轻声道：“没关系，哥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没人打扰？
脑袋中警铃缓缓响起。
小孩学坏了？还把工作人员的出现时间，摸清了？
32 有个鸟的爱情
◎我是你哥哥，你这大不敬……◎
祝白还不知道祝青是误会了, 一脸真挚的看着他，甚至还有些羞涩。
看着他那单纯的目光，祝青也没忍心说什么重话, 将其拉到沙发旁坐下。
坐下之后，祝青就松开了手。
只是两人坐的近, 肩并肩，大腿不可避免的贴在一起。
彼此的体温，透过裤子相互融合。
祝青感觉触碰到的地方, 热的都快化了。
已经来不及害羞了, 祝青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不自然的掐了掐指尖。
这是他紧张的时候，下意识做的小动作。
斟酌好用词，祝青轻声道：“这里是什么时候装扮好的？”
祝白老实回答，“今天上午才完成。”
“昨天把夜明珠挂上，还有花瓶里的情花。”
他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 毕竟情花的真实效果，他就没有说出来。
情花只长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是半人族的传说，也是命定之花。
闻到花香的有情人, 说的都是真心话。
感情越真挚, 效果越明显。
这是祝白之前就寻找到，保存下来，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情花？很特别的名字, ”
祝青缓声道：“这里的装扮, 能看出来是用心了的, 很美。”
祝白点点头, 心情雀跃, 这都是他构思的，构思了很久很久了。
夜明珠是从古迹的墙壁上扣下来的。
青花瓷是定做的。
情花是从悬崖峭壁上摘的。
捕梦网是用自己身上的毛，现拔现做的。
窗帘用的是鲛纱做的，鲛人是生活在海里的半人族，善纺织。
就连地板都是山里的长青石，产量少，无甲醛，冬暖夏凉还隔音。
……
这都是这些年，他风雨无阻，四处搜罗来的，可谓是他的全部资产了。
当然他少不了，他亲手酿的喜酒。
只是，之前在那条破蛇的身上浪费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每年到了时节，他都会酿上几缸，放在山洞里窖藏。
酿酒用的谷子，也是当季最好的谷子。
那一山洞的酒，足够祝青喝到天荒地老了。
想到这，祝白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壶酒。
瓶子是黑色的瓷瓶，看起来十分有逼格。
祝青轻声道：“这是你准备的吗？”
祝白点点头，“嗯，喜欢吗？”
“很喜欢。”
说完祝青也愣了一下，按照他原本的性格，说出来应该会更委婉一点的。
但现在好像没有经过措辞，就将心里话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祝白，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祝白十分顺从的在他身旁坐下，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来两个杯子。
“听我说。”
“好，”祝白正准备倒酒，这样一听，将酒壶也放在一旁。
祝青语重心长，“虽然，我很开心，但是，我们不能占据别人的告白场地。”
担心伤害到小孩的自尊心，祝青是打算委婉一点说的，但没想到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十分直白。
“不是别人，没有别人，只有你，这是为你准备的。”
小鸟有些委屈。
似乎是怕祝青不相信似的，他嘀嘀咕咕道：“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是我设计的，都是我敲定的，都是为你准备的。”
“啊？”
祝白解释道：“这是为你准备的。”
鸟儿喜欢在高处筑巢，供自己的爱人歇脚。
但现在城市里很少有高大的古树，就算有，也都被保护了起来。
他不能在上面筑巢，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高楼上建造爱巢。
“为、为我？”祝青着实惊讶了，“难道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自己才刚刚发现，他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喜欢……
就这样就说出来了？
祝青蜷了蜷脚趾，整个人都快熟了。
祝白巴不得他多说点喜欢，整个人荡漾无比，又往祝青那边挤了挤。
刚才的委屈完全消失不见了。
“哥哥，谢谢你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嘿嘿。”
祝青脸色红红的，退无可退，轻声道：“别这样，我不好意思了。”
说完，祝青就想撕了自己的嘴。
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
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能说出这样，听起来就是在撒娇的话？
祝白耳根泛红，即便听从他的话，正襟危坐，但目光还是死死地盯在顾青的身上，就像是恶龙在注视自己的宝藏。
“好，我不贴贴了。”说完，他后退了一毫米，即便看起来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
祝青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微微颤抖，“嗯，你坐好。”
祝白伸出手，在面前的酒杯里倒上酒。从酒壶倒出来的酒，就像是刚从山洞里取出来一样，还带着凉意，酒香肆虐。
祝白，轻声道：“哥哥，我会永远爱你。”
祝青还想从长计议，让混乱的现在赶紧过去。
但祝白的一记直球，让他几乎丢盔弃甲。
“你、你说什么？”
祝白道：“我说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祝青都快懵了，“可是我们才认识那么短的时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知道。我想看到你，想跟你贴贴，非你不可。”
祝白道：“时间不短了，已经认识很久了，很久。”
祝青脑袋发蒙，几乎无法思考。
也没有意识到，这个很久很久，有多么重的分量。
他只是有些沉醉了。
为那三个字。
我爱你。
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的告诉他，这就是爱。
从来没有人说过，非他不可。
也从来没有人，会让他产生如此亲密的感觉。
他从来不知道，这三个字听起来是这么的悦耳，这么的让人沉醉。
他几乎要窒息了。
“你爱我吗？”祝白问。
祝青茫然，“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喜欢……”
祝白笑了笑，“没关系，你会爱上我的。”
他这么笃定，这么有信心。
但祝青却有种想逃跑的感觉。
他对自己没有信心，他觉得自己很难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
自己会不会辜负祝白的感情？
祝青不敢看他的眼神，移开视线，看着床上那些玫瑰花，转移注意力，轻声道：“太浪费了，你的钱应该花在刀刃上。”
这么多的玫瑰花，还有这些东西，得多少钱？
祝白才刚毕业没多久，刚找到这样的工作，应该省下这些花费的。
一边是心疼，一边又是甜蜜。这小孩，太实诚了。
“只要你开心，就不是浪费。”
小市民祝青，虽然在花钱上没有太过苛责自己，但这种不必要的花销，还是让他一看就肉疼。
玫瑰花多贵了，这里铺了那么多，还都是一次性的。
看看就没有了。
他仿佛听到了钱流走的声音。
祝青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轻声道：“你刚找到工作，就开始大手大脚的花钱，之后的生活怎么办？”
祝白刚想解释，手机就响了一声。
“看手机。”
祝白听话的点开手机，上面是祝青的转账。
“哥哥，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的。”
祝青笑笑，“给我男朋友花的，要吗？”
“要！”
男朋友！
他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祝白几乎是狂喜，扑到了祝青的身上。
但他忘记了，他现在不是一只小小鸟，而是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汉，愣是将祝青压在了身底下。
祝青：……
幸好，祝白的两只手撑在身侧，没有让体重结结实实的落在祝青的身上。
即便如此，祝青还是有些感觉喘不过来气，紧张的。
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近到祝青能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小小的一只，迷你，可怜，可爱。
“你……起来。”
祝青双手虚虚地抵在他的胸膛上。
少年的胸膛结实温热，手底下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一切，都告诉祝青一个事情。
他有男朋友了。
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男朋友。
顿时，荷尔蒙带来的冲动，缓缓退去，一股子罪孽感涌上心头。
说好的，自己成熟稳重，要把持住呢……
未来没讨论……
是不是真的喜欢也没有讨论。
就这样确定关系了？
祝青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鬼迷了眼了。
花香散去，理智占据高地。
祝青张了张嘴巴，“我觉得……”
下一秒，祝白俯下身子，唇齿相接，将一切话都堵在了嘴里。
甜的。
好软。
难以言喻的快感冲上脑海。
一时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大脑震惊到一片空白。
猴子没骗人，接吻真的是极致的快乐……
半晌，祝白才松开放在祝青后脑勺的手，缓缓将人抱了起来。
祝青脸色通红，差点喘不过气来，此时正自暴自弃的闭着眼睛。
祝白轻笑一声，唤道：“哥哥？”
“你不能这样，”祝青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声音还有些颤抖，“我是你哥哥，你这大不敬……”
“我也是哥哥的男朋友，”祝白又在艳色的唇瓣上亲了一口，“我亲我男朋友不是理所应当吗？”
“但你，但你，太久了……”
刚才，祝青真的觉得自己差点会被憋死，好像失去了四肢的控制权。
回过神来的时候，还能看到自己的手指正抓着祝白胸前的衣服。
顿时，像是被烫了似的，松开手。
“哥哥好害羞。”祝白得了便宜还卖乖，嘴上一口一个哥哥，身体一秒比一秒更诚实。
祝青没好气的推开他，连忙站起身，“我要走了，你自己待一会吧。”
目光一接触到祝白的裤子，就像是被灼烧了一般，魂不守舍。
祝白倒是坦然，大大咧咧的岔着腿坐着，轻声道：“可是哥哥，你这样能出去吗？”
看着他那处和纯良的面容毫不相干的嚣张。
祝青：……
一口气泄了，祝青坐在单人沙发上，将抱枕抱在胸前，整个人像是熟透的虾，微微弓着身体，根本不敢看祝白。
等到，某种感觉消失了，他才松了口气。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力，咸鱼般放空。
真是鬼迷日眼了。
这就上头了，差点擦枪走火……
这进展太快了。
让祝青现在都没有真实感。
祝白道：“哥哥……”
祝青看过去，见他那处还是那样嚣张，没好气道：“年轻人，火气真大。”
“哥哥……”
“打住。”
同样是男人，他当然知道祝白在想什么，但，进展太快了。
这对于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祝青来说，实在是有点过于刺激了。
听到祝青的拒绝，祝白没有坚持，只是委屈巴巴的坐在原地。
下一秒，脸颊上传来软软的触感。
祝青直起身体，微微一笑，“小伙子，你自己待着吧，我先走了。”
“哥哥……”
祝青忙不迭的闪人，只是到了门口，转身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祝白，笑着道：“再见，男朋友。”
说完，也不好意思看祝白的反应，连忙跑了。
过于羞耻。
实在是没有勇气再待下去了。
祝白双手摁在腿上，青筋微微跳动，半晌才平静下来，将茶几上的两杯酒喝了，带着笑意变成了小鸟。
他还要赶在祝青回家前回去，把老妈换回来。
还有一些没说完的话，也要亲口对他说。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变活人~
33 有个鸟的爱情
◎你不开门的样子，就好像房间里藏了个野男人。◎
祝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不夜侯离开的, 他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出门前, 老妈的叮嘱还历历在目。
祝青只得打开手机，选择网上购物, 送货上门。
在楼下发呆了一会，跟着外卖一起上了楼。
老妈的热情还没有消减，见祝青剪掉了遮盖双眼的头发, 青春靓丽, 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休息去吧，你哥哥他们马上到。”
地板光可鉴人，祝青差点没滑倒。
等在房间里坐下了，他搓了搓发热的脸颊，才有种实感。
他好像真的有男朋友了。
这么突然！
天呐。
他掏出手机, 看着和祝白的聊天界面。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几天前。
但，现在已经是情侣关系了。
祝青有些害羞，发了个萌萌的表情包过去。
半晌，那边也没有什么回应。
一时间, 情绪稍稍有些低落。
他抱着手机在床上来回翻滚, 要不是顾忌着待会有客人来，这会已经发出尖锐的爆鸣了。
看着难掩喜悦的祝青，小白在笼子里也十分开心, 多亏了脸上的羽毛, 才让别人看不出来, 它也在害羞。
“哥哥~”小白试探的叫叫。
祝青耳根一软, 赶紧坐起来。
是小白啊。
祝青将小白放出笼子, 捧在手上，甜蜜道：“我好像恋爱了……”
对象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少年。
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啊。
毕竟，他也是周岁26，虚岁28，毛29，马上三十的人了。
三十而立。
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
而祝白看起来还是个少年。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听到他的话，小白更加羞涩了。
恋爱了，他们终于恋爱了。
“嘿嘿~”
祝青点点它的小鸟头，“你嘿个毛啊。”
小白轻轻地啄啄手指，虽然，它最想啄的是祝青的嘴唇。
他们真的已经在一起了呢。
好开心。
夜以继日，思索了多年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小鸟熏熏然，心里还记得有件事情，要尽快完成。
就是跟祝青坦白自己的身份。
伴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
小白不想隐瞒祝青。
祝青是它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
这件事情，都应该让他知道。
所以，择日不如撞日，它打算，就今天告诉祝青，它半人族的身份。
“哥哥~”
“嗯？怎么了？”
小白刚想说话，沈女士就在外面叫道：“青青快出来，你哥哥他们回来了。”
小白十分懂事，“你先去，回来我们再说。”
“好，”祝青将小鸟放在枕头上，“你在房间里自己玩一会，我打个招呼就回来。”
“好~”
看着乖乖的小鸟，祝青心里一片熨帖。
哥哥已经带着男朋友进来了。
他的男朋友穿着米白色的一套休闲服，黑发柔顺，酒窝浅浅，未语先笑，看起来十分温润有礼。
祝野松松的揽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沈女士。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男人笑笑，“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伯母不要嫌弃呀。”
“怎么会，快进来坐坐，我厨房还炖着汤呢，青青，你给哥哥们倒杯茶。”
“好……”
祝野拉着男生在沙发上坐下，接过祝青手里的茶壶，道：“快，叫嫂子。”
祝青：……
男人笑笑，声音跟他的人一样温和，嗔怪道：“叫什么嫂子呀，我又不是女生，也叫哥就行。”
祝野爽朗的笑笑，揉揉他的头发，“你们聊，我去洗点水果。”
“我弟弟很内向，你说着让他听就行。”
男人腼腆的笑笑。
他看起来比祝青还要内向。
祝青虽然是i人，但基本的礼貌还是知道的。
他将之前买的零食堆在男人的面前，轻声道：“哥……你尝尝，这些味道挺好的。”
这个哥，说的别提有多别扭了。
“谢谢你，你真好。”
祝青捏了捏手指，不自然道：“不用谢，其实我妈他们都很期待你过来。”
“那你呢？”
虽然这问话怪怪的，但祝青还是回道：“当然，我在想是哪个菩萨能够喜欢祝野那个家伙。”
男人似是被祝青的话逗笑了，“他很好呀，喜欢他的人很多呢。”
祝青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跟祝野一起长大，那个家伙是什么死样子，他最清楚不过了。
小时候，总是欺负自己。自大、固执、执拗，怎么也不像是一个能懂得体贴的人。
但是，听男人话里的意思，祝野还挺受欢迎的。
这在祝青听来，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祝野在厨房洗水果，露了个头，道：“翡翡，在外面无聊吗？要不去我的房间坐一会？”
祝青：……
粗心如他，竟然也会这么细心？
一边洗水果，一边还能注意到，男朋友在客厅不太自在？
男人腼腆的笑笑，“没关系的。”
祝青道：“走吧，我带你看看他的黑历史。”
男人眼睛一亮，两人心照不宣的悄声进了卧室。
祝野的房间十分无趣，黑白灰的配色，桌子上只有个电脑和零散的基本专业书籍。
椅子上搭着外套，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个人特征特别明显的东西。
男人环顾完房间，撇了撇嘴角，“跟我想象中差不多嘛。”
祝青从角落掏出相册，翻给男人看。
小时候，祝野小时候的照片还是挺多的。
从百天照到开裆裤，从小学到初中，后面的照片才越来越少。
“从小就这个臭屁样啊？”
听到男人的评价，祝青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知己啊。
“对。”
男人从中挑出了一张照片，问道：“这是什么时候？”
照片上是两兄弟。
一个粉雕玉琢，可可爱爱的小孩，一个已经初具少年形态了，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看着就十分欠扁。
小孩的肩膀上还蹲着一只小白鸟，似乎知道是在照相似的，歪着头看着镜头。
“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祝野已经上初一了。”
祝野上学的时候是没有六年级的，五年级毕业就直接上初一了。
结果，在祝青上五年级的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六年级。
所以，他即便只比祝野小了两岁，大学毕业却晚了三年。
“咦，那个时候的小白好可爱哦，看起来好单纯。”
男人在床上坐下，表情十分放松，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一个人的肢体语言，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出一个人的性格。
刚才男人还是一副温和的读书人的感觉，现在，倒是有一种嚣张……
和祝野如出一辙的嚣张。
他就说，祝野怎么能被一个看起来无害的人拿捏住。
只是，他为什么认识小白？
难道是祝野跟他说的？
“小白一直很单纯。”
男人噗嗤笑出声，“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祝青一脸茫然。
男人道：“我是季翡。”
季翡？
看着祝青不似作伪的表情，季翡没好气道：“就是在h市，餐馆老板，我们见过的，还说过话，就那次，你和祝白没吃成饭的那次。”
祝青缓缓睁大了眼睛，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张飞洗手作羹汤，不爱兵器，爱女红。
当时的餐馆老板给祝青造成了极大的视觉震撼，色彩上的。
在面前这个清秀的、温和的、带着书生气的男人身上，他完全看不出那个花里胡哨的影子。
季翡指着耳朵给他看了看，从耳尖到耳垂，打满了耳眼。
接着，季翡喝了口水，鼓了鼓嘴巴，一用力，水从脸颊的孔洞中滋了出来。
祝青大受震撼，原来那不是酒窝，是……眼，脸眼？
“你怎么？”
季翡由心道：“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怕你妈接受不了。”
因为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日常我行我素。
但是，在这个正式的场合，他还是将自己喜欢的亮晶晶的装饰还有色彩鲜艳的衣服，换了下来。
想给爱人的亲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季翡又道：“小白呢，在你家吗？叫出来，聊天啊？”
“啊？”季翡怎么知道小白会说话？
季翡又道：“你们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祝青：？？？
季翡捂了嘴巴，当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仿佛保持沉默就能将刚才说错的话吃回去一样。
“别问，”季翡面色沉重，“被他知道，我会被薅秃的。”
祝青满脸疑惑，祝野却端着水果进来了，将陪聊的弟弟轰走，拉着男朋友就躺在了床上。
回到房间的祝青，面色凝重。
小白屁颠屁颠飞过来，“怎么了？”
“没事……”为什么会有别人知道小白会说话？
难道，在此期间，小白有别的主人？
自己只是它众多主人中的一个？
还没有想好怎么询问小鸟，祝青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
小鸟扭捏的左脚踩右脚，“你不要害怕哦。”
祝青点点头，他的心，现在十分冷静，就像在大润发杀了一年的鱼。
就算小白现在告诉自己，它是妖怪，自己都能面不改色。
小鸟雀跃着飞起来，然后，平地起风，羽毛飞舞。
在飞舞的羽毛中间，好像有一个小小的光点缓缓变大。
下一秒，一个祝青思念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如此的坦蛋蛋。
如此的活色生香。
祝青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人的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尖叫声已经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祝野敲了敲门，大声道：“鬼叫什么？”
祝青反应极快，将裸男罩进被子里，缓声道：“没事，看到了虫子。”
“娘们唧唧，就一个虫子好意思叫。”
祝青懒得管他，祝野却道：“开门，你嫂子让给你送点水果。”
“不用了，谢谢嫂子。”
祝野道：“你不开门的样子，就好像房间里藏了个野男人。带出来，给妈看看，正好双喜临门。”
祝野是日常嘴欠，但奈何祝青的房间里真的有个“野男人”。
祝青拉开门缝，将水果端了进来，“好了，跪安吧。”
祝野：……
门贴着他的鼻子关上，祝野赶紧回去跟媳妇告状了。
房间内，裸男俊美无双，声音低沉，“老婆~”
理应是活色生香的一幕。
但祝青宛如太监逛青楼，完全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甚至，拳头紧了紧，声音压抑，“变回去！”
我靠，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鸟可以，人不行。
他感觉自己的社恐又要犯了。
明明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最爱的鸟。
可是，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1+1>2的困境，出现在了祝青的身上。
34 有个鸟的爱情
◎你穿上衣服吧……◎
祝青想把面前的事情放一放, 让混乱的脑子清醒一点。
祝白却以为他要跑，顺手将人拉进怀里。
祝青手刚想抵住胸膛，就感觉到了有些微凉的皮肤, 顿时像是被烫了一样，向后缩去。
这人还是裸着的, 只要他一低头就能看到某种隐秘的东西。
越是不想看，那东西的存在感就越大。
祝青想忽略那东西的存在感，却愈发在意, 这让他羞愤不已。
反应自然慢了一点, 陡然向后倒去。
祝白反应倒是快，猛地将人拉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平衡就此打破，一起往祝白那边倒去。
很难说，祝白没有故意的部分。
毕竟，在以往的学习过程中，比这惊险的时候多的是, 也没见他如此慌乱。
后面是床，但祝青还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祝白的身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床也不堪重负的吱呀一声。
祝白刚想说话，祝青就捂住了他的嘴, 悄悄听外面的声音。
母亲还在厨房忙碌, 隔壁有细细的说话声，一切没有变化。
这房间虽说能隔音，但隔音并不很好。
祝白有些委屈。
祝青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祝白温热的嘴唇, 和湿热的呼吸, 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连忙将手抽回来。
接着就想起身, 祝白却揽住了他的腰, 将两人固定在一起，“哥哥听我解释。”
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磨磨蹭蹭之间，很难没有反应。
祝青费力的拉起上半身，想让两人的身体相贴不那么尴尬，“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跑了。”
说罢手臂还紧了紧，差点把祝青勒的喘不上气。
祝青轻声道：“我不跑，你松开手。”
“我不要……”
两人离得很近，祝白眼睛里的所有感情都无处藏匿。
祝青的心中发出一声喟叹，啊，他在害怕。
明明，从开始到现在，好像是他在主导两个人的感情发展。
是他突然冒充外卖小哥靠近自己。
也是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是他走了那么多年，又突然回来。
也是他谋划了一个告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但，现在他在害怕。
好似，在等待法官的判决。
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那么重要吗？
手臂微微颤抖，就连瞳孔都不可控制的收缩着。
他确确实实在害怕。
祝青难以形容自己现在的感情。
就好像多年写作生涯练就的出口成章，遣辞措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脏敲着欢快的锣鼓。
祝青将头低了下去，抵在祝白肩窝，轻声道：“你解释吧。”
祝白像是被判了死刑，又当庭释放的嫌疑人，当即狠狠一怔，“你不生我气了吗？”
祝青愤怒的捶了他一下，“生！快点解释。”
“好，”祝白就着这个姿势，将祝青往上带了带，用双腿将对方的两条腿盘起来。
祝青没好气道：“我又不会跑了，你至于嘛？”
“不一定。”
祝青道：“这是我家，再说了，一直是你在跑。”
话语间，带了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委屈。
“对不起，”祝白松开禁锢他的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更长时间。”
“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
“我有跟你说过的。”
祝青一愣，想到了小白离开后，他情绪悲恸。小孩子受惊之后，容易发烧，他生了场大病，断断续续烧了两天。那之后，关于小白的事情都好似朦朦胧胧的。
祝白委屈道：“我有让你等我的。你妈妈说，你以后要找一个有学问的女朋友，我那个时候是文盲，我想……”
一时间，好似所有的心结都淡去了。
毕竟，他刚出耿耿于怀的是小白的离开，后来，失而复得，他也没有那么抓着过去不放了。
现在，看到能变成人的小白，他竟然松了口气。
小白能变成人，是不是能活的更久了呢？
不管是什么关系，他知道小白能好好的活着，就很好了。
他轻笑道，声音有些闷闷的，“所以你想做我女朋友是吗？”
祝白认真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但我不能生蛋，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偷。”
祝青失笑，“别了别了，养你一个就行了。”
再来一只鸟，他的头发都得掉光。
祝白小心翼翼的，“所以，你是原谅我了吗？”
祝青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果然是妖怪是吗？”
祝白摇摇头，手指轻轻捏着他的耳垂，“是半人族，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半人族和智人同属于智慧物种，只是半人族的繁衍不如你们，渐渐从历史中淡出。”
“你是可以在人类和鸟之间自由转换吗？”
“嗯，”祝白点点头。
下一秒，祝青身下一空，跌落在了床上，软软的不痛，但也让他无法维持平衡，狼狈的陷落在被子里，和变成鸟的小白大眼瞪小眼。
小白：“……啾。”
祝青：……
祝青这才有了实感，小白真的可以变成人啊。
他的小白，和他喜欢的男人，是同一个。
他感情中，重要的两个组成部分，是同一个。
很难说，是1+1>2，还是1+1=2，反正，祝青现在的心里十分满足。
这样，想着，他又想摇摇头。
自己果然是不太正常，对于奇怪的事情，接受度反而很高。
正常人不应该很慌乱吗？
他反而，有些开心，像是替对方隐瞒了一个秘密，就站在了同一边一样。
祝白再次变回人，轻声道：“其实和你理解中的妖怪和差不多，你们记录下来的妖怪，可能是被人类目睹了的半人族。”
“真神奇啊，”祝青叹了一声。
只是，对方坦蛋蛋的样子，让第一次谈恋爱的祝青有些觉得辣眼睛。
“你穿上衣服吧……”
祝白坦然，“没有带。”
祝青：“……变回鸟。”
说完，他就看到对面的人脸上一片空白，问道：“怎么了？”
祝白脸微微发红，无辜回望，“情绪稳定的时候才能变，我现在好激动。”
祝青：？？？
“你刚才不是还变了吗？”
祝白道：“现在，不行了。”
他伸出手，祝青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手掌干燥滚烫，热度仿佛传到了祝青的身上，让他也忍不住红了脸。
“别紧张，”他安慰道：“没关系的，我的房间不会有人进来，你先穿一下我的睡衣。”
祝青抽出手，用被子将人裹了起来，红着脸去找衣服。
嚣张太嚣张了，祝小白实在是过于嚣张了。
祝青扒拉到新的内裤，和一套睡衣递给祝白。
睡裤还好，能当九分裤穿，只是内裤……是穿不上了，上衣也够呛。
“算了，”祝青率先投降，“就只穿裤子吧。”
祝白也松了口气，硬要穿内裤的话，祝小白就要受委屈的，勒的够呛。
于是，他空档穿上肥大的睡裤，像小媳妇似的抱着膝头坐在床上。
祝青一脸恍惚，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这发展太魔幻了。
他今天刚有了男朋友，还没来得及激动，就有更大的刺激在等着他。
他的男朋友，竟然跟他的鸟是同一个？
看祝青态度良好，祝白忍不住嘚瑟，“我就知道哥哥会接受我的。”
祝青没好气的弹弹小鸟的额头，“怎么就能确定我接受度高？若是把你送给国家切片研究呢？”
“哥哥不会的，”祝白笃定道：“哥哥也喜欢身为鸟的我。”
祝青失笑，“你是鸟的时候，我是你的主人，当然喜欢你，我还说你是我儿子呢。”
“不是，”小白委屈道：“我是鸟的时候告白，哥哥也答应了。”
“什么时候？”祝青有些茫然。
祝白指了指桌子上的礼品盒。
里面装着一根尾羽。
祝青：“？？？我布吉岛啊！”
祝白如遭雷劈，声音拐了八百个弯，不敢置信道：“哥哥？！”
祝青确实不知道，接受鸟的羽毛，有接受告白的意思。
只是，看着祝白的表情，心里的恶趣味得到了抒发，噗嗤笑出声，“逗你的。”
就算之前不知道，在看到小白能变成人的时候，他也就想明白了。
只是……
祝青问道：“之前你和小白同时出现是怎么做到的？”
不管是在酒店，前一秒祝白从门口离开，下一秒他开门，小白就在里面。
还是在家，他是时时刻刻没有离开小白，就算离开了家，也会让母亲注意一下小白，别开窗，别让饭碗里少了食水。
这种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约会，一边做鸟的？
鸟中时间管理大师？
还是会分身术？
半人族都有了，分身术有了也很正常吧？
祝白扭扭捏捏，轻声道：“我让我妈帮我做鸟。”
祝青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什么？！
他这就提前见了家长了？
想想之前有眼线的那只鸟……
“你妈、你妈……你妈她……这也愿意？”
自己没有对那只鸟做过什么吧？
好像没有。
怪不得，他说小白有时候会抗拒他的亲近呢。
怪不得，小白提前告诉他，在笼子里休息的时候，不要打扰他，合着是为了换鸟做准备啊。
亏了他一只小鸟，做了这么多计划。
为了一个告白。
祝白嘚瑟起来，“那当然，我是付出了大代价的。”
“什么代价？”
祝白道：“以后要经常上班……”
作为一只软饭鸟，经常上班，看不到祝青，比杀了他还难受。
祝青：“……”
鸟也逃离不了上班的魔咒啊。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还有一章，大家早点休息哦，可以第二天看喔~
35 有个鸟的爱情（完）
◎我爱你◎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回话, 祝青就开始码字了。
人形小白的存在感极其强烈，根本让人无法忽视。
祝青坐在电脑前，半天敲出三个字“好喜欢”。
看了一眼, 自己脸就红的不行。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沈女士喊人出去吃饭。
祝青看了眼小白, 轻声道：“可以吃人类的食物吗？”
祝白用力点点头，“可以。”
虽然小鸟食味道也不错，但他还是更想吃人的饭。
祝青点点头, 就准备出去。
只是出去前, 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祝白，回过身蜻蜓点水般在他的嘴唇上印下轻轻一吻。
小白眼神一亮，动作极快，摁住了祝青的头颅，加深了这个吻。
等祝青出去了，嘴巴还是有些麻麻的……
心脏也不受控制, 他缓了一会，才去餐厅。
大家已经坐下了，祝野见他过来，奇怪道：“在房间偷摸吃辣条了？嘴巴这么红？”
季翡似笑非笑, 脚尖抵了抵祝野的脚腕, 顿时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祝青这才坐下。
饭桌上，沈女士温和不已，那叫一个慈爱有加。
季翡也是个人精, 将沈女士哄的找不着北, 差点要当场将他认作干儿子。
祝野哭笑不得。
最后, 沈女士有些喝多了, 睡觉去了。
祝爸熟练的开始收拾起碗筷, 祝青凑过去，从冰箱里扒拉了一堆新鲜的食材，用番茄火锅底料，煮了一锅麻辣烫。
这是他能做好的不翻车的食物之一。
祝爸奇怪道：“没吃饱吗？怎么还自己做了？”
祝青清了清嗓子，道：“我加餐，想吃火锅了。”
说罢，端着吃的往屋子里走。
将祝爸的嘀咕声落在身后，“不是喜欢吃辣的吗？”
进了房间，祝青才松了口气。
祝白正窝在床上翻相册呢。
以前的人拍照片不方便，会洗出来，装订成册。
手机普及了之后，照相方便了，但手机里成千上万的照片，很少会有耐心翻看。
这相册也很久了，跟祝野房间的差不多，只是他房间里的相册，多是他小时候的样子。
祝青将大碗放在桌子上，没好气道：“来吃饭了。”
祝白还看的有滋有味的，甚至把他也叫了过去，“这是什么时候？”
“小学毕业。”
小祝青就没有胖过，但是小学的时候脸上还是有些肉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只是，耷拉个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个时候，小白已经不在身边了。
越往后翻，脸上的笑容越少。
祝白心疼不已，“对不起……”
祝青揉揉他的脑袋，想到了小鸟之前说的话，又是山上，无人接送，又是翅根疼的。
小鸟脑仁才多大啊，就这他还考了个大学呢！
“上学也很辛苦吧？”
祝白摇摇头，“一想到未来有你，就什么都不辛苦了。”
祝青像是吃了个酸梅糖，心里酸酸甜甜的。
他将照片一点点往前翻。
清秀的少年，被白嫩的儿童替代，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照片里小鸟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祝青轻声道：“没关系的，时间是个轮回。”
会把离开的你，带回来。
“以后我们要多拍点照片了，”祝青笑笑，“把册子的后面填满。”
“好。”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粘稠的像是蜂蜜。
就在两人情难自已即将亲上的时候，一声咳嗽声响起。
祝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将祝白藏起来。
祝白却将他搂在怀里，不悦的看着来人。
季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门进来的，这个时候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笑着道：“呦，开小灶呢？”
祝白表情更冷，他当然察觉到了这只鸡的动静，只是不想搭理他罢了。
祝青后知后觉，“你们……难道都是？”
季翡关上门，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对呀。”
祝青：……
先前，他还以为季翡在搞强制爱，合着，两个人只是过于熟悉了？
祝白道：“不熟。”
祝青这才发现，自己在震惊中，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季翡开心极了，“不会吧，你觉得我喜欢他？”
祝青：……
“放心哒，虽然他也很好，但是我更喜欢人类啦。”
祝青：……心情复杂，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
季翡嘚瑟道：“以后态度好点，要叫嫂子。”
祝白震惊：“你为了占我便宜，勾搭祝青的哥哥？”
季翡摇了摇手指，“nonono我们是真爱。”
祝白神情复杂，纠结了半晌问道：“你不会带了祝青的哥哥去餐厅吃饭吧？”
季翡一拍大腿，“对哦，差点忘了这茬，在这个城市也开一家好了。”
祝青：“？？？”
祝白解释道：“他这个种族，有一些比较让人难以接受的习俗。”
“什么嘛？”季翡不满，“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想吃吗？”
“什么习俗？”祝青疑惑，说的是当时在餐厅里闻到的奇怪的肉味吗？
祝白瞪了眼季翡，道：“自己说吧。”
季翡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怎么了呢？你一直很抵触，但实际上，人类也不是经常吃牲畜肉吗？”
祝白还是一脸无语。
季翡解释道：“像我们这样差点上了山海经的鸟族，跟你这样的无名鸟是不同的。我们的肉，食之百病消。”
食之百病消？
闻言，祝青有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季翡继续道：“所以，我们一直在开餐厅啊。死去的族人，会被送去烹食。”
说实话，祝青听了有些反胃，同类相食？
季翡见他这样，不解道：“人类不是也有食人族吗？”
祝青缓了缓，轻声道：“远古时期，食物匮乏，同类才会相食。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
季翡不赞同，“亚马逊丛林的远古部落，还是有食人族。还有，封建时代，以人为祀。”
“你们人类人吃人的事情做的不少，我们也就是把死去的同族给你们吃而已。”
祝青：……
跟祝白相处的时候，很难让他产生祝白是异族的感觉。
但，现在跟季翡短短的交谈，就能让人意识到，他跟普通人类是不一样的。
思维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令人震惊。
季翡又道：“你们的天葬要把人献给鹰、狼动物们，吃掉。我们的习俗，是给人类吃掉而已，差不多。都是美好的祝愿。”
祝青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祝白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待见他了吗？他的想法比较复古，不符合现代核心价值观。”
“要是食物安全部门去查，他们家的餐厅可能会被取缔。”
季翡不满，“我们都有手续的，营业执照也有的。”
祝白道：“你们的肉质检查了吗？现在的食物，各种添加剂，还有有害物质，你能保证，吃这些东西长大的你的叔叔伯伯的肉质是健康的吗？”
季翡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祝青亦然。
啊？
祝白又道：“还有，人类所吃的肉类，是经过健□□产过程，活体宰杀。你的叔叔伯伯，都是死后……的吧？这样的肉类，在人类社会是要坑埋或火葬的，要经过无害化处理。”
祝白最后断言，“像你这样上学时候不好好学习，肯定没有学到这点，就敢开餐厅？”
祝青：……等等。
你说的虽然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细一听，又很奇怪啊。
他的叔叔伯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给人类吃啊。
所以无害化处理什么的。
在人类口中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啊……
然而，季翡已经被祝白的逻辑绕进去了，恍然大悟，“有道理，我之前还觉得，这肉是秘密武器，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人类社会的规则也很有挑战性啊。”
祝青：？？？
你们真的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反正，季翡念叨着要改革，念叨着要家族全体养生，就出去了。
祝白垂下刚刚高高竖起的头颅，像是小狗一样，轻声道：“哥哥，我们家不是这样的哦。”
“我没有家族，爸妈也很开明，完全遵纪守法，从不偷税漏税。”
祝青有些好笑，摸摸他的头，“知道了，你是好鸟。”
祝白眼睛一亮，“对。”
“吃饭吧，别凉了。”
“嗯！”
看着祝白吃饭，祝青心里一阵熨帖。
天知道，他根本没有任何期望，也没有想到他的小鸟，会为了他去考大学。
他只希望，小鸟能好好活着。
想到这，他问道：“你们半人族，是能活很久是吗？”
祝白吃的开心，回道：“是哦，跟人类的寿命差不多，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能一起变老。”
祝青笑笑，轻声道：“好。虽然我们不能领证，但，我无比确信，此生只爱你。”
生命如此漫长，他原先是有些自我厌弃的，即便是活着，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在久别重逢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久旱逢甘霖。
他荒芜的内心，在遇到小白之后，开始绽放一朵又一朵，蔓延放肆的花。
祝白放下筷子，亦是动情，“我爱你。”
他是一生只爱一人的鸟。
向爱而生。
因爱而死。
他是和伴侣同生同死的鸟。
“嗯，我知道。”
缠绵轻吻过后，祝青轻声道：“以后等我老了，我要做遗产公正，把我的东西都留给你。”
祝白年龄小，身体又好，祝青觉得他一定会比自己活的时间长。
爱一个人，就是觉得世事担忧，恨不得为他谋划好一切。
但这话说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在心里已经认为自己会和祝白生活到老了吗？
红本本，钢印印，这样被法律保护的婚姻，尚且有些不能长久，他怎么会认为，他能和祝白走到最后呢。
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呢？
但祝白脸色通红，眼中泛着泪花。
他又觉得自己是应该自信的。
他的小鸟，满心满眼都是他啊。
此时，窗外微风吹过，树叶飒飒。
窗内，有情人终成眷属。
时光正好，不负昭华。
作者有话说：
小鸟这个单元完结啦，再来两三章番外，大概一章是祝青和小白在一起的甜蜜日常，一章是弟弟 cp，还有一章是哥哥cp，章节名称会写的。不看的同学不要买哦~
下一个世界，有人点吗？没的话，就按照灵感了哦~
36 有个鸟的爱情（番外一）
◎祝青X小白的平淡生活◎
和祝白在一起之后, 祝青的作息规律了很多，已经很少有日夜颠倒、通宵码字的时候了。
在那之后身体健康了很多，不知道有没有吃了那颗蛋的原因。
虽然, 蛋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也只是第一次食用效果才是最好。
之后, 祝青就知道了那蛋是怎么来的。
坚决拒绝食用，不管祝白怎么威逼怎么□□都坚定拒绝。
对此，祝白十分不满意, 甚至偷摸将之做成炸蛋、煎蛋、蛋炒饭等, 哄骗祝青吃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从此祝青再也不吃蛋制品……
他已经跟祝白解释了，好好养生，是能好好的活下去的，这些外物起到的帮助作用有限。
祝白点点头，但祝青知道他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被扶上正宫之位的祝白, 十分恃宠而骄。
包括但不限于，每天查岗，二分钟不回消息，就开始信息轰炸, 还暗戳戳的成为祝青所有文的榜一大哥。
天知道, 祝青每天在家码字，有什么好查岗的。
他自己才是那个出去工作，需要应酬的人啊。
时间一久, 祝青已经养成了听到消息, 立马回个表情包, 然后等空闲的时候再看看他到底发了个什么东西。
上午的时间在码字中悄然过去, 祝青关上电脑, 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几乎是墙上的时钟一变，祝青的手机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一听，就知道是祝白。
果不其然，祝青打开“黏人小狗”的聊天框，消息已经刷了一排，以一个“为什么不回消息，小狗也有自尊心的.jpg”为结尾。
祝青：……
属实是甜蜜的负担了。
祝青条件反射的发了个卖萌的表情包，然后才划到最上面开始看。
黏人小狗：快到中午了哦，可以休息了。
黏人小狗：中午想吃什么呢？
黏人小狗：要不，我回家陪你吃饭吧，反正距离也不远？
黏人小狗：哥哥~回我消息呀~
黏人小狗：哥哥~要不，我还是把哥哥带来上班好了。
黏人小狗：看不到哥哥的时间过得好慢！
黏人小狗：给你点了餐厅的饭，待会小刘会给你送过去，别人去送，不要开门哦~
黏人小狗：生气.jpg哥哥在干嘛？！
黏人小狗：为什么不回消息，小狗也有自尊心的.jpg
青：小猫.jpg
青：嗯嗯，知道了。
黏人小狗：幽怨.jpg
看到祝白的消息，祝青有些头皮发麻，回到：好好上班，加油哦，老公~
黏人小狗：爱你！亲亲！亲亲！
天知道，上一次因为好奇跟祝白去了他的办公室，在休息室里差点擦枪走火。
那天之后，祝青就再也不去了。
两个年轻气盛的人，但凡，一下把持不住，一世英名就完了。
虽然，总裁有单独的休息室，但也是在办公室里啊，很难说，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
祝青心里觉得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两人虽然已经在一起将近三年了，近乎老夫老妻的状态，但要不说祝白年轻呢，一如既往的热情。
以及，对那档子事热衷。
祝青觉得自己是时候开始保温杯里泡枸杞了，不然哪天被做死在床上，那跟谁说理去？
对于祝青来说，祝白的存在，填补了他空无的内心。
在那之后，他写出来的文，再也没有人说他隔靴搔痒，剧情不够深刻了。
只是，悬疑文里冒粉红色泡泡也是怪怪的。
好在，不影响剧情，该毛骨悚然的时候还是毛骨悚然，甚至反转的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大家最开心的还是在里面磕cp。
暗戳戳的糖最香了！
多年来的写作习惯，剧情把控意识，以及累积的经验，让他新文爆火，一举脱离了小透明行列。
很快卖了版权，此后顺风顺水，他也跻身上层作者了。
小白那边更不用说了，谢女士，手把手教学，留下了一手培养的领导班底，就算祝白是个傻子，也能保证企业二十年的正常运作。更何况，祝白不傻，只是有点恋爱脑而已。
而，谢女士，看小白上手很快，立马带着老公去享受人生去了。
她的老公，陆先生，也是小白兄弟两的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是叛逆鸟。
不接受族群的安排，不接受任何pua，两人一起，离开了族群，在人类社会白手起家。
他们刚离开族群的时候，也是小白丢了的时候。
他们找了许久，但一边创业，一边还要顾忌陆先生的病，两人分身乏术。
后来，小白回来了，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小白幼年的时候不在两人身边，长大了之后，也很难建立深厚的感情。
但谢女士总觉得对自己的大儿子有些亏欠，事事想要弥补，但他好像……很快的独立起来，像是想要快速成长，去保护什么人。
小儿子是在父母二人身边长大的，但因为陆先生身体的原因，小儿子从小就身体亏损，不能随意所欲的在人和鸟的形态之间转换。
后来，小白恋爱了，他们也知道了他身上那股子拼命向上的劲头是为了什么。
以及，他们离开了族群，也很难摆脱血脉中的本能。
一生一世一双人。
****
晚上祝白回家，手里还拎着二道街旁的点心，那家的点心好吃，祝青很喜欢。
进门前，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之后，才放心大胆的推门而入。
“哥哥，我回来了哦~”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玄关的灯亮着。
一瞬间，祝白的脑海窜过诸多想法。
最终，还是身体反应快，窜进了祝青最常待着的书房。
但……书房没人。
装着点心的袋子坠落在地，小白脸色刷白，摇摇欲坠，犹如被抛弃了的小白花女主。
这时，手机响了。
祝白泫然欲泣，在看到备注的时候，飞快接通了电话。
“喂？”
祝白控诉道：“你不声不响是要弃我而去吗？吃干抹净就想一走了之吗？”
祝青：“……玄关上的纸条，你是根本不看啊。”
祝白：“什么纸条？”
祝青：“好啦，给你留了纸条的，担心没时间给你打电话。现在有时间了，你听我说。”
“嗯。”
祝青的声音远远的，好似在很空旷的地方，“爷爷住院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别开车了，明天坐高铁过来，我去车站接你。”
祝白的脸一片空白。
祝青好似知道他的反应，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不是大问题，就是老爷子去撵鸡的时候扭了腰，你别担心。”
在和祝白确定关系了之后，祝青也带着祝白去看过爷爷，两个人倒是十分的合得来，每次都要喝上两杯。
祝建国也被养的很好，已经不是小奶猫的样子了，半大的猫咪，威风凛凛的，上房揭瓦，上山捕猎，样样在行。
“不，我今晚就过去，坐最近一班高铁。”
“好，”祝青没有否定他的心意，“只是这次不能跟爷爷喝酒了。”
“嗯。”
祝青到了病房前的时候，老头子精神还好，挣扎着就要下床，“哎呀，我没事，小问题，不要住院。”
沈女士气哼哼的站在一旁，“您这是干什么呢？还小问题呢，要不是今天我碰巧去了，您还在地上躺着呢。”
“你这样，我怎么跟妈交代？她走了的时候，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你，你现在……”
说到最后，沈女士也有些哽咽，眼眶都红了。
人老最怕磕磕碰碰的，沈女士的妈妈也是跌了一跤，就与世长辞了。
沈女士跟妈妈一个姓，在那个年代，是很罕见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的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随父姓已经是传统了。但两人是自由恋爱，就将沈这个姓，给了最宠爱的小女儿。
现在，沈女士将妈妈搬出来，老头子叹了口气，终于躺在床上不折腾了。
沈女士也松了口气，“您要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牵挂的，我们给你办好，你这还要住几天的院呢。”
老头子嘴巴动了动，“建国，我的建国……它会不会饿肚子啊？”
沈女士还待再问，祝青已经拎着一个猫包进来了。
沈女士道：“你这孩子，怎么把宠物带进来了，医院细菌多，别把小鸟传染了。”
祝青笑道：“不是小白，是建国。”
老头子眼睛已经亮了，嘴上却还是：“带到医院干什么，你妈说的对，别把她传染了！”
祝青失笑：“爷爷，你是扭了腰，又不是传染病，我就待一会，马上就走。”
“就算你想让建国在这陪你，都是不行的呢，护士说了，就让待一会。”
待一会，也挺好的。
老头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猫咪很乖，待在猫包里一声没叫，被抱出来之后，才轻轻地“咪”了一声。
老头子挂着吊瓶的手顺了顺它身上的毛，细细嘱咐道：“跟叔叔住几天，要乖哦，要好好吃饭，好不好啊，我们建国？”
小猫仰着头嗷了一声，听着就像好似的。
“白天吓坏了吧？爷爷没事的，爷爷就是老了……”
“咪！”不老！
祝青把小猫接回家，家里已经准备了猫砂盆，和猫粮，但这些都是做样子的。
一进了家门，小猫翘着尾巴巡视了一群，随后坐在地上歪头看了两眼祝青，“爷爷说，你会给我办户口？”
“嗯，”祝青点头，在去医院之前，爷爷就将小猫咪托付给了他。
小猫信任爷爷，很快就将自己的身份全盘托出了。爷爷知道她还能活很久，担心自己去世之后，没有人照顾她，边将此事告诉了祝青。
祝青记着她的身份，自然将此事都揽在了身上。
祝建国沉思了片刻，从小猫咪变成了一个大概三岁的小孩。
祝青赶紧将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给小猫穿上。
小女孩的头发披肩，许是因为是猫的缘故，眼睛又大又亮，有着琉璃般的质感。
祝青伸出手放在她面前轻声道：“那以后，好好相处哦。”
小女孩短短的白嫩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上，“好的，爸爸。”
萌萌的小猫咪，祝青心都要化了。
小女孩包子一般的小脸微微皱起，“你跟那只鸟是一对，那我岂不是是要叫他妈妈？”
“我不同意！”小白从窗户飞进来，整只鸟都炸毛了，“我不要当她妈！”
为了缩短时间，他没有坐高铁，也没有开车，而是选择飞了过来。
“你就这样就过来了？材料呢？”
上户口是需要材料的，没有准备好的材料，很难完成所有手续。
一两年前，祝青就开始准备了。对外宣称，这孩子是他和小白在外面通过双方精子培育技术，养成的属于两个人的孩子。
就连沈女士都开始期待见到自己的小孙女。
祝白气哼哼的往身上裹着衣服，将身后的包裹递给他，“都在这了，哼！”
小女孩也变回小猫咪，哈了两声。
听到哈声，祝白更借题发挥了，变成鸟就要用翅膀去扇它。
祝青一手薅着鸟毛，一手拦着炸毛小猫咪，头都疼了，“别闹别闹，我们就帮她上个户口，她之后还是跟爷爷生活在一起。你愿意照顾她，爷爷都舍不得的！”
好说歹说，才把小鸟哄了下来。
祝青捏了捏眉心。
心好累。
就这小气鸟，还天天旁敲侧击要给自己偷蛋孵呢！
这要是蛋孵出来了，他不得天天吃醋啊！
看着一猫一鸟，祝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三年前，他在出租屋里自闭，心中愤慨、迷茫，拒绝交流和一切亲密关系。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想到，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随后，失而复得的小白。
一见钟情的祝白。
……
他的生活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他也逐渐愿意敞开自己的心扉，拥抱生活，也拥抱他的爱人。
37 有个鸟的爱情（番外二）
◎常吾X唐年◎
唐年从小就知道, 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常年不回家，十分神秘的哥哥。
中二期的时候, 唐年总觉得半人族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可以拯救地球。
而, 他就是天选主角。
他的哥哥就是外挂。
唐年知道，哥哥在半人族的学校上学，那学校也不是所有的半人族都收。最起码, 他就没有获得入学资格, 只能上普通人类上的学校。
为此，他抗争过，然后屁股被打肿了……
谢女士跟他说，那半人族的学校，课外作业风险很大，不是去古迹, 就是去人迹罕至的地方，反正有诸多危险。
可恶，更想去了。
因为从小体弱，唐年总有段时间不能自主控制自己变身, 于是, 只能请假。
搞得同学们都叫他娇弱小王子。
哼！
他不弱，他很强。变成鸟，把你们都吓死。
但被三令五申过, 唐年也从不在不知情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长得乖巧, 年龄又小, 卖乖的时候, 乖的不得了。
再加上, 身高不高。
即便是每天牛奶加钙的补着，也没见身高窜起来，还是小小的一只。
牛奶喝多了，导致他身上闻起来都是奶香的。
可恶，更像是乳臭未干的小孩了。
对此，自己那将近一米九的哥哥，在他眼里，几乎跟强壮的巨人差不多。
这让他，更加崇拜哥哥了。
对哥哥的崇拜，在唐年上初中的时候，到达了顶峰，此后就如山体滑坡……
初三那年，唐年受够了应试教育，趁着晚自习下课，偷摸扒上了火车，前往哥哥学校的城市。
别说，他一个未成年，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小孩，靠着能变成鸟的能力，硬是让他做了一天的火车，转了牛车，扒拉上拖拉机，硬生生捱到了山脚下。
他是头脑一热出来的，没有带钱，没有带身份证，没有带通讯设备。
到了山脚下，看着高耸入云的山，彻底傻眼了。
这……让饥肠辘辘的他怎么上去啊？
怎么联系哥哥？
温室里长大的小鸟，没有野外生存能力，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咬牙吃了个红果果，却没有想到，差点把牙酸掉了。
“哪里来的傻鸟，有毒的果子也敢吃？”
“有毒？！”
被声音一惊，唐年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瞠目结舌的看着声音的来源。
一只五光十色的……野鸡？
“没礼貌，是神鸟。”
当时，同样处于中二期的季翡如是说道。
“神、神鸟？”
一时间大机缘、龙傲天坐骑，一步成仙等等，充斥着唐年的脑海里。
他还没来及狂喜，树丛中就响起了轰轰隆隆的声音。
山崩？
唐年差点被吓哭。
季翡临走之前，还笑着道：“傻鸟，赶紧找个地方躲好，那群牲口要下来了！”
“我先走了。”
“毒怎么办？”
“骗你的。”
唐年只来得及抓好身下的树枝，就见山上黑压压的一群冲了下来，过处，树木拦腰折断，草木横飞，土石漫天。！！！
是修仙小说中的兽潮吗？！
吾命休矣！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声清啼响彻山间，下一秒，唐年被拎着爪子倒立着，往山上冲去。
唐年从来没有试着飞这么快过，所以在看到拎着自己的那只大白鸟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许是因为倒立着，血液涌上脑袋，也许是因为山顶的空气稀薄，唐年泪流满面。
“哭什么，小屁孩，你怎么来的？老妈知道吗？”
祝白拿了考试第一，翅根微微酸痛，还要照顾小破孩，心情十分不爽，情绪都挂在脸上，看起来十分难以亲近。
唐年却捧着热的窝窝头就要把头扎进哥哥宽厚的胸膛。
一只手指抵住了他的脑袋，就听祝白高高在上且幸灾乐祸道：“我已经给老妈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到，你就等着被男女双打吧。”
唐年：……
虽然没有跟哥哥相处过很长时间，但他已经把哥哥放在自己的阵营了。
谁知道，他竟然告状！
小唐年的内心一片愤懑，把祝白藏起来的零食一扫而光。
然后被气急败坏的祝白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山脚下，亲手交给了爸妈。
唐年泪眼婆娑的看着哥哥转身向山里走去，他其实想和他一起的，但哥哥好像心里一直有自己的目标。
后来，唐年才知道，那个目标是他的爱人。
爱人啊，好像是比亲人还要亲密的存在。真好。
上了高中的唐年，即将成年，已经过了叛逆期，甚至一听人提到他中二期做的事情，就尴尬的脚趾扣地。
当然，这也成为了祝白乐此不疲的游戏。
总是以惹怒唐年告终。
两人也形成了互呛的相处模式。
高二的上学期，唐年又维持不了人形了。父母工作忙，他不喜欢待在空旷旷的别墅里，于是投奔了自己那还在叛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恋爱脑哥哥。
果不其然，恋爱脑哥哥就算是送外卖都要待在暗恋的人身边。
路上，唐年指挥哥哥捡了一条蛇，寻思着天降媳妇这种事情也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才对。
毕竟，早年的龙傲天已经不可能了。
他这个时间，正是早恋的好时候啊。
别像哥哥那样的，一场恋爱就让他上头了。
他可以多谈几个，嘿嘿。
唐年满心欢喜的期待自己捡到的老婆，会是个什么样的美娇娘。
没想到，会是个黑皮帅哥。
唐年……认命了，他果然不是主角。
捡媳妇这种好事，怎么能落在他的身上。
看来，只能好好学习，找个工作了。
因此，变身刚稳定下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卷铺盖走人了。
知道了他的想法，常吾：倒也不用这么现实。
常吾依着门框，环胸抱着双臂，十分不满，“你就算是个智障，你们家的家产，也足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做个小少爷了。”
“此言差矣，”唐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人要有志向，我哥哥都不愿意继承家产，凭什么让我继承？”
“他能送外卖养活自己，我就不能烤地瓜养活自己了？”
常吾：……
这小少爷理直气壮的，仿佛家产是什么晦气的东西一样。
常吾无父无母，一个人好不容易活这么大，能吃的苦都吃了。
现在看到这个小少爷，心里倒是有了点不是滋味。
烤地瓜？
小少爷知道怎么烤地瓜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饭菜都是不能烫不能凉的。
没人伺候他，他自己能活的下去吗？
多天来，他煎炸烹炒样样俱全，小少爷能吃惯别人做的饭吗？
“嗯，你可以的。”
唐年抬眸看了看神色莫名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日常被同学调侃惯了，仿佛他离开了司机保姆就不行了。
哥哥也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爱人。
父母忙的找不着北。
他经常请假，学习虽然还能跟得上，但，真的玩得好的朋友却没有几个。
没人能跟一个经常消失的人做真心朋友。
乍一下，被人肯定，他倒是有些脸红，“你真的这样觉得？”
“嗯，”常吾神色淡淡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比自己想要的还要有能力。”
“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是，”常吾道：“回去好好学习。”
本来雀跃的心情，在听到常吾的话的时候，突然变得有些闷闷的。
想回到学校的心，也不那么强烈了。
“你呢，你怎么办？”
好像认识这些天，他总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对常吾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常吾也不是愿意倾诉的人，
破天荒的，小少爷头一次想要认真的了解一个人。
常吾哂笑，松了松肩胛，伸了个懒腰，“当然是回去上班了，小少爷，不上班养活不了自己啊。”
常吾的身材很好，身上的肌肉很薄，却有很大的爆发力。他伸懒腰的时候，几乎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让唐年神经紧绷，四肢都麻了。
啊……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他记得哥哥说过，遇到爱人的时候，就有放电的感觉。
显然，他常年生活在人类社会，缺少了动物本能的危机感。
蛇是鸟的天敌。
心中的战栗不仅有爱意一个解释，还可能是恐惧。
“我养你！”
刚说出口的时候，唐年就后悔了。
他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包养呢？
奇奇怪怪的。
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一些隐秘的期盼，要是常吾能跟他回去就好了。
常吾是第一个不是亲人却知道他身份的朋友。
他虽然个子高大，做不成媳妇，但是能当好朋友啊。
常吾摇摇头，“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唐年鼓了鼓嘴巴，虽然不太高兴，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你有工作，为什么还会受伤？”
有些半人族选择伪装成人，跟人类共享这个世界。也有半人族选择释放天性，完全摈弃人的一面，作为动物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世界从来都不是人类的。
但，人类的活动范围很大，且攻击手段多样化。
很多作为动物生活的半兽人，或是因为人类受伤，或是因为人类死去。
生活在城市里的动物，更是如此。
在捡到常吾的时候，唐年还以为他也是那种完全觉得自己是动物的半兽人。
但，常吾嘴很严，几乎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
所以，唐年在问出口的时候，就没有觉得自己会得到回答。
默默地拉上拉链，他要离开了。
“因为化龙失败了。”
唐年：“啊？”
常吾罕见的耐心解释：“蛇成蛟，蛟化龙，龙遨九天。”
唐年：……
“不想说，就不说呗，还骗我，你以为我是小孩吗？”
常吾勾了勾嘴角，笑容一闪而过，让人难以捕捉。
“你哥哥去过秘境，你也看过他取来的芥子，冰箱里的时候永远保持鲜活，你怎么就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可以修炼的呢？”
“啊？”唐年宛若痴呆。
常吾：“现代灵气匮乏，修炼难于登天，但也不是不行，少年愿意跟我一起修仙吗？”
唐年：……江湖术士一样的说辞，区别就是常吾特别帅。
“算了，看你也不是多厉害的，连龙都化不成。”
常吾的脸本来就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现在越来越冷。
唐年继续道：“你信你能修仙，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略略略，我才不信呢。”
常吾一直阴恻恻的脸上，一片空白。
似乎是怕打击到他，唐年安慰道：“没事的，你现在这样想也正常，只要你相信，事事皆有可能。这个年头，有谁精神正常啊。”
唐年看着他脸上表情变换，几乎要挥袖离开了，如果他穿的不是短袖的话。
到底成年人心理素质好，常吾很快恢复了冷若冰霜的表情，“随你信不信。”
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唐年不忍，轻声道：“等我成年……”
“我现在还是未成年，跟你走肯定是不行的，我爸妈不放心。等我高中毕业了，成年了，他们也不会管我了。”
又是一片死寂。
唐年不敢抬头，装作忙碌的样子。
“好。”
常吾沉声道，“我等你。”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无父无母，孑然一身。
化龙失败的那天，他躺在绿化带里，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被动的感受生命的缓慢流逝。
他早有这个心里准备，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只是这天比想象中来的要快。
这个小时候，细嫩的小鸟声响起，“哥哥，我们救救她。”
“理由？”
“捡来当媳妇。”
“哦。”
他被装在黑色的袋子里，小鸟蹲在他的身上，悄咪咪的往他嘴里喂了血，“撑住，不要死。”
不要死。
氏族说他黑蛇极为不详，要处死他。
同事说他冷冰冰，孤狼一只。
就连路过的人，见到他都会吓一跳，说那么凶干嘛。
只有一只小鸟，明明自己那么脆弱，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却跟他说“不要死”。
嗯，好好活着。
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唐年扒火车的行为禁止学习（达咩，安全重要）
也不建议学唐年捡蛇，很刑的。
38 有个鸟的爱情（番外三）
◎祝野X季翡◎
季翡一直很霸道, 天不怕地不怕的。
不仅体现在他的言行举止上，还体现在他的家族上。
他这一家族的所有人，都是混不吝的样子, 在半人族中的名声也并不好。
没有几个自诩智慧生物的半人族，能接受同类相食。
更何况, 他们不仅自己吃，还把死去的族人加工后高价卖给人类。
季翡一直知道学校的同学在给他起外号，孤立他, 但他不在乎。
“男子汉, 穿裙子，不害臊！”
“丑八怪，五颜六色的丑八怪。”
“我们也不会跟你玩。”
……
小孩子的恶意都是真真切切的。
小季翡满不在乎，虽然身处弱势，却依旧趾高气昂，撕心裂肺的吼道：“你们什么都没有！”
“我有钱！”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老师来了”,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
季翡坐在原地，抽噎着抹了抹眼泪，“我才不在乎，没有人跟我玩, 我就自己玩。”
就在这时, 一个略显稚嫩，却冰冰凉凉的声音道：“你是小姑娘吗？”
这是刚才说老师来了的那个声音。
“老子是男的，”季翡愤怒的抬头, 看到的却是一个粉琢玉砌的小男孩, 头发是短的, 却是白的, 整个人在阳光的照射下, 白的发光。
“你是天使吗？”
“不是，”祝白道：“我是半人族。”
季翡一骨碌爬起来，“在这里上学的都是半人族的，你是什么种类，是鸟吗？是天使的那种鸟吗？你有对象吗？”
祝白皱着眉头，“我是鸟，不是天使。有。”
有？有什么？
奥，对象。
季翡懵懵懂懂的心，碎了一地。
祝白是刚过来上学的，对半人族的规矩懂得不多，他也很冷漠，并不想跟众人相处。
理所当然的，季翡就跟他走的近了一点。
但季翡知道，那些同学是很想跟祝白做朋友的。
一个长得好看，成绩又不好的人，很难不让人想接近。
是的，一开始的祝白成绩并不好，毕竟，在别人开始写作业的时候，他刚开始学习写字。
尽管一开始起步很晚，祝白还是很快的追赶了上去，并稳坐第一的位置。
这让人更想和他做朋友了。
但，祝白还是那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为了接近祝白，就连季翡的古怪，众人都开始主动忽略，并主动要跟他做朋友了。
季翡对之嗤之以鼻。
以前，他好奇的时候，也问过祝白。
祝白的回答是：“我要保持距离，我是有对象的人，要守男德。”
尽管，祝白说过很多次，他的对象是个人类，但季翡一直没有见过。
很难不让人强烈怀疑，这是祝白的臆想。
毕竟，谁家对象常年不联系，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能是正经对象吗？
季翡一直觉得，这是祝白给自己挽尊的借口，却没想到，一毕业，祝白就不见人影了。
据说，是千里追夫去了。
人也联系不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
季翡气鼓鼓的，却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祝白是一只很有自己想法的鸟。
跟他这种在家族的安排下，开始着手经商的人不一样。
自由啊……
他也好想要自由。
季翡坐在私人飞机上，穿着高定，喝着香槟，看着窗外的流云，如是想到。
平平无奇的出差的一天。
白天季翡还穿的人模人样的，白衬衫配西服，一整个成功人士，年轻老板。
到了晚上，穿上了斩男套餐，冲进了半人族酒吧。
那叫一个群魔乱舞，五光十色，色胆包天。
季翡找了个吧台坐着，半截外套的下面，是欲拒还迎的渔网背心，露出了胸前的两个小铃铛，以及肚脐上的水滴钻。
半遮半掩，才更显得诱人。
季翡深谙欲擒故纵的道理，目不斜视，有些乏味的看着眼前的酒杯，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杯口反复摩擦。
按道理说，到了这个时候，总有人会过来跟他搭讪的。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迟迟没有人过来，连个动手动脚的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这个城市的半人族这么怂的吗？
想法还没消散，面前就多了杯酒，“莓有大事”，这个酒吧的招牌酒。
一层粉一层蓝的酒液，杯口用一颗红艳艳的草莓做点缀。
只是，把酒推过来的男人，他不是很喜欢。
长相还行，目光过于赤裸裸，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一股子臭味。
季翡这个家族的鸟，嗅觉都很灵敏，能闻到坏人的味道。
虽然，大家来这里的目的都互相清楚，但成年人的世界还是需要一点遮羞布的。
见季翡没有表情，男人绕到季翡身后，鼻子凑到他颈边深深嗅了一下。
“你好香。”
季翡没有反应，只是微微蹙额，转移话题道：“刚才那边发生什么了，什么好像有点乱。”
男人顺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暧昧的摩擦了两下，“好像有人类误入了，大家都有些好奇呢。”
在半人族，同性恋是比较常见的，毕竟，同族很少，在同族中找到对象就更难了。不同族之间，有生殖隔离，男生女生，已经不重要了。
但，人类好像不是这样。
男人道：“人类中的同性恋也成群结队呢。”
“哦。”季翡并不关心人类是不是同性恋。
他只是觉得，今天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这个男人，他实在是喜欢不上来。
目光像是蛇一样黏腻，流转在他的腰上，臀上，肩头，发丝，让他坐立难安。
一口将自己杯中酒饮尽，将男人的“莓有大事”推回去。季翡不好意思的晃晃响起来的手机，“不好意思，有人找，我先接个电话。”
男人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微笑着，“去吧。”
季翡站起身，临去秋波那一瞥，让人心神荡漾，看着他腰肢摇曳，恨不得掐着细腰，疯狂输出，让他喘息着求饶。
季翡转过身，不屑的勾了勾嘴角，丝毫不在意背后跟随的目光。
接电话，只是借口。
他只是不想在这待了，看路线是在往厕所走，实际上走到人多的地方，就钻入了人群里，混着人流，往外走去了。
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定他，见他往外走去，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像是即将捕捉到猎物的捕食者，缓缓跟了上去。
刚走出酒吧，小风一吹，季翡就拢了拢衣襟，即便是夏天，凌晨还是有点凉的，更何况，他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下半身穿着紧身的小皮裙，包裹着紧翘的屁股，下面的两条腿白嫩笔直，看得人心痒难耐。
只是，还没走两步，眼前的景色就晃了晃，路边的灯光变得眩晕，就连从酒吧里传来的音乐声，都像是隔着一层水幕，并不真切。
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季翡哪还能不明白，他这是被人下药了啊。
靠。
什么时候下的药？他喝的酒，可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半人族也有这种烂人啊。
是谁说的，半人族是进化物种，高智人一等的？
真应该把说这个的老古板拉出来看一看，看，大家都一样，都是煞笔。
“他么的……”
季翡暗骂一声，掏出手机，就要给司机打电话。
他是出来耍的，又不是出来倒霉的。
好日子还没潇洒够呢，他可不想出现在人类的餐桌上。
下一秒，手被抓住，手机也被扔在了一边。
季翡真的要骂人了，那可是华为最新款，他还没捂热乎呢，这个狗东西说扔就扔了？
“走吧，亲爱的。”男人搂着季翡的腰，半是胁迫的夹着他往小巷子里走。
季翡只觉得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软绵绵的推着男人的胸膛，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了哭腔，“别……别，我可以给你钱。”
“我不要，”男人裂开嘴，“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啊，季少爷？”
“你？”
“我们可是老同学啊。”
季翡心中一片冰凉，他没有老同学，只有老仇人。
吾命休矣。
休矣。
可怜他，猎艳这么久，还是个处，这就要被端上餐桌了？
不甘心！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他推开了男人，愤怒的给了他一拳，便跌跌撞撞往酒吧里跑去，里面好歹是有保安的。
他要是在酒吧里失踪，老板肯定脱不了干系。
就算家族里的人不能及时救他，也能及时给他收尸，然后报仇。
男人倒是不着急，慢吞吞的跟在后面，脚尖敲着地面，恶魔低语，“今晚你跑不了了。”
季翡充耳不闻，在倒地之前，狠狠地碰了瓷，将自己摔在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帅哥怀里。
帅哥怀里死，做鬼也风流！
只是，季翡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还是在一个看起来特别干净温馨的房间。
昏迷前见到的那个帅哥就坐在他的床前，见他醒来，轻声道：“你醒了？”
季翡难得羞红了脸。
这就是偶像剧的情节吗？
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卧室，孤男寡男，干柴烈火？
所以，这么多年，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要送他一个男人了吗？
这个男人还不错。
长相帅气，关键是心地善良。
是他见过的这么多男人中，最帅气，最不做作的一个！
还很香呢。
人类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有一些不好的味道。
他很少闻到有香味的人类。
他在被子下面蹭了蹭双腿，哇哦，光溜溜的，没有衣服呢。
“你？我们？”
帅哥微笑道：“你醒了就太好了，可以让你的家人放我回去了吗，你的药真不是我下的。”
季翡：？？？
转过头，老爸、大伯、表哥等等，几个大男人穿着黑西装，面容肃穆，看起来像是要给自己上坟。
表哥有些低落，轻声道：“我还以为餐厅可以添新菜了。”
季翡：……
服了，一家族全是老六。
老爸道：“我们家族很传统，你既然把小翡的身子看光了，就以身相许吧。”
祝野：……
十分怀疑，这一家子人精神不太正常。
“我只是见义勇为……”
祝野茫然的解释。
昨晚被同事拉去一个很火的酒吧，一进去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打败了。
里面的人倒是热情，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打招呼，只是祝野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正想找借口先走的时候，一个人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有着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眼神的男人，似乎是喝多了，脸色绯红，身上也泛起了粉红。
别再是嗑药了吧？
祝野刚想将怀里的人推开，一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就走了过来，“他是我的。”
“哦？”祝野挑了挑眉，看着抓住自己衣服的手，轻笑道：“现在是我的了。”
男人嗤笑，“你只是人类。”
音乐太吵，祝野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人类？
但这丝毫不阻碍他怼回去，毕竟，作为一个有弟弟的人，教训人是他刻烟吸肺的本领，“你不是人？”
男人皱了皱眉。
祝野又道：“不管你是不是人，死缠烂打都是不好的哦，你看把小美人逼成什么样了？”
男人不耐烦，想上前抢人，但祝野的同事也不是吃素的，往他旁边一坐，瞪了男人两眼。
此刻，祝野蹙眉看着在怀里不安扭动的人，“你不会是下药了吧？”
在新闻里看到的事情在现实里发生了？
听祝野这么一说，男人也不纠缠了，似乎怕惹事似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麻烦了，”祝野看着怀里的人，拨打了医院的电话。
而联系不上人的司机，很快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季翡的老爸。
之后，在医院的季翡被转到了vip病房，见义勇为的祝野也被留到了现在。
季翡的老爸上下瞄了两眼祝野，叹道：“虽然看起来人品不错，但是个穷小子。”
季翡：“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
祝野：？？？
“不好意思，各位，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了，我就先走了。”
他好不容易有的周末，可不能都浪费在医院里。
季翡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祝野，心里却像是孵出来小鸡似的，暖呼呼毛茸茸，有一种总来未有过的体验。
“我可能是爱上他了，”季翡捂着胸口道。
“哦，”表哥冷冷道：“昨天那个给你下药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事情还要我来说吗？”
“那加道新菜吧。”
季翡摆了摆手，“no，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报警吧，他身上的味道臭臭的，肯定不止做了这一件坏事。”
而刚才那个男人，好香。
他，势在必得。
39 带着人鱼一起赶海
◎他直接一个丰收的大动作，奋力的往网兜里扒拉。◎
大海连着天空, 同样的湛蓝，不一样的清澈。
小船飘荡在海上，人坐在上面往远处看去, 看不到边际，很容易让人产生世间只有自己的孤独感。
人类对水的恐惧, 刻画在基因里。
而从大航海时代开始，人类征服大海的雄心，从未停止。
“啊！”
郎朗少年声从飘荡在海上的船上响起。
“在苍茫的大海上, 狂风卷集着乌云！”*
“在乌云之中！”
“啊！”
“海燕, 你可长点心吧！”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仰躺在小船上，被自己逗笑了一般，狂笑不止。
而在苍茫的大海上，无边无际，连海鸥都没有，只有凑上海面的小鱼, 被惊的重新沉入海面之下。
“哎呦，哎呦……”许是笑的太过猖狂，少年蜷缩了身体，侧躺着, 带着笑意喘息了两下, 抽筋的感觉才缓缓散去。
他的身形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穿着白色的短袖，海滩风花裤衩, 露出来的肌肤白皙, 带着薄薄的肌肉。
脚踝偏细, 连着一双脚也有些偏瘦了, 脚底没有茧子, 脚趾白嫩，指甲圆润泛粉。
他这样子的打扮跟渔民没有任何关系，看起来更像是来海边旅游的。
但他躺着的小船是正正经经的渔船，已经有些年代感了，船尾放着捕鱼的网、桶等一系列工具。
跟一般生活在海边的渔民相比，他的皮肤确实有些过于白嫩了。
这样的皮肤在烈日灼晒过，湿咸的海风吹过，不出两日就该变红蜕皮，然后跟海边的所有人一样，拥有古铜色的皮肤，成为一个看起来像渔民的人。
但，王曜于并不在意这些。
他本来也不是渔民。
扒拉着船舷往海面望去，初始还能看到一些摇曳的小鱼水母之类的，越往下越是黑暗，这边还好，他还能看到海底。
现在从海面到海底也就几米的距离，从这里往岸上看去，还能远远的看见码头忙碌的人。
但他这一艘小船，在辽阔的海面上，并不显眼。
就算是被风吹走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王曜于也没有打开电动马达，只是用手边的浆再往前划了一段距离。
作为不常使用浆的人，他觉得自己能够让船动起来已经很厉害了。
只是，划了一会，胳膊就酸了起来。
他也没有勉强自己，放下浆，活动了一下胳膊。
接着，脱掉上衣和大裤衩，细心的叠放在一边。
“还有四块腹肌呢。”
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浅浅的腹肌，显得有些单薄。
但他并不在意，抱起身边一块大概有三十四斤的大石头，绑在了自己的腰上，又随手抓了个网兜和铁钳，随即仰着身子往海里一倒。
湿咸的海水瞬间灌满耳道，鼻腔，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朦朦胧胧，虽然，除了他下沉的声音，这里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他能看到海面越来越远，也能看到小船底，在海面留下一个椭圆的阴影，随即慢慢变小。
他在下沉。
很快的下沉。
王曜于下意识挥动了两下手臂，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石头坠着他向海底沉去。
而他，也并不会游泳。
海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而他的绳子准备短了，石头带着他悬在离海底还有一米的距离。
现在可以了。
王曜于费力的找着平衡，解开身上的绳子，绳子坠在石头下面，随着海水的轻动，漂浮着。
一根绳子把船和石头连在一起，是他回岸上的坐标。
他抱着石头，好不容易站稳，身体却总往海面漂。
这是他学游泳最大的阻碍，也是他没法在海底多待的原因。
他沉不下来啊！
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沉底比漂上去难度还大。
海底的压强对他不起作用，他可以在海里自由呼吸，但肺部的空气是满的，就总是想带着人往上飘。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下海了。
每一次，都以他漂上去为终。
这一次，他带了个石头，终于沉了下来。
然而，他不是专业的渔民，并不知道哪里的鱼获比较多。
他下海的位置不对，海底平平坦坦的，没有珊瑚，没有鲍鱼，也没有海胆。
王曜于有些泄气了。
这……
他要怎么养活自己啊？
他好不容易完成学业，但好像也很难改变自己的生活。
不是不想留在上学的城市发展，但当初他上学的时候，没有人指导，学的专业很难就业，更何况还是在一线城市，房租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活下去都很艰难。
更何况，他并不喜欢陆地。
为了上学，他已经离开家乡太久了。
那股子海风，让他十分想念。
现在搞自媒体不是很好嘛，王曜于觉得，自己也可以试着赶海，于是租了一条渔船，打算试试水。
但，好像……
他太乐观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学游泳好难……
明明，他是有挂的，但学游泳为什么这么难。
稍稍泄气了一会，王曜于就再次鼓起信心，试着松开手，双手攥紧，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还不忘在心里给自己配音，“嘿！”“嘿！”“嘿！”
走出去两三米，王曜于兴奋不已，看，这不是可以的嘛！
只是，想法刚在脑子里过了一下，力气一松，身子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摆，并要往海面上漂去。
他赶紧蹲了个马步，好歹让自己留在了海底。
开玩笑，好不容易下来的，他怎么能就这样毫无收获的上去。
他可是被海选中的男人。
不仅拥有在海里呼吸的能力，而且还不受压强限制。
人类对大海的探索，就困于压强之上。
即便是仰仗机器，在海底，也有很多人类不能探索的地方。
若不是王曜于担心自己被解剖，早把自己上交国家，获得编制了。
海底阴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甚至冰冷刺骨。
但，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十分舒适。
即便，不会游泳，他在海底，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就像是回到了家乡。
耐寒耐热，还能在水里呼吸。
王曜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海神的后代。
但，好像，从小生活到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神奇的事情。
除了小时候的那次，他被海浪卷走，又完好无损的被送了回来。
难道，是海神要认亲，发现认错了，被退货了？
王曜于觉得这个解释，十分有道理。
所以，他才会每次出海都没有收获。
他一定是被针对了。
绝对，不承认是自己的能力问题。
这时，一只足有三十厘米长的鱼用嘴碰了碰他的手臂。
这是把自己当成食物了？
王曜于装作没有看见，一旁的手却悄悄张开了网兜，并抓住了钳子。
收获就在今天！
晚上，可以加餐了。
那鱼没有发现危险，还用自己的嘴巴碰着王曜于的手臂，不疼，痒痒的。
看起来很肥美啊，应该很好吃吧。
王曜于稳住心神，用手撑着兜网就往小鱼的身上罩去。
它明明没有看向网兜，身体却飞快的躲开了，游到了岩石缝里。
一只鱼进了岩石缝，凭借王曜于的眼睛，笑死，根本看不到。
动作可以更快一点的。
王曜于吸取教训，缓缓往前走去。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那条鱼又来了。
故技重施，碰了碰他的手臂。
这次，王曜于动作很快。
只是，再次被躲开了。
王曜于：……
第三次，小鱼又来了。
王曜于觉得它是在嘲讽自己。
但，不知不觉间，身边的景色已经变了。
这个地方好像比刚才浅一点，向上看去，能够看到细碎的阳光。
岩石、珊瑚，沙子里还能看到刚准备把自己埋起来的蛤蜊。
王曜于忍不住蹲下身子，开始捡蛤蜊。
天呐，还有扇贝和猫眼螺。
王曜于感动的都快哭了。
要知道，这么多天了，他只有在海边捡一些蛤蜊和海带，来充充场面。
何其可怜。
王曜于在心中发出猴叫，决定要记得这个坐标，明天还来！
只是，小鱼在原地游动了一会，见他没有跟上来，又啄了啄他的手臂。
王曜于心情好，不跟它一般见识，手指摆了摆，示意：走开，别耽误我捡好吃的。
好多，好多。
不一会就捡了小半个网兜。
王曜于心里十分激动，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能够在海底自由行走了。
今天晚上，可以吃辣炒扇贝。
蛤蜊卖掉！
小鱼再次啄了啄他的手臂。
王曜于没好气道：“走开啊，今天不想抓你。”
成串的气泡往海面上浮去。
声音传到耳朵里，朦朦胧胧的，但他惊讶的张了张嘴巴。
哇靠，还有在海底说话的功能啊。
我好牛逼！
王曜于戳了戳继续跟着自己的小鱼，“走开，走开。”
小鱼却甩了甩尾巴，游了一会，又回来，冲他甩了甩尾巴。
看着它的姿势，王曜于突然福如心至，“难道你是要我跟上？”
小鱼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王曜于心里一喜，连忙跟了过去，难道，不是不到时候未到？
他的机缘终于要来了？
跟着小鱼走了一段，王曜于抬头往海面上看了看，几乎看不到小船的影子了。
不过，今天要是不跟上，下次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关系，小船不会跑，大不了他待会往回多走一会。
好在小鱼的目的地不远，只是走了个下坡，海底的岩石就更多了。
岩石上长着一些水草和别的什么东西，甚至还有成丛的珊瑚。
小彩鱼在里面游来游去，一片生机盎然。
但，这不是最让人吃惊的。
最让人吃惊的是那密密麻麻的海胆，最小的也有王曜于的拳头那么大。
岩石上还吸附着一些鲍鱼，数量不多，但每个都很大。
我giao。
像是孙悟空进了蟠桃园。
王曜于咧着嘴笑了，嘴边咕嘟嘟直冒泡。
好多好多。
他直接一个丰收的大动作，用钳子奋力的往网兜里扒拉。
海胆有刺，他可不敢直接上手。
结果发现，越扒拉，越大。
就像捡了西瓜丢了芝麻的小猴子似的。
王曜于直接把网兜里的东西倒掉，重新往里面扒拉大的。
这么大的海胆，这得多好吃啊。
这么大的鲍鱼，跟小的是一个味吗？
王曜于咧着嘴，扒开一块岩石的时候，竟然有个青色的影子逃走了。
“哇靠！龙虾啊！”
王曜于一阵荡漾，虽然游的太快，没有抓到，但是看到影子了！
下次，准备充分一点，他就有龙虾吃了啊。
小鱼不满地撞撞他的手。
王曜于：“？？？咋了？”
小鱼不满再次撞了上去。
王曜于疑惑：“咋滴啦？你有啥事？”
鱼不会说话，但鱼翻了个白眼。
王曜于还想再问，小鱼们却都瞬间藏了起来，从水里的波动来看。
好像有大东西过来了。
撞着他的那条鱼也躲在了岩石缝里，王曜于赶紧缩在石头旁，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啥啊，别是大型捕食者啊？
作者有话说：
*取自《海燕》高尔基
*宋小宝小品台词
40 带着人鱼一起赶海
◎肾上腺素还是有些牛逼的。◎
看着快装满整个网兜的新鲜海胆和鲍鱼, 王曜于心中暗叹。
自己还是得意忘形，忘了收获往往和风险并存。
在这样资源丰富的地方，一定会有捕食者出没。
他看着自己的装备。
一个装鱼获的网兜, 只有一米长，一个钳子, 不过小臂那么长。
就这……
还是躺平等死更快点。
很快，王曜于就看到了动静的来源。
好消息，不是鲨鱼。
坏消息, 是虎鲸。
黑白分明, 圆滚滚，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是嘴里的牙齿也不是摆设。
王曜于受短视频科普，知道人类不在虎鲸的捕食名单上。
但，挨不住，它们聪明, 好奇心重，看到海里没有的生物，想要尝两口。
这谁能受得了它尝一口啊。
就算不好吃，被吐了出来, 也活不了了啊。
王曜于眼观鼻鼻观心, 期望那个好奇的小东西不要发现自己。
一个虎鲸的宝宝，只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长，比起成年体, 迷你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眼看着虎鲸宝宝往他这边游了, 王曜于心里有些着急, 却还有些许庆幸, 可能没有发现自己呢？
谁知道, 虎鲸宝宝直接冲着他过来了，欢喜雀跃着顶他，在他身边游动。
王曜于：……
海底迪士尼公主吗？
王曜于在心中默默吐槽，但身体的反应并不慢，连忙拽着自己满当当的网兜往回走。
谁知道，那虎鲸宝宝也跟着他，嘴里还发出空灵的叫声。
“我的妈呀，你别叫啊，别再把你妈招来。”
王曜于慌忙想捂住虎鲸宝宝的嘴，谁知道虎鲸宝宝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欢喜的游来游去，嘴里的声音更欢快了。
好香的人类。
一起玩呀~
王曜于两条腿倒腾的更快了，恨不得再长两只腿。
救大命了。
虎鲸这种生物都是成群出现的吧？
虎鲸妈妈爸爸叔叔伯伯应该都在附近吧？
他有几条命，也不够它们每条鲸尝一口的。
不好吃，也没命了啊。
虎鲸宝宝很是调皮，应该是暂时脱离了大部队。
等到王曜于上了船，费力的将网兜拖上传，再将石头回收回来，也没有看到虎鲸家族的影子。
虎鲸宝宝还在围着船转悠，“嘤~嘤嘤！”
你怎么离开水了？
会□□死的！
快下来呀。
说着，它还用喙推了推小船。
即便是虎鲸宝宝，力气也十分可观，小船直打晃。
王曜于把手伸向水下，晃了晃，虎鲸宝宝过来蹭了蹭。
像摸小狗似的，糊了两把，王曜于道：“快回到你妈妈身边吧，我要回家了。”
“嘤嘤~”一起玩嘛。
“乖一点，马达响了的话，螺旋桨会伤到你的。”
“嘤！”
虎鲸宝宝像是听懂了似的，游远了一点。
王曜于松了口气，启动了马达。
看着后面的小虎鲸变成一个小黑点，王曜于摆了摆手，心跳才缓和下来。
开始将网兜里的东西放进船舱里。
现在太阳正烈，要是在外面晒着，这些东西，不一会就死了。
船舱里有些海水，关键是遮阴。
沉甸甸的网兜里，是王曜于的第一次收获。
十分有纪念意义。
从船尾的框里掏出矿泉水和手机，喝了两口有些温了的水，才彻底松了口气。
惊险过后，竟然有种心情愉悦的感觉。
要是刚才不那么害怕的话，还可以跟小虎鲸多玩耍一会。
王曜于掏出一个大海胆，找了方向，照了好几张，心情十分开心。
拿着剪刀，颇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别慌别慌，想想之前看别人是怎么开的？
先是将脸上的刺剪一剪，再沿着周围剪开。
海胆黄丰满到微微泛红，看起来就十分美味。
将里面的内藏和其他的东西用水冲了冲，王曜于这才往嘴里送去。
一进嘴，鲜味甜味混着淡淡的咸味冲击着嘴里的味蕾。
他这才明白，什么叫鲜到舌头都掉了。
这跟之前吃的海胆，味道差别也太大了。
这就是新鲜的味道吗？
怪不得大家都说，新鲜的是最好吃的。
要是现在有热热的米饭就好了，冒着水蒸气的热米饭，盖上满满的海胆黄，再撒上一些海苔碎。
米饭的香甜和海胆的香甜相结合，那真的是绝了。
王曜于扔掉海胆壳，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他的赶海生活，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从此，靠海吃海，海鲜吃到饱！
远处传来成群的嘤嘤声，王曜于转过头，就见身后的海面上，成群的虎鲸一跃而起，相映成趣。
哇靠，幸好我跑得快。
王曜于巴不得把档速开到最大，飞回去。
好在，那群虎鲸没有追他的打算，嘤嘤嘤过后，便往深海去了。
王曜于松了口气，这才躺下，感受着太阳的温度。
半晌过后，默默摸了摸干了后有些发烫的身体，把衣服穿上了。
好晒哦。
将船停在码头，这个时间点，码头的人不多，大家还是怕热的，傍晚和早上的时候人是最多的。
王曜于用桶兜了半桶海水，便将船舱里的收获都往里面装去。
“呦，小鱼，今天有收获啊！”
听到婶婶的声音，王曜于有些害羞的挠了挠脸，笑着道：“对啊，是海胆和鲍鱼哦！”
“乖乖，好大。”
婶婶凑过来瞄了两眼，“你要去街上卖吗？”
“我还在想呢。”
婶婶道：“那兑给我吧，你这一水桶也不值得往那边跑的。”
“也行，”王曜于道：“那您就看着给吧。”
婶婶笑道：“你小子，肯定是不会亏了你的，现在一般的海胆都是几十一斤，你这个品相好，个头大，给你一百一斤吧。鲍鱼也差不多。”
“好嘞，”王曜于道：“我留点自己吃，婶婶你也留点自己吃，就不要算钱了。”
婶婶没好气的看着他，“这品相好，当然是留着卖了，别总想着吃，海边的哪还会没有海鲜吃。”
王曜于挠了挠脸，嘿嘿笑了笑。
看着他晒红了的小脸，婶婶道：“快回去休息吧，拿个盆，把你要吃的留下来，跟我去称一下。”
嘴甜的孩子谁不喜欢，更何况，小鱼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本以为，他会留在外面发展，不回来了。
谁都知道，打渔辛苦，更何况，大家根本就没有教过他打渔的事情。
能坐办公室的人，为什么要回来经历风吹日晒呢？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谁知道他竟然真的自己摸索到打渔的诀窍了。
“你这下网的技术还不错，跟谁学的？”
王曜于一边往盆里扒拉海胆和鲍鱼，一边回道：“不是网的，是下去捞的。”
婶婶脸色一变，“你就一个人下海了？”
人在海里憋气的时间是有限的，要是差了一口气没上来，那就彻底上不来了。
要是有人跟在旁边，还能拉一把。
但他一个人出海，也敢下水？
“下次，让你全叔跟你一起出去。”
王曜于挠了挠脸，有人在，他的秘密岂不是要暴露了？
“不用，我水性好啊，这次就试试，下次就不这样了，以后都带着潜水装备下去。”
“有潜水的东西，一个人也危险啊。”
“没事，我会小心的。”
“你小时候还是个旱鸭子，长大了倒是变了。”
“男大十八变。”
婶婶又道：“真不用？”
“不用，”王曜于道：“下次我就开始直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不会有危险的。”
婶婶松了口，“行吧。”
王曜于也松了口气，对于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人，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婶婶家里有两个孩子，小时候还经常让自己去她家吃饭。
在他心里，婶婶跟半个妈一样。
更何况，他的学费，都是大家凑的，要不然，他根本没有上学的机会。
过了称，婶婶递给他一沓红票子，“你这小子还挺厉害，这一桶五十斤呢。”
王曜于心有余悸，幸好在水里，有点浮力，要不然，他根本弄不上船。
也多亏了，虎鲸宝宝的恐吓。
让他肾上腺素狂飙，竟然直接掌握了海底奔跑，以及游泳的技能。
肾上腺素还是有些牛逼的。
一沓颇有厚度的红票子，让王曜于快乐到飞起。
天呐，半个月前的他哪敢想能靠这个赚到钱？
能糊口就不错了。
现在呢。
半天捞的海鲜，竟然够他一个月的工资。
一个月五千啊，刚毕业的时候只能找到四千左右的工作。
还赚了。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很好，下次还去那里。
当晚，王曜于就做了想吃的海胆盖饭！没有海苔，就撕了点熬汤的紫菜撒在上面。反正，两者都是一样的东西，只是加工方式不同。
至于鲍鱼，王曜于则选择清蒸。
刷干净之后，在上面改了花刀，清蒸十分钟！时间长了，会老，时间少了，不熟。
王曜于可不喜欢吃半生不熟的东西。
时间过的很快，在王曜于准备海胆盖饭的时候，鲍鱼就蒸好了。
他切了一些小米辣放在碗里，又倒了一些醋和生抽，简单的蘸料就好了。
一碗冒尖的海胆盖饭，一碟鲍鱼，每个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奢侈，好奢侈。
一口海胆盖饭，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王曜于感动的都快哭了。
一口气扒了半碗饭下去，才准备处理鲍鱼。
用勺子把肉挖出来，去掉内脏，放入蘸料中涮涮，一口下去，q弹嫩滑，紧致的肉只有鲜甜和蘸料的味道。
真的太好吃了。
山猪没有吃过细糠。
小时候吃的有这么好吃吗？
好像没有，王曜于感动不已，将所有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结果，就是吃撑了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这个房子是婶婶家的老房子，离大海不远，推开窗就能看见，还能吹到海风。
除了没有马桶，没有wifi，其他都很好。
为了自己的直播生涯，王曜于上网开始搜索装备。
他现在身上的钱还是不多，毕竟刚毕业就回来了，身上只有几年省下来的奖学金。
要是想置办齐潜水装备，把他卖了都不够。
他本来也没有想购齐潜水装备，只是用来当障眼法的。
最主要的还是直播的设备。
赶海的收获是一笔钱，这是他近期的大头，直播也可以持续发展。
毕竟，他还想靠自己买个房，买个代步车。
他现在连个小三轮都没有，去海边全靠徒步，身体素质都好了不少。
再也不是脆皮大学生了。
逛了许久，倒是让他发现一个合适的直播设备。
一个小小的耳钉，可以实时传送画面，配合中控台使用。都是防水的。
可以把中控台放在船上，他带着耳钉下去，这样十分方便，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
耳钉上的摄像头也不会将他本人暴露在镜头下，十分完美。
只是，一个小小的耳钉加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的中控台，就需要一万元。
家底差点被掏空。
王曜于咬咬牙还是下单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不就是一万块，他明天多捞点！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心疼。
王曜于哼哼唧唧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抵抗不了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遥远的海面传来空灵的歌声，如泣如诉，宛转悠扬，大音希声。
王曜于似乎在睡梦中也听见了，手指捂住了胸口，皱紧了眉头。
第二天一早，王曜于一骨碌爬起来，对付了两口，就打算出海。
趁着早上出去，中午就能回来了，要不然中午在海上漂着，忒热，忒晒了。
谁知道，还没走到船上，就被婶婶叫住了。
“你今天别出海了。”
“怎么了？”王曜于看了天气预报的，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无风无雨，最适合出海。
婶婶的脸色不太好看，“昨天你南叔家大宝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
婶婶摇摇头，“海神发怒了，把他留下了。”
“啊？”
王曜于发出一声短促的疑惑，婶婶也没有心情给他解释，示意他赶紧回去。
他看着满登登的码头，发现大家都没有出海的意思。
那他也休息一天？
有种满心雄心壮志被浇了一头冷水的感觉。
海神？
怎么突然开始玄学起来了？
活了二十多年，王曜于坚定的走在科学的道路上。坚定的相信，即便自己会呼吸，那也是因为体内的器官跟两栖类动物相似。
海神，没有的玩意。
相信科学。
那他今天先申请一个直播账号好了，总不能明天还不让出海吧？
作者有话说：
架空世界，科技发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