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要求面见赵王。
对于范雎的觐见,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范雎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站在这样的大殿之上,对一国之君谈论仁义和道德,谈论仁治和人民长治久安。
作为一个遗迹学者,历史是他的基础,所以引经据典并不难,只需要注意时代性,别将还没有发生的谁都不知道的一些典故用上了。
整个大殿面面相觑。
范雎在劝赵王行仁道,放过那些妇人胎中婴儿。
“商纣暴虐而亡800年基业,为一睹女妇胎中婴儿性别,而破胎视之”
范雎没有说完,既有大臣反驳“使臣所见之弃婴,皆为罪妇所献,献一婴而免二年罪责”
对方反驳本也在范雎意料之中,但范雎甚至拿出了养马之术为条件要挟,对方居然没有任何妥协。
要知道,范雎用养马之术换取赵国出兵退楚,赵王也在认真考虑。
这不正常,除非那个挖掘的洞穴中的东西,甚至超过了养马之术的价值,所以才让这些赵人毫不在意范雎提出的条件。
甚至以罪妇腹中未完全发育的幼儿去探索地底,这等有伤天和的事情,赵国人未必不清楚,只不过太大的利益面前,让他们不得不如此,即便范雎将事情摆在了台面上,赵国人依旧在强辩。
范雎心道,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整个过程,都是一些大臣在和范雎辩解,赵王偃一直没有开口。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最后,范雎将目光看向上方,终得了赵王偃一句话“秦使先前所提出兵助燕退楚,吾会慎重考虑。”
也是这个回答,更加确定了范雎的猜测。
那地底到底有什么,比之养马之术,比之让赵国出兵还要重要
范雎有些唉声叹气地回去,满目的罪孽,却被视而不见地冠冕堂皇地挡了回来。
天下之憾,连王室都视而不见,又有谁能扫清这些阴暗。
范雎不由得看向正翘着个屁股在那数钱的赵政,以及得想办法弄清楚那地下洞穴里面到底有什么,才能更有针对性地说服赵王,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完全没有头脑。
范雎嘀咕了一句“或许,真得和秦国的组织接触一下了。”
这些秘密组织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估计他们都会想方设法弄点内幕。
问题就是,这样的组织谁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隐蔽到了极点,除非知道联络方式,不然连作为地主的赵国人都找不到他们。
所有人可能都觉得范雎有联络秦国组织的办法,但事实是,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虚假和谎言能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他自己。
范雎看向赵政,想了想,问道“你父亲在的时候,可有比较隐蔽的秦国在邯郸的人来找过他”
范雎也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赵政想也不想地
道“有啊,很多,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不过他们都有同样的名字,青霜或者白虎,他们负责联络我父亲,不过自我父亲离开后,这些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范雎heihei”
是很多人,还是仅仅两个人,不过是以不同面目掩人耳目出现罢了。
范雎“可有联系他们的方式”
赵政摇了摇头。
范雎心道,也对,若赵政能联系他们,也不至于以前的生活过得那么凄惨。
赵国,朝廷。
范雎离开后,朝廷左边最上方一位从未开口的老者突然张嘴低声了一句“秦国使臣越界了。”
明明很小的声音,似乎却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所有人无论做什么都在注意着他。
“仗着有所持,太过恣意。”
此时,范雎看看天色,已经是晚上了,随便弄了点吃食,给赵政洗了个澡,这个时代没什么夜生活,夜晚的街道都是刀光血影,所以睡觉都特别早。
范雎躺在床上,拿起那个名叫“达蒙之门”的青铜盒子,进入了盒子世界。
比起油灯都照不亮的古代夜晚,现代的房屋就显得额外的亮堂堂的了。
周宥手上拿着牛肉干,正在逗那只新买的狗“小穷鬼,过来。”
范雎“”
逗狗就逗狗,为什么逗一次看一次镜子
还给这么乖的小狗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小穷鬼
以及除了周宥外,房间的沙发上还长长地躺着一个磨皮擦痒的高中生,几本丧尸围城生化危机的漫画本,还有警察素养摆放得乱七八糟。
沈束有气无力地道“宥哥,我真没有变成丧尸而是被什么感染了”
“病毒细菌”
范雎心道,原来是周宥上次提到的那个,除了周浩外的另外一个白霜感染者。
范雎其实一直有一个疑惑,他原本以为他是到了春秋战国的时代,被那个时代地底的白霜感染,然后成了白霜感染者。
但后来得知,使用地母器皿必须是白霜感染者,范雎是通过那个青铜盒子去到春秋战国的,也就是说,在现代的时候他就被感染了,他当时就已经成为了白霜感染者,所以才让那个青铜盒子生效。
但疑问是,现代从未听说过白霜和白霜感染者的存在,直到周浩和周宥口中的另外一个白霜感染者的出现,才让范雎确定,在现代的确存在感染源。
即便有感染源,也并非接触者都会被感染,就比如在春秋战国,很多人挖掘地底的宝藏,接触白霜的人很多,但白霜感染者也仅仅是其中一部分。
和白霜的浓度,个人的心理素质,心里的阴暗面等等,或都有影响。
至于白霜感染者的症状也各有不同,最轻的应该就是冷漠症,最严重的,应该是就是身体异变,出现莫名其妙的能力。
也不知道这高中生现在处于哪种阶段。
范
雎要想回到现代,就必须弄清楚他感染的原因。
但现在他也就二分钟时间能伸一个手臂回现代,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
肥皂有点滑提醒您大秦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沈束正跟个话痨一样,手里拿着的一包瓜子都被他剥了一半。
这时,一只手从旁边拿过他手里的那袋瓜子。
沈束抬起头“宥哥,你不是不吃瓜子”
话没说完,沈束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滚了下来,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那玩意是什么
一只从镜子里面伸出的手
周宥看了一眼“来了。”
范雎“恩”了一声,主动将手臂伸对方面前“你试着像上一次一样,看能不能将我拉出去。”
说得十分诚恳。
周宥眉头皱了一些,这鬼像是被封印在了这镜子中出不来,想让自己将他拖出来
周宥没答,倒是范雎继续道“借用一下充电宝,对了,你们家ifi密码是多少”
他得下载点麦两熟的技术文档,回去解说给公子熊听。
解说,也的确如此,公子熊是无法看懂现代文字的,即便看得懂文字,那些用词估计十个也八个不懂,需要范雎以他们那个时代能听懂的方式进行解说。
镜子里面的手臂拿出一只手机,插上了充电宝,开机,输入ifi秘密,甚至都不需要输入,这只手机本就是周宥那只,只不过做做样子。
这时,震惊得都快要痴呆的沈束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这就是宥哥说的,那个能解释他身上疑惑的朋友
这怎么看也不像个人类,倒像只鬼。
沈束伸长了眼睛“你们你们下面也用手机”
“该不会办公也用电脑,住的也是高楼大厦”
又怂疑惑又多。
其实周宥现在也懵得很,鬼都这么现代化了
别说,这穷鬼还挺时髦。
范雎“”
随便回答了一个问题“倒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我们还住以前的亭台楼阁,街道还是黄土铺的。”
周宥,沈束“”
范雎继续说道“方便推荐一套正规的心理测试题给我”
他拿回去给赵政测一测。
一般的测试题太粗浅了,未必能测得准确。
范雎其实也就随口说说,没想到沈束说道“我我有,十分权威,我花了不少力气让人弄到的。”
至于为什么他有他这不是提心吊胆地担心变成丧尸,担心心理变态了,又不敢告诉别人,所以自个儿测了。
以他的关系,弄到一套权威的测试题,并不算难,和网上一搜一大堆的完全不同。
不过测试结果,都为阳光美少年。
范雎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挺顺利。
沈束“你们下面的人,恩,鬼,也有心理问题”
范雎“多着呢。”
那么多白霜感染者,没心理问题的怕是少数。
范雎进入正题“你们有事找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镜子前,摆放了一袋大米,一塑料袋调料,甚至还有一块肉
但都离得比一臂远一点,一看就是周宥这个阴险的家伙摆的。
触手可及,但就是拿不到。
话题进入正题。
周宥开始讲了讲,上次范雎想要知道的关于周浩等有没有接触过白色霜雾之类的感染源的答案,然后讲沈束今日的遭遇。
范雎更加迷惑,周浩和这个名叫沈束的白霜感染者,都没有接触过白霜
当然有可能是他们忽略了,但线索的确就这么断了。
等周宥讲沈束今日遭遇时,范雎内心惊讶得忍不住出口“剥皮占尸”
周宥心道,这鬼果然知道些什么,问道“那诡异的东西又是什么”
范雎“也是感染者。”
“重度感染者,会出现一些人体潜能被激发的现象,表现为特殊的一些能力。”
范雎他们想知道点什么,新出现的这个感染者或许是现在唯一的线索。”
但重度感染者,和犯罪和心理疾病是分不开的,周宥他们若去调查,为了保证安全,恐怕得带上那盏邯郸宫灯。
那凶手已经使用了剥皮占尸的能力,也就是说,现代的道德防线已经被突破,这样的人十分危险。
人和野兽的区别,也就一线之隔,而那人选择了成为野兽。
无论是范雎还是周宥,要想知道感染的真相,就必须去调查那人,范雎不确定周宥会不会去,但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十分危险,而唯一能保证他们安全的,就是邯郸宫灯。
范雎脑子也痛,赵将扈辄问他要邯郸宫灯的时候,他可怎么交代,一拖再拖也不是个办法。
范雎算了算时间,对着那堆大米之类的勾了勾手指。
交易嘛,得公平。
旁边的沈束赶紧将东西推向手臂“你们下面也生火做饭”
“香蜡纸烛要不要我宥哥上次买的还剩了一堆。”
室内,安静得诡异。
这话痨居然能和周宥走一块,也挺意外。
不过,这高中生不错,看看,多懂事,不像周宥,内心阴险得很,一袋米都要和他周旋,关键是还不给他。
范雎默默地提起一堆东西,消失,留下一句“若下次找我,准备好东西,每日饭点左右即可”。
赵国,夜晚,质子府。
范雎躺在床上,看着手上正在用充电宝充电的手机,估计很多人都无法想象,作为一个现代人没有手机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范雎看了看下载的关于麦两熟技术的农业资料,然后将视线放在了沈束的那套极具权威的心理测试题上。
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这套题太现代了,即便他
讲给赵政听,因为时代和认知的鸿沟,恐怕赵政也无法理解题目。
无法理解,那么给出的答案肯定就不准,也没有了意义。
范雎想了想,闲来无事,自己做了起来,反正这些题目也十分的简单,用不了多少时间。
至于这些题目出题的用意,范雎也不懂,因为他不是心理专业的专家,听说这些题对心理专业的专家是没有用的,因为他们会本能地规避掉危险答案,而不能体现真正的患者的内心。
比如第一道题,假如你是一普通工作者,你的同事住在你左,右和后面的小区,早上上班,你会选择和谁一起
范雎选择的d,独自上班。
题目很简单,若是心理专业的专家估计本能地要去分析出题的目的而避开有精神类问题的答案。
范雎的选择很正常,普通正常人应该都是这样吧,早上上班而已,哪里会成群结队。
大概一百道题,范雎做完之后,对照得分,翻到后面的结论。
“患者犯有重度精神类疾病,精神障碍严重,极可能出现危害他人的暴力行为,危害社会的反人类人格,强烈建议立刻进行心理干涉。”
范雎眉头都皱了起来,很权威的心理测试
答案为何会如此
以及为何他会下意识地做完这套题
人在处于本人都未知的危险时,或许会本能地寻求解救的办法。
范雎想着他从来到了春秋战国这个时代后发生的一切,似乎除了受到了一些惊吓外,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
唯一让他都有些惊讶的改变,估计是他从未想过,他能如此淡定的走进邯郸,能面不改色地在危险中和不同人周旋。
“不也就胆子变大了一点。”
“也不至于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一样,甚至反人类人格。”
范雎想着,这套题到底测试得准不准,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夜,未眠的,还有楚国公子熊,正努力地在竹简上记录着范雎给他讲的内容,以及燕国公子丹,燕国子民,生活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第一天早上,范雎起床做饭,香喷喷的大米饭,还有那块肉,他现在有调料了,他得炒一个小炒肉。
说实话,好久没吃到小炒肉了,嘴馋。
赵政这小孩见范雎起床,他也不睡,爬起来跑到灶台边上,给灶里面添火。
莹莹火光,这就是生活。
才做好饭,还没有开吃,院子的大门被敲响。
范雎看了看天色,褚夫人送褚太平来看病了
似乎太早了些。
推开门,就看到公子熊正抱着竹简站在门口。
得,是急迫的来学习的人。
也对,若自己是公子熊,估计也心里焦躁得睡不着。
范雎将人让进来,顺口道“吃饭了么”
旁边的赵政一边看看他们
的米饭,一边看看公子熊,眼睛瞪大,来得可真是时候
公子熊是有些惊讶的,这是稻米
这个时代的稻,因为需要水田,要求极高,而且产量低,颗粒也不可能这么饱满。
现代的稻米,的确是经过无数优选后的结果,并非古代的品种能比。
公子熊心道,居然能将稻子种得这般可观,让他对范雎的麦两熟更加充满了期望和信心。
有些东西,即便无法置信,但因为诱惑太大,总会抱有难以想象的希望和渴求,这就是人。
还有那肉,真的是豕肉为何一点不腥不膻,味道甚至比价格昂贵的鹿肉还要好。
至于这些东西范雎从哪里来的
根本不是什么疑问,定是秦国组织的人偷偷送来的。
有些东西,心里明白就行,捅破了他还能不能拿到麦两熟的方法都未必。
直接干饭,两碗。
赵政看得脸都捂进了自己的碗里面,一个劲往嘴里刨饭。
好香,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肉香和饭香。
吃完饭,院子的大门又被敲响。
范雎说道“应该是太平来了。”
赵政默默地将最后一口饭也塞进嘴里,别看褚太平那小孩斯斯文文的,吃得也不少,小吃货一个。
范雎打开门,意外的是,外面并没有人,倒是一阵呼啸的风从远处席卷而来,给人一种冰冷和刺骨的寒意,耳中甚至能听到破空和穿梭之声。
范雎本能的用门挡了挡寒风。
“砰”地一声,门被猛地撞击。
范雎被震得虎口发麻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
好大的撞击力。
是一柄带着寒气的剑,青色的青铜剑。
范雎的眼睛都张大了,大秦秦霜
该死的,又是那个秦国刺客
范雎也不管步伐凌乱,掉头就跑,因为那击撞在门上的剑又朝他射了过来。
百步之外取人首级,这地母器皿的名声,名副其实。
那秦国刺客说,范雎再不联系他们,别怪他们错杀,没想到来得竟然如此之快,这也就过了一个晚上,就像范雎昨晚上就该去联系他们一样。
让范雎疑惑的是,回头时,还能看到门外站着的无动于衷的两排赵国带甲。
范雎以前有恃无恐,甚至并无太大担心,就是因为这院外无时无刻都有赵国士卒巡逻,这还是明面上的,躲在暗处的保护者还不知道有多少。
但为什么现在
范雎眼睛一缩,因为昨天他去见赵王
在赵国人看来,他予取予求得太过了,所以准备给他一点警示和教训,才有了此刻赵国带甲视而不见的嘲笑,让他明白,寄人篱下的本分
赵国人不会让范雎死,但并不妨碍,给范雎一点教训,而秦国刺客的突袭,倒是免去了他们故意的安排。
范雎退回,那柄寒剑直接袭
来,倒是真想要范雎的命。
“呜鸣”的号角响起,一只熊瞎子咆哮着一巴掌将那射来的青铜剑拍开,留下冰冷的寒意彻骨。
是公子熊的那只黑狗熊。
也亏得他留公子熊在院子中吃饭,不然今天,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变成所有人的讥笑的自不量力的笑话。
公子熊现在倒是真不能看着范雎受害。
和那空中乱射的青铜剑打在了一起。
以及一道火柱射来,带着炙烤冲向那柄寒剑。
隔壁院子的公子丹,听到声响,正好赶来。
院子中一团混乱。
那青铜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这才飞走。
也是这时,赵将扈辄带着人走进了院子“秦使可否安全我等听闻声响赶来,不免晚了一些。”
范雎摸了摸脸上被寒气撕裂的一道伤口,擦干上面的血痕,说道“下次赵王召我,就说我在家养伤,恐没办法应召。”
赵将扈辄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答道“定将秦使的话带给我王。”
“既然无事,我等便不再打扰。”
留下一地凌乱,退守院外。
公子熊也有些惊讶“为何赵人”
对秦使的态度转变了,按理秦使手握养马之术,赵人应该十分谨慎才对。
范雎心道,为何
自然是敲山震虎,表演给他看。
范雎想了想,单方面靠赵人保护自己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寻得更多自保的办法。
范雎说道“和赵国关系最差的是谁”
公子熊“自然是秦国。”
范雎“”
也对。
那关系第一差的应该是齐国了。
刚才被惊吓了一番,都快晕了头了。
范雎对公子熊和公子丹说道“不知道两位有谁和齐国质子有交情,还麻烦周旋一番,让齐国质子和我见上一面。”
赵国要敲打范雎,让范雎吃点苦头才能听话,想要告诉范雎这里是赵国的地盘,并非他仗着有所持就能为所欲为之地,他的小命还在赵国人的拳掌之间。
那么范雎也用赵国人的同样的法子,让赵国人也明白,让他吃苦头,敲打他,也是有代价的。
任人鱼肉,就只能一直被鱼肉。
范雎讲完,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何时自己如此睚眦必报,胆大到甚至不顾及对方多么的庞大。
有一种蚍蜉撼大树毫无畏惧的疯狂之感
范雎摇了摇头,那又如何,活命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的人卑微,有的人卑鄙,有的人阴暗,他只是不想活得憋屈而已。
收拾打乱的东西,依旧做一些豆花和豆沙馅饼售卖。
数量不多,这一次被公子熊直接全买去了。
他们这生意还真是做大吧,难度超越想象,但一天就卖这么一点的话,似也不难。
大半个上午的时候,
公子丹带着一罗衫青年走了进来。
此人约莫十六七的样子,却显得十分的颓废和有些不情愿。
来人正是齐国质子13,公子建。
公子建在赵多年,却深居简出,看着院子中的公子熊和公子丹,嘴角不免有些嘲讽。
父母不要之人,家国抛弃之人,被质于他国,举国遗忘之人,却还在忧心自己的故国,生死为之争,当真可笑。
再过几年他们就会明白,故国之人,故土之上,还有谁记得他们呢,就连本该最亲近的父母,恐怕都早已经遗忘了他们的样子,数年都不曾提起他们的名字吧。
范雎看着来人,来人那股子颓废倒是让范雎颇为诧异,见过公子熊和公子丹肩负国之重任的慷慨之后,再见公子建,还真有点不适应。
范雎上前,行礼道“闻公子建长居此街,所以备了些小食”
所谓小食,其实就半包瓜子了,最多还有点粗茶。
范雎说什么,公子建都是随口的“恩”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
范雎甚至尝试在话语中许之以利,但这人似乎根本无动于衷,给人的感觉就是,即便齐国亡了也就亡了吧,关他何事。
倒是个看得开的潇洒之人,又或者已经失望透顶之人。
范雎心道,你不能这么消沉,你如此消沉的话,他这计划还如何进行
范雎观察着,然后道“听说公子建才学斐然,曾名震齐国,为何如今却安居于这寡陋之地”
公子建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范雎,这人倒是直接。
要不是这瓜子的确好吃,他早撒腿走人。
丹凤之眼“哼”了一声,也不作答,继续吃他的瓜子。
旁边的赵政,看着迅速减少的瓜子,赶紧伸出小手手抓了一把“太平,我给你剥瓜子儿。”
嘤嘤嘤,再不吃就没有了。
范雎又道“我给诸位讲一讲我秦国的故事如何。”
“我秦国原本是一小小的西垂小国,奋八世余烈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秦国八代人,没有一人是拉跨的,这在历史上都算是奇迹,都说英雄不过二代人,在秦国却没有了代表性。
“各位不知道,我秦国这八位君主,都曾经在他国当过质子,历经心酸,卧薪尝胆,最终才能在千锤百炼之后成为国之君王。”
“一切经历的辛苦,都不过是上天降大任的考验吧了。”
公子建都不由得来了兴趣“还有这等事”
秦国君王就没有没当过质子的被抛弃之人也能成王
公子建问道“没有例外”
范雎“自然是有的。”
公子建又恢复了颓废之感,果然如此。
范雎继续道“比如秦武王,但他举鼎而死。”
简直就是字面上的不知轻重。
“比如秦孝王,他当王不过二天,因为太过喜悦太过开心而死。”
“不经历磨砺,怎堪大任。”
旁边的赵政笑得嘎嘎的“真的举鼎将自己压死了啊”
“还高兴得自己将自己笑死”
“哈哈”
太搞笑了吧。
公子建看了一眼,说的就是你们家的笑话,结果你还笑得最开心。
这秦使挺有意思,即便这里不是秦国,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公子建沉默着,他大概明白这秦使找他来的目的了,无论对方想干什么,也无用。
公子建“这里是赵国,远离故土,即便有心又能干什么呢,况且我根本”
范雎也不等对方说完,就道“何以见得,远在他方就不能干一番令故国之人为之侧目的大事业”
“齐国多水利,湖泊和江河贯通。”
“但据我所知,这些湖泊江河萧条得很,并没有被真正利用起来。”
说完,范雎突然转移了一个换题“公子建可知一条鱼一年可产子多少”
不只是公子建,其他人也愣住了,为何有此问
而且谁回去研究一条鱼一次能生多少子女
想了想齐国的渔业产量,这里最有资格回答的应该就只有公子建了,答道“不足十”
范雎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一条鱼一年产子约30万,你之所以觉得少,因为自然条件下成活率极低罢了。”
安静,安静。
30万
一条鱼一年能生一个十之一的齐国,也就是说10条鱼一年能生一个齐国人口数量的鱼。
这未免也太难以想象了。
说实话,连现代人对这样的生育能力估计都要叹为观止,都说人特别能生,其实那才哪跟哪,给某些生物提鞋都不够。
范雎高深莫测“而我这有一种育苗法,能保证这些鱼子的成活率达到十之二到十之九。”。
3090的跨度很大,这是现代根据育苗技术而能达到的一个区间。
但即便如此,最低的30也能得到数量惊人的成活的鱼苗。
范雎说道“不知我这育苗法,能不能振兴齐国渔业,能不能让齐国的家家户户都能吃上鱼,能不能让齐国王室看到你的存在”
字字入金石,钻入脑中。
反正不管公子建答不答应,范雎都会宣传,他将育苗法交给的了齐国公子建。
就算消息不传回秦国,让秦国人急切一下,也要恶心恶心赵国人,让他们今天还想打压拿捏他。
“咕噜。”
也不知道是谁吞了口口水。
仿佛已经看到了满江满河只鱼,如同白色的浪花一眼在翻腾,满眼都是,伸手一抓都能抓到的鱼。
公子熊舔了舔唇“其实,其实我们楚国也有那么几条河流,他公子建不稀罕,我我稀罕。”
旁边公子丹也道“我燕国易水也挺长的,我看着能养不少
。”
一场话题,引得人心跳不止。
范雎对公子建说道“不防思量一番。”
公子建眼睛都眯了起来,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哪怕不知道真假,光是范雎这一想法,已经让他无以复加,但
“你的目的是什么”
强齐
秦国人甘愿强齐
范雎心道,当然是自保小命,这赵国太危险了,他还是早点带赵政回秦,到时候他就当一只混吃等死的咸鱼,哪里像现在这般,步步维艰地随时小命不保。
范雎见公子建极力地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心道,看来得动用杀手剪了。
“我这有个地母器皿,正好让你看看,用我的育苗技术后,养殖的渔业是什么样子的。”
范雎拿出手机,点开视频。
这是他下载麦两熟的技术文档时,顺带下的。
视频上,江河之鱼,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一群一群的飞射。
波光粼粼,那铺天盖地卷起的鱼群,让所有人都变得痴呆。
渔业的推广视频嘛,别人做得是极具极具吸引力的。
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的渔业盛况。
其实,鱼类育苗,以这个时代的条件,光是控制温度就是一个不太容易突破的难题,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和研究,但实现目标也是有希望的。
范雎去添加了一壶新茶,几人还痴呆得没有反应过来。
范雎心道,这视频说不定都能治疗白霜感染,看看这灵魂震撼得。
好半响几人才满脸激动的回过神。
公子熊和公子丹眼睛中都能射出光。
范雎直接来了一句“就你们楚国和燕国那点水利,能搞得了多大点规模,还得是齐国天然环境优越”
两人心颤,不,他们看得上啊。
为了避免公子熊二心一意,丢了西瓜捡芝麻,范雎又让他们看了看麦两熟那风吹麦浪的视频。
几人再次陷入了呆滞,麦真的能种得如同仙境
麦浪如海流,壮观得灵魂都轻飘飘的。
估计只有公子丹一脸的担忧,按理范雎请赵王出兵助燕退楚,他已经十分的非常的感激了。
但现在,公子熊有了麦两熟的技术,公子建有了发展渔业的育苗技术,若真能做到像那地母器皿中展示的那样,他燕国将何去何从
喜悦,忧伤,悲哀,燕国公子丹小小年龄,已经尝遍。
范雎让几人在那发呆,自己哼着“风吹麦浪”的小调“恩,该做中午饭了。”
倒是赵政和褚太平看着范雎的新的地母器皿,眼睛干巴巴的。
其实这手机对范雎来说,并非那么贵重,因为他算不得完全和现代没有联系,即便这手机丢了,他还有机会获得。
再说,手机没电,死物一件,毫无意义。
范雎想了想,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我给你们找一个更有意思的地母器
皿。”
地母世界所孕育的器皿,没有人能说得清,所以即便范雎的手机,也只是让人觉得新奇而不离奇。
不多时,范雎将自己那台拍立得相机拿了出来,用充电宝冲了一点电。
让赵政站在院子的大树下,笑得眼睛都弯了的,又有点羞瑟的拍了一张照片。
等照片滋滋滋的从相机出来,赵政捧着那张照片,看得嘴里能塞鸭蛋。
然后给褚太平这小孩也拍了一张。
以及公子熊,公子丹,公子建。
范雎觉得他的历史名人册,或许真能搞起来。
现代。
周宥正和沈束一起,周宥手机上,上次让修复的夹在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中的照片,又修复了一张。
照片上是一个慵懒的年轻人,一身的古代装束。
周宥沉思着,青铜片青铜盒子很可能和那只鬼,还有消失的范雎有关,那么同时得到的这本泛黄的笔记以及夹在里面的老旧照片,又包含了什么秘密
正研究着,这时有人给他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来自健身房的监控,上面正是那个袭击沈束的凶手的画面。
要来视频也不难,用沈束退会员为要挟就行,现在健身房生意难做,像沈束这样单独租了个健身单间的就更少了,最重要的是,比起担心沈束退会员,他们更怕得罪这样的存在。
沈束的身份他们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除此之外,周宥还问前台要到了凶手注册会员时留下的信息。
此人名叫刘俊杰,28岁,以及电话和家住地址。
“宥哥,我们这就去调查他”
周宥答了一句“等那只鬼一起,这感染者的凶险程度我们还不清楚,要是有危险,记得让那只鬼冲前面。”
沈束“哦”了一声“宥哥,其实我现在也不容易被打死,刀割在我身上也就有点麻,就是太恶心了一点,上次我就是差点被恶心晕倒的。”
“还有,那鬼说饭点的时候来找我们,让我们将东西准备好,他让我们准备什么”
周宥默默地将一包真空包装的腊肉和几包坚果向身边挪了挪,一只穷鬼能有什么奢求
“记得别像上次一样,一股脑儿将东西全给他。”
“他回答我们一个问题,或者答应一个条件,我们给他一块。”
此时,范雎那里又有人上门。
来人是魏国质子公子假的贴身侍卫,一位在魏国名声显赫的剑客。
原因是,听闻范雎有大才,公子假想约着话聊一番,公子假这人多喜欢结交名人异士。
只是聊着聊着,这位名剑客突然表情都没有变的说道“大秦白虎见过使臣。”
“原本,在赵国,负责联络的本该是我,青霜只是负责暗杀,只是最近有重要任务实在脱不开身,这才交由青霜负责。”
范雎“”